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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企谷八幡鬆鬆垮垮地邁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坐在對方旁邊，他看了眼盒子里的材料，伸手拿出一根紙帶開始折星星：「借我用用，讓我看起來在做事，而不是找地方偷懶。」

葉山隼人認真想了想：「因為是白同學，我覺得很合適，完全沒有顧慮人際關係的心理負擔。」

雪之下雪乃沒好氣地斜了眼雪之下陽乃，稍微冷靜了一些：「別在這裏裝模作言地推理了，趕緊確認聖誕舞會的表演……」

八幡可以被社死，但不會被打倒！

「白同學，你連小朋友都有興趣戲弄嗎？」葉山隼人不由苦笑道，「明明能好好說話，偏偏每次都做些讓人尷尬的事情……」

由比濱結衣忽然想到了什麼，欲言又止：「難道是因為小白不在？」

「啊……啊……學生會的工作居然還有照看小孩嗎？」

「不能！」

「你如果是家長和老師，說錯錯錯壞壞壞，她會說好好好對對對——很遺憾你不是家長也不是老師，她只會嫌你麻煩多管閑事。」白影按著手機，回頭看向葉山隼人，「王子殿下，你肯定在想我為什麼不順勢『幫助』她走出困境，對吧？」

雪之下雪乃淡淡道：「那就麻煩姐姐認真考慮一下方案，而不是提一些異想天開的建議。」

「聖誕節呀……」雪之下陽乃坐在原本會長的位置上，揮舞著雙手說道，「說到聖誕節，就是情侶約會，就是愛情賓館，就是成人階梯，就是還害羞喲~雪乃醬覺得這個點子怎麼樣？」

雪之下陽乃突然冒出一句話，快准狠反諷幽默五味俱全。

「價值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雪之下雪乃冷著臉：「春天雖然還沒到，但你已經滿腦子都是了。」

毫不遲疑，超級果斷，忽然大聲，特別堅決！

比企谷八幡穩住內傷，繼續頑強地做著手工。

你這小學生，為何小小年紀，已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殺傷力？！

因為學生會長造反了，最近時常出入于海濱綜合高中，每天謀划著怎麼反攻倒算，所以關於活動安排的內容，雪之下雪乃乾脆接手過來自己琢磨。

哼~（故作冷淡的期待）

他下意識打量會場上的情況，掃描讀取氣氛和人員分佈……嘛，真是個控制不住的習慣。

雪之下雪乃的表情變化很小，不熟的人大概會以為她沒什麼情緒變化，不過……

鶴見留美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切盡在不言中。

「和圖書哎哎~我覺得這很不錯啊。」雪之下陽乃攤手道，「總不能繼續歌唱青春吧？那也太無聊了一點——呼呼，想要和混球打擂台的話，不出奇招是不行的啦。」

好多人啊……

……（憶君恰當年……憶君恰當年？憶君恰當年！）

真是格外熟悉的感覺。

比企谷八幡目送由比濱結衣跑進熙熙攘攘，由老師、小學生和一些高中生組成的人潮里。

為什麼會是這個走向？為什麼會是這種回答？難道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對方的雷區？我們難道不應該是孤獨的夥伴嗎？！

也可能是一次極為驚艷的表演，成功壓過自己準備的節目。

白君最近甚至溜到櫻島學姐家裡，好像還叫上了豐濱……應該是個認真準備的表演，最近晚上都不回來睡覺，儼然一副誓要奪回主權的備戰架勢。

雪之下雪乃略有狐疑，還未等她繼續追問，手機突然間震動著發出三聲嗡鳴。

葉山隼人並不否認：「嗯……如果是你的話……」

雪之下陽乃摸摸下巴，細細地打量妹妹的神態，眼眸眯成一條彎彎的縫隙，從中透出智慧的光芒：「雪乃醬的惱怒里有些害臊的成分呢，所以是半實半虛，尷尬無措的惱怒情緒……結合前文可知，雪乃醬總是被混球輕而易舉地撩撥起情緒，那時候雪乃醬還很彆扭，在混球面前陷入過好幾次尷尬的局面……」

比企谷八幡搖搖頭：「真是夠笨的。」

「姐姐——！！」

雪之下雪乃腦袋宕機了一下，思緒開始轉動，鎮定就支離破碎，血壓伴隨著羞惱急速噴涌。

#！（白——君——！）

鶴見留美的直球拒絕，彷彿化作一道箭矢，驟然貫穿比企谷八幡的胸膛。

比企谷八幡雙手插兜，弓背前行，發出不想上班的聲音。

「因為我不覺得她有什麼困境，也不覺得她應該怎麼樣才算好。」白影聳聳肩，「我只是認識了她，感覺她很有意思。」

「人應該交朋友，人不應該被孤立，人應該與其他人建立聯繫……」白影摸出手機，漫不經心地回道，「你的目的總是帶著價值判斷，於是從來不做懷疑，認為應該如此——當你為了她好的時候，就是你認為她壞。」

不得不說，壓力還是挺大的。

自己就免了吧，果然還是不習慣人太多太嘈雜的環境。

鶴見留美斜了比企谷八幡一眼：「你那個朋友一定沒朋友吧？」

遊離于氣氛之www.hetubook.com.com外，像是被排擠，又像是主動保持距離……

鶴見留美依舊做著手工，目光卻看向比企谷八幡。

「終究是個貧弱的小學生，渾身都是破綻。」

反正不可能有中間項。

比企谷八幡忽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一個坐在角落長椅上，埋頭做手工的小學女生。

「確實挺笨的。」鶴見留美小聲道，「被所謂的氣氛和大家裹挾著，自己還不知不覺沉浸其中，弄得好像關係特別親近一樣。活動的氣氛一結束，又理所當然地疏離陌生起來……強調集體的時候，大家都會裝得關係很好。」

「她自己跳的河，我沒推她。她自己走的路，我沒背她。她自己變得更好，我沒幫她。」白影饒有興趣地說道，「王子殿下，沒有人是想要故意變得糟糕的，每個人心裏都會想著變得更好——想有優秀的成績、想帥氣漂亮惹人注目、想交際廣闊、想和誰談一場戀愛……也許不一定能實現，但並不妨礙想想，所以不需要別人來指導自己應該怎麼想。」

「然後，朋友來定義一下什麼是我們。」

「我要是去幫混球，豈不是見色忘妹？」雪之下陽乃信誓旦旦地揮揮拳，「在這種關鍵時刻，我當然選擇給雪乃醬站場子！」

雪之下雪乃也認真起來，甚至不惜發動大召喚術。

「呵……集體活動啊。」比企谷八幡扯起話題，「說起來，我有個朋友參加過一次難忘的集體活動。因為是集體活動，於是一切距離突然就沒有了，我的那個朋友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享受活動。一開始他是覺得很彆扭奇怪的，後來在什麼接力跑、拔河之類的比賽里，他漸漸開始享受起來。和其他人一起歡呼，和其他人一起加油，和其他人一起爭奪所謂的集體榮譽……」

「？」鶴見留美瞥了他一眼，繼續做自己的手工，「你很閑嗎？」

……

葉山隼人沉默了一下，搖頭道：「我畢竟不了解她和她的同學發生過什麼，所以想先和她聊聊，找找原因，再想辦法解決她被孤立的狀況——可惜完全沒找到機會，總感覺我要是向她搭話，她就會立刻離開。」

白影：「因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哦？」

「？」

所謂現充的方式，就是利用自己的人際社交能力，形成一個交際圈的同時，自然而然地將另一個人帶進交際圈裡，以此成為不同人之間的橋樑和_圖_書紐帶。

鶴見留美：「哦。」

鶴見留美木然地抱著手工材料，慢騰騰地挪到一張沒人的長椅上，彷彿一個齒輪失靈的機器人，帶著些卡頓地進行手工製作。那小小的身體上，似乎正散發著陰鬱冷冽的氣息，令人不禁望而卻步。

「人多的場合，我可應付不來。」比企谷八幡打了個哈欠，沒什麼幹勁地繼續做裝飾品，「所謂集體活動嘛，就是等著事情被分到自己頭上，等著活動開始，等著活動結束，偶爾還挺羡慕那些沉浸其中傻樂的傢伙們。」

白君？

「嗯哼？」雪之下陽乃揚起意味深長的鼻音，「難道是羞羞的東西？」

葉山隼人感覺白影在忽悠自己：「雪之下不就是……」

雪之下雪乃表情冷淡，回以無語的目光：「行了，現在辦正事……」

雪之下雪乃在肚子里悄悄吐槽幾句，迅速將手機抬起來，避開探頭探腦試圖窺破的雪之下陽乃。

「哪怕我還沒有和她搭話，有人找過來，她就自己離開了。」

「吶……」比企谷八幡突閑聊般開口道，「我們說不定能當個朋友？」

葉山隼人表情微妙，雖然沒有完全聽到兩人的對話內容，但從鶴見留美的神態變化以及對白影的了解上，也能大致推理出過程……

「來單挑吧！我先出一拳——」

「讓她鼓起勇氣~重新和同學們交際，等到成功融入集體，就會開心快樂不孤僻~」

雪之下陽乃忽然打了個響指，起身直接繞到辦公桌前面，向前彎腰一趴將臉湊到雪之下雪乃面前，目露精光如同在進行人臉識別。

突然間，她莫名有些警覺——等等！這種突然談心交流，暢所欲言，渾身舒暢的感覺……

比企谷八幡石化了。

葉山隼人認真詢問道。

「OK！一切都交給我吧！」雪之下陽乃拍拍胸口，煞有其事地宣言道，「混球居然選了櫻島和花醬，簡直就是不把咱放在眼裡！這次聖誕舞會之上，我們姐妹對陣她們姐妹，必能大獲全勝！」

白影坐在這頭，搖頭評價道：「即便是古早版本的勇者，也比她多出幾分銳氣和攻擊性——居然連一句毒舌都沒有，低了，純度太低了。」

雖然被叫做大現充，也承認自己的青春多少有點問題，又多少有點現場，但還是這種感覺更自在。

雪之下陽乃突然探手一點，指尖在妹妹臉頰上戳出一個小窩，下一刻她滿臉燦爛地笑出聲來：「哈哈哈哈——磨牙了磨和圖書牙了！雪乃醬這是惱得牙痒痒？是不是混球又給你整了點新花樣？小陽乃很好奇哦，給我聽聽~」

「哎呀！打起精神來！你是不是傳染了小折的怠惰病毒？」由比濱結衣一巴掌輔助他挺直腰桿，「要是應付不來小學生的話，那就多做點手工吧——話說回來，小企這幾天怎麼都無精打採的？」

白影說著說著唱了一段，忽然間表情一收：「王子殿下，你怎麼沒試著用現充的方式解決問題呢？」

說一句我想你了不行嗎？總是在奇怪的地方賣弄文字，活該你每天猿人泰山一樣嗷嗷卡文，全把腦筋用在奇怪的地方了。

葉山隼人：「雖然你說的話很有哲理，但你為什麼一直在玩手機？」

雪之下雪乃一樣秒讀並閱讀理解：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夜晚就會格外深沉，連夢境都變得淺薄，醒來時月亮安靜地掛在天上，往事突然在腦海里喧囂起來，等到黎明拂曉的時候，我恰好回憶到當年與你初見。

雪之下雪乃正在學生會辦公室里忙碌，小學生過來參觀幫忙的事情，都交給了其他人去照看。

葉山隼人不由思索起來，嘆了口氣道：「處於被排擠孤立的狀況，難道不是很壞的事情嗎？」

雪之下雪乃拍開姐姐的手指，翻手將手機收起來，她深吸了口氣，故作冷靜地說道：「沒什麼事情，只是白菌又在無序繁衍罷了……真是種陰魂不散的有害菌類呢。」

比企谷八幡不可思議地吐槽道：「你因果顛倒了吧？會長那分明是壓榨我的精神！」

「白影，你是怎麼和她說上話的？」

主要是猜不透男朋友究竟要準備什麼活動。

啊——！這熟悉的、懷念的、無法習以為常的、曾經幾次三番、不得不在深夜裹著被子哀嚎還要被小町說吵鬧的感覺！

雪之下雪乃淡淡地斜了眼姐姐，旁若無人地摸出耳機插在手機上，然後戴在耳朵上——就讓姐姐儘管調笑自己吧，先聽聽白君發來的音頻。

雪之下雪乃拿出手機。

比企谷八幡折著五角星，感覺這個小學生和以前的自己相似度極高，大概這就是孤獨之間的吸引力吧。

白影斷然否決：「敵人是必須要剿的——再說了，這不是你開的話頭？在咱這個男朋友面前談你和勇者的青蔥往事，你不覺得很不合適咩？」

「雖有大帝之姿，卻未經紅塵洗鍊，實在是過於稚嫩了。」

……

「我怎麼沒好好說話了？」白影理直氣壯道，「你和*圖*書剛才坐她旁邊，半天憋不出來一句話，還引來關注讓她下意識想要離遠點。我只需要稍微出手，就能和小朋友聊得熱火朝天，你說我們誰是沒好好說話的那個？」

「我那個朋友才明白過來——活動結束了，他又是一個人了。」

白影唏噓總結，頗有意猶未盡之感。

雪之下雪乃忽然問道：「白君沒叫你去幫他？」

「當然有。」比企谷八幡毅然道，「都說是我朋友了，我當然就是他的朋友。」

「我知道了！真相只有一個——！」

「咳咳，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葉山隼人只覺心情格外彆扭，「你能不能別翻舊賬了？」

葉山隼人臉頰一抽，熟練地摁下戳心感，他眺望了一眼不遠處的鶴見留美，神色間有些惆悵地笑道：「她和現在的雪之下確實一點也不像，但和以前的雪之下很像……」

唔……真是。

「啊哈哈……」由比濱結衣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道，「哦哦——會場到了，我先去幫忙啦。」

啊，也是，自己多半又是自我意識過剩了，僅僅因為聊得來就覺得對方是朋友什麼的，歸根結底不過自以為是的妄想罷了。

嗯？（發現問題的疑惑）

「白同學，剛才是個很好的機會。」葉山隼人嘆了口氣，「明明已經聊得敞開心扉，只要你稍微照顧一下她的心情，應該可以……」

「……」

「我戳。」

白影高深莫測地說著。

白影瞭然道：「哦，看似孤僻冷淡內向，實則對被排擠很難受，心理活動特別多，因此有機會就很容易向別人傾訴和求助，然後你把本就不堪重負的人際關係弄得雪上加霜，成功一刀致命——論殺人誅心，閣下神功不在我之下。」

比企谷八幡咂舌道：「我那個朋友真是被騙得夠嗆。」

【白浪白景：夜沉孤夢淺，月靜往事喧。拂曉正初見，憶君恰當年.wav】

用強勢的意外展開對話，不知不覺間將談話內容深入心中隱蔽的角落，自然而然地調動起談話目標的情緒，引蛇出洞般挖出對方的心思——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毫不留情地一刀捅出！

可能是一個亂七八糟，不符合聖誕舞會氣氛，連帶著海濱綜合高中一起丟人的節目。

「等到活動結束了，他意猶未盡，在上學的時候，興高采烈地去拍了一個同學的肩膀。他心裏打好腹稿，想要用活動上的接力賽作為話題和對方暢聊——直到那個同學轉過頭來，疑惑又疏離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