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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影順勢環抱雪之下雪乃，手掌在她平坦的腹部重疊，下巴輕輕壓住纖細的肩膀，以輕快腳步帶動兩人身體旋轉，在平地磚上跳出了花樣滑冰的順暢。

白影聳聳肩，雙手揣兜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隨口問道：「感覺怎麼樣？」

安潔莉娜古怪道：「長官，你是想和伊藤誠過同一個聖誕節嗎？」

天花板的燈光格外柔和，不僅沒讓視野模糊，反倒照亮上方的面容。

「當然！不僅有鶴見留美的備份，還有其他人的備份，例如《陽乃小姐，你也不想……》什麼的……」白影不禁遺憾道，「可惜啊可惜，勇者當年說經典語錄、9527的你是好人、勇者Plus的你因不了解我而妄下斷論、火柴人的你因不了解櫻島麻衣妄下斷論……這些經典語錄太過突然，我沒做不好提前打開錄音的準備。」

白影微微點頭，伸手在屏幕上一按。

馬尾驅趕著風隨舞步奔跑，兩人伸出一隻手彼此握住，同時在舞池裡繞起圈圈，伴隨舞步旋律的一個變奏，白影伸手一拉，雪之下雪乃心領神會地順勢旋轉，後背靠進白影懷中，後腦勺輕輕壓在他的肩頭。

「桀桀桀！愚蠢的勇者Mini，敢於面對未來確實值得誇讚，但你能戰勝過去的自己嗎？」

「該跳舞了。」

雪之下雪乃抱著白影的胳膊，徑直將其帶入舞池之中，搶先佔據最中心的位置，突出一個多重Buff疊加之後的殺意滿滿，連自己害羞彆扭的性子都給強行壓了下去。

鶴見留美不由鼓起臉頰，悲憤地盯著白影，一時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溫柔關心自己的大哥哥突然掏出手機開始播放自己的黑歷史……

哪怕是真情侶，也沒膽量在這種場合跳捏鼻子，身體貼在一起，明目張胆抱著貼臉的舞蹈啊……

「無妨。」白影語重心長地說道，「勇者，我要是因為和你跳舞心懷愧疚，那不就是這樣做不對嗎？不對的事情怎麼能做？所以我應該毫無愧疚，理直氣壯，不需要哄誰。」

「我隨便。」豐濱和花倒是被舞會現場轉移了注意力，她突然發現個盲點，「話說回來，小雪之下要和混蛋跳第一支舞，那我們怎麼辦？舞伴好像都是提前組好的啊，隨便找個人跳就行了？」

鶴見留美的腳趾開始對鞋底進行和*圖*書慘無人道的蹂躪。

雪之下陽乃秒接道：「頭給我就行。」

鶴見留美臭著一張小臉晃腦袋，將白影的爪子甩掉。

白影表情一變，當即準備乘勝追擊，試圖再給鶴見留美打個處決效果出來。

雪之下雪乃順著手臂傳來的力道，舞步旋轉著向外而去，又隨著反向的力道，一個大步重回臂彎之中，白影猛地欺身而上，雪之下雪乃便下意識後仰彎腰，又被臂彎牢牢撐住。

豐濱和花莫名其妙：「啊？讀者？」

雪之下雪乃被一個拉起，雙手下意識抱住白影，倚在對方懷裡，將身體交給他的舞步，有溫柔的風不斷吹過鬢角……

「6。」

雪之下雪乃幽幽看著在頭上晃來晃去，播放噪音的手機，她面無表情地伸手將手機奪走，面無表情地摁住錄音文件進行刪除……文件名居然是《鶴見留美金曲》，就很白菌！

是不是有些太近了？都能看到白君眼裡自己的倒影，又除了白君之外，什麼都沒辦法看見。

鶴見留美悲鳴一聲，縱身一躍試圖搶走白影的手機。

【我不覺得那種能鬧著玩一樣的關係叫朋友。隨隨便便就能建立起來，隨隨便便就能夠被破壞，僅僅是因為分到一個班就能成為朋友，又因為不覺得是朋友就不是朋友沒錯！】

雪之下雪乃大抵是死了。

鶴見留美憋住：「……之前，之前是之前。」

寬闊乾淨的場地，明亮和煦的燈光，放著各類甜品零食飲料的長桌，角落杵著裝飾用的聖誕樹，以及一個個身穿正裝的學生與老師，節日與舞會的氣氛撲面而來。

哼，就算你說得對吧，不許愧疚，要理直氣壯地喜歡我，而不是補償我。

《鶴見留美金曲》再度開始播放。

安潔莉娜心領神會：「唔，就是輕小說情節啦——男女主沒有一起跳舞，女主和別人跳舞，讀者就會感覺不舒服，懷疑作者蓄意鋪墊感情變質什麼的。畢竟把感情過分投入到虛擬世界的人，都是喜歡和自己鬧彆扭的笨蛋嘛……」

「好了。」雪之下雪乃對鶴見留美點點頭。

雪之下雪乃淺淺地應了一聲，反應有些慢的身體，忽然就被白影邁步移動給帶走了。

「受歡迎有沒有很開心呀？」

感覺？哦，現在的感覺嗎？

雪之下雪乃冷著一張臉，目光微和_圖_書微傾斜化作飛刀。

共舞的雪之下陽乃和櫻島麻衣，自然地從旁邊跳過去。

迪迦就是不會輸的，怎麼了嘛！

「可惡哩！為什麼當時沒錄音！」

「不要放了！」

因為背靠白影，視野一下子從白影身上挪開，對上周圍隔著挺遠一圈跳交際舞的同學們。

「好吧！作為學生會長，應該來點不一樣的東西，待會兒音樂一響，我們就一起上……」

白影另一隻手鬆開，輕輕捏捏雪之下雪乃的鼻子，便有細微的紅潤化作漣漪盪開。

「難過就是難過，開心就是開心，談論未來只是在欺騙現在，欺騙自己。對我來說，和大家成為好好相處的朋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稍微變勇敢了一些，對吧？」

白影挑挑眉梢：「大家都不一樣？」

雪之下陽乃目光微亮，饒有興趣道：「和花醬出了個好主意呢，要不去試試搶別人的舞伴呢？」

鶴見留美咬咬牙，迅速想出一個辦法——只要自己跑得快，黑歷史就追不上！

白影也詫異道：「伊藤誠是誰？」

雖然應該理直氣壯，而且本就是自己說過的話，但一脫離表演和舞台，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麼一嚷嚷，臉皮著實有些著不住。

唔，被看出來！絕對被看出來了！

「一個因為劈腿被女友砍掉腦袋的渣男。」安潔莉娜裝作很正經地說道。

她微微吸了口氣，抬頭看向白影，努力克制住想移開視線，周圍好像有別人看過來的彆扭感。

「伊藤誠是誰？」其他人詫異地問道。

「勇者Mini，你能有如此的成長，我非常開心。」白影欣慰地說道，「當然，你究竟有沒有變得勇敢一些，我還是有一點小小的懷疑。」

「不過，這樣一來真的沒問題嗎？」白影關心地問道，「你們已經六年級了吧？明年就要升上初中，才剛和大家關係變成朋友，再過一兩個月可就要各奔東西了，哪怕再次見面，興許就已經成了陌生人。」

「唔……」

白影右手一伸摟住雪之下雪乃的腰，稍微用力將其拉近貼在自己身上，左手放在雪之下雪乃的肩膀，微笑著做好了跳舞的準備。

他們跳著一種肢體接觸僅限於手的交際舞，大部分只是簡單地晃來晃去，但無論男女似乎都不怎麼關心自己舞跳得怎麼樣，而hｔtｐs://wｗｗ.ｈｅtubook.ｃom•cｏｍ是一邊跳一邊看著兩位「舞霸」畫出來的場地。

鶴見留美愣住。

小學生露出豁達的微笑，神態話語看上去成熟得不像個小學生。

什麼老實孩子？雪之下陽乃若有所思地看向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雪乃斜眼道：「肯定是因為鶴見小朋友沒有姐姐的緣故。」

雪之下雪乃微微吸氣，櫻島麻衣瞪大眼睛，豐濱和花眼角跳動，雪之下陽乃笑容和善，安潔莉娜正在觀察周圍路人視線……

雪之下雪乃轉頭微笑，字字都是殺機。

「開個玩笑。」

「住口！」白影面色大變，「火柴人，你這種劇情寫出來是會被讀者沖爆泉水的！」

「……哦。」

白影一隻手拍拍鶴見留美的小腦袋，煞有其事地點頭道：「嗯嗯，彆扭的小笨蛋你好。」

其餘四人默契地跟在後面，豐濱和花甚至已經直接上腳動力驅動。

「唔……我有些鬧彆扭吧。」鶴見留美有些害羞地小聲說道，「大家確實是笨蛋，說不定都忘記之前的絕交遊戲了，但又保持著孤立我的習慣，然後我也是笨蛋，只是一個勁兒把之前的事情記住，對大家一直抱著警惕和排斥的態度……大家排擠我，我也排擠大家，但我又不想保持這種心裏難受的狀況——大家是連過錯都忘了的笨蛋，但我也是個自己和自己較勁的笨蛋。」

「大家本來就不一樣吧？」

短暫視線交接的瞬間，雪之下陽乃低低地笑了一聲。

白影抬手抽、抽、抽……

「白君，要是和我跳舞的話，你又要怎麼哄大家呢？」

雪之下雪乃笑容和煦地摟著白影往會場走去，白影雙腳未動，整個人卻開始平移，實在是太神奇了。

雪之下雪乃身體微抖，目光遊離，可惜距離實在是太近，視野里怎麼都有白影的面容。

「黑粉君？」櫻島麻衣笑眯眯地抬了一下眉毛。

溫煦的燈光之下，悠揚的舞曲之中，溫度透過接觸傳遞，一切如溫泉般將自己包圍，舒適到讓人不想睜開眼睛，才會忽然發現溫泉不是縈繞在身體之外，而是從心裏汩汩溢出……

白影露出溫和的笑容：「之前怎麼了？」

「我踹、我踹、我踹、我踹……」

鶴見留美不解地歪頭，有些忐忑道：「唔……我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白影面色大變，連忙將手機奪回和圖書來，然後不可思議地看著屏幕。

「呔！哪裡逃？！」

「嚶嚶嚶，居然用手機保留小陽乃那麼羞恥的事情，萬一流傳出去，小陽乃還有臉見人嗎？果然是個大騙子，什麼愛愛愛都是假的！為了滿足慾望居然對小陽乃做這種事情……」

每一句台詞都像是迴旋鏢，重重砸在羞恥心上，每一句台詞都像辣椒水皮鞭，在臉上拍來拍去。

小學生轉頭一溜煙跑進舞會場地。

【首先，我們來定義一下什麼是朋友！】

雪之下雪乃愣了：「你還有備份？！」

「勇者Mini，你悟了。」

唔，臉都貼上了，跳舞需要這麼近……嗯？

「壞蛋！」

「有、有點？」

【因為要好好相處，於是成為所謂的「朋友」好好相處，因為不要和對方相處，於是就不算朋友了。這樣被締結和破壞的關係里，根本看不到他們自己的想法，簡直就是沒有思考能力的笨蛋。】

唔……怎麼突然這麼會表現了？是惹自己生氣的補償？是良心在修羅場里愧疚？還是因為喜歡所以溫柔？

白影琢磨著新花樣的時候，舞會音樂聲響了起來。

在強勢押送並伴隨著各種精神與身體攻擊的環境里，白影大抵是悟了，擺出一副從容就義的神態，順便貼上微笑.jpg，坦然和雪之下雪乃走入舞會現場。

「真的嗎？」白影舊事重提，「你之前不覺得大家都一樣嗎？只會被氣氛裹挾，腦袋裡在思考什麼取決於哪個聲音最大，所有人都一副不喜歡自己的樣兒，全都不過是一群玩好朋友過家家的幼稚鬼……」

櫻島麻衣笑眯眯道：「那我就要心吧。」

「我又沒問你這個。」白影調侃道，「勇者Mini，出了個風頭，有沒有感覺自己很帥氣？」

「住手！這可是勇者Mini寶貴的童年回憶！」

鶴見留美胡亂揮動小手，目標不遠卻像隔著天涯海角。

鶴見留美撓撓鬢角，搖搖頭道：「難道因為會分別，現在的朋友就不是朋友，而是以後的陌生人嗎？一定要用以後的難過代替現在的開心，那和自找難過有什麼區別？而且並不恰當，就像老師和爸爸媽媽喜歡用以後會開心來讓我現在別難過一樣——我之前總想著到了初中就不會被排擠，但這隻是在逃避問題，希望問題自己消失掉。」

雪之下雪乃直接將白影的左www.hetubook.com.com手抱在懷裡，笑容格外甜美地側頭道：「白君，走吧，第一支舞的時間要開始了。」

白影聲音溫柔地提醒道。

雪之下陽乃拍拍鶴見留美，笑眯眯地誇獎道：「真是個能幹的孩子，比起我那乾脆把牛角尖鑽出洞的妹妹可愛多了。」

「讓我來驗證一下吧，你的勇氣！」

舞步在不斷變化，位置在不斷更替，兩人的目光不知何時，于掠過的模糊風景里，清晰地相連在一起。

……也有可能，是找個借口說服自己，想和白君留下更多回憶。

「很開心……也沒有太開心吧？」鶴見留美皺著小眉毛想想，「只是感覺沒那麼壓抑難受，想找人說說話都沒對象……唔，其實受歡迎還挺吵的，每個人都在說話，有些東西我聽不懂，有些人還很鬧騰，自顧自出聲嚷嚷，有的同學總喜歡說些沒什麼用的話，有的同學說話又不多，弄不懂在想什麼……」

白影微笑著向偶爾看向這邊的同學點頭致意，然後收穫詫異與警惕的目光，順便還感受到了一抹怨念深重的目光——唉？轉頭平視過去看不見，大概是錯覺吧。

白影宛若關心女兒社交狀況的老父親。

「黑粉君，我突然想再努力一點，你先把以後三十年的劇本寫出來讓我看看。」

鶴見留美吶吶道。

鶴見留美小小的身子僵硬地杵在門口，怨念滿滿地盯著白影，自己興高采烈地湊過來打招呼，你就是這麼和我打招呼的？

白影只手按頭，便將鶴見留美牢牢控在地上：「竟敢仗著未成年保護法，強行改了我寫好的故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接招吧！半徑二十米的歷史迴音——看見了這個音量增加鍵了嗎？我要按下去了，要按下去了呀！桀桀……嘎！」

悄悄挪動眼眸，迎接對方時刻不移的注視，動作上的接替，彷彿是將彼此完完全全連接在一起。

雪之下雪乃回了個冷淡的眼神：看什麼看？

白影忽然間掏出手機，在鶴見留美茫然的目光里一戳屏幕。

鶴見留美抿抿嘴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嗯……大概還好吧，謝謝白前輩幫忙，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會有些遺憾吧。哪怕升學去初中，也沒有一個同學能相互說再見……也不一定能在初中交到新朋友……」

空氣安靜著，其中的殺意濃度正在直線飆升，唯有《鶴見留美金曲》還在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