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遙送人間又一秋
第二十八章 合衾燭下拆詩句
白影將燈關上，把蠟燭台上的蠟燭點燃，放在床頭柜上。
嘖，偷襲失敗！
「怎麼總是中毒呢？」
「……就，沒有正常一點的詩嗎？」
白影眨眨眼：「用蠟燭照出你哭哭的樣子？」
「謝謝誇獎。」白影抬手一戳雪之下雪乃的額頭，「你也很可愛。」
「確實。」白影點頭道，「少年時在春天裡故作愁緒，如今在秋天裡表露喜愛，不僅能形成對應，感情也表達得更加明顯一些，偏愛確實比遙送更適合意境，兩者也沒有平仄上的問題。」
雪之下雪乃被騙了，因為白影又慢又溫柔，偏偏這能空出理智思考的時候，比起第一次還讓人難為情。
昨天一個沒忍住已經做了好奇怪的事，今天要冷靜點了，不能被白君給騙了！
雪之下雪乃走進卧室里，找出自己的作業，剛坐下沒幾分鐘，眼神就不由看向門口。
一覺無夢，閉眼之前是你，睜眼之後也是你，就相當於一直在看你，只是不小心眨了個眼睛。
「……」
白影湊近過來，雪之下雪乃感覺呼吸都吹到了自己臉上，她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又試圖轉回來凝視，隨後用力一下閉上眼，下意識將下巴抬起一些。
都怪你，色胚，白君，白菌，壞人，笨蛋……
蠟燭明亮的光撐開夜色，交織成一片朦朧的景象，雪之下雪乃靠在燭光旁邊，將抱在身前的雙手左右放開，她輕輕側過頭去，盯著蠟燭升起的小火苗，臉色看上去更加紅艷。
「嗯——能直接看到勇者的臉，真好……唔……」
雪之下雪乃的聲音不自覺溫柔起來：「我感慨遺憾和悲傷聯繫著古往今來的很多人，便不再那麼憂愁悲傷，而是勸告世上的人們……和自己，好好吃飯，不要被憤懣的心情纏住，不要……錯別字？」
白影側身從門縫裡偷偷擠進……對上了雪之下雪乃的視線。
「我都不知道自己能買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你還能知道？」
雪之下雪乃下意識舔舔嘴唇，反應過來后更是難為情，她一個翻身就從床上下去：「快起床，去洗臉刷牙。」
【安潔莉娜：攝影還有這麼多門門道道嗎？我要哇一聲哭出來哩！】
唔……
「我出門了。」
「白君，一天時間足夠了，不……」
白影翻了個身，背著被子，在雪之下雪乃身上作俯卧撐狀：「抬頭看著累，快翻個面，再往蠟燭那邊湊一點。」
白影摸摸肩膀上的牙齒印，又是一個可以捉弄勇者的小罪證，不過現在嘛……
雪之下雪乃立刻冷靜下來——賊？
勇者的大腿枕起來還挺舒服，要是自己翻個面的話，她是會又羞又急呢？還是難為情地不吱聲呢？好奇好奇。
「是你！」
雪之下雪乃眨眨眼睛，在被子里蠕動了一下，轉頭看見白影還在睡覺，看來時間應該還早。
「和-圖-書哈哈，爛片導演就愛這一口。」
「唔……」雪之下雪乃抿抿嘴，決定當沒聽見，「詩呢？」
她拿著作業來到客廳，搬了一個小凳子坐下。
雪之下雪乃輕輕咬唇。
「咳咳！不準想那些事情！勇者！」
prprprprprprpr~
「是是是——待會兒出去買菜的時候，順便看看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吧。」
雪之下雪乃突然出聲，反應過來後有些羞恥——這、這求那什麼似的，自己簡直像……
「還有還有。」白影來勁了，笑嘻嘻地吟道，「白雪聞春染落紅，半是色|色半是濃。」
【雪之下陽乃：呼呼呼~前輩，要想做出點什麼，可不是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那麼簡單哦。】
「早安，雪乃菌。」
雪之下雪乃眨眨眼：「白君是想給我補一個洞房紅燭夜嗎？」
唔——冷靜和理智！雪乃！你都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啊！
雪之下雪乃想起昨天的事情，不由連忙轉開話題：「唔……看點電影吧？」
「不然呢？總不能換成——這位勇者，你也不想看到我失眠猝死吧？」
「你寫的那個歌詞？」雪之下雪乃眨眨眼，在被窩裡挪進了些，偏頭看著白影舉起來的手機屏幕。
「你身體真沒事了？替身使者也不能亂來。」
雪之下雪乃略微歪頭，蠟燭有什麼好看的？
嗯，就再留一天。
「唉——勇者，那種詩念起來很難為情的啦。」
【安潔莉娜：不能。】
先騙一個公主抱，再騙到卧室，再騙一個親吻。
白影哼哼兩聲，也不作答，鑽進廚房將買來的食材放好，然後冷笑兩聲，手裡拿著一根又圓又粗的東西來到客廳。
「我中了你好可愛的毒，不抱著你睡覺的話，就會失眠猝死。」
雪之下雪乃開心地翻個身，將枕頭壓在胸口，配合白影一起往床邊像螃蟹橫行似的挪挪挪，然後看著屏幕上的詩念道：「年輕……少年的時候，還不知道人很容易……老舊……不對，應該結合上下一起翻譯，還有白君那首歌詞……嗯……」
「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不知道人是很容易離散，變成老舊回憶的，哪怕是非常開心的春天，也要故意說得憂愁。在社會裡走了很遠的路，歷經風波險惡，忽然發現那些朋友早已不見，只能與這輪曾經照古人，現在照今人的明月引為知己，一起遊盪。我這才體會到古人流傳下來的情感——多少人白髮已生，壯志未酬的悲傷，多少人此生離別，遺憾只能寄託給一去不復返的江流……」
雪之下雪乃眨眨眼，稍微別過頭去：「那，有些給我的嗎？」
哼，想偷襲我？不過要是被悄悄摸到身後說一聲「我回來了」……唔，不行不行，肯定會被白君戲弄的。
「走，洗澡去。」
雪之下雪乃趴在枕頭上，偷htｔps://m•hｅtｕbooｋ.coｍ•coｍ偷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在白影的臉上輕輕戳著。
「不準動！這才一天時間，你身體就能恢復好了？在家裡獃著，我買完東西就回來。」
雪之下雪乃歪頭道：「就是說，這首詩是初版，白君擴寫成詞的時候，改得更好了？」
很安靜。
【安潔莉娜：那我繼續看攝影書去哩。】
「……」白影走進屋，關上門，「我回來了！望夫石！」
雪之下雪乃輕聲說道：「我想再看一遍，這次感覺能看懂更多內容……不過，網上現在上映了嗎？」
「那個歌詞是我用一首詩改出來的，畢竟詩的字數不太行，改成詞的話就能編曲能唱出來了。」
「……嗯。」
門悄無聲息地推開一條縫。
手心突然傳來痒痒又濕濕的感覺，雪之下雪乃不由睜大眼睛，連忙將手抽回來，嫌棄地用紙巾擦擦手：「白菌，注意一下衛生。」
白影輕輕吸了口氣，湊過去騙她自己要讓她哭哭。
雪之下雪乃臉紅紅又很高興，但不能繼續聽了，於是果斷涌手掌蓋住白影的嘴巴。
「我要去冬天的積雪裡，挖出偷偷躲起來的雪之下，對於秋天就只能遙遙相送了。」
哦，對了，我還沒做假期作業，趁機會趕緊解決掉吧，下午就要回東京……
咔。
……我好像更怕寂寞了嗎？
唔……平時自己都七點起床，今天又起得晚了一些，但比起昨天睡到中午的糟糕狀況好多了。
你念色|色的詩就不難為情是吧！
雪之下雪乃獃獃地想著，半晌后輕輕地嘆氣，趴在枕頭上，一轉頭對上白影炯炯有神的目光。
雪之下雪乃一時也不太確定，要不下床走走看或者試試張開腿……
「？」
記得，昨晚好像是讓白君抱著自己睡覺的吧？不對不對，就是很普通的一起睡覺啦……
《錦瑟》的故事緩緩在電視上浮現出來，雪之下雪乃和白影不算太安靜地看著。
選擇有很多很多，卻又都覺得沒什麼。
白影一笑：「哪裡？」
「別在床上亂蹦。」
【年少不覺人易舊，摘來春色故說愁。】
雪之下雪乃抿嘴輕輕一笑。
戳。
說不定她們已經討論過了！如果往前翻翻聊天記錄……
「閉上眼睛。」
嗯？
【安潔莉娜：超能力者就是可以為所欲為.jpg】
見雪之下雪乃好似有點失望，白影翻身將手機拿了過來：「你還記得電影的片尾曲嗎？」
白影：「……」
「詩呢？」燭光還在，雪之下雪乃眼睛亮亮的。
白影：「……好你個勇者，總是催我寫稿子就算了，現在連詩都要催了嗎？」
吃了晚飯，洗了澡換上睡衣，繼續和白君黏在沙發上，靜靜等待一起入眠的時間。
白影摸著下巴，遠遠喊道：「勇者，你突然正經我好不習慣啊！」
毫無殺傷力地和_圖_書相互反彈幾句，雪之下雪乃又看了幾眼蠟燭，低頭開始寫作業，忽然想起準備下去返校的事情……
白影一個挺腰站起來，穩。
在這裏的話，一轉頭就能看到白君回來，能第一時間歡迎他回來。
唔……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難為情，大概就像伸手向男朋友要禮物？還是這麼說就意味著向男朋友表露了心思？有點不太好意思呢。
雪之下雪乃莫名心虛，伸手點開感覺好久沒碰的聊天軟體。
慢棹行舟摘艷梅，齒留香印怨欺人。
新的一天……
「想和我出門去逛逛？」
不知何時已經恢復過來的雪之下，側身靜靜看著白影忙活，直到白影一個滑鏟鑽進被窩裡。
「別當復讀機。」雪之下雪乃微微抿嘴，一時間倒是猶豫起來，「你都說出來了，還算什麼驚喜……」
你剛才就醒了？！
很好！這就是我的回合啦！
嗯、嗯……感覺不疼了？
「那、那就沒辦法了……」
有好好穿著睡衣，頭髮也紮好了方便睡覺，沒、沒做那些事情，身體活力十足，精神非常飽滿，可以輕鬆迎接一整天的生活，這才是雪之下雪乃起床時該有的狀態。
「另一半呢？」
白影一笑，推門而出。
對了……
雪之下雪乃輕哼一聲，將手蓋了回去。
雪之下雪乃眯起眼睛。
雪之下雪乃沒好氣道：「你很可愛。」
雪之下雪乃又轉頭去摸床頭櫃的手機，時間是早上八點。
「……看來我低估了年導演受害群眾人數。」
燭光下，雪之下雪乃輕輕喘著氣，身子靠在枕頭上，眸子里漣漪未盡，猶有無神。
「有啊，勇者特別能給我各種各樣的靈感。」白影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大部分我都是心裏默念，念完之後也不會特別去想，不太一定能記起來。」
【櫻島麻衣：要想當旅遊博主，你這總得學學吧？】
雪之下雪乃一下子就聽懂了，嘴唇輕咬：「色胚！」
不，算上路程和作息時間的話，自己應該下午就要走了吧……
「有倒是有啊，我之前不就給你念過一句？」
「《錦瑟》。」
「還有呢？」
白影狐疑地看著雪之下雪乃。
戳戳戳——
「那個？」雪之下雪乃不解。
「可以是久，可以是酒，好酒傷身，多情不壽。」白影輕聲說道，「不要在那些沉迷的事物里貪戀太久，尤其是自己那些無法排解的心情。」
白影點開記事本，翻出一首詩來：「其實原文是這個，我在寫劇本的時候寫出來的，當然和你有關。」
「……早安，白菌。」
白影開口道：「扶去烏雲見雪峰，含來春色作泉涌。」
我在自欺欺人個什麼勁啊！突然無緣無故和白君一起消失兩天，音訊全無，誰都知道不對勁吧！
白影挑眉：「驚喜哦~驚喜哦~驚喜哦~」
燭光輕輕搖晃，
「是誰
ｈttｐs://m.hｅｔｕｂoｏｋ.ｃｏｍ.ｃoｍ在想呢？我不好說。」
白影閉上眼，然後被一根手指頭戳戳臉。
唔，要不就留一天？明天定好鬧鐘早點起床，去東京也不需要太久，能趕上第一堂課。
白影將她的手貼在臉上摩挲了一下，悠然地回道：「你覺得這兩天我感情特別激烈，忍不住想要寫詩作詞的時候，正在幹什麼？你覺得我幹什麼的時候，能寫出來什麼？」
干、幹什麼……唔！
「晚安，嫌蠟燭亮就吹了。」
唔……好像，沒人提到自己？還好還好，說不定沒人知道……
白影趁機側頭，親在雪之下雪乃的嘴唇上，嘴唇微抿一下，舌頭輕舔一下，牙齒輕咬一口。
雪之下雪乃連忙將手機關掉，放回床頭柜上。
紅蠟燭上刻著一行挺新鮮的字。
「對啊，我在街上快速逛了一圈，發現了一家做手工蠟燭的店。」白影將和蠟燭台一體的蠟燭放在茶几上，「現在的時代，這已經是手工藝品了哦。」
雪之下雪乃眨動眼眸，一手握著筆，一手托著腮，饒有興趣地看著白影：「驚喜是什麼？」
「嗯？」雪之下雪乃有些不解，「蠟燭？」
已經出去的雪之下雪乃傳來聲音。
「唔……」
兩人相擁入眠。
討厭，作怪的白菌。
雪之下雪乃一個回頭。
雪之下雪乃滿意地埋頭開始做作業。
兩個人對視著把眼睛眨來眨去，隨後同時移開視線。
「……怎、怎麼了？」
「對於寫詩詞的描述吧。」雪之下雪乃一隻手無意識地輕輕捋著白影的腦袋，像是一把小梳子，按摩著頭皮和髮絲，「不算熱愛，沒仔細鑽研過，只是心有所感，就寫了出來。」
「你是。」
說起來，今天好像是周末了吧？明天該回去上課了。
「真的好了，我又不會騙你。」
「歡迎回來。」
你才色|色你才濃！
今晚……
「對了一半。」
【勤餐忘憤莫貪久，遙送人間又一秋。】
洗完澡，重新穿好衣服，蓋好被子。
雪之下雪乃不好意思地抽出手：「色胚。」
做點正事吧……打掃？晾衣服？看書？彈鋼琴？看電視？學習？手機聊天？上網？
「蕭雲的心態，白君的編纂……」雪之下雪乃突然說道，「不過，也加入了一些白君的真情實感吧？」
雪之下雪乃有點不滿意地微微噘嘴：「為什麼？真的一句都記不起來嗎？」
雪之下雪乃沒好氣地伸手，直接蓋住白影下半張臉：「今天不許惹我生氣。」
雪之下雪乃把手挪開。
「歡迎回家。」雪之下雪乃嘴角抿著若有若無的弧度，「小偷先生。」
吃過午飯，兩人又躺在了沙發上，不過這次換成雪之下雪乃給白影膝枕。
不過……紅蠟燭？在中國紅色是喜慶的意思吧？紅……
正想開口的白影閉上嘴，將下巴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嗅著若有若無的香氣，聽她慢慢
https://m.hetubook.com.com翻譯描摹自己寫作時的心情。……
「白君，要騙我嗎？」
偷偷摸摸的小動作被發現，雪之下雪乃難為情地睜開眼睛。
「……」
「全平台都上映了，爛片導演可不在乎票房賺多了還是賺少了，用她的話來說，電影就像炸彈，哪有慢慢炸的道理。」
「那我就要騙你了——勇者啊！我不小心中了春毒，只能做羞羞的事情解讀，要不然就會被毒死！」
「呃……」
「討厭……」
「對哦。」白影捉來她另一隻小手，放在雙手裡仔細觀察，時而捏捏，時而揉揉，「這個愛好吧，應該算吉良吉影帶給我的？排解心情嘛，又或者單純耍帥？我也說不太清，只是這輩子上學的時候，重學那些古人的詩詞，每一首都給我不同的感覺，久而久之也就寫下來了——我可不想學蕭老登，什麼心情都用一輩子去沉默。」
雪之下雪乃：「……色胚。」
「唔……懷著這樣的心情，我安然地送別了又一個秋天……嗯，應該是我懷著這樣的心情，便能從容地度過人生歲月。」雪之下雪乃喃喃著，突然說道，「白君，你那首歌詞最後不是『偏愛人間秋』嗎？我覺得『偏愛人間又一秋』比起『遙送人間又一秋』更好吧？」
明天就要走了呢……
「……你成天不正經我倒是很習慣……哼！」
「其實吧，我是順路買菜，還想找找有什麼好玩的東西，買回來給你當驚喜。」
啊，不對，現在已經幾點了？
【何處白頭悲壯志，幾多離恨付江流。】
「白君，騙騙我。」
雪之下雪乃追加的這一記冷哼，多少有點中氣不足了。
「嗯？嗯？嗯？」白影不語，只是看著雪之下雪乃的嘴唇，一味鼻音。
「好啊，你想看什麼？」白影略微懶散地問道。
白影：「你會咬我的。」
為這種很小很小的事情，我都感覺到莫名的開心。
大概，這就是變與不變吧。
雪之下雪乃湊近了些，伸手抓住白影一隻胳膊晃了晃，像個期待生日禮物的小孩：「詩？」
白影若有所思，然後一握拳。
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沒做哦，只是親親了一下啦。
嗯——啊，今天是周末來著，勇者是在想馬上就要回學校上課的事情？
我很可愛。
雪之下雪乃輕輕將手抬到胸前，朝著白影小幅度地晃了晃：「一路順風。」
「？」
燭融積雪化溪流，唇抿柔荑不肯聲。
「嗯……」
時間不知不覺就流逝，好像一下子就到了晚上。
屋子安靜了下來。
【豐濱和花：啊？超能力可以讓你成為攝影大師嗎？】
雪之下雪乃發著呆，突然感覺時間好慢好慢。
白影對著雪之下雪乃使出無情的戳臉攻擊。
「……嗯。」
白影得意道：「開盲盒也算是一種驚喜嘛——還有，我想聽聽你說那個。」
【江湖路遠風波惡，今古月同知己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