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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給你的小情歌

作者: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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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你懂我多麼不捨得 1

Chapter 11 你懂我多麼不捨得

1

顧臣堯在上海陌生的街頭坐了整整一夜,哭的眼睛發乾發澀。天微亮時他才發現他該離開了。只是離開了,他又該去哪裡呢?世界之大,他卻始終沒有一個家。
他母親在獄中吞金自殺,等他趕到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氣了。他看著記憶里漂亮的母親,從未對他溫柔笑過的母親死去的時候嘴角卻掛著一抹淡淡的笑。他想到人死前總是會想到生前最幸福的事,他想母親是不是也想到了曾讓她幸福快樂的事,才會面帶著笑離開這個世界的呢。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像這樣從她身邊走掉了。
他頂著所有人的不屑目標,親手將母親抱回了家裡。多年的老房子,已經開始發出難聞的霉味,他把母親安置在裡間的大床上,守了三天的靈,最後又親手送母親火化下葬,所有的事都由他一個人做,當時不過十九歲的少年,單薄的肩膀已經需要扛起如此沉重的枷鎖。
吉米說你們不是和好如初了嗎,上個月還發來你們坐摩天輪的照片,怎麼又失散了呢?
他低著頭,靜默不語。他已經足夠卑微,以為已經強大到可以承受任何刺傷,這一次,心仍是狠狠的痛了起來。他想起溫曈稚氣明媚的笑容,想起她挽著自己胳膊時的溫暖柔軟。她給了他內心極度渴望的純善,他幾乎以為自己溺了下去。在感情最熱烈的時候,卻被喊卡停止。那個時候他才發現,他什麼都不能怨,他沒法怨天沒法怨地更沒法怨人。
溫母見到女兒,笑問,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回來臉色這麼差?晚上想吃什麼?媽媽做給你吃。
溫母說,只要你偷偷離開,不讓她招到你,這感情遲早都會消散的,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不變的愛情,現在的熱忱終會隨著時間流逝。
是個固執的孩子,所以寧願選擇兩敗俱傷的局面,也不願最終妥協。溫曈不見任何人,房門反鎖,不吃不喝,說她耍孩子脾和-圖-書氣也好,任性也好,她受夠了像個玩具般被人踢來拉去。她是不怪顧臣堯的,顧臣堯對溫母的尊敬溫曈自是知曉,他有他親生母親留給他的陰影,所以他從來不願傷害任何一個母親的真心。
溫曈虛弱的笑笑,伸手想去握住他的手,可手穿過他的身體,怎麼都抓不住他。她急的撲了過去,猛地從床上摔下去,發出極大的響動。門外一陣腳步聲,是溫母急切敲門的聲音。
原來,所謂的要他放棄國外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溫母從來沒有停止過阻止他們在一起。原來他的父母他的身世並非全部遭拒的理由,而僅僅因為他們八字不合,溫母就直接否定了他這個人。
溫曈搖了搖頭,直視母親,只說了一句話,她說,媽,假如有一天顧臣堯死了,我也會跟著他去死,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我不會嫁第二個人,除非你想抬著我的屍體和人結婚。
溫母還說,我是個信命的人,顧臣堯,你信我一回,你們的八字不合,你命帶劫難,你也不想把這些災難帶給溫曈對不對?你曾害她差點被人打死,她多少次因你遇到傷害,你們註定無法走到一起的。難道你真的忍心,讓溫曈活在流言蜚語之中嗎?你能保證你們再也不回上海長居國外?人總歸是要落葉歸根的。顧臣堯,就當伯母求你,求你成全伯母。
一個求字,早已讓他無路可退,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拒絕的資格。終究是他,貪戀了那份美好。
她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裡是少年的顧臣堯,跟著溫父從派出所出來,臉上東一塊西一塊淤青,被揍的慘不忍睹,仍倔傲的不肯認輸。
溫曈想,其他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嫁的好可以過的幸福,為什麼她的母親卻成天研究者如何拆散她和她愛的人呢?
吉米忽然就那麼在電話里哭了起來。她們多傻,她們努力的想www.hetubook•com•com要守住兩個人的愛情,可只有一個人在努力的愛情,怎麼敵得過時間的摧殘肆虐。曾經的吉米也如現在的溫曈這般傻,可吉米仍然願意對溫曈說一聲加油。
她不肯認輸,所以兩敗俱傷,所以支離破碎。
她說完,重重甩上門,把自己關進房間,徒留下已經獃滯了的溫母。
溫母是怎麼說的?
吉米小心翼翼得問她,溫曈,你們是不是又發生爭執了?
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溫曈毫無顧忌溫暖的對著自己笑,那笑他會銘記一輩子,然後在黑夜來臨時獨自緬懷。
顧臣堯,在你心裏,我永遠都是可以被放棄的那一個,所以只要別人說些可憐求你的話,你就可以義無反顧的從我身邊離開,對不對?我為了我們那麼努力,到最後最先放棄的卻反而是你,這樣子的我們,有多可笑。那當時,你又為什麼篤定的要我相信你呢?我相信了你,換來的是一次次的被放棄,被放逐,我還有什麼理由再聽你的話,再認為其實你也是愛我的?
她累及了,揉了揉太陽穴,房內的黑暗讓她的眼睛漸漸沒有了聚焦,很久以後她才對吉米說,如果見到顧臣堯,告訴他,我在原地等他,他不來,我不走,我等他到我等不起為止,也轉告盧喬西,若顧臣堯找了他,請一定告訴我。
溫曈覺得腦袋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她醒來之前,最後看到的是少年的顧臣堯獨自走到機場,溫父為他送行,茫茫人海,如一葉孤舟,漂泊無依,找不到停泊的方向。是不是那時他就已經開始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所以後來她那樣的糾纏他仍是克制住了自己。可若不是她執意不肯放手,現在的顧臣堯是不是早已有了溫柔可人的妻子,過上許多男人最後都會過的那種日子?所有的一切,不過他們各自的一念之差,卻造成了截然不同的兩場命運較量。
溫曈想起多年和*圖*書前的那個冬天,年少的顧臣堯目不斜視的從她家門前經過,那時候的時光多美好,她以為會是一生,卻不過一時。
顧臣堯哄著溫曈安心回了家,右腿還不能走太長時間,他走走停停,最後在路邊的木椅上坐下。路燈將他的影子拉的生長,獨顯出清傲孤寂。
四天後,溫曈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胃空的開始抽搐。她已經四天四夜沒有進食,原本就有嚴重的胃病的她幾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她死死咬著下唇,臉色慘白如紙。恍惚間似乎看到顧臣堯向自己走來。
中國人信命,可這是不是太可笑了些呢?他又有什麼錯,他何其無辜,他只是想和愛的人在一起,如此簡單而已。
所謂一眼萬年,真的是存在的。比如她見到顧臣堯的第一眼,就註定今後只為他一人痴熱。
溫母說,你很好,是很多母親夢寐以求的女婿,人品好,有才華,事業成功。可不是我心裏想要的女婿,你會遇到更好的,也許將來你會發現,原來有那麼多人比溫曈更好更適合你。
那是溫母第一次對他說,求求你放過她,她還那麼年輕,她的未來會一片坦途,求你不要毀掉她。求你。
那一定是很快樂很快樂的事。
她們對彼此說了加油,道別,掛斷。如從前很多次那般,掛了電話的溫曈耳邊久久是吉米低泣的哭聲,吉米有多不容易,面對離散,還能笑的如此豁達。至少她是做不到的,至少她沒法那樣大方的和顧臣堯說一聲再見,時至今日,溫曈不知道,若最後他們的結局仍是逃不過分開二字,她又該如何自處。
這眼淚太珍貴,溫曈要不起。
特別包括她的母親。
不能怪她話說得狠絕,她的母親,連尊重她都做不到,連一點點都不願意遵守她的意願,她又為什麼要按照別人為她設定的計劃走每一步路?能讓顧臣堯悄無聲息的主動離開,可想她的母親是說了多少刺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心肺的話。
溫曈回到家,父親已經出門上班了,母親似乎心情極好,正拿著菜譜在廚房仔細研究。
後來將溫曈帶到心理診所,替換掉有關於他的所有記憶,也都是出自他個人的想法。他想就這樣吧,失去便失去吧,他已經再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那樣反而乾淨許多。
她走遍整個上海,找遍他們一起去過的每個地方,卻再也找不到顧臣堯。不知不覺間,她丟失了她的男孩子。她不該輕信了母親,更不該輕信了他,多年前他可以離開一次,現在又為什麼不可以呢?溫曈終於相信,顧臣堯已經不在上海了。她了解他,每一次的離開都是這樣的沒有前兆,令人猝不及防。
為什麼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溫曈呢?
顧臣堯痛苦得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插|進細密的發間,身體微微瑟縮起來,無助的像個孩子。他終於控制不住的低聲哽咽起來,斷斷續續的抽噎,到最後,顫抖的不能自已。
沒有人會知道堅持到最後等來的結果會是什麼,但如果從一開始就放棄,那麼就一定等不來自己想要的。那時吉米等了,一場空,一場離散。
溫曈微閉了眼,呵,原來是夢呀,顧臣堯,我們原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只有在夢境里才能相見,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她側過頭,漸漸的失去知覺。
溫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給吉米打電話,她問吉米有沒有見過顧臣堯。
原來並不是所有事都會峰迴路轉的。
她靜靜聽著吉米的哭聲從大洋彼岸的米蘭傳來。這個世界真奇妙,明明就在身邊的人,讓她再也無法感覺到溫暖。而身在另一個國度的人,卻瞬間溫暖了她乾涸已久的心。
註定緣淺罷了。
那三天所有的街坊鄰居都避他如蛇蝎,彷彿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將晦氣傳給了他們。他很早以前就已經習慣這樣的鄙夷和疏離,他只是無端得感到難過,為什和*圖*書麼人心可以涼薄到這種程度。辦妥母親的所有後事后,溫母找上了門。她直截了當單槍直入的要求他離開溫曈。
溫曈實在說不出口是因為她家人的極力反對,一時間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她一點也不想提起那些不開心的事情,自從有了顧臣堯,快樂離她那麼親近,她幾乎已經忘了什麼是不快樂。
顧臣堯想也許從一開始就註定了自己是要孑然一身的。他沒有辦法拒絕溫母哭的那樣撕心裂肺的求自己離開溫曈。溫母有些話說的對,溫曈是個簡單的女孩子,沒有太複雜的想法,愛上了就是愛上了,不會去分辨這愛究竟該不該,值不值。他也很想問問,為什麼站在溫曈身邊的那個人不可以是自己,即使拋卻所有,即使他按照溫母所說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他仍無法和溫曈名正言順的走到一起。
畫面定格在他們進入診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顧臣堯求溫父讓他看溫曈一眼,只一眼就好。後來他果真只看了她一眼,溫母不允許他再接近自己的女兒。可顧臣堯每天都會去醫院,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他整日整夜的守在病房外的走道上,連護士都記住了他。
究竟是誰犯下的錯,要由誰來買單?
只是呵,事情有時就是這般交錯複雜。她醒過來的那天,他卻離開了。
溫曈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爭執?倘若是爭執那便好了,只是他們之間,如今已經到了多說一句話都是錯的地步。她該怪自己的,那夜顧臣堯那麼反常,她卻沒有看出來,她卻還欣喜的以為是母親終於接納了他。
溫曈發現顧臣堯離開上海時已是三天後。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那夜抱著自己溫情繾綣的男子,會在一夜之間不聲不響的從面前消失。她去他住過的酒店問,前台服務員告訴她顧臣堯在三天前就已經退房。她打他的電話,從開始的已關機到後來的號碼已停用,每過一分鐘,絕望就更多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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