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歲月是首動人的小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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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曈抹掉眼角的淚,從他懷裡抬起頭來,目光瞥過隔壁的老房子,對顧臣堯說,我當時就是坐在這裏每天看你經過的,你總是拽拽的樣子,頭也不回一聲不吭的進門回家。
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是記憶里再熟悉不過的味道,那是溫曈所熟悉記得的屬於顧臣堯的味道,她猛然抬頭,目光猝不及防的陷阱一汪幽暗繾綣的深海之中。他漆黑的目光閃著光亮,清楚倒影出她的臉頰。
顧臣堯抱緊了她,不好意思得說,夏妍告訴我你知道我在哪裡,我不敢走開,生怕錯過了你,一直等著,後來等不到你,就跑去米蘭城找你了,可那時你已經不在米蘭,我查了出境記錄,在我到米蘭的時候你已經回國了。我給自己一天的思考時間,要不要飛去上海找你,那時我心裏亂極了,我還沒有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我不該在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貿然去找你,所以我遲疑了。
溫曈被顧臣堯偶爾才有的小幽默逗樂了,忍不住垂了垂他,想抱抱他,想起了什麼,委屈的翹了嘴巴,說,我這麼大度,你幾次三番的拋棄我我都沒和你計較了,等了你這麼久居然現
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才找來,顧臣堯你說,你是不是不夠愛我?前面有棵大槐樹,若是午後,樹蔭下的地面必定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她記得那時放了學,她就喜歡和顧臣堯坐在槐樹底下,星星點點的陽光照在他俊朗白皙的臉上,說不出的動人。
溫曈掩住眼睛,不敢相信。
顧臣堯溫暖的大手輕柔她的胃部,目光愛憐疼惜,問她,還疼嗎?
溫曈這樣想著,心裏又不禁絕望起來。這條路走的太累太漫長,連她都佩服自己有這樣的勇氣。太深情還是太傻?
顧臣堯點頭認真說,那我一定好好學做菜,把它伺候的服服帖帖讓它不敢再找你麻煩。
四月末從米蘭回到上海,三個月的時間,溫曈在家閉口不談顧臣堯這個人,無論溫母多想開口問她,她執意不說。沒有結果,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她是任性的,她想讓顧臣堯找到她。顧臣堯心裏有一道坎,只有他自己能過。溫曈相信,如果哪一天顧臣堯回到自己身邊,那麼就表示他已經放下過往種種,已經可以心無芥蒂的和自己在一起。
溫
https://m•hetubook•com.com曈忽然抱住他的脖子,撒嬌著說,反正你現在有錢,把那房子再買回來好不好?那是我們最初的記憶,我想好好保留著。溫曈震了一下,笑著搖頭,早就不疼了,不讓它餓就不疼了。
她問他,那現在呢?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直到他的聲音真實響徹在耳畔,她才相信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溫母擁抱了他,以一個母親的姿態擁抱他。是他第一次體會母親的擁抱,與溫曈或者別的女人給他的擁抱都截然不同。那是一種溫暖包容,有著無限力量的擁抱,他紅了眼眶,喊溫母一聲,媽媽。
溫曈吸了吸鼻子說你才是如來。
溫曈心態的撫平他的眉眼,她的顧臣堯經歷了太多,上帝一直也不肯給他平靜安寧。
你在或不在,你記得或不記得,你都在那裡,都在我的心裏,不曾變過。
顧臣堯憐惜的撫過她的臉頰,下顎原本還有些肉,如今一點都沒了,全是硬硬的骨頭。她又瘦了很多很多。聽溫母說,他離開上海后她便開始絕食,最後胃痙攣到進了醫院搶救,養了一段時間才稍有起色。後來急沖沖得跑去米蘭找和_圖_書他,又灰頭土臉的回來,情緒一度失落到極點,很多次在深夜崩潰到痛哭,喊著他的名字卻忍著不去找他。
顧臣堯點頭,俯身親吻她的唇,用行動回答了她的問題。那是個綿長痴纏的吻,他們像兩個乾涸許久的人迫切的需要對方,彼此糾纏著,深吻著,直到呼吸凌亂急促才依依不捨的結束下來。
那時她分明早已知道他在哪裡。
多少年,他哽咽在心頭卻始終無法喊出來的兩個字。這一切,都是溫曈很努力很努力為他得來的。可一想到溫曈是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博得了溫母的點頭諒解,心便抽痛起來。
溫曈沉浸在自己近乎絕望的思緒里,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蹲坐的瘦小身影被一團陰影包圍。
顧臣堯跟溫曈說了湯姆太太的故事,溫曈聽后感動的不發一語。她說她一定要去那個小鎮看看湯姆太太,感謝那個溫柔睿智的女人告訴顧臣堯該珍惜眼前所擁有的,從而讓他們有了重逢的機會,讓他們更加堅定的在一起。她說十幾二十年後等她老了,她也要做像湯姆太太那樣勇敢獨立的女子,明媚快樂得過每一天。
否則,她怎麼就逃不開他,逃不
和-圖-書過他的五指山了呢?所以無論時光怎樣變遷,無論歲月把他們最初的容貌折磨成什麼樣子,無論曾經歷過多少困苦艱難,是他們的終究是他們的,搶不來,也失不去。
只是這一天,又會是哪一天呢?兩個多月的時間,溫曈從滿心歡喜到逐漸心冷,她一度質疑自己是否錯看了他,倘若他永遠無法解開心結,難道她就要這樣等他一輩子嗎?
他抵著她的額頭,親吻她有些濕潤的眼睛,說,房子一直都是我們的,它只離開過一段時間,後來又回來了。我們的東西,一直都是我們的,未曾改變過。
他說他一定會比她晚死,此生他一定要看著她開開心心的度過每一天,等到他們都老了的那一天,他親手送她離開這個世界。等將來老死,他們會合葬在一起,這樣生生世世都不會再分離。
那一年的鬼節,七月十五,溫曈坐在上海的老衚衕里。衚衕的盡頭是一整排的老房子,因為年歲許久,已經十分殘破了。她就坐在中間的台階上,像是隔壁高中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雙手拖著腮盯著悠長的衚衕口,像是在等什麼人把她接回家去。
那個房子,曾在顧臣堯初到米蘭困苦潦https://www.hetubook.com.com倒時被他低價抵押過,後來度過那段艱難時光,他又把房子贖了回來。溫曈只知道房子曾被抵押出去了,並不知曉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又贖了回來。顧臣堯摸摸她的頭,只有她才最在意他的每一樣東西,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她都想好好珍藏起來,她彷彿永遠都懷念不夠這些過往回憶。
顧臣堯把蜷縮著的她騰空抱起,在她原本坐著的地方坐下,輕柔的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抱了她滿懷。他略顯疲倦的聲音依舊不失性感,輕輕說,你媽說你也許在這兒,果然被她猜中了,你說她是不是那個如來,你永遠逃不過她的五指山?
他這一生,絕對不再辜負溫曈。
顧臣堯說你可以做她那樣的女子,但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
在他來這裏之前,溫母真正接納了他,溫母問他是不是願意叫她一聲媽媽。他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不過短短几個月時間,事情從開始的毫無迴旋餘地到現在的峰迴路轉,像是一場千轉百回的漫長電影,大起大落,最終圓滿。
活著,相愛,然後在一起。這便是世上最動人的情事了。
顧臣堯失笑,那時他是真的沒有注意到有個女孩子每天都關注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