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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了這麼多趣事，我卻一個也記不得了。這些應該都是你寶貴的回憶吧，你說起這些事的時候，眉飛色舞和平常那陰沉的模樣截然不同。」

杜瑤乾笑兩聲：「……李清雅還真能憋……」

師尊只教了他無涯功，而這功法提供不了半點戰力，唯一算得上有用的功效便只有解毒。這隻是巧合嗎？

杜玉點點頭：「她的確像那種動不動發怒的人。」

「三哥。你回來了就好。」杜瑤小聲說。

杜玉搖頭，他自詡為一個不撒謊的好男兒，那片毒林關係到他無法練武的真相，他不可能不去調查。

「那個時候李清雅是最討厭的，她仗著比我們大幾歲，便老是欺負我們，我們幹啥她都要跟著去……」

「杜瑤。」

杜瑤並未思考太久，她微微頷首：「過去的事太多，我說不全。我就簡單揀幾件說吧。」

「三哥，你先答應我，再不要去燒地了。」

杜瑤將他慢慢放倒在床上，蓋好被子：「三哥，好好睡一覺，寧神香能展現你心底最美好的願景……好好休息吧……」

杜玉心中一熱，忍不住抱住她：「……謝謝。」

杜玉晃了晃碗里濃稠的湯藥，htｔｐs://wｗw•hｅｔuboｏk•ｃｏｍ•ｃｏm他在想，他中毒一事，杜府的親人們知道嗎？或者說，他們是否牽涉其中呢？杜玉腦海中閃過一臉威嚴的杜老爺子，滿面愁容的杜瑛，面無表情的杜瑤，以及面目模糊的父母。他真的很希望杜府的親人善良、純粹、熱情，到杜府這一日的見聞，已讓他對自己這個原生家庭產生了好感。

「與我有關？」

「……」杜瑤沉默了。

「這是什麼？」杜玉好奇地問。

「三哥你當年是我們兄妹四人里最聰明的，爹娘都說哪怕在省城裡，都沒有幾個像你這麼聰明的孩子。」

兄妹二人忍不住笑成一團，杜瑤下意識地貼近杜玉，忍不住緊貼著他坐在身邊，少女溫暖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臂上，讓杜玉忽然覺得二人的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杜玉摸了摸下巴，他怎麼感覺不出來自己多聰明？

杜玉打斷她：「等等，你說李清雅早就認識我了？」

「……什麼？」

看到她那滑稽的語氣，杜玉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哥這麼古怪？」

杜瑤身體綳直，好半晌才適應已經成年了的三哥的懷抱。她和-圖-書沒有告訴三哥，大家都很想他，這其中，她是思念最濃郁的那個，濃郁到李清雅也比不上，濃郁到不會有留給什麼師妹的空間。

就在杜玉思考時，門口傳來細微的敲門聲，然後是女子的聲音：「三哥，我能進來嗎？」是杜瑤去而復返。杜玉說了聲請進，便見到身著黑衣的杜瑤款款走來。

杜瑤背對著杜玉插香，黑色的長裙將她的腰線勾勒得更加窈窕，在細腰的襯托下，翹起的臀部如同飽滿熟透的蜜桃，被撐起的黑色絲布彷彿透著一絲一縷的肉色。杜玉轉過頭，他覺得自己越發背離楷模弟子的康庄大道了，也不知是怎麼了，小沙彌一見到白胳膊便想到那檔子事，日思夜想，如同著了魔。

杜玉眼皮有些重，他覺得也許是寧神香起作用了。

她聲音有些低，像是在嘀咕，杜玉沒聽清：「你說什麼？」

「嗯。是你被送上尋仙山後，大哥才受了刺|激，他覺得身為長子保護不了兄弟，是嚴重的失職。也不知他那肌肉腦子是怎麼長的，最後決定去大城市學武，要練成天下第一高手。也多虧了他那肌肉腦子，他練功練得快。我聽說在江湖上，大哥好和_圖_書像還有點小名氣。」杜瑤一口氣說了許多，嘴巴都有些幹了，「他今年會回來過年，你到時候見見他就知道了，他現在反正怪裡怪氣的，我給你模仿一下，他說話是這樣的……『是小妹呱！突然一下長高了好多噫！現在能食幾多飯哇？武功到何高度？』」

無論是誰，也比不上。

杜瑤繼續說：「你以前和二哥的關係一般，但和大哥的關係很好。其實吧，大哥外出拜師學藝的原因便是你，或者說，與你有關。」

「你會不會怪我？」

「這是我特製的寧神香，焚燒后能讓房間飄香一日，香氣更有靜神之用，更玄妙的是它有讓人心想事成，時來運轉之功用。」杜瑤用火摺子點燃寧神香，「連縣城的官老爺都會定期採購我們的寧神香。這寧神香製作起來耗時耗力，每根都寶貴無比。」

「嗯？」

師尊又是否清楚呢？

杜玉愣了愣，他當年是因為去過毒林才得病的嗎？不至於吧，那毒林雖然毒性強，但也不至於隔空使人患病吧？難道當年的他是個傻子，跑到毒林去嚼樹枝？

「是！他簡直是整個蓮子鎮百年一出的怪人，他那年給自己的劍做了套紅色的新衣和*圖*書——給劍做了衣服——跑到咱爹面前說『唔，兩公婆，我要娶它！你們可選個良辰吉日哇？』」

這個時代女子很少穿黑衣，在江湖上，黑衣一般只屬於盜、賊與殺手，它代表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與深不見底的心思。

杜玉點頭，他只當杜瑤的小店就是尋常賣些精緻玩具的小姐店。他在《京都夢華錄》里看到，京師的大家小姐們會自己做些字帖、文玩，在每個月的詩會中交易。外地來的才子若有看上的小姐，便會去買她們的字帖、文玩，如此一來二去，便成了才子佳人的好事。

空氣中只餘下二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杜瑤的呼吸聲是刻意壓抑的，細細微微，窸窸窣窣。

幾次接觸下來，杜玉覺得黑色倒很配他這位妹妹。安靜，深沉又神秘。

「你和以前一樣犟。」杜瑤嘆氣，「你可記得？你當初就是從燒地回來后才大病一場，爹娘尋醫無果才把你送上尋仙山？你可還記得當初是……算了……」

「是。杜家只有我會。我開了一家小店，賣些稀罕的手工品。」杜瑤回過頭，「三哥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難怪李清雅一直對他有若有若無的敵意，原來是兒時的恩怨。和_圖_書杜玉想。

杜玉看著她那略顯激動的表情，心想她現在也許很失望吧，當年那個三哥現在已經成了無涯門杜玉，已經成了一個無趣又古板的人。

她的聲音漸行漸遠，杜玉閉上眼睛，不知是她人遠去了，還是自己墜入睡夢之中。

「你不知道嗎？」杜瑤稍顯意外，她眸光一陣變幻，「……倒也沒多大幹系，她和我們關係並不親近。」

「是你自己手工做的嗎？」

「我說李清雅以前老是罵你是個土鱉。」

「三哥，你下次不要再去燒地了。」杜瑤手裡捏著一根熏香，她將熏香插入香爐。

他的手腕停住了，碗里的葯湯因為慣性在不斷顫抖，白光粼粼。

「杜瑤，我的好妹妹，你多和我說說我過去的事。說不定我會想起來呢？」杜玉說。

「當年……當年你最關照我。大哥和二哥都是少年脾氣，很少能體諒他人的心情。三哥你不一樣，過蓮華節時是你偷偷帶我去縣城吃小吃，我被私塾的先生拿戒尺打手板時你總是故意打斷先生岔開話題，後來爹娘不讓我學文非讓我學武，是你晚上帶著自己手寫的字帖來教我讀書認字……」一說起過去的事，杜瑤就彷彿換了個人，嘴巴開合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