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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都是杜玉比較大胆的估計。他跟著師尊學醫時，師尊就說過，五臟六腑中，心最重要，心若死了，人便沒救了。其次便是肝腎，絕大部分內功運行都無法繞過肝腎，一些號稱能吊著病死一口氣的療傷功法，也無法在殘破的肝腎下運行。

「挺好的。家父請的那位庸醫說我活不過二十。」李清雅笑了，笑得甜蜜溫柔，「我今年已經二十了，不都還活得好好的嗎？」

杜玉哦了一聲，臉上浮現一絲只有情竇未開的少年男兒才有的紅潤，他在心中自嘲自己未免有些過於自戀了。李清雅只是稍微對他友善點，他便浮想聯翩，想著她是不是喜歡我。

「杜玉，如果你想幫我，可以儘快幫我找到我的未婚夫。我真的很想在我死前與他做個了斷，無論是恨他還是愛他，我都希望有個結果。」李清雅起身，「小米粥還可以吧？以後可以常來我這喝粥，不來也行，我會派人給你送去……」

在女人，特別是漂亮的女人面前，男人從來不會自我否定：「那當然。我以前得過一場大病，ｗｗｗ.hｅtubooｋ•coｍ•cｏｍ病好了后也燒壞了腦袋，記不起以前的事了，自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患過病……對了，杜瑤說我們以前認識，對嗎？」

他覺得李清雅有許多吸引男人的地方，她的美貌，她的自矜，她的高傲。

她說這話時語氣極為輕佻，讓杜玉一瞬間想起《京都夢華錄》，梁子國赴京趕考時，見到的在京都花樓上打扮得貌美如花的歌女。梁子國被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他在若干年後寫書時也將此事描述得繪聲繪色。

杜玉斟酌著說：「她說我們以前認識，但不是太熟。」

「李小姐，我們無涯門是認真為鄉親們排憂解難的，不是來做樣子的。」杜玉覺得有必要消除李清雅的誤解。

「可是……」杜玉還想掙扎一下，他不想看著這麼一個漂亮的美人兒香消玉殞，被蓋在棺材中，被埋在泥土下。

李清雅哼了聲，杜玉沒分清她是在冷哼還是在嗤笑：「是認識。她說的也不錯，我們以前確實不是朋友。」

「我啊，我就不怕病。自我十歲以來和圖書，就沒得過一次病。」杜玉不假思索的回答讓李清雅眼睛眨得更頻繁了。

她之所以急著讓杜玉去找她的未婚夫，恐怕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吧……

似是看穿了杜玉的自私念頭，李清雅說：「小道長，請不要誤會了，我只是沒有其他人可以相信了……家父請了很多醫生，都治不好我的病……」

男人一生會愛上許多女人，每一種愛都是不同的。此時的杜宇尚分不清李清雅和師尊所喚起的悸動的區別。

「……」杜玉沉默了很久，「一年。」

李清雅沒有等杜玉回答，也許因為她早已有了答案。她將左手的袖子挽起，露出白|嫩如玉的胳膊。杜玉是第一次如此赤|裸地看到女子裸|露的手臂，這個時代女子總是穿著長袖，包裹得嚴嚴實實，他甚至連師妹的白胳膊都沒見過。

「那些葯……」杜玉懷疑是李清雅吃的那些葯有問題，「那些葯我能看一看嗎？」

杜玉見狀也不再多說，說到底，李清雅終究是個苦命女人。

李清雅看著他大口喝粥的樣子，笑得莫名滿足。她是在為ｈttps://wwｗ.hｅｔｕbooｋ.ｃｏｍ•ｃｏｍ自己的廚藝而驕傲嗎？

她不會是移情別戀了吧？

「是我的病很嚴重嗎？」李清雅問這句話時臉色平靜，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我還能活多久呢？」

「……她是怎麼說的？」

「李小姐，我師尊說不定有辦法治好你！」杜玉說。

杜玉低頭又抬頭，他只覺今天的李清雅有些過分的熱情，先是為他熬粥，又是請他把脈，連說話的語氣也比之前柔和了許多。

李清雅的脈象顯示她肝腎嚴重虧損，但李清雅的臉色卻又與肝腎疾病的病症不符。這種情況就像是，李清雅表面上健康無比，實際肝腎已經病入膏肓，不客氣地說，隨時會病發暴斃。

可是……為什麼？她年紀輕輕，肝腎為什麼會有如此損耗？

「……杜玉，小道長，我可以叫你杜玉吧？」李清雅抽回手，重新蓋上袖子，「那些葯已經是最後一批葯了，已經吃完了。那些葯沒有問題，我吃了八年了，如果不是那些葯，我早就死了。」

也許是米的品質優良，也許是李清雅廚藝了得，總之這麼一碗平平和-圖-書常常的家常小米粥做得頗為美味。杜玉咂巴著嘴，她放了哪些調料？有股肉桂的氣味，吃著有些上頭。

如果非要比較的話，今天杜玉喝的三碗湯粥里，李清雅做的這碗最是好喝。

「既然小道長你有自信，那幫我看看病吧。」

杜玉展顏一笑：「不會，我不怕病的。」

她的手秀美無比，手指關節並不明顯，手臂線條流暢自然。她的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齊齊，透著一股健康的粉色。

杜玉有那麼一瞬間也被她迷住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怦怦跳動，血液在加速流動，他看著李清雅的臉，只覺得她確實好美。

「是我誤會了。小道長，我不太敢相信他人了，自我未婚夫那件事之後……」李清雅掩住眼睛，看起來可憐極了。

李清雅眼睛眨了幾下：「世上哪有人不怕病的呢？」

李清雅今天的臉色不錯，白裡透紅，不像那天那樣蒼白失色。杜玉隨口問了句：「你有在吃藥嗎？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可以讓我為你診斷一二。」

「但是……」杜玉還想說話，但李清雅已經背過身，那一直默默伺候htｔｐs://wwｗ.heｔuｂooｋ.ｃom.cｏm在旁的小丫鬟拉起杜玉：「杜道長，小姐要休息了，你請回去吧。」

杜玉之前心中那些胡七亂八的想法全部消失不見，看著眼前這個面對死亡毫不畏懼的米鋪小姐，他既有救助她的衝動，也有暗含的惋惜，更有一種沒由來的失落。

李清雅笑了笑：「不用這麼見外了，你直接叫我清雅就好。杜玉，我身患此怪病已經八年了，老醫師說我的肝臟都快爛完了，就算治好了我也未必能活多久。你無須為我操心，請回吧。」

杜玉想。

他將手指輕輕按在李清雅的手腕上，細細感觸，心中的旖旎念頭也如潮水般褪去。他不確信地換了個坐姿，重新把脈，重複了幾次終於引起李清雅的疑問：「杜玉，你怎麼了？坐得不舒服嗎？」

「不是……只是……你的脈象不對。」杜玉額頭冒汗，他不知怎麼開口。

李清雅下意識退了半步：「還是不要了……我這身都是陳疾舊病了，若是害的道長也染病就不好了。」

她忽然眉毛一挑，美目顧盼：「小道長，那你想當朋友嗎？」

她那稍顯濃密的眉毛微微挑起：「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