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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獃子，我原諒你了哦。」她笑吟吟地說。年輕的姑娘在陽光下亭亭而立，她身材苗條，眉目如畫，杜玉只覺世上最美好莫過於此時此刻。他的心臟怦怦直跳，直到這一瞬，杜玉才意識到，他也許、大抵、或許已經喜歡上這位名叫李清雅的米鋪姑娘了。

杜玉笑得放肆了些：「你沒發現她眉目與我們不同嗎？」

「哦。那葉仙子眼光一定高的很吧，你都十八了都沒為你談婚事。」李清雅說話繞老繞去，讓人搞不清她到底想說什麼，「她有為你介紹女孩嗎？你的師妹……？」

杜玉偏過頭，不怪小沙彌，山下的老虎真的能勾人心魄，他幾乎要不假思索地答應了：「我被師尊禁足了。」

李清雅陪著他走了一陣，心裏的話終於憋不住了：「獃子，你現在的終身大事是誰說了算？你師尊還是杜家長輩？」

但李清雅理解，她微微垂下頭，少女的嬌羞使她面紅如著酒。

「是啊，北胡騎駱駝，南蠻騎大象。」李清雅在這種時候一ｍ.hｅｔubｏｏk•coｍ.coｍ本正經得近乎呆萌。

「她是南蠻來的？」李清雅略顯驚訝，「我就說她髮絲有點淡金色，原來不是梁人。」

「應該是的。我喊她這個名字時，她有下意識的面部反應。」

杜玉搖搖頭：「她是南人，身上有香料，能驅蚊避獸。」杜玉話語很客氣，沒有說她是南蠻百越。而是改稱「南人」。

「我聽長輩說，南人都是高顴骨，塌鼻樑，厚嘴唇，像猴子一樣。謝千尋一點也不像。」

「謝千尋是她的真名嗎？」

「想……」

她說話時下意識地湊近杜玉，年輕女子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頸間，一股若有若無的芳香勾得他心猿意馬。

只見前方蓮子鎮的大街上，兩個老頭正說說笑笑地散步，其中一人正是杜玉的爺爺。

她的笑容，她的聲音，連同米鋪那飄揚的米香，一同刻進了他的記憶里，他的腦海中短暫閃過許多零碎的畫面，最後停留在九年前的一幕：

李清雅腳步更輕快了，她笑得如盛開和-圖-書的花兒：「如果他們找你討論婚姻大事，你有意向的人選嗎？」

二人繞開老爺子們，走到蓮子鎮一條相對安靜的小路上，路邊有人往荷塘里撒著魚料，一把接一把，像是天女散花，煞是好看。

杜玉看著小青的背影，這小丫鬟今年才多大來著？他聽說一般像小姐的丫鬟都是要通房的，若是李清雅真的早早嫁了人，這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該怎麼通房？杜玉甩甩頭，將一些不太雅觀的念頭甩出腦海。

杜玉笑了笑：「你沒看出來？」

「不學武也挺好，省得打打殺殺，讓家裡的妻兒擔心受怕。」李清雅話有所指，「像這個謝千尋，如果不是剛好在蓮子鎮附近，而是倒在哪個荒郊野外，怕不是被飛禽走獸叼走了。誰家姑娘不是父母的掌中寶、心頭肉？」

李清雅輕輕打了打杜玉的肩膀：「我又沒出過省，沒見過南人有什麼好笑的，書獃子！」

「教一時只學一時，下次在別人面前鬧了笑話怎麼辦？」李清雅眼神閃亮，ｈttps://ｍ•ｈｅｔuboｏk.cｏｍ•ｃom「你要不常來教我些雜學知識？」

杜玉不擅長和女孩聊天，只是假裝全神貫注地看漁人撒料，實際上注意力全放在身邊的李清雅身上。

「我又不懂。」李清雅語氣有些委屈，「你不教我還笑話我？」

「如果你實在找不到人，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一下，畢竟我們曾經也有過婚約。」

李清雅罵了聲：「死丫頭，快去。」

「……應該是師尊吧。」杜玉名義上還是無涯門大弟子，他其實也拿不準，杜家長輩其實也能做主？

杜玉肚子有些痛，是笑得：「你聽哪位長輩說的？那位長輩是不是還說他們騎大象趕路？」

李清雅停下腳步，回眸一笑，杜玉只覺那漁人散的「滿天花」也失了顏色。

「如果。」她走得快，留給杜玉一個窈窕的背影。

杜玉臉蛋紅了紅，他帶著李清雅往外走：「縣城去不成，我陪你在鎮子上走走。」李清雅嘴角微微翹起，腳步輕盈地跟上。

杜玉呼吸快了幾分，他雖然在情愛之事上愚鈍和_圖_書，卻也知道李清雅的真意。

意向人選……杜玉接觸過的同齡女性就不多，除了師妹就只有李清雅了，哦，對，今天剛撿到的謝千尋算一個。

「在山上不學武，總得學些旁門左道。」除了武功，杜玉幾乎是個全才。

「怎麼，問出葉冷星的下落了？」李清雅語氣中不乏挖苦之意，「葉冷星一頓吃幾個小孩啊？」

「那我現在教你。」

「不想來就算了。」李清雅雙手背在身後，忽然她看向前方，眼前一亮，「你看前面。」

「應該……沒有吧。」

「喲，看不出，杜道長還有這種本領。」

這倆老爺子湊一起能說些什麼事？杜玉用腳趾都想得出來，他有些尷尬地看向李清雅，卻發現李清雅也在看她。見杜玉回頭，李清雅慌忙轉移目光：「我們別被他們看見了，我爺爺可啰嗦了。」

杜李兩家人坐在堂上交談甚歡，李清雅和杜玉蹲在門外拿樹枝戳著螞蟻洞。忽然哪位家長喊了聲：「清雅。你想給杜玉當妻子嗎？」杜玉看了眼李清雅，彼時的杜和圖書玉也許還不能準確理解「妻子」一詞的含義。

杜玉在廊道看了一會假山假水，便看到李清雅的丫鬟小青端著雞湯走來，李清雅緊隨其後。小青看到杜玉，眼睛彎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小姐，這才笑嘻嘻地向杜玉打招呼：「杜道長好久不見~」

自從杜玉上山後，杜、李兩家關係淡化了許多，雙方也默契地沒有再提婚約的事，如今兩位老爺子聚在一起，談論的只可能杜玉和李清雅的婚約。

的確有些奇怪……師尊從來沒和他談過婚姻大事，杜玉搖頭：「沒有。師妹就是師妹，沒有其他關係，你不要多想。」

李清雅小聲說：「另一個是我爺爺，你小時候見過的，就在……我們訂婚的時候。」她在說到「訂婚」二字時停頓了一下，其中韻味讓人遐想無限。

「傻子，北胡南蠻只是個泛指，又不是專指某個部族某個地區的人。在大樑以南的都是南蠻，以北的都是北胡，南以短髮為禮，北以散發為禮，除了這個區別，再無其他。」杜玉好歹是讀了那麼多年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