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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聞道也鬆了口氣：「南宮巨俠的壓迫感好強，以前還有人道他老得吃不了幾碗飯了，今日一見才知全是謠言。」說罷，面向杜玉：「道友，你與琴音谷有淵源嗎？」

清雅已經夠害臊了，杜玉能感覺到，每天晚上躺下時，清雅的身體都綳得緊緊的，似乎是在為什麼做準備。

公孫若露出一個有些姦猾的笑容：「師兄，我覺得昨晚她肯定沒睡著，也是在裝睡。」

這幾日夜晚，小師妹老實了許多。杜玉算是弄明白了，她不喜歡看到杜玉區別對待她和李清雅，小姑娘心底里的獨佔欲始終是存在的。當初甜言蜜語將她從齊國金碧輝煌的宮殿里騙來，杜玉就該將這小丫頭哄好，也確鑿不該和過去一樣像照顧孩子一樣對待師妹。他應該明白：師妹將姑娘家的下半生都毫無保留地託付給他了。所以這幾日，杜玉忙得幾乎抽不開身。

杜玉捏住她的鼻子，小師妹連呼：「別捏了別捏了，我要憋死啦。」

「哼，你就是偏心。」小師妹掙扎開，「怎麼不見你去捏李清雅的鼻子，老欺負我！當時在齊國的約法一百章你都和-圖-書食言了！」

葉聞道避之不言：「從各方面來看都是個悲慘的女子，不，悲慘的人。救得了他人卻救不了自己，而且，在琴音谷內也是……唉，我們不該妄議他人是非，這些話就此打住吧！」

「反正有師兄你。」她無所謂地噘嘴，說完，她左右看了看，「李清雅呢？」

南宮星默默瞥了一眼杜玉和公孫若，然後說：「這裏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輕，男的穿得青色袍子，似道袍非道袍；女的穿得一樣，手裡抓著一把劍，劍上串著一條魚。」

「第三條！不許和姓曹的再聯繫！你食言了！」

公孫若用劍往水面一刺，便穿起一條肥魚，她笑容燦爛地輕踩水面，如履平地般重新登上高大的機巧船，輕功造詣可見一斑。

這是杜玉第一次聽到南宮星的聲音，沙啞，堅硬，像一塊飽經風霜的石頭：「是。」

顏綾心的聲音為這死寂的氛圍注入活力：「爺爺，那魚是什麼魚？」

就在二人爭論時，小師妹忽然抬頭，面露凝重之色。杜玉回頭看去，只見南宮星緩緩走來，www.hetubook.com.com而顏綾心則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這裡是床上甲板的末尾，堆放了許多雜物，平時除了杜玉和公孫若，不會有人來。

「她昨日認識了幾位小姐，正向她們教授編織手藝。」杜玉覺得李清雅真是心靈手巧，她做的香囊，為杜玉縫製的新衣，無一不讓人稱讚連連，做的飯菜點心也是美味至極。如果讓杜玉在心裏給他認識的姑娘的賢妻感打分，李清雅肯定是滿分，最低分則是留給師叔。

等到他們走遠，小師妹才大口喘氣：「那個老頭，好嚇人，他看到我拿著劍，好像隨時要衝上來將我撕碎一樣。」

南宮星不再盯著小師妹握住劍柄的那隻手，而是看向劍刃上串著的魚兒，鬍鬚動了動，卻沒有開口——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意過琴音谷以外的世界了，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魚。

雖然公孫若這幾夜都相對老實了，但也只是「相對」。她和杜玉是什麼關係？兩人睡在一張床上她能老老實實嗎？而且這姑娘在晚上是想發設法地要讓李清雅難堪，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想見見李清雅害臊的模和-圖-書樣。

不止是他，任何人想接近顏綾心都會被南宮星攔住，董丹青有一次冒冒失失地走向顏綾心，當場被南宮星打斷了腿，差點扭斷了脖子。葉聞道等人只能默默地將董丹青抬回客間。這讓杜玉更深刻地認識到這層浪漫江湖表皮下的弱肉強食。

「什麼？」

「總之你食言了！」

「你再胡來，下次我給褲頭上個鎖。」

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日，直到機巧船駛入江南地界前出現了變數。

有一點，但不多，杜玉不想和紫陽門的人過多談論自己的私事，便乾脆搖頭。

他時而要陪李清雅去巡查下層冰庫里的貢品，時而要去甲板上陪師妹抓魚——是的，抓魚，起初是某個武者為了展示武藝，施展輕功飛到海面上抓魚，後來不知怎的，這抓魚成了船上武者們僅有的一項娛樂活動，既可以活動身體鍛煉武藝，又能和他人切磋比試，何樂不為？

琴音谷一行人登船后，卻是深居簡出，杜玉基本看不到琴音谷的醫師外出，只是偶爾在半夜見到南宮星守在甲板上，而顏綾心獨自一人默默地坐在圍欄邊吹著海風。杜玉想靠近，沉ｈtｔps://m•heｔｕbｏｏｋ.com•ｃｏm默寡言的南宮星便會伸出那張老樹皮一樣的大手不由分說地攔住他。

南宮星默默地引著顏綾心，緩緩走向甲板另一方。杜玉這才注意到，為了能讓顏綾心找到方向，南宮星會故意地發出沉重的腳步聲。

葉聞道搖頭：「可惜顏醫仙是個薄命人。」

空氣一下安靜下來，杜玉和小師妹看著南宮星，南宮星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誰也不說話。

「還一百章！你說到第七條自己就睡著了！再說，我哪裡食言了？我不是每天陪你了嗎？」

顏綾心露出一個讓人心碎的笑容：「好大的魚。謝謝你。爺爺，我們繼續走吧。」

「二尺多……不，差不多有你手臂那麼長。」

顏綾心走後，杜玉還在思考她的話，他是否真的和顏綾心是舊識？從時間上看，的確有這個可能，他當年被師尊和師叔帶到琴音谷，在那期間是否就認識了她？杜玉按了按太陽穴，他是不是在哪見過那白頭髮的姑娘，總覺得有些印象，但若有若無，捉摸不透。

這天，杜玉百無聊賴地靠在欄杆邊，看著小師妹踏在江面，嘴裏發出嗚嗚的怪聲。她是真的很享受和*圖*書這種自由自在，每天都有新鮮事物的感覺，難怪這妮子以前一直叫著出去闖蕩江湖了。杜玉在想，等到了京都，若是師叔無礙，要不要抽空帶小師妹多出去玩耍幾日？

她什麼都看不見，所見一切都需要人轉述。

自顏綾心登船后，所有人都將她與神秘、殘缺、孤高劃上了等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琴音谷的人也要去京都，更沒人知道為什麼琴音谷當代的醫仙會被驚動。

顏綾心愣了愣，沒想到是第三人的聲音在解答，她又問：「這魚有多大？」

「師兄，這是什麼魚？」

「這是青魚。」杜玉看著她那張洋溢了喜悅與滿足感的小臉蛋，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真是，念書那會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吧。你這樣去闖江湖不會被人騙慘咯。」

杜玉開口：「是青魚，瀾江最常見的青魚。」

「爺爺，這裏也有人嗎？」顏綾心的聲音總給人一種破碎感。

「薄命？如何薄命？」

「第三條！」小師妹叉著腰，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杜玉尷尬地抿嘴：「我沒有主動聯繫她……」是她主動聯繫的我。這話說出來怪怪的，不像是好男兒能說出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