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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嘆了口氣，看著她說：「杜瑤，我只是希望你開心一點。」

第二天杜玉果然沒有來，杜瑤卻在院子里的陰影里坐了一下午，時不時偷看牆頭，好像在盼望著某人出現一樣。她覺得也許自己是被他吵慣了，現在都有些不習慣太安靜的生活了。

大後天？杜瑤歪著頭，大後天好像是後天的明天，還是後天的後天？她弄不清楚，但那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過於遙遠了，她便說：「我不確定。」

頓了頓，她問：「我要不要答應他一次？」

「杜瑤杜瑤，一起去玩嘛，我爬牆好累的……」

「但是，不玩蟲子！太噁心了！」

「這果子效果持續多久？」杜玉搖頭，「我還要回去練功，還有去見清雅的，萬一一直是小孩模樣，少不得許多麻煩。」

「你不答應我，那我每天都來煩你。」杜玉說。

「後天呢？」

「我不喜歡跟任何人一起玩！」杜瑤覺得和他溝通好費勁，他總是以一個出人意料的角度回應她。

「後天也是！」

杜瑤語氣有些沖，杜玉愣了愣，稍顯委屈：「我看你每天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很……很……很無聊嘛。」

杜瑤心中劇顫，情緒洶湧如烈濤，但她面上還是故作鎮定：「嗯。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和*圖*書」

杜瑤覺得，杜玉真的是陰魂不散。她繃著臉：「不去。」現在外面太陽那麼大，出去逛一圈一定又被晒黑了，好不容易養白一些，她可不想再被人叫做小黑鬼了。

杜瑤抬頭看著他，不成熟的小男孩背對著陽光，只留下一個黑色的剪影，她眯著眼睛：「你怎麼又來了？」

「就躲著她點。而且，她對鎮子上的神異事件早有察覺了。」杜瑤說。

「你就說暫時不回去了，在家住一段時間陪陪老太爺。」杜瑤借口都幫杜玉想好了，「如果你不在乎過去的事，也不必強求……我也不在意就是。」

杜瑤覺得這種貪玩的小男孩大後天肯定就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了，她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幾天後，杜玉居然真的再次爬到她院子牆頭，朝她喊：「杜瑤杜瑤！今天出來玩嗎？」

「那也是明天！」

「比如明天，明天你還是喜歡獨處嗎？」

「笨蛋！那也是明天！」

「你若是想拾回自己的記憶，除了這個再無他法。」杜瑤將果子交到他手上。果肉軟軟的，已經熟透了，杜玉估計哪怕再放個一天，這枚童真果也會爛掉。

「不行！我不喜歡跟你一起玩！」

「那明天晚上呢？」杜玉問。

「我也hetubook.com.com沒見你跟別人一起玩。」

杜瑤愣在原地，時隔許多年，她好像再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溫暖的善意。就好像在冰冷且黑暗的世界里，突然透出一絲明亮的光，叫她無所適從。

杜玉心有所悟，停滯許久的無涯功似乎有所共鳴。

說話聲如落葉飄落井底，得不到任何回應，好像會將她的秘密保藏到地老天荒。她繼續說：「但是太成熟也不好，我怕被欺負……果然還是杜玉那樣好一點，獃獃的，他天天被李清雅騙得團團轉也樂此不疲，這樣的男孩子不容易欺負人……」

「那以後呢？」

「那……我明天再來問你？」杜玉絲毫不氣餒，他那小小的身體里好像充滿了無盡的活力。

命中注定……霄飛練畢竟是天狐，她雖然靈智未完全成熟，但懵懂間卻會按照天狐的本能行事。杜玉猜測之前那些往燒地送祭品的人，恐怕多半受了天狐的恩惠，而天狐之所以會幫助謝靈道，也許是因為多年後的今天杜玉會與謝靈道相遇。這就是所謂的命中注定，有了果，才會種下因。

「你不是讓我大後天來問你的嗎？今天是大後天了，你改變主意了嗎？」

杜玉一喜，還未高興太久，又聽到杜瑤說：

「明天下午也不和圖書行嗎？」

「那明天晚上距離子時還差一毫毫呢？」

第二天，杜玉果然如約而至，他早早地騎在牆頭，手裡拿著一隻蟋蟀：「杜瑤，杜瑤，你看我抓了一隻好大的將軍！」

「我來找你玩啊，你不是說今天你不確定嗎？你現在確定了嗎？」

「那不是蟲子！那是將軍！」

杜玉終於泄氣了：「好吧，那我後天再來問你。你後天也不行嗎？」不知怎的，看著杜玉那失望的表情，杜瑤居然生出同情來，好像在杜玉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但她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杜玉是杜府的少爺，是這個鎮子人見人愛的小少爺，怎麼會和她過去一樣沒人疼沒人愛呢？

「明天也不行！」

「那不也是明天嗎？」杜瑤無語。

杜玉愣了愣，手裡沒抓穩，將軍跑了，他垂頭喪氣地看向杜瑤：「杜瑤，我只是……只是看到你每天都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希望你開心一點……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杜瑤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我肯定會的。」

杜玉有些猶豫，上次吃了童真果的確想起了過去一些事，這證明這果子對於恢復記憶確實有效。但是……

「什麼以後？」

「蛐蛐就是蟲子！」

「和*圖*書後天……後天我不確定。」杜瑤囁嚅著說，她明明可以直接拒絕的，但不知為何，她居然希望後天還能看到騎在牆頭的煩人精的身影。

杜玉喜出望外：「那我後天再來問你。走了，再見！」說完，直接跳下牆頭，仗著自己練了家傳腿功，飛快跑遠了。

杜瑤覺得，他肯定是想說「很可憐」，只是不知為何改口成了「很無聊」。她心中不太痛快，總覺得杜玉過於體貼人了，顯得她好像很脆弱一樣，她過去可是能跟在爹爹身後撿一天的柴火的，爹爹還會誇她力氣大……只是，說女孩子力氣大似乎不是什麼誇讚。

杜瑤看著他那跑得飛快的背影，忍不住捂嘴偷笑，因為杜玉跑得太滑稽了，這個年紀的小男孩真是一點也不成熟，兩條腿邁開像輪子一樣甩動，太可笑了。杜瑤想，果然還是她更懂事一些，雖然她比杜玉小了一點點。

「李清雅那邊怎麼交代？看到我突然變成小孩子，她一定會被嚇到的。」

杜瑤哼了哼：「你為什麼非要找我？你找你哥哥杜琰、杜瑛不行嗎？你找李清雅不行嗎？那麼多人，你為什麼非要每天來煩我？」

「大後天呢？」杜玉死纏爛打。

當然得不到回應。她默默抬頭，看著空中的殘月，想了許多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姑https://www.hetubook.com.com娘家的心事。

說著，她轉身離去，背影稍顯落寞。不知怎的，杜玉心中一顫，他見不到杜瑤如此落寞，當即答應：「我吃，吃就是了。只是我變成小孩期間，你得為我做好掩護……」

杜瑤生氣了：「你為什麼一直要找我啊？」明明其他兩位兄長都客氣又禮貌，怎麼偏偏這個三哥煩人得很。

「你怎麼又來了！」杜瑤這次走出陰影，站在牆邊抬頭看著杜玉。這是她第一次距離杜玉這麼近，她看得見杜玉那又濃又銳利的眉毛，比之前稍微有男子氣概了一些。

「那我師尊那邊呢？」

「這是最後一枚了。」杜瑤幽幽道，「霄飛練從秘境中拿出一些奇珍異寶時，按她的說法，都是『命中注定』的，你以後在想吃果子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晚上她坐在井邊，對著幽深的井口說：「杜玉真的又煩又討厭，一點也不成熟，我還是喜歡成熟一點的男孩子，起碼要有我這麼成熟才行……」

「是的！」她大聲說。

「我現在就喜歡一個人。」她說。之所以強調現在，是因為以前喜歡和爹爹、娘親在一起。

「那我大後天來問你。」杜玉說完就跑了。

杜瑤想，果然，杜玉一點也不成熟。

她在原地扭捏一陣：「我今天應該……應該沒事，就勉強陪你玩一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