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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綾心忽而深吸一口氣，變得無比緊張。這是她第一次與陌生人對話，她該說什麼？是她該回答嗎？還是輪到小光頭繼續說話？她不知道。她唯一和其他人交流的經驗，就是被古涵音罵是「撿來的鄉巴佬」。

「沒人要。」

「你當然是鄉巴佬。」她說。

接下來每天，顏綾心都會在醫聖給鄉巴佬治病時守在一邊，她看著杜玉的情況逐漸好轉，連醫聖也感嘆這孩子意志堅韌得可怕。

「為什麼？」

「我說了我叫顏綾心，頭髮只是因為得了病才會變白！」

杜玉刷著牆，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和你們這些大門派的弟子比起來，我的確是鄉巴佬啦。」

「鄉巴佬」被留在了琴音谷，由醫聖親自治病。之所以是「鄉巴佬」，是因為那男孩被剃了個光頭，和琴音谷里來來往往的達官貴族、武林高手們格格不入，雖然醫聖說這是為了方便治療才給他剃了光頭，可顏綾心還是在心裏稱呼他為「鄉巴佬」。

「我不知道！」她憤憤地說，「抬起屁股讓一下，我掃地！」

「我、我、我……」她不知所措，「你、你叫什麼？」

她覺m.hetubook.com.com得杜玉有些傻氣，剛開始她還因為靦腆而感到拘謹，和杜玉交流多了后惱火反而佔了多數。

「連爺爺你也治不好嗎？」

她坐在床邊，一本正經。打量著小男孩的光頭，只覺沒有想象中鋥亮。

杜玉偏頭，看見顏綾心眼睛里淚光閃閃，她一定很委屈。

「野孩子。」

「我不知道。」

「我最好的朋友。」杜玉臉紅了一瞬，「我們之前訂下了婚約。」

「他會死嗎？」

顏綾心哦了一聲，她有些難過，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谷外的同齡人，結果他卻好像要死了。

杜玉趕忙讓開位置，一臉懷戀地說：「我覺得還是李清雅更漂亮一點。」

顏綾心生氣極了，抬起掃把要去打他。杜玉邁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掃地婆，醜八怪，不如清雅一丁點！」

「我哪裡知道！」她覺得這小子一定是個不學無術的，和他溝通簡直就像在同牛說話一樣，同一件事要反覆說好幾次，明明她說過自己不是白無常了。

顏綾心手上動作頓了頓，然後恢複原狀。

「撿來的。」

「不想他知道這些事。」ｈttps://www.heｔubｏｏk•com•ｃｏm顏綾心說。

杜玉想了想，也走上前，隨便找過一塊破布幫顏綾心刷牆。

等古涵音走了，顏綾心才提著水桶和豬毛刷走出來，默默地刷掉牆上那些用泥巴塗寫的不堪的文字。

醫聖端著一碗葯湯過來：「綾心，你可以去玩了。」

杜玉見她哭了，也愧疚地蹲在她身邊：「你怎麼這麼愛哭，我只是、只是……」

顏綾心拿過掃把，哭啼啼地跑了，留下杜玉一臉尷尬。

什麼亂七八糟的？顏綾心哼了一聲：「白無常肯定都是很可怕的厲鬼，會是我這樣的女孩嗎？」

「是被人下了很厲害的毒。」

他找到顏綾心住的小院子，看到一個扎著雙髻的女孩領著一幫人在顏綾心住的院子牆上塗塗寫寫：

古涵音覺得無趣，領著一幫人走了，經過杜玉時多看了他的光頭幾眼，張了張嘴，似是想到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她可是記得，這小子是被天下第一魔頭送來的，她輕易得罪不了。

杜玉失落地點頭：「我還以為能見到傳說中的白無常，這樣就能請它不要抓一些好鬼了。」

直到有一天，小光頭終和_圖_書於能在大部分時候保持清醒了，也能勉強下地走路。

討厭死了。

「可你不像得病的樣子啊。」杜玉一臉無辜，「像我這樣才是。」

「你不是白無常嗎？」杜玉問她，他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有白色的頭髮。

顏綾心哼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對牛彈琴，琴音谷每天多少當世罕見的人傑來往，最次也是一派之主：「鄉巴佬！」她忍不住說。

「誰要和你這鄉巴佬去比！」顏綾心委屈極了，怎麼連個外人都在欺負她。想到傷心處，她蹲下來嗚嗚地哭了起來。早知道不來琴音谷了，一點也不開心。

顏綾心愈發惱火，雖然她一直被古涵音那幫人排擠，但連她們也只是說自己鄉巴佬，而不會說自己是個醜女吧？

顏綾心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

治好我？彼時的顏綾心還不太理解，雖然他們都說她身懷絕症，可她從不覺得自己有病啊？她能跑能跳，能吃能睡，不是啞巴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要治什麼？

「……」醫聖搖頭，他沒有把握，這小孩體質太弱，蠱毒毒性又太兇猛，能不能hｔt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ok•com.ｃom治好其實全看中毒者的意志力能不能堅持到他的治療生效。

第二天，醫聖照例給杜玉施針后，他趕緊跑下床，想去找顏綾心道歉。

杜玉腦袋一抽，問：「你算是漂亮嗎？」

想了想，把掃把遞給她：「你打我吧，我不躲了。」

那女孩朝院子喊：「撿來的鄉巴佬，你快出來，我這裡有好玩的東西給你！」

「沒有為什麼！你又不懂！」她聲音有些大了，旋即面露歉意，埋頭自顧自地刷牆了。

每次醫聖給他治病時，顏綾心都會在門邊探出腦袋，向里張望。她很確定鄉巴佬看到她了，但他好像病的很嚴重，每次都只能清醒一小會，顏綾心很好奇，如果他清醒了，看到自己會說什麼呢？

「綾心，你替我看護一會，我去磨個葯，他們磨葯我不放心。」醫聖摸了摸她那已經逐漸發白的頭髮，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綾心，說不定這次就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了。」

「……杜玉……」小光頭閉上眼睛，又睡死過去。顏綾心有些失落，直到最後她還是沒能說出自己的名字。

小光頭偏過頭，意識模糊間，看到這白髮的小女孩：「……你是白無常和-圖-書嗎……」

顏綾心往外走了幾步，回頭：「爺爺，他得了什麼病？」

「說了我不是！」顏綾心有些生氣，她端起掃把，將院子里的落葉掃到一起，一臉憔悴的杜玉則蹲在一邊看她掃地。

「她是哪裡人？」顏綾心有些不服氣，「是哪國的公主嗎？是什麼江湖才女嗎？」

杜玉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聞言也朝她吐舌頭：「我是鄉巴佬，你就是掃地婆。」

九年前。

顏綾心第一次遇到整個琴音谷都被驚動的大事件，她茫然地走出自己的小居所，看到收養她的古醫聖站在一對貌若天仙的姐妹面前，正焦急地說著什麼。在其中一位女子懷裡，還有一個皮膚紅得不自然的男孩。

至於為什麼是鄉巴佬……可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誰是李清雅？」

「不是，她是我們鎮子上米鋪的小姐。」杜玉一臉驕傲。

院子內毫無回應。

忽然，躺在床上的小光頭睜開了眼睛，發出了不太舒服的低沉的呻|吟：「……我在哪……」

這是顏綾心第一次見到「鄉巴佬」。

「鄉巴佬。」

杜玉一邊刷，一邊問：「為什麼不告訴醫聖爺爺……他對你那麼好，肯定會替你教訓她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