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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顏綾心依然不答不理，如同事不關己。

「……」

顏綾心見杜玉沒有回答，繼續說：「我和古涵音之間的約定而已，和你沒有關係。」

「爺爺，不是我的私事，這是谷內長老們要求我做的。」

「杜玉，我需要事先告訴你。」顏綾心說，「蠱毒不是一日就能消除的，她需要長期的治療，我也未必能堅持到那個時候。你明白嗎？」

杜玉正疑惑時，聽得顏綾心說：「杜玉，你可以回去了。」

杜玉看著她。

「那你呢？」杜玉下意識問，李清雅有公孫若照料，那顏綾心呢？她的情況不比李清雅好到哪裡去吧？

重新踏入別院內，卻不見顏綾心的身影。杜玉猶豫著叩響主房的房門，便聽得門內傳來顏綾心的聲音：「進來吧。」

「對不起。」

南宮星也攔不住這些人，只能閉上眼睛不再過問。

「不要謝我。」南宮星罕見地接話了，「你該謝的是小姐。」

「對不起是這世界上最廉價的三個字。」

「……為什麼……」杜玉小聲問。

房門被推開，一伙人毫不客氣地闖進來，連招呼也不打。為首的那人杜玉看著面熟，不正是當初霸凌顏綾心的古涵音嗎？

「好。」

杜玉環顧一圈，只覺他們臉上的表情過於冷漠，似是嘲諷，又似是不屑，他不知hetubook.com.com這種敵意是針對他的，還是針對誰的。目光落在顏綾心臉上，她無悲無喜，生無可戀，好像這些人搬走的不是她的東西一樣。

「離開京都后。」吃了童真果后才恢復的，但那太遲太遲了。

窗外夜幕披掛，殘月漸升。

「進去吧。」南宮星停在院子的月洞門前。

「杜玉？」古涵音終於想起這個名字，「不就是當年葉冷星帶來的那個光頭嗎？呵呵……」

「把她放到床上。」顏綾心說。她沒有解釋為什麼要再把杜玉叫回來。

二人之間陷入長久的沉默，直到小師妹帶著一大包藥材回來。

屋內有些冷，杜玉起身去將窗戶關上。在他背對著顏綾心時，聽到醫仙說：「我以前想過很多次我們重逢時的場景，我以為我們會坐在一起，回憶年少時那歡喜冤家似的往事，然後還會感嘆歲月無情。我從來沒想過你見到我的第一句話，便是讓我犧牲自己去救人。」

「疼疼疼！這小子好大的力氣！」

杜玉看著古涵音：「我不走。你們這麼多人來找一個瘸腿又瞎眼的女子來談事，能是什麼好事嗎？」說話間，殺法運轉，一股沉重的壓力驟然壓在所有人身上。小師妹也默默握緊腰間的劍柄，只要師兄一聲令下，她拔劍絕對毫不猶豫ｈttps://wｗw•he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

顏綾心平靜地說：「他不是我叫來的，只是個來看病的人。杜玉，這裏沒有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閑事。」

褪下李清雅衣服后，杜玉忍不住問：「需要我協助嗎？」顏綾心現在這個模樣還能找准穴位嗎？

所有人都看向杜玉，目光冷淡，等著他離去。是的，這是琴音谷的事，和外人無關，杜玉只需要來當一個來尋醫的客人就夠了，就像當年一樣。

杜玉按住那人的手悄然發力，手上一股大力壓下，將那人痛的連忙抽手。

「我在船上見到你時，其實並不記得以前的事。」

杜玉按住其中一人的手：「你們做什麼？」

連顏綾心都說不要他多管閑事了，他只需要老實照做，離開此地，避免陷入他們的紛爭，反正顏綾心現在會去治療李清雅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他最開始的想法不就是這個嗎？顏綾心反正都是一個要死的殘廢了，只要李清雅活下來就夠了，不是嗎？

「她現在暫時安全，你可以先回去了。」顏綾心沒有廢話，「留下你師妹照顧她就夠了。」

顏綾心從床下盒子里摸索著取出銀針：「把她衣服脫了。」

「與你無關。」

古涵音斜睨了一眼杜玉和公孫若，並不在意，一揮手：「搬。」底下嘍啰便開始和_圖_書將顏綾心房間里所剩無幾的傢具陳設陸續搬走，顏綾心毫無反應，好像早有所料。

杜玉看得出，她是在敷衍自己，不想讓他再介入她的生命，她那所剩無幾的生命。

「請？」古涵音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再次提醒一聲。

古涵音反問他：「你是哪位？」不等杜玉回答，看向顏綾心：「顏醫仙，按照約定辦事，沒問題吧？你還讓人來阻擾我們？是打算毀約嗎？」

「嗯。我知道。」她當然知道，當初醫聖說過最後一次治療可能會對他的腦部造成損傷，動輒變成痴獃，如今只是失憶說明當年運功保護他的人內力足夠深厚，「那你是什麼時候恢復記憶的？京都？」

杜玉背著李清雅，領著小師妹，重新踏上面見顏綾心的道路。這一路上，他一句話也沒有說。

杜玉眼中光芒流轉，各種念頭如閃電般閃過。

「還可以。」

「……」

「我來琴音谷后每天都在讀醫經，學醫術，哪怕閉著眼睛，我都能找到穴位。你如果不想惹我厭煩，最好閉嘴不要多話。」她語氣略顯嚴厲。

「哦。」顏綾心似乎已經對此無所謂了。

南宮星答：「她已經歇了，明日再來。」

杜玉回頭，看到床上李清雅的呼吸逐漸恢復，那顆焦慮的心才重新平靜下來。他確鑿失態了，因為要失去李清雅而變得m.hetubook.com.com狼狽、焦躁近乎歇斯底里。這種失態不僅來源於是失去，更來自對自己疏忽、懈怠的憎惡、懊悔。他天真地以為一切安好，有師尊師叔，有狐妖相助，一切都不再是問題，如此天真可笑。

她伸手探入不同包裹的藥材內，掂量幾次，吩咐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按照三三四的比例去熬，還有這個打成漿塗在她腹部位置……」

小師妹主動請纓：「我去。」說完，急忙往外跑去，生怕耽擱了半分。

「那些人是誰？」

屋內光線昏暗，顏綾心是個瞎子，當然沒必要點燈。小師妹默默走到一旁，用火摺子點燃了燈台落滿灰塵的油燈。橙黃色的燈光亮起，杜玉才看見顏綾心孑然靠在床邊的欄杆上，好似世間一切都不值得她關心。

等杜玉照做后，她摸索著抓住李清雅的手，試了幾次才把住手腕。

杜玉和小師妹連忙照做，小師妹更是主動去做最耗時間精力的工作。

古涵音皺眉，沒有和杜玉鬥嘴，而是冷冷看向顏綾心：「這是你的意思？」

「土茯苓、二寶藤……」顏綾心忽然念了一串草藥的名字，「出門左走第三間屋子是藥房，把我說的這些葯抓來，不計分量，越多越好。」

「你……現在怎麼樣？」杜玉忐忑地問。他看得出顏綾心現在狀況很糟糕，不止是身體狀況hｔtps://ｗｗw.ｈｅｔｕbooｋ.ｃｏm.ｃｏm，現實的處境也很不妙，醫聖傳人的住所連個服侍的下人都沒有，要知道，她是個殘疾人。

顏綾心正要回話，忽然聽到院子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然後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南宮爺爺，我是來找顏醫仙的。」

小師妹抓住他的衣角：「師兄……」

「……果然是蠱毒。天下至毒之物。」在謝靈道的「以毒煉體」之道面世前，天下毒宗都在煉毒，而這蠱毒便是世間毒道千百年的結晶。每一個毒宗弟子從入門之初便會開始煉毒，活得愈久，手中蠱蟲的毒性越深，毒素的性質越複雜。若是尋常弟子的蠱毒，草藥或許可解，可若是毒宗長老一級的蠱毒，那便是無葯可醫了。

顏綾心給李清雅施完針后，自己的氣息紊亂了許多，她讓杜玉給李清雅重新穿好衣服，自己則靠在床頭急促地喘息。一時間，燭光搖曳的房間里只剩下顏綾心那讓人心碎的氣喘聲。

杜玉頷首：「多謝。」

「顏醫仙……」

古涵音笑眯眯地看著杜玉，側身給他讓出個位置：「請回吧，我和顏醫仙有些琴音谷的自家事要談，無關人等還是請先避讓吧。」

「我明白。」杜玉當初在琴音谷都住了大半年。

「她是病人，我是醫師，治病救人，僅此而已。」顏綾心說，「我不能因為怒火而將一個病人推向死亡，雖然我現在很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