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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抬頭瞥了一眼師叔，只見師叔朝他擠眉弄眼，卻也不說話。

他朝著師尊跪坐，師尊卻沒有叫他起身，杜玉便一直低頭，等待著葉霜月最後的決定。

誰承想，那個溫柔的師尊今日會說出「莫要再來問我」這般冷酷的話語呢？

「嗯。」

謝靈道的遁地武功杜玉是見識過的，的確能縮地翻行，造詣頗深，要不然也不能在蓮子鎮地底下藏了這麼多年。難怪這老毒怪明明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卻還遲遲不願動身，原來是擔心這遭。

葉冷星扶起他：「杜玉，姐姐這麼說，便是默認了。以後我同你算作道侶了。」忽而看到杜玉眼眶發紅，有些焦急：「你怎麼了？」

杜玉說：「我倒也想去見千尋，但一來一去便又是數月，我不久后就要成婚，沒辦法陪你去。再說，你堂堂老子，見自家女兒有何不敢？何須我去引薦？」

謝靈道連忙點頭：「好好好，賢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從小兒，到老弟，又到賢侄，這老毒怪變臉可真夠快的。

「你想清楚hｅｔubook.com•com了？葉冷星過去殺孽無數，喜怒無常，還是毀你道基的元兇，她今日待你好，你便忘了昨日的恩怨？」葉霜月的聲音又冷又硬，杜玉從未聽到過她以如此語氣說話。她這番話指向性很強，分明在怪罪杜玉為了葉冷星，忘記了她過去九年的養育之恩。

杜玉認真道：「回師尊，那些話當然還作數。」

杜玉按住心頭那股失落感，強顏歡笑：「只是第一次被師尊如此批評，還有些不適應。」他恍惚想起以前師尊溫柔地搓著他的小手，柔柔地說：

杜玉早已下定了決心，過去那個為了討師尊歡心而不斷改變自己想法的杜玉已經不復存在了：「回師尊，弟子已經下定了決心。縱師叔有諸多不是，但弟子始終願意接納她。」他自己也犯過很多錯，李清雅接納過他，小師妹接納過他，顏綾心更是如此，人以誠待我，我何不以誠待人？

杜玉只覺氣氛嚴肅，將想法在腦海里過了好幾遍才說：「是與師叔結緣那些話嗎？」

杜玉hetubook.com.com本來要走，謝靈道卻又叫住他。這萬毒老魔此時扭扭捏捏，一副結結巴巴的模樣：「這個，杜玉，你知曉千尋是如何看老子的嗎？老子這些日子思來想去，不知到了京都要如何面對她。要不這樣，你陪老子再去趟京都，由你引薦，千尋也容易接受一些。」

他自己是不可能再吃這個的，他已經修成了玄九章，再加上顏綾心輔助，尋常蠱毒未必能再危害到他。從最保險的角度來看，這丹藥應該給顏綾心服用，只有她萬事無虞，才能保證其他人也免受蠱毒之害。

這對父女真是稀奇，父女重逢還需要外人引薦。杜玉啞然失笑，他記得小文盲說過，她對父親的記憶已經很是稀薄，或許對這多年未見的老父親未必真有許多親情。

一個月都不要……杜玉動了心思，如果能解決化生毒宗的事，千尋從此便能從那鬼地方解脫出來，倒也的確是一樁美事。

葉霜月冷冷說：「那你們之間的事，以後莫要再來問我！」說完，拂袖離去。

杜玉仔細將ｍ.hｅｔubｏok•cｏm.ｃoｍ這顆百毒不侵丹擦拭一遍，收于袖中。

只是……杜玉捏了捏袖子，顏綾心性子傲，貿然送她如此貴重的東西，該用個什麼由頭比較好？

謝靈道一愣：「能是能，只是普通人無法主動煉化，需要慢慢消化至少半年時間。而且這丹藥只夠一人練成百毒不侵體，你給了普通人，自己可就沒份了。」

這是什麼意思？這姐妹倆又是在演什麼大戲？

謝靈道嗤之以鼻：「對老子來說不值一錢，本就是為了留給千尋用的，千尋既然用不上，與其留著等著被其他人取走，不如送給你這小兒，也算老子兌現承諾，還了你這段時間的恩情。」

與謝靈道約定后，杜玉折身往無涯門的方向走。走了半程，忽而眼前一閃，多出一對姐妹的身影，正是葉冷星和葉霜月二人。杜玉看得仔細，如今二人換了衣袍和髮飾，已經恢復了原本的身份，顯然是不再繼續演戲了。他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不知，恭敬道：「師尊，師叔。」

等她走遠了，杜玉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他聽出師ｈtｔｐs://ｗww•heｔｕｂｏok•com•ｃｏm尊最後那句話里濃濃的失望與不滿，他心中除了愧疚再無其他感情，雖然他不知這愧疚緣何而起。好像一下子，他和師尊在心理上的距離拉得很遠很遠，過去那融洽的門派氛圍再也消失不見了。

杜玉心中一沉，一股濃濃的無力感包裹住了他，他只覺好像被世界遺棄了一般。好在這時師叔開口了：「姐姐，杜玉他自小就聽你吩咐，學得仔細，行得端正，有何失望一說？他如今已到成家之年，與我情投意合，你更沒理由百般阻攔。」聽到師叔為他辯解，杜玉才感到陽光重新投入他的世界，那種無力感被沖淡少許。

謝靈道唉聲嘆氣：「老子……咳，我是擔心她會恨我。與你說件私密事，我毒功大成后，毒素入體，其實就無法再生兒育女，千尋是我最後的血脈。她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他不知跪了多久，終於等到葉霜月的話語落地：「……玉兒，你讓我好生失望……」

師尊語氣嚴厲了些：「玉兒何須看她眼色？」顯然是有些生氣。杜玉被她這突然的反應稍稍驚到，沒想和圖書到師尊今日氣性如此之大，可是剛才又和師叔吵架了？

「如此貴重之物，你就給了我？」杜玉錯愕。

「我可以陪你去，只是我現在手頭還有許多事要做，等辦完了再來尋你，如何？」杜玉不是推脫，他現在的確有很多事要處理，比如曹小姐的事，他和師叔的事，還有蓮子鎮那來歷不明的老道士。

他帶有幾分討好的神色湊到杜玉身邊：「杜老弟，我會遁地功，由我帶你去京都，一來一回一個月都不要。你帶我去見了千尋，也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再帶你回來，如何？」

「玉兒。」不知是否是錯覺，葉霜月念出這兩個字時語氣居然有些憂鬱，「你那日說的話，可還作數？」

謝靈道還說：「你這小兒以前不是吃過一次蠱毒的虧？若是以後不想再吃虧，便自己吃了后，花上幾日將藥效煉化。」

杜玉問：「能給普通人吃么？」

果然……這種以毒煉體的武功雖然戰力驚人，卻有想不到的副作用。

「無妨。」杜玉心思卻已經飄遠。

「乖玉兒，以後你的事都與為師說就是，為師都會為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