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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轉身，平淡說：「我有許多缺點，其中一個，便是對女人向來不夠誠實。」

杜綵衣愣了愣，她旋即用不可置信的語氣問：「杜玉，你什麼意思？你不是信誓旦旦與我做了約定？你不是說讓我以後不再過問江湖之事便放我走？杜玉？！」

杜玉終於露出些許憤懣之色：「不一樣。我會猶豫是因為我心存不定，猶存希冀，但師尊她絕不會如此！」

杜綵衣破口大罵，怒意攀升到極點。

「杜玉……保證我活下去，我能帶你一同登上仙路……」

杜綵衣沉默許久，不知在想什麼。

「所以你才放出十二密使去打聽志怪故事試圖找出真正的尋仙山？」

「……你在胡說。」杜綵衣的眼眸在顫動，內心的虛無甚至蓋過了對死亡的恐懼，「胡說！我怎麼會是凡人？我甚至都能吸收妖怪的力量！」

杜綵衣乾笑幾聲，她的牙齒都被撬掉幾顆，看起來格外瘮人：「杜玉，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個故事？」

她猶豫了一瞬，杜玉看在眼裡，卻沒有戳穿。

杜綵衣怔怔地看著杜玉背後那與她相似又本質截然不同的八陣虛影，腦海中某些信仰正在動搖。

「胡說！杜玉！你說這些hetubook.com.com是為了打擊我？是嗎？是這樣吧！一定是這樣！」杜綵衣歇斯底里，「你什麼也不懂！我天生就與別人不同！我就是要比別人強！」

杜玉手指敲擊著木桌，無形間施加壓力。

「從前有座尋仙山，尋仙山上有位真神仙……」她自顧自地說，「可師傅對我說這個故事時，卻沒有告訴我，那神仙早就死了！死了！」說到這，居然癲狂地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咳血。

「還有你那位師尊……」

杜玉面不改色：「人都有弱點。」

杜玉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玻璃瓶，放在桌子上：「若是實在受不住刑，不想被押到商無悔面前，就自己飲下吧。我知曉你還能動用絲毫的妖力，與其在那時刻盯著我身後的鑰匙，不如用這最後的力量飲下這杯毒藥。」

「她不會被你控制。」

杜玉低下頭，只見自己手臂上浮起雞皮疙瘩。這女人的想法果然瘋狂，雖說杜玉不認為她會成功，但一想到她成功后的場景，便覺得一陣心悸。竊取真仙的力量，控制真仙的屍體，上一個這麼做的是葵思戀，後果是差點給秘境帶來滅頂之災。

「但是。」

「甚至包和_圖_書括你。」杜綵衣目光詭異，「杜玉，你也有弱點，不然你甚至不會被我影響。正是因為你有弱點，所以你會被我控制。」

說完，關上牢房門，徒留杜綵衣陷入永恆的黑暗。

「尋仙山。」

「你又是如何打算的呢？」

杜玉將桌上的刑具重新掛起來：「杜綵衣，你如今武功已經被廢，哪怕活下去也只不過是個廢人。我可以讓他們留你一命，但作為交換，你以後需本分生活，再也不過問江湖之事。」杜玉說這些話時，背過身懸挂刑具，杜綵衣甚至看不到他那幾乎毫無情緒波動的眼神。

尋仙山……這世上尋仙山千千萬，仙人傳說萬萬千，與這世間妄圖求仙問道的俗人恰好登對。蓮子鎮的那座山本也不叫尋仙山，這世間也早已不存在所謂的真仙。已經沒了仙，卻有人去尋仙；尋仙山本無仙，卻來了仙道傳人。杜玉只覺命運無常，捉弄眾生，悲喜難言。

這是謝靈道給他配的毒藥，乾澀苦口，毒發迅速，致命劇毒。

「梁國，不知哪一地界，只知真正的尋仙山有神異。」

杜玉沒有立刻回答，他坐在咯吱作響的發霉的木椅上，就這麼看著杜綵衣。

除了一個杜綵和_圖_書衣，還有四個已經逃走的雲榜級武者嗎？

「杜綵衣，仙人不會去吸收妖力。」

杜綵衣忽而冷笑起來：「我們的計劃？實際上我加上四方神使，至少有五個計劃，我們的觀點從來沒有統一過。那群庸人打算通過觀摩仙人遺體來提升武道境界，依我看，是練武練成痴獃了！」

「……」

「杜玉！杜玉！你回來！杜玉！你個混賬！狗屎！王八蛋！你撒謊！你騙了我！你怎麼能如此大言不慚地坐在我面前與我說交易！狗屎！混賬！」

「但是，杜玉，世界並不總是如此非此即彼的，不是嗎？」杜綵衣陰險地笑著，「在控制與被控制間，也許存在一個模糊地帶，正如你一樣。」

「咳咳，咳咳……」見到他露出此等表情，杜綵衣便已經滿足了，她得意地笑了兩聲，「希望如此吧。杜玉，我知道的只有這些了，畢竟我也只是被化仙教吸納進去的後來者，這個邪教最早的核心只是那四方神使。我希望你信守諾言，找個機會放我走……」

說到葵思戀，杜玉還得多謝她提前給自己提醒了妖力的存在，祝他更快破解了杜綵衣的幻術。下次回花山秘境，看著能不能給她帶點禮物吧…ｗｗw.heｔuｂｏok.ｃｏｍ•ｃｏm…

「杜玉，你想通了？」

杜玉起身就走。他不是正道之人，他只是個小鎮出來的無名小道士，身邊的人告訴過他，不要輕信敵人的任何承諾，對待惡人就該不吝手段。杜玉決定相信她們的忠告，他不希望有任何人可能威脅到他在意的那些人。

「……知曉此事的探子，都被我滅口了。」杜綵衣面不改色，「除了我，便只有四方神使知曉此事了。」

「你不是仙人轉世。你那所謂的仙法只不過是商無悔自己研究出的仿造品。真正的仙法，絕不是使用內力來驅動的。」杜玉字字誅心，「杜綵衣，你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從來不曾高人一等，從來沒有任何人天生就該為你犧牲。」

雲榜級，已經是葉家姐妹外這天底下最強的一批人，這四方神使曾經是北荒最強的四大凶神，如今逃出北荒，不知又要造多少殺孽。

「……杜玉，我能吸收妖的力量，為什麼不能繼承本該屬於我的仙的力量呢？」杜綵衣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我能控心四方神使，又如何不能控心一具不會抵抗的屍體呢？」

「不一樣。不一樣。」杜綵衣一邊咳血一邊笑，「四方神使利欲熏心，慾念滔天，他們被和圖書控制后若非我遭難，永世無法解脫；而你，杜玉，你明明有能免疫我『神功』的意志，卻還是會中招，這說明了什麼？」

「這神仙的屍體之事，化仙教內除了你還有哪些人知道？」

「按照你們的計劃，找到尋仙山後準備怎麼做？」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杜綵衣笑了，「那天我剛用出『神功』就知道了，我的那點妖力在她面前宛若螢火之輝，哪怕是她站著不反抗我恐怕都無法命令她。」

「好。我答應你。」杜綵衣乾笑一聲，「至少你比化仙教可信，不是嗎？你想知道什麼？」

「……是。」

「你們找到了屍體的具體|位置了嗎？」

「那具活著的屍體，你都知道些什麼？」

「尋仙山太多了，具體是哪一國，哪一界哪一地的尋仙山？」

杜玉搖頭：「哪怕真的找到了那具屍體，你又能做什麼呢？杜綵衣，你還不明白嗎？你根本不是仙人的轉世。」他催動玄九章，背後浮現不太顯眼的銀白色八陣虛影。雖然不似師尊那般能用玄法克敵制勝，但用來彰顯無涯門傳人的身份還是足夠的。

「此外，你需要將你知道的所有事都如實告訴我。」杜玉整理完畢，重新轉過身，平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