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葫蘆、青磚與姐妹
第十五章 秋來
杜玉笑了笑,表示她不必介意。師祖說讓他取回的是山上廟裡的葫蘆,從縣城買的葫蘆當然不作數。難道最後還得想辦法把杜鵑道人腰間那個玄色葫蘆弄到手嗎?
「我也懂一些醫術,應該能消除你們臉上的疤痕。」其實不是什麼醫術,而是最高深的玄術之一——玄九章。
「這是自然。」葉霜月隨意回應。
「我?」葉霜月沒想到話題突然扯到她身上,「在冷星沒有安頓好前,我沒工夫管自己的事。哪怕冷星安頓好了,也還有娘親的事,還有蒼天門的事……我臉上的疤痕和這些事比起來無足輕重。」
杜玉給她倒了熱茶:「冷星師叔怎麼沒有和你一起?」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只是簡單的探查還是不成問題的……
「像我這般從未來穿越回來,若是改變了歷史,不知會對我的未來有何影響?」這也是困擾了杜玉很久的問題。
杜玉也停止了玄九章的運作,朝著師祖拱手。
杜玉退而求其次:「那容我隔著三寸遠,先試著隔空查探你臉上的疤痕到底是何種病症吧?」如果真是凡人醫術遇上這麼不配合的患者那還真是沒轍。
杜玉如實回答:「秘境數年。」
和-圖-書杜玉嗯了兩聲,話題又跳躍開來:「師尊,如果說我能幫你們治好臉上的疤痕呢?」
杜玉伸出手,隔著三寸遠催動無涯功和妖核,玄九章也隨之運轉起來。葉霜月嗅到杜玉身上的妖氣,微微蹙眉,本想說教什麼,可想了想還是搖頭閉嘴。
不知不覺,回到古代的花山已有一季之久,從蟬鳴聒噪的夏日到了細雨綿綿的秋日,時間過得比他想象得要快得多。年歲漸長,愈發體會得到白駒過隙四個字的分量。
……沒有……
別說病灶了,連體內不健康的地方都沒有。
葉霜月搖頭。
思歸時節,乍寒天氣,總是離人愁緒。夜來無奈被西風,更吹做、一簾秋雨。
杜玉放下茶杯,因為他看到葉霜月撐著雨傘走來。
「冷星師叔都很在意,師尊你身為女孩,難道不在意嗎?你明明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
就在杜玉陷入糾結之時,門外一陣清風飄來。葉霜月連忙躬身迎接:「娘、師傅!」
杜玉想到了顏綾心的天生絕症,莫非葉家姐妹臉上的瘢痕也是某種天生之物?那如果用玄九章強行消除……應該可行,但後果不可預料……
師尊真是溫柔,hetubook.com.com居然反倒來提前寬慰他了……
「怎麼樣?」杜玉問。
「不是病症?」
「那師尊你怎麼不在意?」
葉霜月不說話了,她發現杜玉不是在開玩笑,而是非常嚴肅認真。
杜叔子失望地看著他:「你還得多靜心潛修一段時間。」說著背負著手,走下山去。
她無奈嘆氣:「你要如何治?」
廟外細雨逐漸停了,泥土裡翻出蚯蚓,空氣中瀰漫著青草的氣味。
「你學玄九章學了多久?」她問。
「不可。」葉霜月毫不猶豫地拒絕,「男女授受不親,無論如何你都不能觸碰我。」
他跟著杜鵑道人走出廟門,踩在雨後濕潤的土地上,逐漸遠離了尼姑庵。
杜玉慚愧道:「晚輩知錯了。」他抬頭:「那既然不能用玄九章去治,該用什麼辦法才能消除她們臉上的痕迹?在我來的時代,她們臉上可沒有這種東西。」
葉霜月有一種好為人師的習慣,只是端著茶杯坐在那兒,便絮絮叨叨對杜玉說個不停:「我看你最近聽課認真,但課後也不私下去練習,可是有什麼疑惑不解?娘親最近傳授的那門石化道法玄奇得很,妙用無窮,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問和-圖-書我。」
杜玉坐在廟頭,望著廟外秋雨如簾,想著如若還在家裡,清雅當應該去關支摘窗了,杜瑤許是把濕答答的霄飛練揪回來,千尋會百無聊賴地托腮等著雨停,顏綾心則事不關己地給自己的花兒澆水。
「你如果貿然通過玄九章去抹除瘢痕,相當於抹除二人的命格,若是她二人身患絕症就罷了,用玄九章重造命格當然是救她們一命。但顯然那瘢痕不至於被稱為『絕症』。」杜叔子看著他,「我之所以來,就是為了阻止你草率行事。」
杜玉猶豫一會,跟了上去:「師祖,我有些疑惑。」
有其頑疾必定有其灶,像這種長期性的、不可消除的病症都是如此,只要找到病灶用玄九章清除即可。但隨著杜玉探查的深入,他的眉毛也逐漸擰在一起,表情凝重,似是遇到什麼難以置信的事物。
「……難怪你能通過大道來到此地。」杜鵑道人感慨,「你方才也試過了,我可以告訴你,霜月冷星臉上的瘢痕不是病症。」
花山的秋是料峭的,濕冷的。入秋時先洋洋洒洒下一場雨,絲絲綿綿的寒意浸入骨髓,不比幾百年後舒暢清爽,只剩下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思。
那她和-圖-書臉上的瘢痕到底是怎麼回事?
杜玉有些失望:「這樣嗎?」本來以為秋天就能拿到葫蘆完成任務,沒想到天公不作美,他恐怕要多留很長一段時間了。
葉霜月只是微笑:「娘親都束手無策,凡人醫術如何有用呢?無妨,只是一些疤痕罷了,我手腳健全,能讀書認字,些許殘缺又算什麼呢?」
葉霜月本要再度拒絕,可見杜玉真誠的眼光,回想起他在蒼天門盡心儘力的這些月,終於點頭:「那你隔空查探便是,但若是束手無策也不要太灰心。」
師尊你還真是習慣把所有人都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啊。
杜玉稍顯緊張:「是。」
葉霜月聽著覺得彆扭,但還是強迫自己適應杜玉的稱呼:「她不喜歡在外人面前露臉,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下山了。」接過熱茶,喝了一口,猛地縮了縮脖子,被燙得吐出小香舌,發現杜玉在看她,她又不好意思地背過身去。
杜玉吃痛,師祖打人是真的打啊,不像師尊那樣柔柔地敲一下:「師祖你早知道解法了?」這話說得很沒有水平,按照歷史軌跡姐妹兒二人臉上的瘢痕本就是杜鵑道人消除的。
難道……不是病?
葉霜月歉意道:「讓你失望了。我和_圖_書已經託人去縣城採買了。」
她走到廟裡,先放下雨傘,再朝佛像作揖,最後才說:「我問過鎮民,蓮子鎮的生葫蘆其實都是從隔壁縣運來的。今年他處鬧了災,今年應該是不會做葫蘆了。」
杜鵑道人對杜玉點頭:「你隨我來。」
「她還是很在意臉上的疤痕啊……」
「我用手碰一下就行。」
「雖說我學得也有些糊塗,但——嗯?」葉霜月愣了愣,「你說什麼?」
杜叔子手中多出戒尺,敲打了杜玉腦袋幾下:「你與冷星一個毛病,學了一些玄道,便忘乎所以,是不是以為世上一切都只能用玄道解決?既然並非絕症,那便用人間靈藥去解便可。如此一來不傷命格,也不動根本,豈不美哉?」
他在寂月庵過得挺好,每日打雜,偶爾聽仙人講學,收穫倒也頗豐,算是惡補了一下玄法知識。只是這裏過得再好終究比不過他的家,他只不過是這段時間的一個過客而已。
年輕的師尊氣質恬淡嫻雅,她有些較真,也有些古板。與她相處得越久,越能明白那醜陋的疤痕其實未能在這位少女身上留下任何恥辱的標記,難怪她從來不像冷星那般戴著兜帽遮遮掩掩。
來者正是杜鵑道人。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