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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呱呱落地，便有你這個惡魔在算計我的人生。」杜玉低眉，「我的喜怒哀樂在你眼裡也許不值一提，只是用來算計我師尊的工具。從我得知你存在那一天起，我就發誓，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吞下你自釀的惡果。」

孫志一發話，原本渾噩麻木的民眾陸續又站了起來，沒有人再向世尊下跪。畢竟他們的跪拜來得不誠，所以當然也不穩固。

但他知道，他必須讓狂妄的世尊付出代價，哪怕這是他人生最後一個時辰。

「你也不許跪！」

人群如同被馴化的羊，羊群便是如此。世尊視他們為羊，他們的確是羊。

「其他人跪了，我們就要跪嗎？」杜瑛大吼，「我們一生不都在逆行嗎！」

他明知對抗此時的世尊勝算渺茫，但他卻不願退後一步。

謝靈道抱胸立於屋檐上：「如果是我，也不會跪一個顛倒是非黑白的惡棍。你不是什麼武道之祖問何妄，你是在幕後算計人世的天機玄梁之主，你來此也不是斬妖除魔，恐怕是打算來將京都屠戮殆盡的吧！」

一貫強硬的何生此時舉棋不定：「可是……可是……其他人都跪了……www.hetubook.com.com」

杜瑛已經嚇得失禁了，他一直都是杜家三兄弟里膽子最小，最逆來順受的那個。他曾羡慕過大哥的勇氣，羡慕過三弟的天賦，唯獨憎惡自己一無是處。

杜瑛被世尊直視，雙腿發軟，一句話也說不出，但一股意志支持著他——絕對不能向這個傷害了三弟的人下跪！

杜玉並不憤怒，只覺得憐憫。

他覺得那個被抓住的人是那麼熟悉，名字熟悉，相貌熟悉，只是如今這狼狽的模樣一點也不熟悉。

這個簡陋至極的激將法反而讓世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一甩手，將杜玉丟到一旁的地上。隨後優雅地朝著人群走了幾步：「正合我意。你們這群愚蠢的羔羊，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本尊如何對待不信者，也許你們會改變想法……哼哼……」

果然，高壓環境才能提高實力。

他踉蹌地走到一旁跪下的百姓身邊，試圖將陌生人提起來：「你不能跪！」

杜玉此時還沒有從重傷中緩過來，身體的再生速度已經變慢了——這是他第一次摸到玄殺法的極限。他不無自嘲地想，原來續航驚人的玄殺法wwｗ•hｅtuｂｏoｋ•ｃom•ｃom也是有極限的啊……

在度過某個瓶頸后，身體的再生反而變得更快了，原本枯竭的內力、妖力也重新涌動。

哪怕此刻被世尊當眾污衊、羞辱，他的心性也無比堅定。他所想的只有一件事：保護他愛的人，愛他的人，保護這些人，保護所有人，將虛假的屍仙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世尊怒極反笑：「好好好，好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本尊給了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偏要向地獄而去！」

「都別跪！」

代表官方勢力的孫志皺眉怒斥：「都站起來！誰跪我給誰定叛國之罪！六扇門，亮刀！誰跪就斬誰！」

「無涯門杜玉，請賜教。」

「我、我……我……」他想回答，可話語梗在喉頭。

杜玉從地上爬起來，他身體的傷勢快速恢復。

但是沒有人理會他。

世尊露出邪魅的笑容：「難道說，你對本尊不服？」

他杜玉並不是先驅者，但也許能做到阻止一個虛假的先驅者。

謝靈道哈哈大笑：「正因為我是魔頭，我才懂你在想什麼！」

世尊冷笑：「哦？化生毒宗的謝靈道，你這個https://www.hetubook.com.com魔頭，也想被本尊伏魔不成？」

他知道以凡人武者的實力，面對世尊無異於自殺。

「他的確不該跪。」另一道聲音從遠方出來，為杜瑛消解了那無形的壓力。

鏘鏘！

世尊注意到人群中的杜瑛與何生，忍不住哦了一聲：「遠方那兩人，為何不跪？」

一直逆來順受的杜瑛卻突然甩開他的手，說話都不流暢了：「那是……那是三弟……那是我三弟！那是杜玉！」他猛地回頭，那被人看不起的娘娘腔的面龐上滿是恐懼的淚水：「那是三弟啊！！你跪什麼！那個人抓了我三弟，你跪什麼！」

杜玉見謝靈道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喊道：「你們都別出手，且看這個假貨敢不敢與我這個半死的『魔頭傳人』來一場真正的決鬥。」

世人本如此而已，所以這世上總會有先驅者帶領他們走向光明。

「你笑什麼？」世尊問。

何生跪在地上，見杜瑛獃獃地站著，急忙拉著他的衣角：「瑛子，快跪下。那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善茬，咱別惹是生非……」

「我在笑，你的力量是偷來的，你的威信是通過洗腦的通神秘術建立的，現和_圖_書在你連名字都是不真實的！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荒謬的假貨！」

杜玉也笑了，他笑得大聲，笑得恣意。

他閉上眼，抓住這寶貴的喘息之機恢復體力。閉上眼是為了不去看葉霜月葉冷星，他知道她們現在一定很痛苦自責。

何生一咬牙，也跟上杜瑛一起提人：「站起來！不許跪！」

我的傻二哥，這種時候老老實實跪下就好了，你在做什麼……

在謝靈道身後，正道聯盟的斷浪同樣挺身而出，朝著眾人呼喊：「都不許跪！你們這群蠢貨，跪向要來殺你們的人做什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老子看了都來氣！」

見眾人還有猶豫，聲望頗高的雲起塵也主動走出來：「諸位，謝靈道所言非虛。面前這人才是為京都引來流星之災的罪魁禍首！」

「你也站！你不站我揍你！」

後知後覺的杜瑛獃獃地看著廣場上的那男子，以及那男子手中抓住的人。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迴光返照。

他雙手負在身後，遙望著動彈不得的葉霜月和葉冷星：「你們也看清楚，本尊是如何虐殺你們最重要的人。本尊會將他從頭到尾碾壓，將骨頭壓碎，皮膚撕下，血肉刮成肉沫，最後將他ｈtｔｐs://ｗｗw.hetｕｂｏｏk.ｃom.com那漂亮的臉皮掛在城牆上！你們給本尊看仔細了！」

「如今，便是命定之時。天機玄梁的世尊，讓我們為一切恩怨做個清算吧……」

他擺出起手式，凜然無懼。

「都不許跪啊！」聲音帶上了哀求的哭腔。

人生天地間，不過遠行爾，故有所為，有所不為。

師尊、師叔……相信弟子，相信我，我還有一次機會……最後一次！

在屋頂上的捕快們整齊亮刀。

他破破爛爛的道袍迎風招展，氣度翩翩。

杜玉睜開眼，看到了杜瑛，心臟漏跳半拍。

「都別跪啊！那是我三弟啊！那是我三弟！你們都眼瞎了嗎！我三弟那麼好的人怎麼會是魔頭啊！」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人唾棄。你才是那個被唾棄之人。」杜玉反而笑得更大聲了。

杜瑛抓著何生的衣領，試圖將他提起來，他的聲音都在發抖：「不能跪！不能朝那個人跪！那個人在傷害我的兄弟！」

「你在找死。」

世尊手掌發力，將杜玉的頭骨捏得咔嚓作響。

杜玉深吸一口氣，他好像重新回到蓮子鎮尋仙山，成為了那個黑白道袍的小杜道長。

他被世尊單手提著，身體懸空，苦澀地看著麻木跪地的「羔羊」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