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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遍布的虛無世界。

「哦？」

杜玉遲疑：「晚輩還是不懂。」

「無垢仙軀……？」

「您不再見一見葉霜月和葉冷星姐妹嗎？」

杜玉對此並不陌生。

「那新的世界叫什麼？」

「杜玉！」

哪怕是天機錄，也要承受煉心之災！

「當然。」杜鵑眯著眼笑，「你莫不是怪我袖手旁觀？」

煉心之災，對他來說無異於必死的酷刑。

杜鵑道人無奈搖頭：「問何妄為了他的愛妻，甘願放棄自我。你在仙路上走得比問何妄更遠，自然也能做得比他更好。你可以當一個自由自在的仙人，也可以回到你的小家繼續當小杜道長。這一切，都取決於你。」

「你這麼肯定我會救她們？」

雖然還是一頭霧水，但大概意思是仙人超脫時間，所以只要他某個時間成了仙，所以過去的自己也同樣是仙吧。

雷劫之威，不僅在於淬體，更在於煉心。若是心性不定者，哪怕肉體不壞，也會在雷劫中魂飛魄散！

「是……」

世尊吼道：「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死！你準備不足，無法應對天劫！我有辦法能讓我們同時逃離天劫！」

杜鵑道人微笑：「當初傳授給你的經驗沒想到真能讓你發掘出用處。」她說的是第一次與杜玉見面時，她曾向杜玉傳授過她許多年來的見聞感悟。杜玉曾一度認為這些感悟對於武道毫無用處，沒想到恰恰是這些感悟使得他早早地開始了破關之旅。

「早已……是仙？」

「晚輩受教。」

杜玉的確有諸多疑問和圖書，但最大的疑問還是：「師祖，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我能登仙？」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還需要杜鵑道人確定一次。

難怪師祖說「道通往來，你我相聚，早已註定」，難怪師祖一直對他多有關照，難怪他有那般未卜先知的能力，這一切都是未來之因，得往日之果。

「是。」杜鵑道人說，「既然此世有了真仙，我也不必再留在這裏。我準備離開此世，飛往無垠的星空。」

「哈哈……是非對錯，又哪有什麼定論？今日你說我沒錯，說不定明日又覺得我做得不妥。」杜鵑搖頭，「世界本就是混沌一片，不必將凡人的道德理論加之於自身，所謂對錯只是凡人自我的規訓而已，你以後是仙人了，更要在意此種。」

一根拂塵在眼前掃過：「別發獃。」

杜鵑道人搖頭：「他在北荒還有一具屍傀藏了分魂。等你凝實了無垢仙軀，隨時可以找他算賬。他如今失去了問何妄之軀與天機錄，已經一無所有了。」

「正是。他們之所以無法算出你的下一步，就是因為你早已是仙。」

「杜玉！」

杜玉回憶道：「晚輩記得，筆者坎說過天機錄好像推演不準晚輩的命數？」

「世尊死了嗎？」

「對了，還未恭喜你，杜玉，恭喜你修得真正的長生，成為了這古往今來第四位仙人。」杜鵑道人一招手，杜玉的身體便自行隨著她漂浮而去。

說著，竟然拖動虛弱的身軀，帶著世尊往雷霆中心靠近。

「只是……」杜鵑道人說，「成了仙后，你恐怕無法正常獲得後代wｗｗ.hｅｔｕｂｏok•ｃｏm.cｏｍ了。我沒記錯的話，你們老杜家好像都指望你傳宗接代吧？」

「這個，以後再想辦法吧。」杜玉苦笑。

他赤|裸地漂浮在大道中，身體使不上一點力氣。

很可惜，他這個疑惑永遠不會得到解答了。

見杜玉不理會，世尊更加急切：「你沒必要和我同歸於盡！杜玉，聽我說，我還有一門神通，能夠燃盡這具肉體的力量，將你我一同送出雷劫範圍，由問何妄代替我們承受此次雷劫！你只要鬆手，我就設法將我們送離此地！」

「你這是存了私心吧，為了花山那群小狐狸。」杜鵑道人一語道破。

杜玉反而一把抓住他的腦袋，迫使他扭頭對準天雷：「這些話，對老天爺去說吧！」

「所以師祖你一直是在等我？」

杜鵑道人揚起了拂塵：「時候快到了，我有一個問題，你仔細考慮再回答我。」

「師祖。」杜玉想拱手，卻發現身體動不了。

「我打算將所有秘境整合在一起，開闢出一個不亞於人世的妖之世。從此妖與人分兩界而存，互不干擾，既免了妖族妖癮，也免了人族受害。」

「徒增傷感，不見更好。」杜鵑道人指著他，「你走上一條前所未有的仙路，神魂與肉體皆是從此不滅，你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她們。我倒有些好奇，你這仙由妖、玄、人三靈共構，以後要如何對待妖族？」

「師祖你原來一直在看著。」

「當年您會救，今天也一定會救。」杜玉回答，「回過頭去看，師祖你做的許多決定，好似從未錯過。」

這是何等的威力！

「你的無垢仙軀和圖書還未生成，所以你現在動不了。」杜鵑道人笑著說。

「距離你仙軀凝實，還有一段時間，你可有什麼想問的？」

杜玉反倒在笑。

他是死了嗎？

「師祖……」

「杜玉，你的大宏願是什麼？」

二人的身影，在足以滅世的雷光中被徹底消解。

「你往後如何，取決於你。你是擔心以後成了仙，距離你那群紅顏知己太過遙遠？」

此問一出，杜玉陷入長久的沉默。杜鵑道人也不催促他，只是安靜地等待。

他在笑什麼？

杜玉用盡最後的力氣，帶著世尊飛向雷劫的起源——那裡是雷霆極盛之地。

這裡是大道。

「師祖請問。」

葉冷星很快冷靜下來，她朝著姐姐點頭：「……我明白了。但我能為他做什麼？」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雷光首先接觸的是世尊，他的表情變得扭曲，那是肉體上傳來的痛楚，他不得不中斷問何妄身體上的感官傳遞。為了保護天機錄，他將十萬八千片天機錄匯聚成一顆圓球，吞于腹中，避免被天雷毀滅。

問何妄的肉體空有其體魄而無其魂，所以雷劫對世尊而言反倒更加棘手。

「沒有。我只是有些慶幸，師祖你既然在看，那我哪怕搏命失敗，師尊師叔也不會有危險。」杜玉如實說道。

「那師祖你呢？你上次說……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他勉強扭過頭，只剩下骨架的側顏對著杜玉：「杜玉！！——」那呼喚中只有無限的憤怒與怨恨。

杜玉心虛地笑了。

葉冷星身上的禁制被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到愛人身邊。葉霜月及時拉住她：「冷星和圖書！這是登仙之劫！你去了只會害他分心！」

「妖界？魔界？隨便叫什麼，我也沒想好，畢竟只是一個初步的構想，還需要往後幾百上千年去優化改良。」

而世尊恰恰是一個連一關也未曾突破的凡人！

雷劫之所以為劫，是因為它並非只是道道雷霆，而是如同瀑布一樣持續不斷的雷電天幕。

「大神玄女留下雷劫，並非為了杜絕仙路，而是為了確保仙人不會是禍亂眾生之輩。你為了拯救蒼生而與世尊共赴雷劫，當然已經通過了大神玄女設下的考驗。雷劫摧毀你的肉身，只是為了讓你能夠重新凝聚出屬於自己的無垢仙軀。」

「自從某個時刻起，你的命數便已經與仙路契合。不是因為你登仙成功才能成仙，而是因為你早已是仙，所以能夠登仙成功。」

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杜玉和世尊的身影就被藍色的雷光吞沒。

天機錄的竹簡陸續化為灰燼，世尊的話語也變得斷斷續續：「我！我——不想——不想死啊！！」

「不懂是好事。若是懂了，這人間對你再無秘密可言。」杜鵑道人笑道，「正如你所說，世尊越是攫取仙人之力，偏遠鎮子的小道士就越是接近仙路，這就是某種均衡。至於更深層的原因，你以後有大把時間去探究。」

杜玉同樣也不好受，雷光一接觸他的身體，就將他的肉體焚毀，他不得不將更多的妖力用來肉體再生。與此同時，他的精神也變得恍惚，如若他的意志不夠堅定，只是這一瞬間，便足以叫他淪為行屍走肉。

「師祖ｈeｔubｏoｋ•cｏｍ.ｃom，晚輩還有一問，晚輩今後又將如何？」

杜玉順著拂塵看去，看到了那位無比熟悉的仙人。

雷霆變得更加強烈，杜玉看到世尊的無垢仙軀竟然也變得焦黑起來。

世尊的面龐在愈發強盛的雷霆中變得扭曲，皮肉逐漸蒸發，露出之下的骨架，藏在腹中的天機錄也暴露在雷霆中：「啊！！住手——杜玉！你個雜種瘋子！本尊是天機玄梁之主！是此世至尊！是九百年來最接近仙人的人類！本尊絕不能與你這個村裡來的無名小卒同死！」

「我還以為我渡劫失敗了。」

葉霜月黯然道：「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希望娘親保佑，玉兒能平安渡過此劫，得化真仙。」

杜玉想了想：「我如今已經想清楚了，妖與人之爭千百年來都是如此，循環往替不過是世間常理，沒有誰錯誰對之分。我當初將它們流放在秘境中，並不妥當。」

「對。」

杜玉掐住世尊，共同迎接那代表著世界最終意志的雷霆洪流。

世界的本源，萬物的本質。

杜玉半個身體也被雷霆融化，但他還是露出半個笑容：「你最渴望的仙就在眼前，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啊！」

世尊心中只有疑惑，放棄登仙的機會，與他同歸於盡真的值得嗎？

「若是無了私心，你也不是杜玉了。」杜鵑道人也不責怪他，「你越是有私心，越是與這個世界割捨不開，越是會保護他們，無論是人界還是所謂的妖界。」

「道通往來，註定如此。」杜鵑道人指著漫漫大道，「仙人超脫輪迴、物質。你可知為何天機玄梁明明坐擁天機錄，卻為何屢屢在你身上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