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走到半路，杜玉臨時起意，繞道去了師叔之前的住所。

杜玉為她擦拭眼淚。葉冷星雖然是笑著在述說往事，可淚水卻一個勁往下流。

「在那天之前，除了你，我從未有那般被在乎，被尊重，被在意的感覺。師傅把我當長不大的小孩，姐姐把我當不懂事的混世魔王，山下的人把我當蜘蛛大仙，江湖上的人把我當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只有一個傻傻的小子，他對我說；『看，她是葉冷星，她不是任何人，只是葉冷星。』」

杜玉點頭：「實際上，她的靈體一直跟在我身後。從你破界而出時，她便一直在注視你。」

杜玉看了看身邊的金狐，旋即點頭：「好。那我晚上再來接你。」

「不是。那個時候我只覺得你是個連自己的慾望都控制不了的毛頭小子。」師叔說話還真是不客氣。

身後傳來呼喚聲，杜玉回頭，發現是葉冷星。

走在山間小路上，杜玉聽到林中傳來陣陣嬌笑，側頭看hetubook.com.com去，發現是小狐娘們抓著藤蔓在林間蕩來蕩去。如此天真爛漫的妖怪與人世格格不入。

花紅樓聽聞此言，連忙站起身，順了順衣裳，臉上還帶著淚痕：「你怎麼不早說……杜玉，看看我現在這模樣合適不？」

「杜玉。」

她環住杜玉的脖頸，與他對視：「杜玉，我和姐姐不一樣。我對你的愛不存在於過往的回憶，而只存在於永不燃盡的熱情中。如果你是火，我就是你的柴薪，無論你未來是一個善仙抑或邪仙，我都會與你共進退，助你的火焰燒遍這世間，直到這世間只剩下灰燼，直到連我們自身都燒乾，我對你的愛都不會降溫。杜玉，這就是葉冷星的回答，你滿意嗎？」

當年師叔初來無涯門時，在斷崖邊修了一木屋，杜玉習武的內容就是給師叔搭房子。數年過去，當初的一幕幕猶歷歷在目。

「花言巧語越來越嫻熟了。」葉冷星嗤笑，她和圖書是最不吃杜玉這一套的，「杜玉，你知道我是哪個時候愛上你的么？」

花紅樓抹了抹眼淚：「她現在能看到我嗎？」

他偏頭，看到葉冷星那美艷的側顏，她怔怔地注視著前方，好像真的陷入回憶的漩渦。

「冷星。」

葉冷星點頭：「準確地說，是我看到一個毛頭小子為了我獨自闖法場，好不容易劫到人了，卻因為顧及我的想法輕易解開我的禁制。那個時候我就想，好傻的一小子。」

「我總覺得少不得你和師尊。你們雖高如明月皎星，在我心中，卻也有更多的女人的一面。與其將你們當作長生的半仙來對待，我更願意將你們視作我的至親、愛人。」

「也不是。那個時候我把你當需要我撐腰的晚輩看待。」

「當然記得，我還有些不服氣，一頂嘴冷星你就拿板子敲我。敲著敲著就……」杜玉嘿嘿一笑。

「然後今天，他又告訴我，我依然是葉冷星，依然是一個和圖書女人。」她抱住杜玉，喜極而泣，「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

什麼天下第一魔頭葉冷星，什麼只修雜學的無涯門，什麼山上的野道士，如今想來只令人發笑。

「冷星……」

看著已經半邊身軀解除石化的花玲瓏，花紅樓止不住眼淚，趴坐在母親身邊，嗚嗚咽咽哭個不停。

杜玉壓抑聲音，盡量不去破壞這安詳的氛圍：「師叔，你願意在往後的永恆中與我攜手前進嗎？」

多少年了……終於能再次見到她了……

花紅樓感激道：「屆時我也會給你我的答覆。」

「故地重遊只是老東西最喜歡的，你如此年輕，何必來故地？」葉冷星調笑，她指著屋前一個木台，「還記得么，當初你就是在這裏練騰雲式的。當時我騙你說你練得馬馬虎虎，其實你練得非常好。」

對她來說，人生起伏無常，能有今天的生活實屬不易。本是被遺棄的病嬰，僥倖得仙人收養，年紀輕輕就無敵于天下，也在最不成熟和*圖*書的年齡失去母親與恩師，與姐姐分道揚鑣恩斷義絕，又因為杜玉而重新回到無涯門……她這一生有錯事、蠢事、魯莽事，唯有一顆赤誠的本心從未被虧欠。

「那是我們去齊國的時候？」

「第一次雙修的時候？」

木屋依然在，師叔現在大多在無涯門落腳，偶爾還會來此間歇息。杜玉撫摸著散發著潮濕氣味的木門，忽而想到當初他也是在這裏第一次對師尊葉霜月動手動腳的。

「我的感受是我到底是什麼福分都遇上你這麼一個傻子。」

那時候師尊裝成師叔的樣子，故意不說話，害得杜玉誤會。

「那就是在京都時？」

「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葉冷星不動聲色地抹了抹眼角的濕潤：「你對我說這個做甚？我又不是你家那些凡人女子……」

杜玉沒有再說，轉身離開山中密室。花玲瓏不能離他太遠，所以杜玉決定趁著花紅樓在尋仙山的這會去到無涯門看看。

花紅樓猶豫一二：「杜玉，能讓娘m.hetubook.com.com親和我獨處一會嗎？我……我有很多話想對她說，她回答不了我也沒關係，但這些話，我憋了很多年了……」

那段時光真是叫人又憂又喜……

此時的金狐距離痊癒已然不遙遠，杜玉估計只要再過個幾日，這對母女便能說上話了。

「我察覺有人靠近我的住處，特來勘察，沒想到是你。」葉冷星走到他身邊，自然地牽過他的手，「你不回無涯門，跑這兒做什麼？莫不是還念著與我私會的日子？」

「冷星你哭了。」

她如今不再刻意與姐姐逆反，氣質溫順不少，乍看上去兩姐妹當真是愈發相像了。

杜玉露出一絲緬懷的笑容：「只是故地重遊。」

他蹲在花紅樓身邊，笑著說：「你好歹也是現任花山婆婆，哭哭啼啼得像個什麼樣子？叫你娘親看去，怕不會笑話你。」

杜玉點頭：「她說很欣慰，對你很滿意。」

「這是花玲瓏小姐親口對我說的。」

午飯過後，杜玉帶著花紅樓來到花玲瓏所處的山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