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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的嘴角勾起，那是一種充滿了惡趣味和絕對自信的弧度。

先行者那永不停歇的光矛之雨，第一次出現了遲滯。

星龍帝國的艦隊正在用最慘烈的方式，試圖為後方的友軍爭取哪怕一秒鐘的喘息時間。

充滿了人類風格的戰艦。

「咳咳，我這邊是剛和傑拉姆人戰艦結束后兩年的時間線，在那場戰鬥中我們損失了大概百分之三十的艦隊。不過剩下的都是精銳老兵了，正面衝鋒交給我們！」另一個聲音沉穩而可靠。

「各位，辛苦了。」

這不是戰爭，這是清掃。

聯合艦隊的身後，升起了一道全新的、比先行者那片鋼鐵天穹更加宏偉、更加壯觀的「鐵幕」。

他的聲音，通過剛剛建立的指揮網路，響徹在這片星空中每艘戰艦的每一個角落。

「是誰在呼叫艦隊？」

「那麼現在。」

科爾法克斯那純粹而古老的靈能，在衝擊他這塊被無數時間線交織、保護起來的「礁石」時，自然會被扭曲、削弱。

「書記官」伊思瑞爾那冰冷的意識，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我們或許無法撼動這片天，但至少，要在上面留下幾道屬於我們自己的划痕！」

來增援的，是未來的、無數個時間線上的人類文明！

「所有還能動的戰艦！放棄一切規避！將你們引擎的能量全部超載到武器系統！把你們能打出去的彈藥，一顆不剩的全都給我打出去！」

富蘭克林的全息影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看著星圖上新聯邦的艦隊圖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反抗，換來的只是更快的湮滅。

一股從未有過的、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像最惡毒的詛咒，侵蝕著他那因為超負荷運轉而疲憊不堪的意志。

「指揮網路帶寬被強制性擴容！天啊！」

他看著那些他親手整合起來的艦隊，看著那些信任他、追隨他的戰士，正在被成片地收割。

「快醒醒，未知的敵人正在入侵我們的世界～」——這個聲音甚至還哼著奇怪的調子。

數十道，數百道同樣的白色光柱，在聯合艦隊的後和圖書方，在先行者艦隊的側翼，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接二連三地亮起。

因為如果他們失敗了，那麼未來的時間線上，就不會有任何一支艦隊能夠前來增援。

它的出現，瞬間吸引了戰場上所有人的注意。

因為作為這個「因果」的核心，他本身就受到了來自未來所有可能性的加護。

它們構成了一片更加壯觀、更加不可思議的光之森林，將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宙域，徹底照亮。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他那因為精神力透支而蒼白的臉上，重新泛起了血色。

那是一艘艘戰艦。

「讓他們知道，我們來過，我們戰鬥過！」

那是純粹由數不清的、風格各異的人類戰艦所組成的，一道真正的鋼鐵之牆！

如果說先行者的艦隊是一片遮蔽星空的烏雲，那麼這支新出現的艦隊，就是一片反過來要將烏雲徹底吞噬的、無邊無際的星海。

他一直以為，那些壁畫和傳說，記錄的是同一個景象。

「明白！Master～已完成接入！」

「威脅等級。重新評估中。」

聯合艦隊或者說，人類和精靈、羅姆人，在這場戰爭中，必然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原來是這樣。」

「對對對，就是聽你的指揮～」

無數個聲音，匯聚成了一個統一的、震耳欲聾的回應。

來自未來的時間長河上，不同時間線之中，他自己的聲音！

「這是。我們的識別信號？怎麼全部是友軍？！」

未來的自己，在不同的時間線上，在人類文明發展到不同階段的時刻，集結起了無數支強大的艦隊。

剛剛還將他們逼入絕境的、那密密麻麻的紅色敵對信號，此刻反倒被這片更加龐大的藍色海洋給徹底包圍了。

但這種犧牲，在那片無垠的鋼鐵天穹面前，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它們的塗裝各異，徽記不同，但那股根植於人類文明骨子裡的、混亂而富有創造力的設計語言，是那麼的熟悉。

這些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交織成了一和-圖-書首混亂而又和諧的交響樂。

一道比任何行星都要粗壯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白色光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戰場的最邊緣。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鎚，砸在了每一個倖存者的心頭。

不管是即將滅亡的凡人，還是自詡為神明的傑拉姆人，都帶著一種混雜著警惕與茫然的情緒，望向了這些不速之客。

「現在，我需要你們的力量。」

也想起了那一夜，鳳凰王艾納瑞昂帶他看到的，精靈族最古老的秘聞——

他大步走到艦橋的舷窗前，看著那片由無數個「自己」所帶來的、無邊無際的援軍。

異變，發生了。

曾經的怒吼、歡呼、乃至恐慌，此刻都已消失，只剩下戰術星圖上，代表友軍的藍色光點成片成片地熄滅。

這也意味著——

「我們。」

「偵測到新的艦隊信號接入請求數量無法統計！」

每一個壁畫，每一段傳說，都只記錄了其中的一道光。

可結果，只是引來了更多的神。

愛格妮斯緊抿著嘴唇，這位女帝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茫然。

絕望中的人們，被這股決絕的意志重新點燃。

安珀掙扎著，從醫療平台上一躍而起，那股禁錮著他的無形力量，此刻再也按不住他分毫。

「站起來！都給我站起來！」

他終於明白了這則古老預言的真正含義。

「檢測到大量非本徵時間線的坐標，強行錨定於當前時空。」

憤怒、不甘、悔恨。所有的情緒最終都匯聚成了一種近乎麻木的冰冷。

「鳳凰衛隊！靈能護盾正在崩潰！我們。」

安珀的瞳孔劇烈收縮。

「讓這一切都落幕吧！」

那股因為絕望而熄滅的氣勢，此刻以一種更加狂暴、更加無可匹敵的姿態，重新從他身上燃起。

然後，以這場決定文明生死的決戰坐標為「錨點」，將這些來自不同時空的力量，強行投送到了這裏。

聯合艦隊那決死衝鋒的引擎轟鳴，也戛然而止。

這並不是一場預料之外的奇迹。

有新聯邦那種稜角分明、注重實用性的工業設計。

它們，是同時發生的！

最後的和圖書吶喊被爆炸的火光吞噬，再無聲息。

傑拉姆人的根源網路中，記錄了數千萬次文明清算的樣本，推演過無數種可能發生的變數。

但這TM全都是他自己的聲音。

這是未來的自己，為過去的自己，準備的一份必然會送達的保險。

而「星辰引導者」。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在和科爾法克斯進行靈能對撞時，會佔到那種奇特的便宜。

但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已經超出了它邏輯推演的極限。

它們不再攻擊，而是所有的能量都轉向了防禦，像一個遇到了無法理解現象的刺蝟，豎起了全身的尖刺。

安珀的意志，通過與旗艦的深度鏈接，強行壓過了通訊頻道里所有的絕望嘶吼。

他能看到每一支艦隊的狀態，能聽到每一個「自己」的聲音。

「突圍！我們沖不出去！它們到處都是！」

「為了帝國！」

那上面，原本稀稀拉拉的藍色友軍圖標，此刻像是被病毒感染了一樣，以一種指數級的速度瘋狂增殖，很快就鋪滿了整個屏幕，甚至因為密度過高而變成了一整片純藍色的光暈。

安珀被這七嘴八舌的彙報給逗笑了。

「喂喂，連上了？我這邊的時間線剛完成了對黑暗宙域的開拓，艦隊狀態完好，隨時可以投入戰鬥，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一個聽起來意氣風發的安珀問道。

伊思瑞爾的意識第一次帶上了類似「困惑」的情緒。

「沒問題！」

這是一個完美的、自我實現的因果閉環。

「早就等不及了！」

「莉莉絲。」

他伸出手，彷彿要將整個戰場都握在掌中。

「安珀。」

當一道道巨大的光柱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緩緩熄滅、消散在宇宙中時。

它們的數量，已經多到無法用任何戰術單位來衡量。

這片被戰火燃燒的宇宙，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

掙扎，變成了徒勞。

「我們輸了，但我們不能跪著死！」

那片剛剛還不可一世的鋼鐵天穹，此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與其在徒勞的躲閃中被一一清除，不如轟轟烈烈地走向終結。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和圖書間想起了伊莎貝爾曾經收集到的，那些出現在人類世界各個古老遺迹中的壁畫。

「把所有援軍艦隊的指揮頻道，全部接入『無盡號』。」

只不過這一次，規模被放大了億萬倍。

隨著旗艦的光學感測器將畫面不斷放大、解析，所有人都終於看清了，那些光柱中密密麻-麻的黑影，到底是什麼。

甚至還有一些從未見過的、像是將整座城市都搬到了太空的巨型堡壘艦，以及一些造型狂野、艦體上布滿了猙獰炮口的突擊艦。

那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收到！」

安珀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在這足以覆蓋整個戰場的無差別打擊面前，任何機動都失去了意義，任何規避都像是個笑話。

那片由先行者構築的鋼鐵天穹，降下了審判的豪雨，每一滴雨水都是一道足以洞穿戰艦的純白光矛。

「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愛格妮斯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嘲。

躺在醫療平台上的安珀，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宇宙人民大團結萬歲！」——這個聲音帶著一股子激昂和中二。

有星龍帝國那種帶著一絲古典美學、艦身修長的優雅造型。

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艦橋的合金裝甲，穿透了無盡的虛空，與那片鋼鐵天穹背後，屬於伊思瑞爾的冰冷意識，遙遙對撞。

「星空中，一束光芒劃過，而在這片光芒之中是密密麻麻的細長黑影。」

「所有人，聽我統一指揮是這樣嘛？」

那是一種劫後餘生、如釋重負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與此同時，一個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毫無徵兆地、直接在安珀的意識深處響起。

它不像「新·鎮魂曲」的光矛那樣充滿了毀滅性的能量，反而像是一條憑空出現的、通往未知世界的光之隧道。

聯合艦隊的通訊頻道，已經徹底被死寂所取代。

「黑暗將至，星辰引導者將現。」

「因果律被污染了。」

他清了清喉嚨，將自己的意志，傳遞給了每一個「自己」。

緊接著，更多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入了他的意識。

安珀轉過身，重新https://www.hetubook.com.com面向那片陷入了沉默的鋼鐵天穹。

聯合艦隊各艘戰艦的艦橋上，所有倖存的指揮人員，都獃獃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戰術態勢感測器。

而是指由先行者們所帶來的、這足以讓整個文明陷入絕望的黑暗時刻。

安珀想起了他曾經從薩莉赫手中得到過的那個，可以進行時間穿梭的戰術裝置。

「啊！那我這邊就挺晚了哈，我們這邊都挺久沒打過仗了，不過從當年決戰打完開始，無人艦隊下餃子就沒停過，從傑拉姆人手裡拿到的技術也都應用化了。」一個聽起來有些成熟的聲音說道。

他曾經利用它，在過去與未來之間跳躍，戲耍了整個大皇宮的禁軍和防禦系統，潛入了大皇宮地下深處。

下一秒，一個全新的、前所未有的龐大指揮網路，在安珀的面前展開。

她的記憶中，沒有任何關於這種現象的記載。

他們撕裂了時間，跨越了因果，只為了逆轉這一場本該必敗的戰爭。

「為了部落。啊不，為了倖存者聯盟！」

「勇敢的少年啊，快去創造奇迹～」——這個聲音充滿了惡趣味。

而安珀，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終於笑了。

「黑暗」，指的並非先行者的回歸本身。

這也意味著，在未來的所有可能性中，人類文明不僅沒有被先行者滅絕，反而發展到了一個足以和他們正面抗衡，甚至超越他們的地步！

「客套話就不多說了，我想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眼前的敵人。」

但現在，看著眼前這成百上千道貫穿天地的光柱，他忽然明白了。

原來引導者，就是他自己。

殘存的聯合艦隊，不再進行任何規避，它們調轉艦首，像一群遍體鱗傷的、沖向風車的堂吉訶德，將所有炮口對準了那片看不到盡頭的鋼鐵天穹。

就在這最後的、悲壯的衝鋒即將開始的瞬間。

「書記官」伊思瑞爾那冰冷的意識，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拼盡了一切，掀開了所有的底牌，甚至不惜透支自己的生命，將一位「神明」拉下了王座。

「我在，Master～」莉莉絲的聲音也恢復了往日的活潑，甚至帶上了一絲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