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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寧目光柔和，微笑著說：「不用，你的怨念已快要散盡，時間不多了，和兒子告個別吧。」

八點，菩薩殿。

靜遇笑道：「大師，我比你大幾歲，你說的這些我明白的。如果我還有點用，大師儘管收去吧。」

「咳、那個，靜遇大姐，你知道的，這個世間的美好，都是需要用錢做鋪墊的……」

九十多歲的人沒了心氣，說走就走不過是片刻工夫的事。

楊寧動作輕緩地將那張照片放在曹明亮上衣胸前的口袋裡，「嗒」的一聲彈了一下。

倒在地上的老和尚一動不動，楊寧沒吭聲，一旁的僧人們甚至都不敢上去把人抬走。

「我知不知道你們不重要，既然曹隊你入局了，那我們就來玩一玩？」

這時夏天上前補充了一句：「還可以賺點錢！」

「你能接下我這個案子不是你運氣好，更不是你的上級賞識你。而是……我的事，你們局裡沒人敢接。」

她記得很清楚，剛剛來到崇文寺的時候，才下午三點！

「我的意思是，我會給他送一個小禮物。」

楊寧笑問：「我們走吧？」

穿著雨衣的張冬雷聲音中帶著莫名的恐懼：「楊嵐！離他、離他遠點！」

楊寧點點頭，ｈttps://wｗｗ.ｈeｔuboｏk•ｃoｍ•ｃｏｍ「是么？那可真不幸啊……」

楊寧回身看過去，問道：「哪個單位的？」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女人願意從遙遠的中原省跨越千里來找自己，願意在得知自己的死因以後化作厲鬼生啖人肉。

至此，靜遇整道身影已經如同一層薄薄的黑煙。在這鬼生的最後關頭，她的目光全然留在了自己兒子身上。直到她完全消散，化作一縷灰煙飛入楊寧指間。

曹明亮語氣冰冷道：「前輩們都比較忙，對付你我足夠了！」

蓬！

「孩子，媽媽要走了……」

楊寧沒對老和尚用任何手段，但老和尚就那麼走了。

夏天眨了眨眼，他太小，根本不明白靜遇話里的艱辛。

楊寧折返回來，走到這位皮衣男面前笑道：「一個三級特勤，上來就能獨當一面接案子，嘖，優秀！」

一來年齡確實大了，二來么他最大的香主離開了，老和尚自己的心氣也就沒了。

曹明亮稍微一愣，「你怎麼知道？」

在他身後，楊嵐的眼神就如同定在他身上一樣。

「是！忙！」

那男人站在雨中打著一把黑傘，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戴著墨鏡。

至於他為和圖書什麼值三個善緣，或許是在他漫長的誦經生涯中曾經感化過那麼一兩個人？

此時，七點半。

楊寧的話越說聲音越小，似乎這個人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曹明亮墨鏡之後的眼睛里瞳孔猛地一緊，「你，知道我們？！」

待楊寧的身影完全消失，曹明亮才大口喘著氣回過神，他顫巍巍伸手，拿出那張楊寧塞給自己的照片。除了照片正面的人，只見在照片背面還寫著一行字——

楊寧搖頭說：「當了十余年的孤魂野鬼，沒有被供養過，在今天之前也沒吞噬過任何人的生魂，她這一口怨氣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今天一旦消散只能留下一絲殘念，想完整留下來是絕無可能了。」

「大姐，走啊？」

黑暗的雨夜裡，一襲白衣撐傘前行，前方的警員們嘩啦啦自動讓開了路。

「怎麼樣，曹隊，玩么？」

這時，旁邊楊寧一句話讓楊嵐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她跟著楊寧快步離開。

楊寧走到那穿皮衣的男人面前，往警員人群中看了看，微笑著問：「雷隊呢？他去哪了？」

「特管局，聽說過嗎？」

楊寧拿出一張照片擺在和_圖_書曹明亮面前，上邊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

楊寧點頭說：「六個有陰瞳的二級特勤，居然沒有一個有空的，他們可真忙啊，是不是曹隊？」

楊寧：「……」

將夏天攬在懷裡，靜遇轉身同楊寧說：「謝謝大師！」

「啊？」

說完，楊寧笑了幾聲，拍了拍曹明亮的臉轉身離開。

楊寧笑著說：「我下一個目標就是照片上這個人。當然，我的意思不是殺他，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這隨口說的話也做不了證據。」

楊寧沉默了一下，「你新來的吧？」

單手拍著曹明亮微微顫抖的肩膀，楊寧語氣平和地笑道：「沒膽子玩的話，就跟你的前輩們學一學。」

「倒霉的菜鳥，歡迎來到我們的世界。」

楊嵐看了看身邊的楊寧，連忙站到一邊。

「唔！」

女警員楊嵐沒有了之前那般冷若冰霜，看著楊寧那張俊俏、斯文的臉龐，她反倒是心跳加快了許多。

楊寧上前一步，嘆道：「這個世間很好，只是但對你們娘兒倆有點不公平。」

夏天離開靜遇的時候還很小，小到他根本不記得太多母親的事。

說完他轉身要走，這時，那皮衣男開口了：「陳濤被你身後的人壓下去了，雷鳴鬥不ｈttｐs://m.ｈetｕboｏｋ•com.ｃom過你，換我來陪你玩啊？」

楊嵐沒有從面前烏壓壓的警員中看到雷鳴的身影，她只看到了張冬雷和一個穿著皮衣陌生男人。

楊嵐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感覺背後冷風瑟瑟！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將你失去了怨氣的殘念煉成福靈，封入娃娃體內，以後如果有別人請去了，也可以庇人平安。」

穿著雨衣的警員抬著擔架將地上的白昌、寺廟裡的老和尚帶走，其他人紛紛驚懼地看著自己這邊。

兩人一出殿門，忽然，楊嵐面無血色。

夏天臉上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靜遇那張烏青的鬼臉上卻浮現一抹釋然的微笑，「感謝大師為我兒子主持公道，也多謝大師願意帶我兒子夏天再去看看這世間美好，他的生命太短暫，能有這樣的結果，我已別無他求。」

再看那周圍佛殿里的菩薩、金剛，只感覺好像隨時都能活過來一般！

戴墨鏡的皮衣男沒有說話，他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旁邊，張冬雷說：「雷隊病了，請假了。」

看著菩薩塑像發獃的女警員楊嵐忽然驚醒，她立刻轉頭去看四周，發現那楊寧就在旁邊面帶微笑地看著自己，頓時才鬆了一口氣。

一道輕響，楊寧打開一把透明的雨傘撐和-圖-書在自己頭頂，踩過寺門前的雨水，大步向前走去。

剛一出崇文寺大門，楊嵐看到警燈在雨幕中閃爍，崇文寺外圍滿了警員，還有持槍的特警。

「好、好！」

至於他對香火功德的貪念，是對是錯誰又說得清呢？

寺門外，白昌的屍體旁，靜遇抬手，輕輕拂過夏天的臉，「夏天，媽媽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就像他當年給我的小夥伴送的禮物一樣。」

也就是說，自己在菩薩殿里那一愣神，五個小時過去了！

皮衣男向楊寧亮出一個黑色的皮夾，打開露出裡邊的證件：特殊事務管理局，三級特勤中隊長，曹明亮。

靜遇鬼臉上流下眼淚，只不過這次不再是瘮人的血淚，她盯著夏天一直看，一直看，似乎怎麼都看不夠一般，想要完完整整將夏天的樣子留在眼中，也留在心裏。

直到楊寧揮了揮手，僧人們才抬著老和尚的四肢匆匆離去。

又或者，在古佛面前修行一生本身也是一種善？

他跑向楊寧，抓住楊寧的衣角問：「橙橙，可以把我媽媽留下來嗎？」

落款是一個微笑的鬼臉。

他這一彈，曹明亮整個人也跟著一哆嗦。

確切地說，是看著自己身邊的楊寧。

靜遇說著，她一身鬼影開始緩緩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