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點蒼之鷹（十五）
「這倒也是……」
滇黔交接，安順之西，磅礴的烏蒙山橫過。
「果然如此！」
四刀門門主風寒竹話語戛然而止，他是驚詫到說不出後邊的言語。
聽姐姐出姑蘇胡鬧也就罷了。
他們看著城牆刻字，又看了看那些瘋狂的江湖人。
提到自己的師父，她話語平淡，臉上卻存敬嘆之色。
一聯想到這些，他們的心中實難平靜。
當天深夜……
「快去城東！」
「他雖然沒有明說，但當年刻字在石壁上，我猜測是存了一些用己道與劍神之道計較的想法。」
旁邊圍觀的路人在聽到「咚」一聲劇烈錘響，看到胸口碎大石這種驚人表演后，全都響起叫好之聲。
盤州遺刻果然是在這裏被發現的。
「不慌……」
他們自然是奔著遺刻來的，所以一直討論與此相關之事。
趙玉彥小聲問道：「你覺得爹爹現在在什麼地方？」
夜色朦朧，唯有劍光盛極！
趙霏道：「也許就在這草原上。」
「這字跡是新刻的……」
「不過那是在整個江湖，師父留下的刻字，只在雲貴之地。」
踱步走到石壁旁邊的簡彥曾渾身一震：「快看這裏！」
立身在城牆之上，觸摸那冰涼牆磚。
有人驚異大吼：「有人將盤州遺刻用劍刻在涼都東面城牆上，那是有關真氣化外的武學見解！」
楊君采趕緊搖頭：
「這會兒他若真的在附近，也許正瞧樂呵呢，我們又不是與趙姝打生打死，到了會仙樓，說不定他就在某個地方看戲。」
簡彥曾手忙腳亂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細小碎布，正是當年被封不平絞碎的袈裟一角。
「劍神……他才來過雲貴之地不久。」
若是自家老爹當面，自然規矩許多。
涼都城南，有一城隍廟，道旁是一連排的銀杏樹。
眾人聞聲，立刻朝他那裡去。
風門主搖頭，嘖嘖一嘆：「倒是辜負了這位前輩的一片美意。」
趙玉彥和趙霏朝那僅存的幾個字一瞅，稍一辨認，心中再無疑惑。
楊和圖書君采感覺到姐姐有些生氣。
「難怪近來斗得那般兇狠！」
晨光熹微，清風幾許，草木露華。
韓萬通與簡彥曾同樣如此。
「姐姐……」
白衣女子微微皺眉，楊君采聽到那些消息，也想說些什麼。
「師父已經靜修多年，對江湖紛爭毫無興趣，恐怕也不想見到這些廝殺搶奪。」
「姐姐……」
他們瞪大雙目，死死盯著這五個刻字。
白衣女子提劍出門，她身法極快，在城中飛掠，不多時便來到了涼都城東門城頭。
少年聞言縮了縮脖子，不由朝身後瞅了瞅。
大家這樣想著，便由簡會長、韓掌門、風門主領頭，繞湖而行。
趙霏與趙玉彥不曾稽留，當天離開商隊，騎馬出草原，直朝涼都去。
「快！」
風寒竹儒雅的臉上，眼皮一直在跳：
三位事先也猜到這結果，只是得到消息后，幻想著是否有其餘沒被發現的遺刻內容。
在首批得到遺刻的人來到涼都后，竟惹出如此大的江湖風波。
可他卻看得津津有味。
下一行單書一個「妙」字。
「走。」
楊君採的臉上有著一絲笑意。
她一抬手，只聽一聲馬鞭響，趙玉彥身下的駿馬立時吃痛狂奔。
方才看到盤州遺刻被毀，他們雖有心理準備，可失望是免不了的。
「難怪這字跡如此熟悉！」
不少是最近趕來涼都的。
這時……
且成為天下第一，已二十多年。
終於在日頭高高掛起時，領頭的牧民拽韁勒馬，用本地方言與簡會長說了什麼。
盤州商會、鐵骨門、四刀門的人全部湧上前來瞻仰。
「這是……！！！」
踏著綠茵，行過一片牛羊漫步的駝峰群。
趙玉彥點了點頭，又小聲勸說：「姐姐，我們還是別去涼都了。若爹爹真在附近，他瞧見我們與趙姝比斗，一定會惹他不高興。」
「不用搶了，這下不用搶了！這是完整的遺刻內容！」
他興奮贅述：「普天之下，能有這份手段的，ｈｔｔps://ｍ•hｅtubooｋ.cｏｍ•ｃoｍ唯有劍神他老人家。」
楊君采見到這般熱鬧，不由遠遠跟著笑了。
想必那位妙諦高手行到此處有感，這才留下遺刻。
現如今，他們已經挪不動腳步，在此觀摩劍神所留。
白衣女子卻道：「他老人家孤苦伶仃，你忍心讓他一個人待在隱居地嗎？」
趙玉彥聞言四下環顧，然後自言自語地說道：
「只是……」
但人多眼雜，白衣女子搖頭，示意他不要談論。
不知這個「妙」，是在說妙諦，還是說僅是一種誇讚。
趙玉彥與趙霏看到那五個熟悉又親切的刻字，也愣神良久，心中比他們還要吃驚。
他們才坐定，四下一片喧闐，說什麼的都有。
姑蘇姐弟告辭離去時，風門主他們送了一陣，又回到了石壁邊。
官道旁邊，一名腰間佩劍二十多歲的白衣女子，正與一名十歲出頭少年一道牽馬。
他們一路走到城東，尋一家悅來客棧住下。
因在白虎崖附近隱居，近來去盤州城的次數也不算多。
他又想開口勸說……
她扭頭一看，隔著一張桌子……
「那樣的淳樸自然，就好像這石壁上生來就有這五個字一樣。」
涼都城東，白衣女子帶著弟弟遠遠站在人群之後。
沒人回應他的話。
一些江湖人被震得發麻，當他們來到人滿為患的涼都城東時，盯著城牆上的刻字，不由失聲問詢：
終於又上了去涼都的官道……
「不過像是又沒那麼執著，故而留在難以尋覓的坡上草原。」
「你只說對了一半。」
他們正想著……
坡上草原響起馬蹄聲，背著弓弦的牧民騎馬引路，尋到一處河流寬而淺的河段，一隊人馬踩著水花來到對岸。
草原廣大，如不是有熟人領頭，想找到目的地著實艱難。
「爹，是姐姐要尋趙姝，我可是一直很聽您的話。」
當真叫人心神寧靜，悠然忘機。
字跡陌生，看那凹槽稜角平滑，顯然刻上去有些年頭了。
「那字跡可是hetubook.com.com新得很。」
但與旁邊大篇刻字不同，此處石壁，僅有五個字。
白衣女子才上二樓窗邊坐下，忽然神色一變。
「……」
韓掌門微微搖頭，沒有答話。
他側目看著姐姐：
矮峰旁邊其實是灘口，能看到一些乾枯的魚骨。
白衣女子淡淡道：
他定睛朝那些被破壞的遺刻上瞧去。
這一看，他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沒想到……
此時見到，倒也死心了。
嘈雜的涼都城東，只聽見有人興奮高喊：
周圍的山壁光滑平整，唯有靠中間這一處，滿是刀痕劍痕，有些地方，更是像被斧頭劈過，直接斷了一層。
韓萬通與風寒竹都湊了上來。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遺刻。
涼都要比盤州城熱鬧，街道車水馬龍，客棧人也極多。
這一路上，他們也在討論刻字的事。
「……」
涼都乃春秋牂牁，戰國夜郎。
「果然如你所言。」
「外界傳言，聽說盤州遺刻的石壁刻字已被人毀去。」
忽然！
「師父對江湖無有興趣，根本不會在意這些人流血廝殺。」
簡彥曾失聲喊道：「這五個字刻入石壁三分，卻能寫得稜角分明毫無滯澀，絕對是內功極為強悍的高人所留。細細一看，又覺字跡所透，全是鋒芒，卻又生生與石壁貼合在一起。」
「就算爹爹真的跟在我們身後，他不想叫你察覺到，你怎麼可能發現。」
白衣女子忽然拔劍……
又渴望從這些鋒芒畢露卻淳樸自然的刻字中，找尋一些靈感。
可此時……
此時都去城東瞧熱鬧，反倒沒了生意。
「不願不願。」
他在江湖上，在一眾武林人心中，那種感覺已難描述。
白衣女子拉了他一下，二人便朝著城東一家客棧去了。
「也許沒多久之前，他就站在這裏！」
那些入了涼都城為遺刻拼殺的江湖勢力全都傻眼了。
「爹爹若不高興，豈能叫我們跑到雲貴之地。」
他立刻轉移話題：「我們一路來到涼都，暫時還未打聽到劍神和_圖_書四大真傳的消息。」
原本盤州遺刻被毀，簡彥曾等人不會在此逗留。
現如今這陽譜一角並不會像當年一樣引發廝殺爭搶，更多的是象徵意義。
姑蘇姐弟聽不懂，只瞧見那牧民笑著朝不遠處的矮山一指。
想來原本湖泊蔓延到這裏，後來水一退，魚兒擱淺，這才留下骨頭。
姐弟二人跑馬草原，一路翻越駝峰，下高坡。
趙玉彥看到那五個嶄新刻字，顯然思緒有變。
當年東方不敗在黑木崖繡花，他天下第一的名頭響徹江湖十多年，威震武林。
白衣女子道：「他不出現，我自有辦法叫他露面。」
「娘雖教導我們要有心氣，有志氣，但更要尊重師長。」
一道裂痕從上至下將兩處石壁分開，這裏也有刻字。
旁邊的少女被他逗笑了：「你還真看呀。」
從他們的武練之途來看，這五個字的意義實在深重。
大約走了半里路，三位領頭人下了馬，命人牽馬到湖邊飲水，其餘人則是一道朝山峰邊緣走去。
想從幾個字推演全篇，那是絕無可能。
「姐姐，聽說當年劍神陽譜現世的時候，也似今日這般。」
「還有那些毀了刻字的人，以狹隘之思想獨佔師父的武學見解，我不會讓他們如願。」
想參悟劍神留字的深意。
他又連忙說：「姐姐，四大真傳找不到就罷，我們趕緊回盤州吧。」
「這……這是何人所為？」
風門主皺著眉頭上前，用手撫摸著山壁。
平日里，這客棧人極多。
哪裡發生了江湖惡鬥，昨夜哪處在廝殺、又死了多少人，哪個勢力又參与進來，哪位教主掌門受了重傷……
無須簡彥曾他們提醒，趙玉彥已經與姐姐一道朝著一處光潔的山壁去了。
韓萬通明白他的意思：「這些毀遺刻的人就算看到，恐怕也沒膽子將這五個字毀去。」
她話語清冷，卻也不解釋。
一行書著：「天人化生。」
此時忽然在盤州草原的山峰石壁上看到他的刻字，眾人心情可想而知。
翌日。
趙霏笑了笑：m.hetubook.com.com「你甭擔心。」
周圍人大吃一驚。
今日來此上香祈福的人不少。
卻又被驚喜覆蓋。
她又道：「也許就跟在我們身後。」
不知何時坐了一位自斟自飲的青年……
一旁的趙霏見他這個模樣，又被他氣笑了。
「那便只能在涼都爭搶了。」
轉頭對其餘人道：「到了。」
得到寶錄而藏私，這也是人之常情。
簡彥曾拿著陽譜碎片朝上一比對……
由遠及近，眾人神色有變。
可見那批人毀得很匆忙，還能看到少數幾個字跡。
話罷，他們又沉浸在這五個字中。
趙霏出聲打斷：「先見到趙姝再說。」
幾人打馬慢行，朝那山峰方向去。
聽到姐姐的聲音，他才回過神來，入了一家客棧，將馬交給店前夥計，直上二樓用飯。
少年東張西望，瞧著城隍廟前甩槍弄棒的賣藝人。
但也無關緊要。
劍神更在東方不敗之上。
簡彥曾苦笑一聲，拍了拍一旁韓掌門的肩膀。
雲貴武林掀起了驚濤駭浪！
簡會長比劃了一個手勢，向他表示感謝。
那些說話的江湖人，遠不止本地口音。
有些事情，哪怕他們不感興趣，不想打聽，也因為周遭的議論聲鑽入耳朵。
忽然，她眼神凌厲：「這些人也破壞了師父的那一絲想法。」
矮峰下有一汪湖泊，湖面不算寬廣，但此時無風，那湖清澈如鏡，能看到水中白雲漂浮，又將不遠處的矮山映在湖心。
簡彥曾道：「那些毀掉盤州遺刻的人，應當也看到了這五個字吧。」
在他眼中，這些賣藝人的武藝難免有些粗糙。
不難發現，簡彥曾有些激動。
乍到此處，看到一湖一峰，又在高原之上，青青草國。
不過，已經被首批得到的人毀去了。
「這刻字如今卻被人毀掉了。」
姐弟二人昨晚聽過三人的故事，不覺得奇怪。
「師父叫我們多在江湖上行走，不必算日子回去，恐怕也是猜到要耽誤不少時間。」
等他們用飯之後離開客棧，到了較為僻靜的地方，楊君采這才開口：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