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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刺穿胸口的「許落」閉上了眼睛，化作萬千的光點，從許落的面前消失。

許落輕輕地摟住了白衣的女人，並不是他想占什麼便宜，他就只是想，只是在想……這樣會不會讓她好受一些，他很喜歡抱別人，也很喜歡被別人抱著，會很有安全感，會很安心……什麼都不用想。

那時候許落只是搖搖頭，沒有言語。

「許落」並沒有憤怒，並沒有哀傷，就只是有些失落。

許落察覺到了，但是這……他無能為力，只能湊近一些，湊到她的耳邊，輕輕地說著。

「我不想當濫好人的。」

她以旁觀者的身份，望著這面前的冷宮殿內，病床邊的女人在咳血，女孩在床邊嚎啕大哭，宮殿外，遠處的香妃殿歌舞昇平，今日是香妃的生辰，皇帝請了西域的妖族來載歌載舞，整個皇宮內外熱鬧非凡，皇帝還因此大赦天下，舉國歡慶。

「其實還好吧，媽媽一直都很愛我們，前女友也愛我，生父其實也是愛我的，這個世界的媽媽也是愛我的，現在，薛凝也會愛我，還有初晴，悠悠，瑾汐，她們都很愛我……我以前也很想，明明我都那麼溫和了，從來不爭不搶，為什麼總是什麼都沒有呢？」

「我不會原諒的……絕不！」

那雙眸子里閃爍著血色。

那道聲音落下以後，白衣女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已然氣若遊絲，被許落這麼摟著，也沒有了力氣反抗，但聲音卻仍舊在不停的喃喃，眼淚從她的眼眶滾落下來，「我不要……放下。」

但她能夠察覺到，父皇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貪婪。

許落和*圖*書不知道，這一關就只是一場折磨而已，這不是要人放下，只是要人信念堅定而已，本身就沒有對錯，何來放下？

「我不知道……你看見了什麼，我已經通過了，我都能做到，你也可以，那些都是假的，是虛幻的，相信你自己就好了，不論對錯，你要做的事情，那是你自己。」

面前的一切畫面在她面前再次出現，母親離世時候的咒罵，輕撫她頭頂的溫柔，各個皇子公主嫌棄的眼神，被那時候的二公主，想看她哭，燒掉的母親的唯一遺物，她的那個小布娃娃，那時候無人安慰，一群人圍在她身邊時候的笑聲，尤其刺耳。

她是玲瓏之體，所以悟道修行遠超同齡人，她的父皇……所修行的雙修功法，能吸取女子元陰，將對方的體質據為己有。

他輕輕嘆息了一聲。

姬南笙只覺得悲涼。

還有許多不甘心的事情沒有做到……她不停的喃喃念著，許落沒有說話，就只是輕輕地摟著她，替她擦拭臉頰的淚水，查看了她的傷勢，經脈盡斷，氣海的靈氣在溢散。

許落搖頭，「飛雪山之後，我觸碰到了道的邊緣，明白了所謂仙魔的區別。」

「你想做的都會做到的，一定可以的。喂，活下去啊，喂。」

她再一次揮劍斬了下去。

所以即便她已經如此年紀，父皇從未給她指婚過。

「你不是。」

他會許落所有的招式，也會許落所有的劍意，可許落沒有心急，也沒有慌亂，彷彿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秦暮雪很久以前，曾在某個陽光晴朗的午後和他說過，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有你的心魔，總有一天會與他見面。

……

年幼的她，其實就知道了，國師和香妃是一伙人，其實就只是因為……母后近些日子身體不好，久卧病床，早晨沒去給香妃請安，而已。

人沒法逃避自己的過去的，但總要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他重修的劍意，其實沒什麼複雜的，奇怪的意思，就只是低眉而已。

父皇也曾若有若無的暗示過，但父皇並不著急，等她踏入大乘期，那才是果實成熟的時候……父皇在獨處時從不掩飾他的貪婪眼神。

「低眉？」

許落看著對面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少年，忽然笑了。

許落手中的氣之劍也消失了，他睜開眼睛，面前的景象已經再一次的變成了這一片荒地，而他的身邊，白衣的女人正躺在原地，還沒有醒來。

如果信念不夠堅定，被仇恨蒙蔽了一切，就沒有了通過試煉的資格。

「可愛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啊，對和錯本來就不重要不是嗎？做我覺得對的事情就好了，至於答案，這一劍已經給你了，不是嗎？」

「何必呢？」對面的許落回答他，「你是混沌體，只要你想，這個世界沒有你讓你苦惱的東西，只要不停的吞噬就好了。混沌體啊，殺光這個劍冢所有人，出去以後你就是渡劫十重，多殺幾個人，逃了，去南域，不停殺下去……不過十年，你就是至聖期，這個世界所有人，都將匍匐在我們腳下，那時候，我們就是對錯的決定者。」

「老朽曾是劍宗最出色的丹師……這是https://m.hetubook.com.com老朽畢生對丹藥的研究，所研究出來的絕品神丹，涅槃。」

許落讓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這麼說著，打開那顆丹藥盒子，然後順手塞進了白衣女人的嘴裏，也沒去看她的臉，用了點力氣讓白衣女子咽下去以後，他鬆開了抱著她的手，無奈的再嘆息一聲。

「沒有答案啊，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我知道你是我，我知道你也在恨，是啊，我們都恨啊，恨為什麼沒人愛我呢？」許落閉上眼，幾滴眼淚從他的眼眶滑落下來。

她陷入了執念里，她也知道，她就要死了。

只求信念堅定。

那一盞燭火熄滅，母后的手緩緩地垂落下去。

她忽然笑了，笑聲肆意熱烈。

許落打開了那顆丹藥，丹香在這一瞬間瀰漫這整個荒原。

「即便是重傷垂死的凡夫俗子吃下……也能在一夜之間，突破渡劫十重！肉身強度可經天道雷劫不死，只需一年時間，餘下的藥力，足夠踏入大乘期也沒有任何瓶頸。」

就只是極致的劍而已。

暮雪劍法，驚鴻，低眉，混沌劍陣，無痕，每一招每一式，兩人似乎纏鬥的難解難分，都面無表情，也沒有慌亂著急，一劍一劍，直到彼此精疲力竭。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找到的答案是什麼嗎？」被刺了一劍的許落奄奄一息，但眸子卻仍舊渴望地望著他，想要一個答案。

「你想幫薛凝復讎的吧，看著薛凝的極寒之苦，你很痛苦吧，可你現在無能為力啊，明明獲得力量的途徑就在你眼前啊，只要不停的吞噬對方的修為就好了，何必那麼多的顧慮，那麼多的https://m.hetubook.com.com善良本身就只是無益的東西，已經夠啦，你已經溫柔過啦，這個世界不需要你的溫柔啦，我們是世界的主宰，只要我們……」

反正她的母后也從來都不受寵，皇帝都快遺忘了有這麼一個人，死了，那就死了吧。

他的手中，一把氣之劍浮現出來，就是簡簡單單普通的氣之劍，他朝著對面的那人揮劍，對面那人同樣揮劍，和他纏鬥在一起。

「你通過了滄瀾劍冢的試煉，來領取你的獎勵吧。」

許落沒有鬆開摟著白衣女人的手，「那她呢？」

可不過片刻以後，一切再一次的重現，她又回到了那個夜晚，皇宮內琴聲和鳴，病重的母后伸出手，輕撫她的頭頂。

姬南笙握緊了手中的劍，踏入了這片幻境，一劍一劍將所有的幻影斬碎，片甲不留，幻境里那個不可一世的父皇，被她一劍斬了頭顱，無比暢快，但她的眼眸在鏡子中的倒影里，已是一片猩紅。

他緩緩地低下頭，看著穿透自己胸口的長劍，笑容苦澀，「你不願意嗎？」

許落的耳邊，響起了聲音。

在許落等待的這些時間，約莫一個時辰以後，白衣女子仍舊沒有醒來，但她的氣機在一點點地變得孱弱，就好像，快要死去一樣。

許落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盒子。

「算我倒霉。」

姬南笙的面前，是昏暗的宮殿，只有一兩盞燭火搖曳。

所以許落安靜的等待，他腦袋裡閃過了很多東西，想了半天，想著想著，笑了。

「她沒能避躲自己的仇恨，直視自己的內心，她的試煉失敗了，迷失在這片幻境里，馬上就要死了，好了，她該醒了。」

但她的hetｕｂｏｏk.cｏｍ•com母后剛飲下毒酒，是香妃賜死的，因為據國師說她們二人命相不合，她的母后活著，香妃日後必有血光之災。

「許落」似乎有些困惑，「是墨雨清的血脈緣故，才入魔了？」

「是啊。」許落輕輕點頭，「我會做到的，我會完成我想完成的所有願望的，如果有必要的話，犧牲一些東西，那也沒什麼所謂，但那不是現在，我並不著急，我喜歡現在的世界，也愛著我身邊的一切。」

「這是什麼？」許落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小盒子，輕聲問道。

「沒事啦，不管是什麼都過去了，現在你很厲害啊，這個年紀這個修為，沒什麼想不開的，都會好起來的……」

「效果？」

六歲那年，她開始修行，體質特殊，天資驚艷了所有人，她不再是那個連她父皇都覺得恥辱的小女孩，她成了公主，修為遠遠超出同齡人一大截，那些皇子都遠不及她。

對面的許落沒能再呱躁不休，因為許落的長劍已經刺入了他的胸口。

那時候她是個孩子，母后只是宮裡一個侍女，皇帝喝多了酒，寵幸了母后，便有了她。

「喜歡薛凝……想要她，她難道會不聽你話嗎？白初晴也是，隨時隨地都能睡了她，師尊，把她強上了，她不會怪你的，還有姜瓔珞，一個挺有意思的玩具。」

幻境里，姬南笙斬出一劍一劍，耳邊仍舊是那些刺耳的笑聲，她不停的揮劍，像是麻木的機械一般，不會停止，即便她雙眸緋紅，眼眸泣血。

許落看著對面的許落，忽然笑了，「你會我所有的招式要如何呢？」

……

白衣的女人緊閉著雙眸，不斷衰弱的氣機緩緩地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