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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落望著那個站在樓道，看著女孩背影發獃的少年，輕輕地念道。

夢澤獸像是一頭妖狼，但渾身鱗甲，雙眸燃燒著藍色的火焰，那一劍落在了它的身上。

「你真的很吵誒。」許落朝著他說。

「我猜到了。」

許落又看見了許許多多零碎的畫面，那些畫面在他的面前閃回，都只是和前女友戀愛的一些簡單日常，那時候生活里唯一的光。

他看見了教室里搖曳的風扇，明朗的日光，燦爛的夏天，看見高考結束后漫天的試卷碎屑。

他給生父帶來了麻煩，那他就是錯的。

「你準備好了嗎？雲夢祈，我只出一招。」

「什麼啊，我怎麼可能會死，只要你想不開，我就會一直存在，我也做不了什麼，今天夢澤獸來噁心你，所以我出現了。」

許落靠在牆邊，靜默地看著這記憶里的畫面，這一次卻只是在笑。

雲夢祈的眼淚都掉下來了，風聲和雨聲都在這一瞬間只歇，許落看著這傢伙臉色蒼白，雙腿併攏的樣子，伸出手輕輕揉揉她的腦袋。

看台之上，花瑤霧嘴唇微張，感受著這股凜冽劍意，說不出一個字來。

「是啊，你沒錯啊，但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存在。這個世界，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你就沒法再用普通人的心態去看這些東西了，那些東西你始終想不開，所以你還是個廢物。」

許落還是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看著坐在樹下的那兩個人，輕聲地聊著天，那時候聊的東西都很簡單，兩個人話其實也都很少，但就安靜地坐在那，不會尷尬，也不孤單。

「你不用留手，來吧。」

他最終還是推開了門，一切和記憶里沒有任何的改變。

「我在這裏等你，如果你不出來見我的話，我們結束了。」

「是他們……想欺負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那個十幾歲的小男孩聲音越來越小，低下了頭。

「膽小鬼。」

「沒事，有些事情，想明白了一些了，所以……我不會輸的。」

「所以，那就這樣吧，希望你別有再見到我的和-圖-書時候了，讓我慢慢消失就好了。」

今日陰雲密布，隱約雷鳴，彷彿風雨欲來。

這一劍過後，天下誰人不識君。

他望見了預想的，會出現的未來。

雲夢祈緩緩抬頭，然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本來她挺想惡作劇讓夢澤獸對他狠一點的，但這些日子許落對她那麼好，她也就怎麼都下不去手了，這句話是勸告，很認真的勸告。

許落看著面前熟悉的木門，深呼吸，他……不想去推開這扇門。

「你還要打啊？許落，我怕一會兒傷到你了。」雲夢祈輕聲說著。

然後他慢慢地被遺忘，再也沒有人記住。

「你……能不能把嘴閉上。」

「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要我叫醒你呢。」

「我是你的念頭，所以……只要你的念頭存在，我就不可能閉嘴，你其實和我想的一樣，但是你覺得這樣不好，這麼多年來，你懦弱慣了，善良慣了，所以你覺得這樣不好……但你其實也想和我一樣想的豁達，什麼時候你想明白了，我就再也不會出現了。」

然後……夢澤獸四分五裂，原本就是夢澤獸實體的投影，這一劍以後被徹底斬碎，雲夢祈臉色蒼白，一下子失去了與夢澤獸的鏈接，而許落的劍尖還在向前。

膽小鬼。

雲夢祈下意識地想要避躲，可她的氣機被鎖定，沒有一絲一毫避躲的機會，體內的夢澤獸突破界限，強行從雲夢祈的體內跳脫了出來，擋在了她的面前。

「想想薛凝吧，想想白初晴，想想蘇瑾汐，想想悠悠，這才是你要在意的東西，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要給她們好的生活，你要做到的是這些事情，不是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一直活在過去。」

在宣告開始的一瞬間，許落面前一黑，暈眩的感覺在一瞬間傳來，面前的一切在這一瞬間驟然改變。

「我們已經很努力了啊，許落，如果當初不救那個女孩，其實未來不是沒希望和林稚在一起的吧？」

「不……老師，不要。」

幾十分鐘以後，生父來了和圖書，對他一頓訓斥，他低頭默默接受，不再給自己辯解。

許落搖了搖頭。

許落站在湖邊安靜的凝望。

「所以啊，救她幹什麼呢？想死的人攔著幹什麼呢？死了得了就好了，你的善意改變了什麼嗎？還是說我們被世界溫柔以待啦？別自欺欺人了，上輩子那麼懦弱，這輩子呢，這輩子因為運氣好，所以覺得一切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了，覺得就可以遺忘自己的過去了？」

許落和他都坐了下來，許落淡淡地念著，「你不是死了嗎？」

在場的所有人，在這一瞬間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起來，雷雲之中響起滾滾雷霆聲，那股讓人近乎窒息的劍意，從這擂台之中向外發散，所有渡劫五重以下修士的靈劍，都在這一瞬間……從他們的氣海出現，朝著許落飛來，落在了他的身前，數千把劍刃，寒光閃爍，劍氣瀰漫。

那天晚上他睡得很熟，什麼都沒有聽見。

許落低下頭，他能察覺到，他的氣海靈氣已經消耗了許許多多，這是無意識消耗的，現在也就剩下三成靈氣了，出竅中期的三成靈氣，他默默的給自己餵了一顆回氣丹。

「我們……」心魔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到底做什麼了什麼啊！」

「許落呀許落，你認輸吧，我不欺負你，一會兒夢澤獸出來了……到時候你會難過的。」雲夢祈很認真地說。

「我沒有。」許落深呼吸。

看見了前女友發來的消息，卻沒有關於他的回復，還有他許多未接的電話，很多次都想接那個電話，將一切說明白，卻連這樣的勇氣都沒有。

心魔朝著他揮了揮手。

許落的耳邊響起了不合時宜的系統提示音。

那個女孩發出了最後一句話，紅著眼眶一個個孤孤單單地走回家，落葉在她的身後飛舞，月光在她的身前傾落。

劍鋒橫在了她的脖頸。

高中。

幾片落葉在天地間盤旋，許落看著面前的雲夢祈，她今天穿的倒是漂亮，一身瑾雅閣前段時間賣的JSK黑色裙子，長發披散在腦後，看著許和圖書落的時候，她的眼眸里有幾分狡黠笑容。

……

「他們為什麼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個個都在這坐好了，等著你們家長過來，給我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做了什麼！」

「我沒有害怕任何事情，我也不擔心未來，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可以做膽小鬼。」

「你好啊。」心魔朝著他招了招手。

看見成績出來以後那個失落的許小落。

都過去了的事情。

「你知道的吧，你明白的吧？她還喜歡你呢，那時候你不是也有一點點勇氣了嗎？想開個小燒烤店，想再多學點東西，想去創業想發財，我們一起做著大夢，縮在被子里幻想著未來，想著能不能哪天再走到林稚面前，能擁有對她說出一句對不起的勇氣。」

許落當然記得自己的小時候，六歲那年父母離異，他跟隨母親生活，十歲那年，有入室搶劫的亡命之徒，那天清晨他迷迷糊糊的醒來，看著凌亂的屋子，看著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的母親倒在血泊里。

心魔嘆了一口氣，「真是個死孩子。」

「我討厭這個。」

畫面再一轉。

屍體被人打撈上來，養父為他掉了幾滴眼淚，女友得到消息回到了這座城市，站在他的墳前哭了很久。

面前的雲夢祈有些意外。

「喂，你輸啦。」

心魔開始喃喃不休，「你說這都算什麼事啊……咱們好心救人，結果把自己命給搭進去了，那時候我們像個小丑一樣，偷偷地關注著林稚，看著她的大學生活，嘿，你還記得嗎？大學一年後的暑假，她還來找我們了呢，可那天我們連見她的勇氣都沒有。」

半空中的幾百把飛劍靜止著，並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劍氣凜然，擂台的地面開始出現裂痕。

雲夢祈閉上了眼睛。

那個躲在樓道的窗戶里，小心翼翼的偷看樓下那個女孩的膽小鬼，始終沒有走下樓的勇氣，他害怕見面他就不會說話了，他覺得這樣是給對方減輕壓力，覺得這樣才是該有的結局。

「或許吧。」心魔淡淡地念著www.hetubook.com.com，「所以，你想好怎麼做了嗎？夢澤獸的力量影響不到你的，我都幫你承受了……對我來說，反正都習慣了，看開了，我不在乎任何事了，所以我無所謂。」

那是過去已經發生的，無力去改變的任何事情，許落忽然覺得頭有些疼，那些過往的回憶，現在的畫面，在他的面前交織，讓他變得有些躁狂。

他從系統背包里掏出了一顆聖果，湊到嘴邊，然後一口咽下去。聖果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他看向台下，望向姜瓔珞，抬起他的右手，姜瓔珞一愣，她甚至都還沒察覺，隱匿於她氣海之中的月影劍，在這一瞬間，直接出現在了她身邊，然後飛速地落到了許落手中。

面前的一切再一次變成了碎片，再有畫面的時候，是在老師的辦公室。

「如果你的修為不倒退，現在已經到大乘期了，再過個幾年，就給薛凝報仇了，拜託，飛雪城那些人，是你救的，那些女人斯德哥爾摩，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死了就死了唄，那些小孩吵死了，殺了就好了……拜託，看看你身邊的人，哪個像你這樣的，他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為什麼你就是想不明白呢？你還是在乎，你還是想不開，你覺得你錯了。」

「可是死了啊，因為救人死了啊，死了啊……就什麼都沒有了。」

「你的難過我都幫你承受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在慢慢想開了，我能感覺到的……或許這樣也挺好的，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東域大比你要贏，五域大比你也要贏。你要一直贏下去，你答應過的，喂……說不定到那時候，有機會穿越回去看看林稚呢，說不定她現在孩子都已經結婚啦。」

雲夢祈咬緊了牙，她現在察覺到事態不對了，夢澤獸已經進入了她的氣海之中，渡劫五重的力量在這擂台之上瀰漫，但卻被劍意壓制的一點氣息都沒有。

「憑什麼啊，我們是抱著好意去做這件事情的啊……憑什麼要去管對方的感受啊，做好事是我的善良，是為了滿足我自己，你看不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自己都知道，你不配做個修行者，你還是個普通人。」

「你忘不了的，許落，你還是那個懦弱的傢伙，你還是那個抱著愚蠢善意的傢伙，因為一點破事，讓你修為倒退那麼多，你真的很蠢誒。」

是溺水時候的絕望，是被那隻手緊緊抓住不肯放開的無奈，是慢慢下沉，到黑暗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辯解是錯的，只要給他帶來了麻煩，那就是錯的，重要的不是誰對誰錯，重要的是對誰來說是對，對誰來說是錯。

他看向看台之下，每個人的臉色都很蒼白，懼怕著這擂台之上瀰漫的劍意，許落將劍意隱去，看上去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少年模樣。

……

「恭喜宿主領悟劍道君臨，目前進度，百分之一。」

「不要？你天天在學校幹什麼？和別人打架，非得讓你家長好好教育教育你。」

右手的指節已經修復完全了，許落活動了一下五指，在半空之中，握住了這把劍。

他看見那天晚上，站在他家樓下等了他四個小時的女友。

這一次，是旁觀者的角度。

「說的好像你和我BB半天我就能想明白一樣的。」

面前的一切再一次全部破碎，一片黑暗，面前的光芒閃爍，許落坐了下來，看著對面這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

心魔的臉上有幾分嘲諷的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許落揮出一劍。

雲夢祈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看台之上，花折鏡和姜瓔珞的眼眸里閃爍著光芒。

「我知道，有機會的話，我會回去看的。」

所以後來再被欺負，就再也沒找過老師了。

面前的畫面再一次變的零碎，記憶里的那個女孩，站在樹下，笑容很淺，捧著一本書，陽光落在她漆黑的髮絲，說不出的嫻靜美好。

「還好。」許落淡淡的回答。

女友的最後一條語音。

許落看著面前的所有黑暗崩碎，他睜開眼睛，面前的世界暴雨傾盆，他身上護身的靈氣都沒有，被淋成了落湯雞，稍微有些狼狽。

「沒，我聽一個傢伙碎碎念抱怨了很久，感覺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