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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走？」

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就把許落綁過來先用用吧，顏傾這般想著，望著面前的河水發獃。

站在顏傾面前的白衣少年，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劍眉星目，身形瘦削，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彷彿有些病懨懨的。

白衣少年搖了搖頭，「聖宗偌大，原本只是為了復讎而存在，但多年前也就不只是為了復讎了，聖宗必須存在，我不能放開手，可我很希望顏傾你能陪在我身邊，如果你陪著我的話，我什麼都聽你的，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不管你做什麼，怎麼做，你那點小心思在我面前藏不住，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小孩子，現在你對我好……估計也就只是對過去留戀罷了，所以你急著向我證明你自己，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顧無心了，你有了自己的野心，也有了自己的力量和權勢，即便你仍舊叫我師尊，可早就物是人非了。」

白衣的少年神情是毫不掩飾的驚喜和雀躍，他朝著顏傾伸出手，眼神誠摯，「師尊，跟我走吧？」

「我當然知道，不就是殺了幾個邪修嗎？這有什麼所謂，我們走的道路，本來就利己就好，師尊若是想的話，我再多抓些邪修過來，你想殺多少就殺多少，儘快恢復到從前的修為，只要你想。」

「師尊還是那麼自信。」白衣少年輕聲回答，卻只是無聲的笑，「我期待再見到師尊的那天，希望不會很久。」

白衣的少年靜默地望著她，「即便沒有我，也會有人坐在我現在的位置上，沒有區別的，師尊。」

「那看來我們沒的談了，你知道我近些年在做什麼嗎？」

「世界一直都這樣m.hetubook.com.com，不是嗎？師尊，你比我要明白的多……所以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你想把我們趕盡殺絕嗎？」

「為什麼呢？師尊……現在南域就是我們的天下，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想讓誰死就讓誰死，想讓誰活就讓誰活，誰都沒法再阻攔我們了，如果師尊想的話，我可以十年內陪你再攻打劍宗，幫你把劍宗給覆滅了泄憤，可師尊，你好像並不想跟我走。」

五百年前的那個小男孩，好像現在仍舊是從前的模樣，可顏傾並不相信，所以她問，「那我現在要你解散聖宗，你同意嗎？」

今天已經是顏傾第十二次更換住所了，像她這樣的人本來就居無定所，在一個地方呆超過半個月，就有暴露被人找到的風險，所以她不得不換。

「話說的好聽，我要你解散聖宗，你聽了嗎？」

顧無心看著顏傾消失在面前的空間隧道里，眼睫漸漸地低垂下來，過了幾秒，他抬頭，唇角又再度掛起了微笑。

南域。

「我不會對你動手的，師尊。」

白衣的少年只沉默了一個瞬間，臉上的笑容卻從未變過，「師尊在開什麼玩笑？」

「我很難過。」他輕輕地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口氣好像有些幼稚，「這裏很疼。」

「我厭倦以前的生活了，也不想再徒增殺戮，當年我救你，是因為你本性不壞，也還沒做什麼壞事……可我沒想到五百年的時間，你已經成為了聖宗的新宗主。」

逃。

所以她現在很危險，如果不是倚靠著手上的那塊命運殘片，現在她可能都已經被那堆修士找到，剁成一堆肉泥，形神俱滅了。

顏www.hetubook.com.com傾忽然沉默了。

她需要在這六個月之內到達煉虛八重，回到她最鼎盛的修為，她要去參加那場盛會，見見她那個六百年前收的唯一一個弟子。

「是。」

「不會的。」

「我沒有開玩笑。」顏傾很認真的在說。

顏傾深呼吸了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歩，儘管她現在並沒有從他的身上感受到半分的殺氣和壓迫，但她還是不能鬆懈半分。

「我不想你變成這樣的。」

「聖宗存在了這麼久，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散的，再說了，我沒有任何要解散聖宗的理由，可如果師尊你想，你就是聖宗的新宗主。」

「那看來我們沒的談了。」顏傾知道，五百年的時間，許多東西已經和從前不同了。

顏傾警覺地回過頭，視線里出現的白衣身影讓她一愣，那一瞬間她的靈魂都彷彿被針刺了一下，她站起身，雖然還未拔劍，但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我為何會捨不得呢？這條命都是師尊給我的。」

「是很久不見。」

她當然易容了，剛從別的地方逃過來，修整一下以後，她要去另外一個邪修聚集地，沒有那麼多時間給她等待。

「好久不見了……師尊。」白衣少年的聲音輕緩，那雙略顯晦暗的眸子里在這一瞬間亮起來，滿是歡喜。

顏傾無法改變這樣的局面，她現在能做的並不多，在許落給了她那顆丹藥以後，她現在的修為已經到了煉虛五重，距離她曾經最巔峰的修為，也只差了三重。

「可你好像並沒有聽我的話。」顏傾的聲音很冷。

「太多了。」

可這隻是看上去而已，面前的白衣少年其實很有名，不管是邪修還是正道修士和_圖_書，這些人見到他，大概心底就只會剩下那麼一個字。

顏傾的表情卻沒有半分的變化，反倒是嗤笑了一聲，「你捨得？」

「可選擇這樣的路，就已經沒法回頭了不是嗎？師尊，我不明白你近些日子在做什麼，為自己贖罪？還是為了更快的修行？如果是前者，這又有什麼意義呢？邪修是殺不完的，只要人心足夠貪婪，邪修就會一直存在，你明白這個道理的，不是嗎？」

「這一次……你走吧。」白衣少年輕聲念著，「下次再見到師尊，我就強行把師尊給帶回來了，現在的南域對師尊來說很危險，還是留在我的身邊，要更加安全一些。」

他並不著急，顏傾總會明白他的。

「或許我當年救下你是一個錯誤。」顏傾的聲音很冷淡。

「好。」他輕輕點了點頭，顏傾半個身子都已經踏進了空間裂縫，在離開的最後一秒鐘，她忽然說了一句話。

他抬起手，面前一道漆黑的空間縫隙出現，這是多年前顏傾給他留下的法門，他當然記得，顧無心走進了那道空間縫隙，一陣空間扭曲以後，他出現在了竹家家主的閉關地之中。

她現在在南域的青水城，也是邪修最少的地方，這裏曾經是青水帝的故居，青水帝在千年前便已經隨著白帝飛升，這裏也是南域目前最乾淨的地方。

「死的多了就少殺一些，那些自稱正道修士的傢伙，又對普通人有多少憐憫呢，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只是害怕我們哪天覺得普通人不夠了，對他們打主意，所以他們畏懼我們，僅此而已。」

「我想了師尊整整五百年，直到近些日子我閉關出來，聽到了你的消息，我不眠不休的找你到現在和_圖_書，總算找到你了，師尊。」

「師尊，解散了聖宗，還會有下一個聖宗出現的，那些婦人之仁有什麼意義呢？總有人要做惡人，為何又不能是我呢？我相信師尊總會想明白的，所以我期待下次再見。」

「師尊當年帶著聖宗上下所有人，去了東域，就再也沒有回來，唯獨把我留在了南域……我等了很久，只等到了師尊與東域那位劍宗宗主同歸於盡的消息。」

白衣的少年愣了一下，朝著顏傾微笑，「師尊當時將我留在南域，要我好好修行，重回正道，我當然記得。」

面前的白衣少年，態度好的讓顏傾無言。

像是個無家可歸的小孩。

顏傾望著面前的空間裂縫，抬起腿，白衣少年輕聲問，「我記得上次竹家派了人，傷到師尊了？」

「那你還記得五百年前我和你說過什麼嗎？」

「你想怎麼樣？」顏傾手中已經有了血氣繚繞。

顏傾將手中的長劍拿出，斬開了一道空間裂縫，她還是有些不安，「你……不能再聽我一次話嗎？」

儘管顏傾連那些死去的散修，見都沒見過一面。

「我辜負師尊的期望了嗎？」白衣的少年望著顏傾，聲音彷彿透著幾分委屈。

可她的這份血氣，在面前的少年面前，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白衣的少年身上都沒有任何的靈氣波動，一雙墨色的眼眸彷彿帶著幾分哀怨般地望著顏傾。

有許多重要的事情都是隱秘，也只有那麼一小撮子人知道，比如顏傾前些年知道的，南域現在那三個最大的家族都是邪修，他們與南域最大的邪修宗門聖宗，合作關係密切。

看上去也沒什麼修為。

「是啊，聖宗我替你看管了五百年，現在您回來了，宗和-圖-書主的位置仍舊給您坐，我繼續當您的弟子。」

「當年聽到師尊死了的消息，我唯一的念頭便是給師尊復讎，所以忤逆了師尊的意思，我想如果有天能再見到師尊，你總會原諒我的。」

只是……

「師尊，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所以……你不打算跟我走了嗎？」

距離年底聖宗的血神召開那場收徒的大會，只有不到六個月的時間了。

這其實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偌大的南域現在已經被邪修控制了根基，同時這些邪修，在所謂的正道里位高權重，他們現在說什麼就是什麼，幾乎是控制了一切，整個南域都如同一堆死水。

現在南域所有正道修士和邪修都在追殺她，她現在人頭的懸賞甚至要和現在南域聖宗的血神相當。

「太多了？」白衣的少年有幾分迷惘，過了片刻，她明白顏傾的意思了，「那又如何？」

「下次再見面，就是我對你揮劍的時候了，你確定你要放我走？」

總有一天，我顧無心，會把顏傾娶進門。

白衣少年望著面前的顏傾，看著她滿是警惕，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拔劍的模樣，輕嘆了一聲。

誰能把她給殺了，立刻就能拿到三千顆南域獨有的南水晶，換算下來，甚至相當於近萬顆上品靈石。

現在在這整個南域，她已經殺了不少邪修，可在這南域的修士圈子裡，她可不是什麼善人，除了她殺的邪修，還有不少意外的死亡的散修，他們的死，也同樣被強行算到了顏傾的身上。

「死的人太多了。」顏傾的聲音很堅定。

可這並不足夠，聖宗上下加起來，超過煉虛五重的修士就有三個，儘管邪修的戰鬥力要比實際低上一些，可那裡仍舊不是她能踏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