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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這麼說，她交幾個朋友也很正常的，也可能只是認識。」顏若笑了笑，一邊對著鏡子補妝，一邊勸解道，「不過我聽說，導演叫她過來，是想勸她直接當導師。」

兩人朝外走時，不期然撞上了等在外面的沈姒。

「包養？」

齊晟剛過來，見到她也不怎麼意外，視線在她身上一掠，「過來。」

四九城的這票二世祖，往日里對她態度也就那樣，齊晟一直將她帶在身邊，這些人人不管什麼心思，見到她也得客氣。但私下裡其實都覺得她跟齊晟不長久，而她的性子一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所以這票人大多看不太慣她。

沈姒跟從前的兩個朋友聊了幾句，看到顏若起身去了洗手間，才笑著說了句：

其實如果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顏若不可能吃飽了撐的，三番五次跟她過不去。律師把調查結果送到她面前時，她心裏已經有猜測，但她之前喊停了，不再繼續調查。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別痴心妄想了。」顏若掐了下掌心，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你家裡人這麼多年都沒找過你，你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你不會真的在幻想他們很歡迎你嗎？」

啪——

沈姒一把推開了他，耳垂一陣麻酥酥的癢，低著聲斥了句，「閉嘴吧你。」

但她的視線落在齊晟身上，腦補了下別人見到他的反應，怎麼想都覺得不妥。

結果沈姒沒走出幾步，又掉過頭來，直勾勾地盯著他，欲言又止。

他掐著沈姒的後頸，跟拎小雞崽兒似的，一把拖近了距離，低沉的嗓音里透著點不爽和不耐煩，「跟我在一起，你很見不得人嗎，沈姒？」

她就差在臉上滾動彈幕條了，幾乎把「我他媽沒忌口，就是忌諱你開口」、「趙東陽你是不是瞎，你看我想搭理你嗎」、「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的心理活動寫在了臉上。

齊晟看著她，微妙地彎了下唇角，特好脾氣地問她：

凜冽的氣息壓了下來，有點像大雪后的冷杉，帶了點烈性，一寸一寸地凌遲著她的知覺，侵略感極重。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顏若撇開了視線，想要繞開沈姒。

齊晟挑了下眉，鎖www.hetubook.com.com著她的肩膀，砰的一下將人按在了牆壁上。

「心太臟就藏得好一點，你要是能裝一輩子和氣，我也不能怎麼著你。不過麻煩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兒。」

沈姒纖細的手搭在頸后，一邊揉著一邊往包廂走，忽然站住了。

「最不濟，我今晚就真把你的話坐實了。在齊晟厭倦我之前，我直接求他，讓你查無此人，是不是更利索？」

再說這麼多年，從沒所謂的「家人」來找過她，就像她跟許昭意聊過的，她不想去了解對方所謂的難言之隱，也不想跟這家人攀上關係。

真是稀奇。

「沈姒你瘋了？」顏若捂著面頰，一臉震驚地看著她。遲鈍了兩秒后，她的聲音直接拔高了一個調，氣得肩膀都在抖，「你敢打我？」

她看著顏若，「以前我不認識你，你拿了一堆碎瓷片找茬，我們沒碰上面，我也沒尋根究底；那現在呢？」

她今晚的心思全被攪和完了，根本沒注意時間。先是被賀家那個糾纏，又被顏若噁心了一頓，前面那個趙東陽求爺爺告奶奶似的讓她別樹敵，她也到此為止了；後面那個才剛處理完。

齊晟嗓音沉沉地低嗤了聲，知道她這話是敷衍自己，不過從她口中說出來，聽著順耳，他也沒計較。

「打你就打你，還用挑日子嗎？」沈姒面上的笑容很輕地浮了一下。

「你威脅我？」顏若這下不能舒心了。

「三哥，你等我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除了血緣沒有任何聯繫的家庭，對她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尤其是她的養父母待她不薄，而她的親生父母，在過去二十幾年從未露過面，基本等同於可有可無的陌生人，她真生不出多少感情。

「失陪。」

沈姒抬眼，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沒沒沒，我沒這意思。」沈姒反過手拍他的手腕，「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就這飯局上尷尬的氣氛，和顏若看向她時笑意不達眼底的神情，沈姒也看得出來，這群人其實是順著她來。

「嗯？」

會所的洗手間裝修得十分明亮，牆壁上掛著的是和圖書油畫，入口是五顏六色的馬賽克瓷磚，洗手台上擺著新鮮花束和香薰蠟燭，空間開闊。

「這才像包養關係。」

「又怎麼了？」齊晟掀了掀眼皮。

「也對。」顏若笑了，「你這幾年混得風生水起，原是別人高攀不起。

一般而言，但凡涉及到點菜的問題，都要事先打聽好對方的忌口和喜好，從食材到菜式，都是一早就預備好的。所以製片人問上這一句，只是走個過場，確保沒有缺漏的地方。

音色不明朗，他渾身涌動著倦懶的感覺。

沈姒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我覺得吧，你站在這兒好像也有點明顯。」

「若若，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都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先是一個賀總，又來一個趙總，這麼忙居然也有空來比賽？一個素人可真能作妖。」

「你想說什麼？」沈姒抬了抬眼。

太他媽讓人浮想聯翩了。

因為她根本不想求證。

沒興趣再看顏若的反應，沈姒踩著細高跟，咔噠咔噠地走遠了。

沈姒不好再說什麼，隨手翻了幾頁，雖然敷衍，但很給面子地笑了笑，「菜品都很好。」

她要是想發財想瘋了，還認什麼親？直接對齊晟千依百順，哄他高興好了，畢竟求齊晟比什麼都來錢快。

沈姒耳根一熱。

「我那不是怕人多口雜嘛。」沈姒掙了掙，「你現在過去，用不了一個晚上，這些人能傳出八百個版本，估計最後不是說我被你包養，就是傳我是關係戶皇族。我就想圖一清凈。」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敵視，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利益牽扯。」

顏若反手就要扇回去，結果被沈姒鉗制住手腕狠狠一扭。

沈姒才走到附近，就聽到了裏面不太友好的交談聲。

「看來你們明星的表情管理課你沒學到位，顏若。」沈姒纖眉輕輕一挑，「一個稱呼而已，你就這麼怕？難不成，我真是你姐姐，你家遺產有我一份兒？」

沈姒看他面色平靜，膽子也大起來，折身朝他走過來，一手扯著齊晟袖口，一手指著樓梯中間的平台，「要不你下去吧？你去哪兒等我。」

「我只是有點擔心啊，你現在說著不在意，可萬一哪天齊hｔｔｐs://ｍ•h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om家那位厭倦了你，你又開始覬覦現在看不上的東西怎麼辦？」顏若聲音溫溫柔柔的，「畢竟年輕漂亮的女人太多了，你說他看到我這張和你相似的臉，會不會嫌你老啊？」

會所的私密性不錯，二樓長廊里偶爾會有侍應生經過，其實沒多少人走動。但萬一有人路過，這情景實在微妙，怎麼看都像是帶顏色的現場直播。

精緻的菜肴上了一桌子，但沒幾個人真的當飯局，都在寒暄。趙東陽平時弔兒郎當，但確實擅長應酬，八面玲瓏，要不然他在公司也不會前腳跟人打成一片，後腳就能查得人剝掉一層皮了。

可能是沒有第三人在，顏若懶得跟她虛與委蛇，也是一笑，「你自己同時跟幾個有錢有勢的男人接觸，被人誤會了也不奇怪吧？」

「難道不是嗎？」顏若以為戳到了她痛處，用著溫軟的聲音，又在火上潑了一桶油，「既然你是靠睡出來的，就別在意別人考慮同樣的手段了吧？」

旁邊的人臉色變了變，有些窘促，輕咳了聲，低著頭離開了。

他緩慢地直起了身，「還不走？」

一頓飯吃得大家心思各異。

「沈小姐也看下吧，女士優先嘛。」製片人是老油子，挺識眼色，也會說話，「你們來之前，大家都討論過了，還是要尊重每一個人的口味。」

沈姒在他的注視下走過去，「你怎麼直接過來了，不是說好我去找你嗎？」

他這人，有時候真不在意場合，也不怕被人瞧了去。

這話的真偽一目了然。

「你代言的頂奢首席執行師西蒙是我關係很好的一個朋友，國內主流五大刊的主編有我高中同學，你想拿下的電影《青衣》原型是我師父，後續還得繼續來我這兒被指點呢。我要是想給你添堵，從來不是什麼麻煩事兒。」

難以言說的暗癮在翻湧，但這地點確實不怎麼對。齊晟低眸，看她薄瘦的脊背僵硬得筆直，有一點兒獃獃的，一動不敢動，不由覺得好笑。

至於顏若可能擔心的財產問題，更不值得她下工夫。

估摸著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沈姒打算直接回去拎包走人。

沈姒整個人磕上了冰涼的牆壁，隔著旗袍起了點m.hetubook.com.com戰慄，有一點兒懵。

可你最好別忘了，你今天高高在上，不過是仗著這張臉罷了。」

齊晟微眯了下眼。

長廊里的昏光如碎掉的暮靄，醞釀著微妙而曖昧的氛圍，節節攀升。齊晟一手掐住她的纖細的頸，一手攏著她的旗袍下擺向上，低頭靠近她：

她用一種同樣溫溫柔柔的語氣說：

「兩個小時。」齊晟的視線在她身上一掠，言簡意賅。

沈姒聽著，不太意外，也就沒什麼觸動，甚至有心情玩手機。

沈姒怔怔地看著他，眨了下眼。

她現在不過隨便詐了顏若一句，就基本有數了。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顏若整個人都扇懵了。

一直到她腳下。

沈姒看著她，眸光早已冷透，「平時我不跟你計較，是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跟你扯上關係，但你再來招惹我，我不介意花時間教訓教訓你。」

調查報告里除了顏家原夫人林姝丹，這一家人都挺讓人作嘔，而且沒說林姝丹有女兒，萬一查到最後，發現她跟顏若是什麼親姐妹，太噁心了。

沈姒上下打量了眼她，輕笑，「原來陰溝里不止有老鼠，還有你。」

發消息間，對面的製片人正把菜單往趙東陽手裡遞，「趙總，這是今天的菜單，您可以看看還有什麼照顧不到的地方，我讓人撤換。」

「你跟誰叫妹妹？」顏若臉色微變。

沈姒聽笑了，總覺得她不可理喻，眸色一寸一寸冷了下來。

對面齊晟背立著昏光，頎長勁瘦的身影被複古壁燈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沈姒盯著她的雙眼，不緊不慢地靠近她，勾了下唇，「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怕我跟你搶什麼啊，我的妹妹？」

她的聲音清泠，音量不高，但在空蕩蕩的洗手間里格外的清晰。

顏若也想走，被沈姒攔下了。

「齊晟？」

太過專註，沒人注意到暗處的鏡頭，無聲無息地拍下了幾個畫面。

「那你想？」

她面頰上的薄紅向耳根燒了起來，燒得耳垂髮麻，沒好氣地推了推他，「你能不能正經點兒？別動手動腳。」

她不經意地說道，「她跟幾個資方糾纏，確實容易讓人誤會有金主呢。」

「你見過哪個金主會等人？」

「剛剛那男的想接觸的是和*圖*書誰，你比我清楚，禍水東引玩得不虧心嗎？」沈姒氣定神閑地看著她，聲音冷淡，「我倒是一直想問，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這麼記恨我？」

不太走心的奉承。

「那你跟我玩什麼偷情戲碼？」齊晟漆黑的眼凝視著她，眸底暗色沉降。

齊晟掐著沈姒的手上挪，捏了捏她的臉頰，「真想在這兒？」

「你真看得起自己。」

「我去打聲招呼，這就走。」

她眼底的情緒被沈姒盡收眼底。

長廊的光線昏昧，色彩明暗自然過度，黑與白在金屬裝飾品間碰撞，有一種格外獨特的質感。盡頭的窗口大開，風吹過來，有入夜後的微涼、初夏掀起的濕熱，還有不知名的花香。

「當然是威脅你。」沈姒含譏帶俏地笑了一聲，甩開顏若的手，面無表情地看著顏若一個趔趄，「難道你這種人，也值得我好言好語相勸嗎？」

怕他跟過來，她輕咳了聲，把「你就別過去了吧」換的委婉了點兒，暗示他：

「你擔心得是挺有道理的，我確實不能保證齊晟一輩子喜歡我。」沈姒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不過我告訴你，顏若，就算我再落魄，也輪不到你來欺負。」

「你以為我在乎嗎？」沈姒冷聲道。

覆蓋在沈姒周身的冷冽氣息和獨屬於他的壓迫感，在一瞬間消散。

狹路相逢。

「你就這麼自信，他一直喜歡你。」顏若認清了自己在動手這方面毫無優勢的事實，視線落在她身上，是嫉恨和厭惡，「你真覺得自己一輩子沒有落魄的時候？」

沈姒怔了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讓他等的時間。她哦了一聲，莫名有點兒想笑，「我沒太注意。」

趙東陽反常地沒找她茬，或者說，這是一種新的找茬方式。

「你太引人注目了，我不放心。」沈姒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瞎扯著理由，「萬一哪個女的勾搭你呢？」

明嘲暗諷了一番，顏若和認識的另一個導師補完妝，才結束了交談。

趙東陽又順手往沈姒面前遞，「你看看有沒有忌——」

他的嗓音又低又啞，像是在煙酒里浸泡過一樣，顆粒感分明。

水晶吊燈的光線明亮，在鏡子里一折，照得整個洗手間內外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