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野看他一眼，說：「你想試試么？」
「壓過我了？」原野挑著眉，對著鏡頭說，「有原野粉絲看節目嗎？我粉兒別買，就說我野叔說了，這本不好看。」
導演問他：「您和方老師在很早的時候就結婚了，那時候您是怎麼想的呢？做出這個決定？」
原野對這個橫加的小問題也沒有拒絕，人在回憶過往的時候眼神總是溫柔的，哪怕這是原野。他勾了下唇角，很坦然地說：「我先追的他，方老師從前就是個極耀眼的人，誰對他動心都不意外，對吧？」
——別人總說天是灰的，但我怎麼看，它都是藍的。後來我說是灰的，他們又說是黑的。
外面天還沒亮透，山上這會兒也冷，原野其實憋著尿呢，但他不太想動。他平躺在那裡，隔著帳篷最頂端透明的那塊看外面的天，四四方方一小片，灰色的。
原野其實就是藉著節目，順手給朋友做個宣傳。馮雷子和他認識太多年了，倆人上學那會兒就認識，太熟了，關係挺鐵的。也都知道他倆關係好，原野也敢隨便拿他開玩笑。
原野「嗯」了聲，點了點頭：「是，我不是娛樂圈的人，我就是個普通人。」
方紹一回頭看了眼原野這邊，搖頭笑了聲說：「不用。昨天滿山瞎轉登高爬樹的，累著了這是，讓他歇著。」
他在鏡頭前隨手翻著書，對著攝像機念叨著：「我說我不要，沒時間看，他寫那兩筆和-圖-書東西我猜都能猜個差不離兒，馮雷子死乞白賴非寄給我。我一看，嗬，一點沒錯，還是他那酸不唧唧的陳腔濫調。說是線上銷量第一了？」
原野騷了一通，把自己騷出一身汗。他背對著方紹一，臉上的笑一點點收了。他睜著眼睛看著眼前的帳篷布，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極其活躍，感受著被褥間由身邊這人的動作而帶來的一絲一毫的輕微變動，方紹一一有大點的動作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過會兒他終於在被筒里悶不住了，把被子扯開，手一甩一半的被就甩在了方紹一身上。
各自錄各自的，原野先錄，他錄完才是方紹一。找了個房間，後面布上背景板，就在那裡採訪。
原野臉衝著帳篷，「嗤嗤」地樂出聲來。被筒外面只能露他半顆頭，能看到他笑起來時身體跟著震動的頻率。方紹一從裏面拉上拉鏈，在另外一邊躺下了。
有女生的組都是女生歇著，倆小男生那組也是遲星和程珣輪流歇，就原野這邊動都不動。
後來小導演問他：「原老師你不意思意思嗎？」
小導演說：「您知道我說的是跟方老師有關的事，娛樂圈的事。」
原野一笑，又閉上了眼睛：「我就問問，別當真。你想躺我也不能讓給你，這是我貴妃榻，能讓人隨便躺么？」
該問的都問完，小導演又加了個臨時的小問題，她笑著眨眨眼：「都和_圖_書知道您跟方老師相愛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的。偷偷問您一下，您跟方老師，當初誰先追的誰啊？」
原野本來都準備站起來結束了，結果她這句話說完原野又頓了一下，然後低了下頭，之後看了眼鏡頭說：「他耀不耀眼，和他成不成名沒有關係。他不成名也是方紹一，拿了影帝也是方紹一。方紹一從始至終都是優秀的，這和他是不是明星，有什麼家庭，都沒有關係。」
小導演又是一陣笑，問他：「您在看馮老師的書？這本我買回家還沒開始看。」
小導演問原野：「原老師，一直以來您都不怎麼出現在大眾視野，您太低調了，結婚之後也一直挺神秘的。」
他們倆就那麼睡了一宿。
錄了兩天了，原野這邊也找著點節奏了，不像最開始那麼沒話說。他不跟著做遊戲也知道找話說，讓攝影這邊有得拍。既然簽約收錢來錄節目了，就給人家好好錄，沒得拍沒得剪，節目組錢不就白花了。
他說完自己躺那兒笑了半天，又說了半天馮雷子壞話，攝影老師全給他拍下來了。
原野笑了，擼了把腦門：「我沒什麼想法，那會兒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結婚就結了，什麼都沒想。」
方紹一沒出聲，原野嗓音粗了，故意喘了幾聲，手指又要往下勾，嗓子里哼出幾聲低沉撩人的動靜。
現在雖然也沒多喜歡，但也沒像從前那麼抗拒了。身上那股www.hetubook.com.com日天日地不可一世的戾氣到底是跟著年齡的增長一點點淡了。
原野於是拿著書在鏡頭前面晃了一下，故意說：「啊，那就給個特寫。大家看下，這本，馮雷子新出的，封面是他自己照片兒這本。大家不要看。」
原野「嗯」了聲，站起來推門就出去了。
操|我？
方紹一側過頭皺眉罵了一聲，捏住他的手，然後掀起另外一邊被子把原野一卷，一個用力把他掀轉過去，沉著聲音說：「別抽風了，趕緊睡你的。」
小導演笑著搖頭，回話：「我真不清楚這個。」
他們一共要在這地方錄三天，前一天上了山，這天就得玩水。島上風景沒得說，什麼都不幹光看景就很美了。上山費了小半天的時間，下山倒快得很。原野從山上下來的時候背包里裝的都是果子，在衣服上隨便蹭蹭就吃。
「意思？」原野說，「不用。他們不是比水裡賽跑呢嗎？倆我也不頂方老師一個，方老師平時跑個一萬米跟玩兒一樣。你忘了我是貴妃了？」
小導演肯定道：「是的，方老師很小就成名了。」
方紹一沒動，原野也沒動，他定在那裡，拇指往下勾了勾，露出一片平坦小腹。他看著方紹一的眼神里滿是挑釁，斜眼看著他問：「來不來？」
採訪挺簡單的，都是些小問題，原野都配合著好好答了。邊聊天的時候他心裏就在想，真是歲數大了，他連這種採訪都能接和圖書了。以前他能讓誰在他面前這麼刨根問底？他就不可能配合。原野最討厭讓不相干的人問來問去，我心裏怎麼想的你管我呢？跟你有關係？你誰？
原野跟她說：「剪輯的時候在我臉旁邊用彩色字兒標一下『原貴妃』，別了，『野妃』吧，聽著就挺野的，適合我。」
兩個人現在的身份說這樣的話基本就是互相挑釁，原野直直往後一倒，砸進鋪好的被褥上，「咚」的一聲。他平躺在那裡看方紹一，嘴角還掛著那麼點若有似無的笑，伸手一把扯開外套拉鏈，裏面T恤一撩露出一片結實的小腹，他就那樣扯著T恤說：「來操。」
過會兒那邊遊戲又換了，別的組都換人了，遲星問方紹一：「哥你不累嗎？讓野哥換換你？」
原野挑著眉看她：「神秘嗎？也沒有吧，我這書一本一本的也沒少寫，有宣傳和活動我也都去了，應該也不太神秘。」
以前他有本書里寫過這麼一句話，這會兒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了起來。
「原老師你太逗了。」小導演讓他給逗得笑了半天。
原野問小導演：「銷量第一了嗎？」
也沒什麼太彆扭睡不著的，沒其他感覺，甚至還挺舒服。太熟悉了，他們在一起睡了十年還多，在這人旁邊躺著就跟枕著枕頭蓋著被一樣自然。分開一年多是挺久的，但和他們在一起的年月比起來還是不值一提。
小導演說：「原老師你這看著可太舒服了。」
玩水www.hetubook.com.com不累，無非就是在海邊做點腦殘小遊戲，一家出一個就行了。原野自己找地方吊了個床，別人都在錄節目做遊戲，原野在這邊躺著看書。樹影基本能把他蓋個差不多，悠閑自在，這麼躺著讓他有點昏昏欲睡。
原野出了名的脾氣沖，說話也沖，節目組早有準備的。這次錄下來原野一直很好說話，這還是他第一次稍微表現出了一點個人情緒。小導演那句話也是有點故意的成分，那麼說的引申含義就等於是提了一句方紹一是個星二代的事兒。誰都知道方紹一年少成名是因為他爸爸。
這天已經是他們在這地方錄的最後一天，明早起來收拾收拾就都各回各家了。晚上得分別錄一組採訪，這幾天錄下來每組的導演手裡都掐著一對要問的問題，採訪完剪輯的時候插|進節目里。尤其他們這是第一期，本來在錄之前就得有次採訪，但時間沒協調成，於是就都挪到現在。
小導演點頭：「是了，沒有了原老師。」
原野眼神都不躲，就那麼跟方紹一對視著，一點沒怯，張嘴就來：「那你操。」
小導演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您躺著吧。」
原野早上一睜眼看見方紹一還愣了一下，緩了會兒才醒盹兒。方紹一還沒醒，臉衝著他這邊，睡得安安靜靜的。
原野不喜歡他們這些套路，明知道是故意的但他還是想說，想說就不能憋著。他說完這句之後問：「是不是完事兒了？沒別的要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