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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吧，」原野說，「我很喜歡。」

方紹一下意識皺了下眉，說：「太早了。」

原野不討厭他，之前也還算熟，他跟著原野也就讓他跟。跟著原野是一件很輕鬆的事兒，他跟人說話多數時候是挺有意思的，聽他說話有時很享受。而且跟著他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儘管不是拍戲相關的。

原野無奈之下只能點頭，笑著說：「行，行。」

楊斯然點頭，之後說：「確實沒有，而且我原本就沒想做台前，寫寫歌就挺好的，自由。」

「恢復還挺快。」馮雷子說了他一句。

當天晚上爆料就已經出來了，說原野骨折了，方紹一帶他去醫院拍片。骨折原因發散出了好幾個，說得最像的一個就是倆人在去片場的路上出了車禍，方紹一躲過一劫，原野斷了腿。網上那些東西倆人都沒去看，煩得慌。但是怕粉絲太緊張，後來是吉小濤用原野微博發了一條大概說了下，腿沒折只是扭了一下，讓大家不用擔心。

他一問直接把楊斯然問懵了，張了張嘴沒答話。原野坐直了抻了抻胳膊，跟他說：「沒事兒，不用說。」

說就說了，說出來也沒什麼。

這種反饋給人帶來安全感，也能打散從前的某些擔憂，這一切都很好。

還有不少人在原野微博底下說他活該，壞事兒做多了遭報應了。這種話很刺人的眼睛，粉絲跳起來攻擊回去，惡毒的言論一車一車地反擊回去，路人或者黑子又會繼續回擊，來來回回互相詛咒。吉小濤後來把這些不和諧的評論刪掉了，不管是罵人的還是反擊的都很不值得留著。

方紹一還能不知道他是裝的？走路的時候額頭上都有一小層ｈttｐs://wｗｗ•heｔuｂoｏｋ.com•cｏm薄薄的汗。

偶爾清閑的時候他們也聊聊天，原野想起來就問了他兩句：「那麼喜歡音樂為什麼簽這兒？沒有音樂公司簽你？」

原野點頭，沒打算再多聊，閑聊天兒還行，但沒想真窺探別人隱私。

其實原野都是裝的，頭兩天崴就只是脹，會有點熱和麻，到了第三天第四天才真正開始疼，不能吃勁兒。但是原野很受不了自己瘸著腿，也是怕方紹一太擔心，就裝成個沒事人。

原野胳膊搭在額頭上，聲音壓低，說了句很誠實的話：「我現在腳疼，疼到我睡不著覺。」

「你管我呢，」方紹一手在他嘴上捂了一下，「我就願意送。」

「背。」方紹一直接把他背起來，幾步放在床上，指了下他的腳。

「沒，沒什麼不能跟您說的。」楊斯然低著頭扯了下耳朵，低聲說：「是，我喜歡耿總。」

方紹一後來和他說：「如果是以前我甚至可以現在請假飛回去，讓後面戲先拍，我空幾天。之後你裝不疼，我裝窮擔心，這都可以。」

所以方紹一晚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跟他說：「腳晚上抬高，泡腳，熱敷，別偷懶。」

「你腳有沒有事兒？」馮雷子看見原野第一句話就是問這個。

他就躺不住，也壓根兒不是愛躺著的人。拽過張椅子墊腳，他靠在沙發上看了一天書。

那天方紹一扶著他上醫院，不少人都看到了，在診室門口就有人對著臉拍。原野倒無所謂，但方紹一當時臉有些冷，克制地讓他們不要拍了。

原野盯著他的眼睛，開口直接問他：「你不是喜歡耿哥吧？」

他的語速很慢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這樣的夜晚讓人聽來心頭妥帖而舒適：「你說你疼，我就放心了。你說你好了你沒什麼，我從早到晚心都懸著。」

楊斯然小聲說話，還有點不太好意思：「我也崴過腳，其實半年都不太能用力。真有人撞你你肯定會倒。」

《沙啞》之前立項還算順利，眼見著要開機，原野肯定要跟組的，這也是合同里簽過的。

原野確實喜歡他這樣，而且也越來越有種心裏很平順的感覺。改變有時候是突然發生，也很多時候是一點一點潛移默化來的。但不管怎麼說，如果是一種良性的變化，那身處其中的人是一定會有情感反饋的。

原野沖他笑著說：「謝謝了，小弟。不過你真不用扶著我，你野哥還不至於那麼弱。」

楊斯然笑了下，跟在原野身邊像個小弟似的，其實他和從前也沒怎麼變，上回最初上蔣導劇組他也是這麼跟著吉小濤。除了作為新人得懂點事，要主動幫吉小濤干點什麼之外，其實也是在找歸屬。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會主動去接近那些關係更近一些的人。

方紹一也笑了聲，問他：「那我還像原來那樣？」

方紹一聲音是很輕的，透著電話，就在原野耳邊，問他：「笑什麼？」

原野看他一眼，嘆了口氣說：「看破不說破啊，小朋友。」

「哎我都好差不多了，」原野聲音還挺輕鬆的，和他說，「沒什麼感覺了，你好好拍戲，不用老想著我。」

原野又看他一眼，「嗤」地一聲就笑了，楊斯然問他：「哥你笑什麼？」

原野只是笑了笑，沒再說這個，轉頭去說正事兒了。

楊斯然抬頭看了看他，之後點和*圖*書頭說：「有的。」

方紹一是跟劇組請了天假親自送他回去的，原野死攔活攔也沒能攔住。原野無語地問方紹一：「哥我是不是這些年沒受過傷，好不容易有一回你有點不知所措，我崴個腳？你送我？坐飛機來回送？」

原野應道：「是。」

「再有兩天肯定沒事兒了，」原野對他的腳腕根本沒在意過，說，「那邊等我呢，我得回。沒事兒我有數，你放心。」

其實原野這腳憑肉眼真看不出他崴了，走路完全跟正常一樣的。但方紹一還是把他送回去看他安排好了才走，當天打了個來回。倆人在機場還讓人問候了，問原野腳怎麼樣。

他的話讓原野聽著都淡淡地掛上了笑，方紹一繼續說：「可是總得有點不一樣，才算對得起這三年，是不是？」

方紹一能放心？但是原野也真沒法不回。他本來昨天就得回，結果這麼個小意外又讓他多留了幾天。《沙啞》那個項目馬上要開機了，一堆事兒等著原野，總不能因為他自己拖大家共同的進度。不是原野的風格，而且崴個腳就在家養著不工作，那簡直是在挫傷原野的靈魂。

原野斜著眼看他的表情，看了幾秒突然挑了下眉，問他：「小弟，有喜歡的人沒有？」

原野對這些看得倒是都很淡，風言風語如果每一句都去在意，那整個後半生可能都是壓抑的。何必呢？

他說話的時候又單腿跳了一步，跳到方紹一背後去，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摟，說：「背吧。」

原野拿著手機的那隻手，手指在手機側沿上颳了刮，聽見方紹一說：「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來你疼？」

「閉上嘴，」方紹一皺眉說他，「你還想受多少傷？」

再和-圖-書開口的時候方紹一先舒了口氣，之後說話的聲音裡帶了點妥協，也有些認真，說了句讓原野神經都哆嗦了一下的話：「如果是以前的話……我可能就不戳穿你在假裝的事了。」

開機儀式上，原野和楊斯然都在。人多來來回回地擠，楊斯然走到原野旁邊默默幫他擋人，有人過來的時候就虛扶一下原野胳膊，萬一真有人撞過來他也好就近扶。

原野笑著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腳疼了你還亂走？」方紹一猜他就是不可能老實躺著，也沒指望這個。

方紹一在電話里沉默了差不多十幾秒，原野聲調上揚著：「嗯？」

這個時候他說的每一個字原野都聽進心裏去了，幾乎是立刻就笑著說了句：「誰不疼誰兒子，我他媽疼得想日天。」

「我就是想說你不用送我，」原野眼神非常誠懇地勸著，「太誇張了，我現在走路都不瘸，你送我的意義何在？」

這一句話讓原野很久都沒能回應，後來沒說話先笑了。

「你看呢？」原野坐在椅子上抬了下自己崴過的那隻腳，「健步如飛。」

「耿總說我適合拍戲，我就簽了。」他低頭淺淺笑了下，說了句。

原野很自覺地抬腳側著搭在床邊，仰著臉跟方紹一說：「哥，我訂了大後天機票啊，大後天我就得走。」

方紹一說：「你在我這裏裝什麼我一眼就看得到，這個話我以前也和你說過。所以你想讓我不擔心，你想讓我不要多想，那你就要說。」

儘管吉小濤也在圈子裡浸淫這些年了，但看到那些惡意的言論依然會有點難受，還是不夠淡定。剛開始的時候還切了小號，也去底下跟了一條：原野做了什麼壞事兒？你看見了？如果他也要遭和圖書報應的話，可能是上面瞎了吧。

男主的弟弟還真的定了楊斯然，一個是因為他本來形象也貼，蔣導那部戲里的表現導演看過，確實不錯。加上原野這邊的推薦，以及耿靳維的手段和錢，最後定他也不奇怪。文藝片投資不那麼好拉，拿不著獎賣不了國外版權，那很有可能就要賠。公司往裡面投了錢，楊斯然也算是帶資進組。但導演其實也是慎重選擇過的，光是試鏡就試了三次。備選的演員一共有三個，最後還是定了楊斯然。

方紹一下午回來的時候原野已經歪在沙發上睡一覺醒了，正單腿跳著從洗手間里蹦出來。原野本來想在方紹一回來之前回床上躺得板板正正，裝出一副一天都這麼老實的樣子來。但還沒等他蹦回去門就已經開了，這顯然也來不及。原野索性直接往他身上一撲，跟沒骨頭似的賴著，說：「腳疼了，你背我。」

楊斯然卻接著又跟了一句：「……我喜歡他好多年了。」

方紹一低低地應了一聲「嗯」，之後說：「我知道。」

發完之後想想又覺得自己閑的，跟這些閉著眼的黑子能掰扯出什麼。

原野閉上眼睛，突然覺得此時此刻特別舒服，好像說出來之後疼痛感都下降了不少。

原野笑了聲說：「那我想撒尿啊，我不起來怎麼尿？」

「那怎麼就拍了電影了？」原野又問他。

「你變得有點多。」原野閉眼笑著，和電話對面的方紹一說，「我偶爾還感覺不太適應。」

原野哪是能困在床上消停躺著的人， 第一天晚上還算安分的， 第二天早上方紹一在他耳朵邊上反反覆復說了幾次讓他別下地瞎走，原野嘴上答應得痛快極了，等人一走沒躺上半個小時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