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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朱老爺子挑起白眉，神秘一笑，「有人開車，她只管坐。」

妮娜一巴掌狠扇過去，無奈這貨滿身腱子肉不痛不癢。反作用力震痛掌心，她齜牙咧嘴地呼痛，沒好氣地說：「你還是小時候可愛一點，肥嘟嘟的全是肉，哪像現在打都打不動。」

自小學時，被人欺負的小胖子舒杭受「女俠」妮娜鼎力相救，從此他甘願當她的小跟班，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妮娜一個凜冽的眼神掃過去，陰風陣陣。

她歪倒靠著車門，繪聲繪色地描述：「烤的那種，剛出爐的，熱乎的，一口咬下去甜糯粘牙。」

直到舒杭下車走到她身後，她才轉而給大爺爺介紹肌肉結實的彪形大漢：「舒杭。就是小時候跟我一起玩的胖虎，他非要死乞白賴跟來，說想看看您。」

「個子小力氣大，我要不是身子骨硬朗，早被你給撞飛了。」

「嗯？」

體形碩大的男人硬生生挨下幾掌，一邊哀號著側身躲閃，一邊說：「別別，有話好說，別動手，我開車啊……」

天色漸暗，道路兩旁路燈昏黃，似螢火蟲發出的光，點亮白雪皚皚的黑夜。

悍馬車賓士在無人的街道上，碩大的車輪飛速碾壓積雪，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迹，咆哮的北風呼呼震響車窗玻璃。

妮娜遠遠見到他的身影，車還未停穩就蹦下來，外套都來不及穿，只穿著跟舒杭同款的白色衛衣。

男人努力憋笑，問道：「所以你和-圖-書就發千字長文，一個髒字不帶把人罵得面目全非？」

「大爺爺！」

那張標誌性的娃娃臉褪去些許青澀，本就出眾的五官輪廓越發深邃，他假模假樣地戴著銀白色細框眼鏡，多了幾分精英范的雅痞氣質，妥妥的斯文敗類。

「剛在市區你不說，這荒山野嶺，我去哪裡給你弄玉米？」

她有一雙澄亮清透的貓兒眼，一米五五的嬌小身形搭配蘿莉范十足的童顏，即使已過二十四歲，出門依舊經常會被人誤認是高中生。

舒杭點頭，若有所思地目視前方，喃喃道：「我大概得等到下輩子，才能成為他那樣的男人。」

「修遠哥哥？」

妮娜還想繼續追問，隱隱聽見山間傳來一陣沉悶的引擎聲。沒多久，兩束耀眼的車頭大燈照過來，車子穩穩停在幾米之外。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蜷縮成黑色毛球，側身靠著車門，手指在水霧朦朧的玻璃上畫圖。

「費心了。」等撐傘的司機接過東西，朱老爺子昂頭打量身形魁梧的舒杭，「長大不少，人也結實了，不錯。」

「不會。」妮娜隨手擺弄著頭上那頂誇張的雪地帽，標誌性的霧藍色長鬈髮披肩，笑起來大眼睛眯成彎月，「就你出國那幾年，他時常把你掛在嘴邊念叨，說起你這個小胖子就眉開眼笑。」

按妮娜的話說，舒杭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喜歡貓，喜歡收集車，喜歡一個人窩在屋裡沒日沒夜hｔｔｐs://ｗｗw•ｈetｕboｏk•ｃｏm•ｃom地拼模型。

所謂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自己闖進來。

「話說，我就這麼厚臉皮地跟來，你大爺爺會不會把我趕出去？」

「他是誰啊？」她小聲問。

「爺爺好。」舒杭送上事先備好的高級人蔘，「一點小心意，希望您喜歡。」

有錯愕，有驚慌，更多的是道不明的情緒，腦子持續發脹，耳邊反覆迴響老人剛才說的話。

「咕嚕！」

舒杭聽著也餓了，肚子叫個不停。

「你這話什麼意思？」妮娜眼角微微眯起，危險加倍，「你是想說我做錯了嗎？」

2018年11月，小雪節氣過後，北城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我不請自來，還請您見諒。」

一老一少相視而笑，隨後閑聊幾句。

絕對不會放過他。

「急什麼，又不是趕著去投胎。」

「我已經很收斂了好不好？是那群『黑粉』陰魂不散，從去年罵到今年，我又不是活菩薩，憑啥要善解人意，憑啥強迫自己去理解他們？」

舒杭憨憨傻樂道：「你倒是從小到大都沒變，不開口『美輪美奐』，一開口全是『夢幻』。」

聞言，妮娜嘴角咧到後腦勺，抱著老人又是一通撒嬌。

這個男人，欺負她就算了，居然敢有臉到她家裡來，還妄想染指她最喜歡的表姐。

「哦，她下山買點東西。」朱老爺子暗自琢磨，看向黑漆漆的山路，「估計要回來了。」

悍馬和-圖-書車沿著郊區大道拐進延綿山路，車燈灼目刺眼，照亮白雪皚皚的山道，零星雪瓣點綴夜空，兩側枯萎的大樹在寒風中搖搖晃晃，時不時墜下幾撥積雪。

女人身形偏瘦，細腰長腿，即使裹著厚重的白色棉襖依然難掩窈窕曲線。

「算你識相。」她輕哼了一聲，重新回到雙手抱膝的姿勢，「天黑了，你開快一點兒。」

車子繞過蜿蜒山路，很快開到半山腰的老宅。中式建築古色古香，地處深山老林，頗有幾分隱於市的世外桃源之感。

「還能怎麼辦，只能寄放在我表哥的寵物醫院。」

每年11月，北城初雪前後，妮娜只要沒有繁重的工作安排都會去深山豪宅賴上一段時間，嬌小可愛嘴又甜的姑娘自稱「氣氛組組長」，平時不苟言笑的老人總會被她三言兩語逗樂，自然也對她生出幾分偏愛。

副駕駛的門先行打開，她看見平日性子溫吞的表姐下車。

舒杭輕輕撥弄手腕上的佛珠，說：「感恩他老人家還記得我，阿彌陀佛。」

朱妮娜的親爺爺在她高中時去世，自那之後，大爺爺替離世的弟弟承擔起長輩責任，一直以來對妮娜疼愛有加。

妮娜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這一去就是小半個月，你家的貓怎麼辦？」

舒杭秒認輸，說：「我錯了。」

「我給靜姝尋了門好親事，你也幫著撮合撮合……」

男女之間大多沒有純友誼，但他們之間屬於即使躺在一張床上也不會產hetubook.com.com生任何遐想的鐵關係。

妮娜四處打量，沒看見那抹亭亭玉立的身影，她好奇同她關係親密的表姐孟靜姝居然沒出現。

她沉默不語，那一瞬間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不敢。」舒杭默默咽下口水，不敢接話，害怕地豎起大拇指，「我的意思是，幹得漂亮。」

「妮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隨時歡迎。」

妮娜難掩訝異，問：「姐姐會開車？」

大爺爺後面說的話，妮娜一個字都沒聽見，因為車上突然下來一個男人。

「你想被削啊？」

她懷裡抱著一捧用紙包好的香水百合，下車后也沒急著走，佇立在車前，笑著望向駕駛位。

舒杭牙根咬得嚯嚯響，惡狠狠地說：「下輩子我當你爹，看我怎麼管教你。」

「我呸。」妮娜原本看著窗外發獃，聽他發言，前段時間承受不良評論的火氣全數湧上心頭，怒氣值爆表，「你評評理，我寫的全是大女主文，哪個男主不是被虐得肝腸寸斷？那些『黑粉』居然說我的女主很卑微，非得男的斷手斷腳死翹翹了才解恨嗎？」

「怎麼樣，你爺爺眼光不錯吧？」朱老爺子見她目不轉睛的，得意揚揚地詢問。

培養感情？

妮娜差點罵出聲來。

她戴著帽子，跳起來像個冰雪小精靈，飛奔過去撲進朱老爺子的懷裡，撒嬌道：「我想死您了。」

舒杭長嘆了聲，說：「就你這脾氣，做你的編輯真要提心弔膽。」

他自風雪中現身，車燈直直打在他的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宛如給他鍍了一層毛茸茸的金光，高挑頎長的身影宛如一棵青蔥柏樹，純白高領毛衣外面套著黑色長大衣，遮不住那雙誇張的大長腿。

「胖虎，我想吃玉米。」妮娜餓得頭暈眼花，戳了戳舒杭的粗胳膊。

北方的雪來勢迅猛，自午後起，輕盈的雪花紛紛揚揚地從天而降，停在傍晚時分。天與地的界線逐漸變得模糊，整個世界纖塵不染，晶瑩剔透。

他對男女關係反應遲鈍，女人對他而言，還不如拼裝模型有意思。

「牧洲，我以前老戰友的孫子。」朱老爺子摸了摸長須，滿意地打量前方那一對璧人，「他說要來北城開分公司，前兩天來山上看望我，我就留他在這裏住到我生日，正好多點機會跟你表姐培養感情。」

「別想了，你下下輩子還是『豬杭』。」

朱老爺子聽聞妮娜要來，很早便在門口等候。他滿頭銀髮，白須飄逸，冷風中臉頰泛紅，顯得神采奕奕。

呵。

「我說，這兩天你微博那事鬧得挺厲害。」正在開車的舒杭是個穿棒球衫的高大肌肉男，留著利索的小平頭，時不時地瞥妮娜兩眼，「妮娜大大的脾氣一如既往的火暴。」

這時，朱老爺子開口：「妮娜。」

妮娜滿眼狠意，揪著舒杭的衣角暗暗立誓。

靜姝算是妮娜自小的學習模範，品學兼優，溫柔善良，只比妮娜大一歲，現在已是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

妮娜的心跳逐漸不穩，發狂似的持續震碎胸腔。

「靜姝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