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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什麼，蛋糕？」

這個朋友小時候跟她和舒杭是鄰居，上初中時去了港城，直到大學畢業后才回北城，兩年前開了間酒吧，生意一直不錯。

他今日穿著黑皮衣黑長褲，過於壯實的胸肌暴力撐開外套，鬍子剃乾淨了，看著比以往的裝扮順眼許多。

妮娜：「好，我一定來。」

阿Ken有段時間沒見妮娜，誇張地抱著她在空中轉了兩圈才肯放開。

回程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化作純白的鵝毛密密麻麻地墜落。

「你男朋友？」阿Ken小聲問。

男人面無表情地抽煙，身形高挑精瘦，戴銀邊眼鏡，長得倒是挺有味道，斯文敗類的氣息撲面而來。

「討厭。」他戳她一下，「就會說好聽的話哄我。」

上車前說些撩人心扉的話勾她，現在又世紀大變臉，莫名其妙。

說完，他大步流星揚長而去，留下他們兩人在冷風中搖擺。

「什麼？」

她最煩他神神道道，平時蠢笨如牛，該誠實的時候又故作正經，搞不懂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妮娜透過車窗遠遠瞧見在路邊等她的阿Ken，車還沒停穩就急匆匆開門衝出去。

他盯著她倔強的臉看了幾秒，喉間滾出一聲輕嘆，放開她，妥協道：「你指路。」

妮娜甜甜地笑了，說：「謝謝親愛的Ken。」

「你們吵架了？」舒杭小心翼翼地問。

妮娜先蒙了一下，而後轉頭看向窗外，抿嘴努力憋笑。

他字正腔圓地吐字：「牧洲哥。」

所以，她喝醉之後叫過那個傢伙的名字，還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止一次？

「我生氣了嗎？」

「外面好冷，我們進去吧。」她拉扯他的手臂。

妮娜饞那口甜膩，害怕去晚了趕不上，提前打電話給開酒吧的男性朋友，委託他幫忙買好。

「呵。」牧洲揚唇冷笑。

妮娜追問：「你笑什麼？」

「修遠哥哥嗎？」她不確定地問。

「撲哧！」

兩人站在酒吧外的遮雨板下聊了會兒天，阿Ken冷得搓搓手，隨口說道：「下周三我們店裡有個化裝舞會，來的全是身強體壯的『小奶狗』，我不管，你那天一定得給我出現。」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得到大度？」男人的目光幽幽探向前方，盯著風雪交融的黑夜，嗓音壓低，尾音沉不見底。

「那是我的自由，我樂意。」

「欸，娜娜，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幾次醉酒，是我開車接的你？」

「何止厲害，你簡直完美無瑕。」

妮娜清楚他在發無名火，可她本也是傲驕的主，所以就算知道也不會刻意找他說話。

舒杭顯然不信，一臉狐疑地看她。

舒杭瞥過胳膊上纏緊的五指，一本正經地說：「人都走了，還不鬆手？」

他抿抿唇角，點頭。

他突然發現，原來比忌妒更無力的，是沒有資格忌妒。

他憑什麼擺臉色給她看？

車子開進半山腰的老宅，妮娜瞧見前方舒杭的車，以及從副駕駛下來的靜姝姐姐。

舒杭側頭看她，瞥來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

妮娜沒忍住笑出聲，不回頭都能想象到男人和*圖*書的大黑臉。

「你管我！哪兒來那麼多廢話！」

夜裡九點多，車子從酒吧街駛離，很快進入大道。

「真的假的？」他瞳孔驟亮，剛要繼續追問，餘光瞧見拎著滿滿當當兩袋東西走來的牧洲。

舒杭來回打量他們倆，一個板臉，一個躲閃，他瞬間瞭然，其中必有貓膩。

「然後……」舒杭雙手環臂，濃眉輕挑，彷彿早已看透一切的嘚瑟樣，「牧洲哥哥——我早就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藉著夜間的寒風，綿密的白雪很快覆蓋山巒。

「回去是左轉。」牧洲語氣淡淡的。

牧洲眼疾手快地按住她，隱著火，說：「這是路中間，你瞎鬧什麼？」

「誰、誰跟他吵架！」妮娜越想越氣，扭頭輕哼，「那個神經病！」

妮娜跳下車，邁著愉悅的步子走向舒杭，極自然地挽住他粗碩的胳膊。

「差點忘了，我們酒吧那個鼓手，就那個高高帥帥的弟弟，上次被你穿小紅裙的樣子迷得神魂顛倒，纏著我要你的微信，我故意沒給。你到時候來了多看看，要是喜歡就跟我說，我幫你安排。」

「嗯，阿Ken酒吧旁邊那家甜品店的。」

她沒聽懂，愣了兩秒，問：「誰？」

他鬱悶地癟嘴，搖頭。

「蛋糕。」

「前面路口右轉。」她突然出聲指揮。

車內再洶湧的暖氣都焐不熱冰冷刺骨的低氣壓，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你、你什麼意思？」她心亂得不行，面上故作鎮靜。

妮娜剛想婉言拒絕，身後突然飄來一縷蝕骨的冷風，似乎有人站在https://m.hetubook.com.com她身後。

牧洲自上車后一直不說話，臉色陰沉，唇角下抿，喉間時不時滑出一絲壓抑的喘息。

舒杭沉默片刻，無力地搖頭，末了不忘長嘆兩聲以表遺憾。

畢竟是人家的事，舒杭也不知該不該說，只留下一句：「你自己去問她吧。」

「就知道你好這口。」阿Ken擠眉弄眼地壞笑，原想繼續調侃兩句，隱隱感到一絲怪異的壓迫感，他緩緩看向她身後。

他側頭看向她，鏡片后的眼睛折射黯光，他壓著妒火沉聲問：「你有了男朋友也這麼玩？」

男人的聲音很陌生，顯然不是舒杭。

「我跟你說哦，最後一份被我搶來了，我是不是很厲害？」

「你不肯載我去，我自己打車也不可以嗎？」

「幹嗎？」她目視前方，沒好氣地回應。

女人從後備廂拿出一幅包裹嚴實的畫，抬頭沖舒杭微笑。她轉身進屋，門前的暗燈追著她落寞孤單的背影，顯得無盡悲涼。

妮娜一直都是不達目標誓不罷休的那種人，見他面露不耐煩，懶得跟他多說，車子剛停在紅綠燈前，她也不管周遭什麼情況，自顧自解開安全帶，轉身就要下車。

她賭氣地看向窗外，嘴裏各種哼唧咒罵。

妮娜被盯得心頭髮虛，不自然地轉移話題：「你剛才和靜姝姐姐去哪裡了？」

牧洲隔著窗戶看見穿棒球服的小精靈蹦蹦跳跳地熊抱住男人，他心臟微微撕裂，淌出的血液逐漸冷卻，握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收緊，青筋暴起。

蒼天啊！

「我有東西想要買。」

冰天凍和圖書地的雪夜，路邊行人寥寥，也瞧不見幾輛車。

「呸，裝什麼神秘。」

他煩躁地解開襯衣領口，堵在胸口的躁意順流而下，終於能喘口氣了。

「牧洲哥給你買的蛋糕？」

「舒杭不吃醋？」

妮娜臉頰通紅，開始語無倫次結結巴巴：「我……我……

舒杭正巧餓了，低頭瞥過，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他們見到了沒？」

上一次見她還是酒吧店慶，她來了沒喝酒，給她介紹男人也興趣缺缺，坐了不到半小時就走了。

開車的男人側頭瞥她，臉色不大好看。

她又沒有做錯什麼。

「對了，你的蛋糕。」他遞過包裝精美的紙袋，忍不住掐她軟糯的臉蛋，「皮膚還是這麼嫩，哼，羡慕死我了。」

起因是妮娜剛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男聲親昵，兩人旁若無人地聊天，她笑眯眯地喊他「寶貝」，那頭一口一個「小甜心」。

舒杭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追問：「你確定？」

硬拽著他往前走兩步，大黑熊突然靜止不動了，她疑惑地問：「怎麼？」

這人真的有病。

他說話腔調一直都那樣，外人聽著不適應，但妮娜習慣了，所以在他低頭同她親密貼臉時也沒躲開，仰著臉笑成一朵小紅花。

牧洲整個人靠向背椅，細長白皙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

他輕輕皺眉，用長輩的口吻說：「晚上少吃甜食。」

她微怔，慌亂地挪開視線，頗為硬氣地反擊道：「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甜品店在北城最繁華的酒吧街巷子里。

「我m.hetubook.com.com就說嘛，這種類型入不了你的眼。」阿Ken挑釁地看了眼牧洲，說話陰陽怪氣的，「看著不帶勁。」

連他自己都納悶，一旦觸及跟她有關的事，那些成熟穩重冷靜自持的優良品質全成了虛空擺設，反倒是骨子裡的幼稚跟暴躁暴露無遺。

「他一向大度，很少管我。」

「然後呢？」

妮娜還沒來得及否認，擦身而過的男人聽見了，他停步兩秒，目視前方，冷聲道：「不是我。」

她還沉浸在阿Ken剛才吐槽牧洲的話里，捂嘴生怕自己笑得太大聲，渾然沒注意他後面說了什麼，於是她順著話點頭，滿口答應。

「你倒是說話啊，急死我了。」

「沒有。」牧洲聲音突然拔高，用力狂按喇叭，情緒隱隱失控，「是前面的車太慢了。」

停在路邊，前面哪兒來的車？

他去年和愛人在外國登記結了婚，人雖長得不帥，還有絡腮鬍子，但他說話的聲音卻很溫柔。

「我也很想你。」

「我的Sweet baby（甜心寶貝），我已經好久好久沒看見你了，特別特別想你。」

妮娜看了眼時間，不到九點，她想起有家甜品店離這裏不遠，他家主打的芝士蛋糕一直是她的心頭愛。

妮娜大聲回答：「不是。」

「沒有嗎？」

「妮娜。」

妮娜瞬間慌亂，低頭垂眼，心虛地推開他，小聲說：「關他什麼事，我又不是因為他。」

本以為車內的寒意會持續到上山，沒想到車子突然右轉，滑向路邊的枯樹下，慢慢停穩。

「你胡說！」

她滿眼不可置信，心跳炸裂，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