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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是可講，但此法不僅需要大量怨憎，還需十數年如一日地將其消解接納……並且途中極易受怨念吞噬化成僵鬼，非聖人不可學。」

此界的怨憎都被怨天魔火壟斷，修者根本無法聚集足夠的怨憎練就。

「怨天魔火也需休養么？」

「說。」

她下意識認為，這些人正用自己的生機來供養纖弱凈火。

「我答應。」於是夕恆輕易道。

卻是發覺，白焰的波動規律與一側壇中黃焰有著許多相似之處。

伴著絲縷靈氣的波動，那點燭火大小的白焰離開手中，好像螢火蟲般飄蕩著遞到石壇之上。

少女聽著對方柔聲，輕輕點頭。

凈火發出的光能夠忽略物體的遮擋，照亮其後方的區域。

經過先前破滅幻境、阻攔自身進去使用靈氣的黑名單等事，她已經明白——怨火分體作為鎖靈陣陣點，是以波動紋樣的形式，與鎖靈陣進行聯繫、交流、產生指令往複。

有的石棺已經敞開，棺板或歪斜或已不知所終，其中也成了空蕩一片。

與其相反的是石壇下方，黑袍女子手中托起的一縷燭火大小的白焰。

眼前之人沒再回答，只摘下兜帽，顯出一頭微卷的淡金長發與精緻宛如神靈精心捏造細刻的五官面容。

語氣依然不變，沒有請求與期待之感，只像是在平平無奇的陳述。

「這是正做什麼？」

個體太過纖小，波動紋樣不夠明顯，難以將其完整窺清。

十數秒后，青白色靈光的輪轉逐漸安定，有一陣涼意籠罩而來。

夕恆隱隱明白了此人所言，順應道：

即見，對方從腰間捏住了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黃色符紙，隨手一甩，任其燃燒。

白焰雖是細小，所散光亮卻比旁邊兩人高的怨火更為明顯。

「可惜，這縷凈火太小……」

好似它的出現不只照亮了黑，也讓所有的暗自發逃離。

眼前這位黑袍女雖然氣質與那位怨鬼相差甚大，但只單看五官容貌的完美程度，卻也絲毫不差。

只要想，她就會有重新ｈtｔps://wｗw.ｈｅtubooｋ.cｏm•ｃoｍ來過的機會，走去另一條今日未選的道路。

「地面至今仍存活有築基圓滿者七人，皆受怨火侵染化成傀儡而分散各地，可他們體內的真靈卻並未消散，閣下若能解開怨火影響，應當可使他們重複自由，助吾輩對抗怨天魔火。」對方又提及這一方面：「如此積聚力量，最終可同怨天魔火再戰一場。」

這就是修仙界的強者嗎……

她接連侵染掌控了兩座怨火，即便怨火分體之間訊息不通，怨天魔火也應該能感到一些異樣才是。

夕恆已做好了直面怨火的準備，但到現在都仍未出現異樣，本還有些困惑。

「並非是因意志、努力這類因素，只因怨憎的數量不足……若想練就怨火，至少需彙集此界四分之一的大怨。」

夕恆也隨之走下，這才見到整座建築的最下方圓形平台上，正燃著一道凈白火焰，只有著露營時用來烹飪的小型篝火大小。

這般感受比之同時面對數名築基僵鬼共同來襲，更令夕恆不安定。

夕恆在意的只是，這點凈火當中，應當也存在著能與鎖靈陣相交流的那股特異波動……或者說，語言。

入夜，世間好似籠了層摸不著的黑紗般，所有事物在人眼中都添了一寸朦朧色彩。

她用了整個崇海界域數百年的大怨，才煉出兩米寬大的怨火。

連帶著那些光芒本應難以覆蓋的死角、轉角，暗巷與房屋殘骸下方的陰影，也同時受到了光線的穿透。

在天趙國與怨鬼交戰時，自心靈間所見的羋潔就已是她心目中的絕倫之姿。

夕恆甚至猜不透對方本人究竟是不是想要她加入。

「所以魔火不想自己最後的人性消失，就必須進行長時間的休養？」

火焰不只有這點神異，遙遙望著時也使人內心沉靜，並自心底浮現出一股身受包容的感觸，帶來絲縷暖意。

切平的牆面上每隔上五六米，即可見得一座碗形的長明燈，仍燃著微弱hetubook.com.com的淡黃燭火。

夕恆微微眯眼。

靠近的夕恆也被捲入到了漩渦當中，只覺認知受到擾亂。

「今時我們準備完全，可以嘗試一戰。」

「若之後得勝，閣下便是未來凈火修仙界的主人之一。」

石門之後整個百余米寬大的空間呈漏斗形狀，四周高中間低，上下分為三層，每層皆擺置著十座並排的大型黑色石棺。

相比起身邊的怨火，這點細小白焰的光芒反而更加地清晰顯眼。

即便她還未看清對方黑色兜帽之下所遮的上半容貌，哪怕此人無論怎麼看都是相當神秘，捉摸不清的樣子……她也會在不經意間，對其產生一縷友好之意。

黑袍女入門后停頓片刻，給了夕恆少許時間觀察，之後便沿著悠長石階朝漏斗形空間的下方行去。

「這便是你所說的報酬么？」等眼前之人話語落罷，夕恆出言問道。

觸及之時，全身多了種好似身處於溫泉里的溫潤舒適。

「你們當年都沒打過，再來一次就行了么？」夕恆隨意說。

她凝住目光，以理性脫離了方才那股親近友善的氛圍，專註面對起眼前之人。

僅僅只是其存在，即可對旁人內心產生影響……

黑袍女子並未直接講述，先換言道：「閣下已經沾染了怨天魔火的視線，只因魔火本身意識仍在休養，未能進行針對……而凈火可以遮住怨魔的目光。」

「之後言語，便請閣下先答應與我幽魆門共事，與怨天魔火為敵，修復此方潰爛之世……再多講解。」

「這份『燃香』其中，便存有著一份人性。」對方講述：「怨天魔火乃是由無窮怨憎聚合，這縷人性就如波濤洶湧的海面行舟，必要竭盡全力才能維持不翻。」

朦朧的昏黑退散，照明了周邊數十米。

「……那便談成了。」黑袍女子輕輕點頭，將托起的右手朝前輕送。

夕恆身在石谷坊市的中央廣場，落坐于正燃著紅焰黃焰的石壇上方。

聽得此言，倒是清楚了。

不過，此物至少比她方和*圖*書才所得的燭火更大數百倍，應當足夠她窺測其中波盪紋樣與所存的種種信息。

明明只與外界隔了一層靈光，卻再難以感應到外界事物。

如此語氣態度，只像是疲憊之人在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只要行動了，無論結果如何都無所謂。

只有藉著其身周略微的靈氣波動，才能分辨出是生者而並非死物。

「你手中凈火可以助我隱蔽，往後便無需顧忌怨火休養結束突然來襲么？」她問。

夕恆以為這些人是在修鍊，靠近之後才看出他們幾乎都緊皺著眉頭，渾身顫抖似正遭受痛苦，明明身為修士已經超乎常人，眉心卻也隱隱冒出冷汗。

現在自己也有了凈火，凈火當中就存著這種邏輯語言。

怨火本就是從凈火當中產生，兩者相似並不奇怪。

「凈火，對我有何作用？」

作罷這套流程之後，她才靠近過去。

「沒錯。」對方聲息平靜淡雅，總會營造出一種令人不由地沉入其中的柔和氛圍。

剩下仍閉合的石棺基本都已被重重鐵鏈緊裹，表面貼滿早已褪色的枯黃符紙，似是抑制著其中之物破棺而出。

「看似你也知曉，怨火並非憑空誕生，乃是萬般大怨匯聚抵達界限之後，由一份極端怨憎將其引爆——就如煙花爆竹，總需一份燃香將其引燃。」

「人性……」夕恆輕念重複這兩字，一些回憶顯在腦海。

她嘗試以自己的怨火將其包籠，窺測起白焰的波動紋樣。

如果自己拒絕的話，對方也許就會直接退去，不說一句挽留之語。

她也許就能夠學會這種語言，直接以自己的火焰來奪取整座鎖靈陣的幾分控制權——

夕恆倒也並非將秘法避之不傳的老一派：

夕恆也解除了盤坐狀態，抬手接下凈火，籠在手心，仔細觀摩。

這是片有著數十米寬高的地下空間，頂上突兀重疊的各形灰黑亂石清晰可見，可四面牆壁與腳下石路卻被削得格外平整，好似曾有巨大的刀劍在這平整地切出了一塊長方形。

也因此，她難以理和圖書解怨火與鎖靈陣相聯繫溝通的『邏輯語言』，只能通過種種現象猜測並試探。

「倒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選擇就是了。」她放下心神。

少女定下選擇之前，注目了對方許久，卻始終看不透徹。

「有沒有大一些的？」她問向壇下的黑衣人。

濃郁的黑氣籠罩此地，哪怕點燃著十幾道火盆、又有眾多火把蠟燭作為照明，也只顯得昏暗。

而凈火周邊，宛如擺著雕像般，正靜靜盤坐著六名身影。

回身道：「正因如此，我想請閣下講述以怨念化怨火之法，如此應當可為凈火增長多加幾分效益。」

夕恆跟隨著進入，內部顯然是幽魆門的基地或集會之所。

「是的。」

無論選擇之後結果是好是壞都沒關係，如今這隻是一次讀檔。

「我們自地面奪得怨火之力，將其帶回此地，維繫並增幅凈火。」引路者直接作答：「這一團小型凈火，便是吾等奪回地面的依仗。」

「這做法對凈火倒沒什麼問題，只是……人能承受得住么？」

抬手前推，于小型地震似的悶轟當中，偌大石門敞開幾分，足以通人。

「怨火本身永恆燃燒、不止不休。」殷萬鸞道：「但也終究有著弱點……它其中有著人性。」

「哦。」少女看著對方面無波動的樣子，總覺難以適應。

黑袍女沉默片刻，沒再對此多言：「吾等還有另一事，請求閣下協助。」

雖不知其實力究竟如何，只顯出的這一點就足以令她格外認真地對待。

壇下的黑袍女輕輕點頭，神情不變：「不止如此，凈火作為此界原基，另有諸多妙用。」

「數年前局勢混亂，各方修士互相敵對，開展大戰之時，怨火突然爆發，所以猝不及防。」她回望向建築之上擺置的三十口石棺：

「利用靈陣之力做出的一點花樣。」殷萬鸞簡單說罷，行向石門。

「怪不得……」

夕恆倒是沒注意其他，只下意識問出：「這是……傳送術法？」

「聖人？」黑袍女首次露出微弱的疑惑之感：「閣下似乎和_圖_書並非聖人，又是如何成就？」

符紙燒卻后並未落下灰燼，而是綻出青白兩色交織的熒光，環繞周身逐漸擴大。

亦或者這些感應可能並不真切，對方所表現出的一切，只是因其性格本就如此……

她的怨火沒有這種能力，是因其由大趙的怨憎轉化，與凈火鎖靈陣無關。

不知是因此處過於空曠，還是因有何特異之物正阻擋著光亮的傳播。

「是如此，所以吾等現今只得用最為粗淺的做法，以人身承擔火中怨念，將怨火的純粹力量剝離，作為凈火的食糧。」對方聲音平淡。

「我用天魔變強行隔斷了怨念影響，以此得到了一點機會，但你們應該不行。」夕恆回望向這片空間底部那些黑袍修士，又道：

只受其氣質影響，就令夕恆下意識認為眼前的女子並非敵人。

「何種妙用？」

「徐徐行之，短時間內勉強可行。」殷萬鸞說罷，停住腳步。

夕恆望見，不由心想：修仙之人都這麼漂亮的嗎？

靈光退散，夕恆環顧四周，便發現自己忽然間抵達了一座與坊市殘跡完全不同的地方。

不過……

片刻間。除了自身以外，只能看到靈光閃爍。

區別是黃焰的波動紋樣更為頻繁，而這點白焰則相當沉寂，只有微弱的動蕩感觸，表示著其內部存在著與黃焰相同的結構。

「以怨火增幅凈火？」夕恆總覺古怪：「這會讓你們的凈火也沾染怨念吧……」

燭光映照之下，顯出了前頭牆面上好似鑲嵌于其中的一道粗糙無字石門。

既然黃色怨火有這種能力，那作為前一任鎖靈陣陣眼的凈火，自然也有。

對方似乎早就料到夕恆會有如此反應，依舊自然道：「請隨我來……既然已經談成，也是時候帶閣下前往幽魆門了。」

將對方遞來的凈火融入體內、收回自身怨火、平息體內靈氣運轉……

身旁，有一柱龐大的深紅火焰高燃，但其波盪頻率與放出的亮光明顯比普通火焰更緩更弱，就宛如一盞開了夜間模式的昏黃暖光，難以將四面照得通明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