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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伴著，踏入蓋有雪色的神都聖壇。

體內沒了靈氣的滋養，修為也會逐漸降低。

是不習慣和你身體接觸——夕恆想。

「吾等修士雖尋長生，卻不尊光陰，著實矛盾。」對方搖頭：

凡間聖女點頭沒再多言，只說起正事：

只要有靈符足夠，在這裏的生活，即可相當便利。

鎖靈之法需要藉助鎖靈陣本身催動，倒確實沒什麼問題。

夕恆眨了眨眼，回道：

待到夕恆重新適應了外界的無靈環境，便繼續跟隨起對方，向不遠處的神都聖壇行去。

大雪蓋著連綿起伏的丘陵地形，側邊密林中的眾多樹木也染了一重銀霜。

但無論如何，都會耗費更多的時間。

……

不過她曾體會過龍的時間觀念，也有點經驗，於是回了一句道：「大概壽命越悠長者，就越不珍重時間吧。」

夕恆離開浴桶后，又捏來一顆潔身靈符催動。

二人幾度轉向，便抵達了作為陣眼的凈火分體周邊。

夕恆看著，輕哼著歌返回正亮有些燈火的廳堂。

而後鞠身行禮出言：「家姐，沒想到會是你前來。」

這東西不在凈火鎖靈陣中，就不能正常使用。

「那種東西好像都挺貴的來著，還是……」少女小聲道。

坐在書案之前，以法術繪出一面靈鏡，看向鏡中的清晰景象。

「我去外界的話，應該需要鎖靈用的符籙或法器吧？」她試著問。

也將一生不遭病害，長久保持活力。

不知為何，她只要伴在夕恆身側，就總會無意識地卸下作為聖女的矜持庄靜，也能變得自然些許。

夕恆雖然走得快，但她並不知曉要去往何方，沒走幾步就頓住了腳步，輕咳兩聲，又再發地跟隨在了殷萬鸞的身後。

可凡間聖女卻直接朝後退去半步，又平靜道：

「但在練氣之後，莫說百日，哪怕整年也只覺短暫。」

稍稍嘟著嘴唇。

「任務所言的怨怪僵鬼，乃是一隻控制了千人村鎮的邪物，吾曾派符兵前去，卻石沉大海再無音信……那鎮中邪物實力應有鍊氣後期之上，甚至可能是曾逃出陣外的落罪築基修士。」

只見，少女銀白色的秀髮正在動作間輕輕搖曳，如絲綢自然滑落般由肩頭轉至肩側，與一身浴袍滑動出細細擦聲。

眼前金髮的綺麗少女轉眼掃見夕恆好似發獃的模樣，輕輕搖頭，又將嘴角的苦笑轉為平淡的淺笑：

她原本都已經平靜下來了，但隨著對方這麼輕輕一拍，又令她回想起了某些藏在心底的可怕印象。

其中或多或少也有著這方面思緒的影響吧……

甚至會有孩童聲講出仙女仙人之稱。

一途中，甚至還有人將殷萬鸞認錯成了聖女大人而半跪行禮。

這是種水屬術法，可用以朝花壇澆水。

「好……」

「因陣中煩擾頗多，我和_圖_書便接此任務，抽離一段時日。」殷萬鸞輕嘆。

現在這個話題，探討得好像有些深了。

淡紅色眼瞳，好像也比之以往顯得更為清澈清晰了許多——不知是不是錯覺。

來人應該是她所念想的那位。

「不習慣身體接觸？」對方收手。

夕恆回到此地，隨意環顧起路邊行人，與街上的模樣。

「你之前所在崇海界域是沒有修士存在的世界，你說凡人可以決定自己的活法與價值……他們更加自由。」

「因為對於火獄的修者而言，古老之物便是強大完滿，即便有所改進，也只會在古物上方稍作更變，不會大動。」殷萬鸞說：

因火獄大鎖靈陣就隱蔽在凡間神都聖壇的后側，只需轉身，便能看到表面雕有眾多仙姿雕塑的白石城牆。

在衣裝方面，她們與路上其他前來神都聖壇朝聖的身影，沒有太大區別。

於是洶湧殺意褪去，瞳中深邃紅意漸消。

殷萬鸞又回過頭，將自己的淡金瞳眸與夕恆注目：

看著潤滑的皮膚稍稍下陷，又輕輕繞了繞。

沿著大路，直通向最中央的大殿。

水聲細細響動間，少女察覺到，院外有一腳步聲靠近。

「換下衣服的話，能不能襯出一些效果？」

「也不必強求吧。」夕恆把這一類的心思拋開，只放空心思，看著鏡子。

夕恆默默回想起殷萬鸞的模樣與氣質。

「沒錯，不應正當如此嗎？」殷萬鸞疑惑。

外界天氣寒冷，浴桶中的水溫，不過多久就會漸冷。

修者們若無事，只會在所居之地修鍊，不會閑來無事去各處逛街遊走。

「說起來，你是獨身一人乘坐飛舟跨域界域，難道在之前的崇海界域當中少有親友？」

對方望來院中，見到夕恆之後，稍稍抬手招呼。

同殷萬鸞的聖女氣質完全不同，眼前這位鏡中人，更像是即將就要拔劍斬殺眾多生命的在世修羅。

並且肉身的肌理肌膚與容顏，也會比修鍊之前更加美好。

夕恆來時所見到的綠林，全然換成了雪色。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視野間出現了一位穿著金紋白袍，將一頭淡金色長發尾端扎鞭，留在左側肩前的美麗少女。

實際這般話語倒也不錯，如今已經成就練氣三層的夕恆，已經算是凡人口中所謂『仙人』。

「……在我年歲未達修鍊之時，同樣認為百日相當長久。」殷萬鸞踏進門檻說：

殷萬鸞見她這樣總覺有趣，掩唇輕笑。

不過夕恆作為火屬真靈根修士，只需放出些小法術，即可將水溫拉回舒適。

白焰在燃燒間化成了房門形狀，徐徐敞開。

聽聞，淡金髮的女子又好似忽地想起什麼，試探著問：

「安心，吾已準備，可供鎖靈數月。」

少女接過，途中忽地眨了眨眼，hetubook.com.com意識到了對方話語間好像有些重要之處：「你說，鎖靈之法是由鎖靈陣加持而來？」

符籙化為靈氣彌散，環繞過全身，將體表各處的水漬帶走。

風雪交加許久，哪怕被樹底周邊，也已被雪色牢牢困住。

不知不覺間，又是一天天過去。

夕恆上次見到凡間聖女時，對方未整理妝容，自己又只同教主商議事情，所以沒能注意這點。

目光在這兩人之間徐徐轉動，越看越像。

她以後不會再染上凡間病症，只要不出意外，即可安穩存活至壽元將盡之時。

門框后，顯露出了外界景象。

現在，身側是殷萬鸞，前頭又見聖女。

夕恆為了不消耗太多心理壽命，在心底默默下定了決心：必要在此界終結前抵達築基才行……

似是在對夕恆說話，也好似只是在自言自語。

只不過……

「怎麼了？」而身側的金髮少女，顯然有些難以理解她的反應。

「讓修者們建構，他們必會遵循古籍，重鑄其上所描寫的仙宮，而不會創造一種新的事物……」

而經常外出的殷萬鸞，不存在這類反應。

實際距離不過千米，隨意催動些輕功法術，即可在短暫片刻時間抵達。

然而夕恆已抬手，將放在遠端院亭石桌上的鳳紋飛劍取回，掛在身後直朝門外行去。

她的目光透過高聳白牆，姚望去其後方的圓穹白石聖殿，與眾多嚴格按照規範所建的房屋、閣樓、大殿等等。

只剩下一位看似氣質平常、容顏精緻的少女靜靜呆在鏡子前，用小下巴枕著自己的手腕。

進入火獄后的第一百三十日，深冬，小雪。

「……」

「我一直覺得……」相伴而行時，殷萬鸞清淡道：「相比起火獄的內層修士，外界的凡人更具創造力。」

而另一名金髮少女來到后，卻長時間遙望著遠端精細雕刻了眾多雕像的城樓城牆，與城牆之後的許多高聳建築——因神都聖壇的城池地形中心高，四邊低，即便身在城牆之外的遠處，也能看到整座大壇中央的高聳建築。

「我知道了，多謝。」一旁的殷萬鸞只在對自家妹妹稱禮。

原來真是姐妹呀——旁觀著的夕恆想。

符籙的性價比實在太低，火獄中的尋常修士，都不會常用此物。

還能捏起一張靈符，換一桶新的溫水，並附上馥郁的靈香。

「沒什麼。」白髮少女搖頭，只堅定道：「既然如此，就快去完成此次任務吧。」

「只是開個玩笑。」

嗯，沒有她的好。

那個有著赤金髮色、瞳色的妖邪殷萬鸞，最終以怨火滅卻了整座火獄的所有修士。

她踩著一些還未全然化開的細雪，靠向夕恆所在的樹下。途中又出言說道：

因為殷萬鸞這位火獄中的凈火教聖女與外界凡俗間的聖女，在m.hetubook.com.com容貌上確實有些相似之處。

閉關結束之後，測試過法術招式，她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浴房沐浴。

「嘖，完全沒那種感覺嘛。」

像是殷萬鸞的聖潔之感，顏紅磯師妹的嬌嬈，亦或紅妙師姐的綽約溫婉……

「沒錯。」對方點頭。

「一百多天，已經算是很長啦。」夕恆隨意道。

「這類雜事，應當只需隨意請位其他築基修者即可，不必勞煩家姐。」

在其他地方，很少有這樣放鬆的時候。

過了許久，她將鏡子法術散開，伸手抓起了之前受殷萬鸞贈送的修者日常法術典籍，翻看修習。

「這樣呢。」殷萬鸞輕輕點頭，也不知究竟信沒信。

張了張口，還是沒有繼續多言。

殷萬鸞的氣質，是種奇異且令人敬仰敬畏的聖潔高潔之感，與她的聖女身份相當貼合。

夕恆只是練氣三層，知曉自己哪怕用上全力，也難以維持靈氣不散。

淅淅瀝瀝。

之後，由殷萬鸞教授講解，助夕恆催動了鎖靈符籙的力量，將她體內的靈氣牢牢困住。

講述方才言語時，夕恆從對方眼底窺見了一絲真情波動。

「距離斬妖任務還有十天……這期間就稍微學一些日常法術吧，之後就不花錢買符籙了。」

她由此，回想起了上一世遇到的怨天魔火。

半顆靈石，就這樣隨手一揮就消失了。

少女腳尖點在濕潤木板，裹了一件綉有白花的浴衣，踩上木屐離開浴房。

隨意用手指梳理了一揮，夕恆再將指尖輕點在了鬆軟的面頰。

「哦……」

夕恆在旁靜靜聽著，陪這位聖女大人一起逛街。

想到這點，白髮少女輕咳兩聲，回憶起曾經作為聖女時的感受。

隨之，後方不遠處的空氣，忽地燃起白焰。

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去你之前的界域看一看。」

但她現在，已不再是凡人。

說到具體實力時，她掃了眼一邊跟隨而來的夕恆：

「我認為……這一抹嶄新，便是存在的價值與意義。」

但只要達到更高的境界，將精緻程度再增那麼幾分……

習慣了靈氣環境，再回到凡俗間，總令她稍有些不太適應。

空氣依然清晰，可呼吸吐納間，卻不再感到有任何靈氣的波盪。

「妹妹。」殷萬鸞稍稍朝前伸手。

抵達練氣三層之後，股股溫潤的靈氣便會淌流滋養全身，使身體時刻處在完好狀態。

靈光遮住了視野許多，等到夕恆再度睜開雙眸，即可見——她已經回到最初來到火獄時的那團凈火側邊。

為了之後不至於感冒或出現其他問題，裹上一層層衣裳或者直接鑽進被窩取暖。

「若家姐是要藉此做些檢驗，還是小心些為好。」

不過，殷萬鸞似是有著逛街的興緻，只帶著夕恆如凡人般行在地面hetubook.com.com。

兩名發色較淡的少女穿著金紋白袍，踏上了城門前頭的朝聖長路。

「亦或，修道所得之壽元本就只是附帶之物，真正目的應是『仙』這一字，而吾等只念長生，此是走了歧途。」

夕恆剛學會了第十種日常術法，正在院中踩著已融化大半的雪色，施展起來。

到如今，那些臟污與破損之處又已經被靜謐的雪白覆蓋。

少女回想了一揮，認真點頭。

由於朝聖者的氣質與發色，兩人未曾受到任何阻攔。

「那吾等修士的存在，究竟還有何意義呢？」

看到夕恆的呆然模樣，殷萬鸞轉移話題：「可已做足準備了，你我今日便要啟程前去外界，斬除怨怪僵鬼。」

不過這話顯然不能直接出口，她只道：「稍微有些。」

「你說，如此是否怪異呢……吾等修仙之人本就是為了長生，為了得獲更多壽元才修道，結果卻愈發不再看重時間，反而不如凡人珍稀朝夕的流逝……如此，我們是否偏離了自身的本願？」

夕恆彈指將洒水的法術停息，望去院門位置。

另一人想不明白，最終也只伴隨在夕恆身後，離開庭院。

「別拍我肩膀呀……」少女輕顫了下。

「來了么……」

話音落罷，她便見到對方那過於精美的容顏間浮出了一抹笑意，且久久不散。

「可惜，這座聖城自從凈火教流傳遍了世間，便再少有新的變化……凡人就如你曾說的那樣，受到了桎梏。」

倘若她還只是凡人，興許會被凍得寒戰，連忙跑進暖和屋子。

再乘飛舟返回火獄后，或許會因之前有過基礎，可以更為輕易地重返境界。

「安好，不過百余日未見，變化卻相當不小呢。」她說：「百日練氣三重，速度已經堪比真正的天靈根了。」

「重回凡俗之初，先在此適應一番吧。」對方輕拍了下夕恆的右肩，安慰道：

但兩副過於精美的面容，依然吸引了眾多目光。

白髮少女目光下放，看向手中微閃著凈白熒光的靈符。

殷萬鸞靠近后，轉身看向一旁沾著雪色的枯白樹木，伸手觸碰其稍顯乾枯的樹榦，輕聲道：

耀白的凈火不斷閃動搖曳，在殷萬鸞的指動與念咒聲間，浮現出火紋波盪。

似乎，這位鏡中少女的容貌，已可與殷萬鸞稍稍相比。

「諾。」殷萬鸞自袖中捏出一道閃著微光的複雜靈符，遞向夕恆：

隨即便見得，鏡中的美麗女子眼眸微沉，其中泛起深邃紅意，同時隱約放出了一股令人心寒的深沉殺心。

「不是。」

細碎雪花打在樹兒的花枝，又順著自身落勢彈至下方，將下方雪面上被樹枝遮擋的一些隱隱約約的凹陷之處一點點填充。

「他們是否，能創造出更多的嶄新之物呢？」

但這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小問題。

返迴廊道當中，可以見ｈｔtps://m.ｈｅｔuｂｏoｋ.cｏｍ•ｃoｍ到外界雪景，經受寒風陣陣。

「此界不是修不成仙的嗎？」

之後接連幾日，都會抽時間前往浴房，泡上一個時辰的溫水。

「便就如此。」凡間聖女再做鞠身，而後轉身回到先前所在，繼續忙碌起來。

「對啊……此界修不得仙。」

從腰間錦囊中取出凈火紋章，輸送靈氣，院門自發打開。

「這可都是靈石呀。」

殿堂前的台階上方的凡間聖女見到她們，動作停頓片刻，便放下手中事情，穩穩靠近。

「發質也更好了許多……」

但看著對方遊刃有餘的模樣，又想起她是整座火獄當中最大的勢力凈火教的副教主的女兒，大概可以稱得上是整個凈火界域少有的富婆之一。

夕恆在晉陞練氣三重后，為了熟悉自身法術，不小心將一部分的地面燒成了焦黑色。

纖珪玉柔的素手滑去，以指縫將發縷徐徐收攏，向下慢慢滑動。

「像是眼前這所謂的聖城便是凡人所建，而恐怕給修者再多幾百年時間，也構建不出如此宏偉莊重，卻又新異精美的風格城池。」

這兩人的姐妹關係，好像不太好呀——夕恆想。

禮貌到，能令人清晰感到一種隔閡感。

那麼……就算讀檔時將這枚鎖靈符籙保存下來，之後回到大趙也無法鎖住體內靈氣。

夕恆搖了搖頭，收回心神發起呆來。

「有許多生於火獄未曾外出過的修士，離開陣法後會出現焦躁惶恐之症，你只稍覺不適已經很好。」

輕咳了幾聲，才徐徐平靜下來。

一旁的白髮少女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對方的腦迴路。

雖然目前，總感覺還差一些就是了。

「東西算是都準備好了，不過等下。」少女反應過來：「你說要去鎖靈陣外？這不是鎖靈陣中的任務？」

「而凡人不同，他們因壽元短暫，會拼盡一生之力，以為此世添上一抹嶄新的色彩。」

「這便是鎖靈符籙了，只需在任何一簇凈火旁邊催動，即可調動鎖靈陣之力，為你加持靈氣封鎖之法。」

而這間院落也較為偏僻，很少會有人前來此地周邊。

「既然如此……？」殷萬鸞困惑重複。

她的目光落在遠端宮殿，聲音越來越輕。

「為什麼……我就沒有那種相當吸引人的氣質呢？」

「有機會的話……我便帶你去好了。」夕恆應道。

過了不久，等到夕恆再度來到神都聖壇的中央凈火的大殿門前，見到了將要舉行朝聖儀式的凡俗聖女，才知道方才為何有人認錯。

……

而後，再隨著一陣靈光扭轉，『靈化無方之法』將兩名少女傳送去了遠方。

「什麼檢驗？」少女歪頭輕語，但沒人回答她。

天上仍下著些微細雪，夕恆朝前伸手，任由其落在手心。

「……」

她朝下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胸口，吐了下舌頭。

而自己也算是黑暗天宗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