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凈火焚天
第069章 焦土焚灰
「似乎也沒有更添一重封印，我可以直接進去？」
僵鬼死者眾多，修士屍身極少。
不然難以解釋為何過了這麼久，凈火教還沒有派出修士來平息外界的混亂。
她定下心思，前去其他地方找另外的凈火分體。
少女輕呵一聲，再度拔出腰間的無刃劍柄，以深紅怨火聚成利刃，對著前頭數十米寬大的城牆擺出架勢。
不過多久，便已遙遙可見目標——石谷坊市區域的入口。
她又從腰間儲物袋裡取出一塊凈火紋章，輸入靈氣波動。
地面雖同樣覆蓋著什麼，卻並非外界那般潔白乾凈的雪色，而是塵埃與灰燼。
原本白凈模樣已經難以窺見，表面塗滿灰黑的污濁色彩，勉強能見幾點發霉似的泛黃白，再沒了之前純凈聖潔的白色。
此地見不到一片白雪……但地面也鋪蓋了許多與雪色相似之物。
遠離了城池的人潮與熱鬧后，少女走向孤寂落雪的長天。
凈火教當中是沒有長老這種稱謂的，所稱多是教中職位。
整座城市被烈火焚毀，通往幽魆門的邊緣客棧大概也成了廢墟。
她再仔細掃了眼，發現城牆雖是凈火本都常有的白石所建，可上方守衛修士卻沒有任意一名身穿白袍的凈火教修者。
「與之前離開時，陣法模樣相差無幾。」
「近三年前，眾魅宗幻音閣閣主若弦思，可是被你所殺？」
不過她還能用幽魆門秘法傳遞消息，倒也無礙。
少女的白髮飄蕩，鼓動飛舞。
火焰只在城中蔓延，沒有向外持續伸展，更沒有像是曾經那樣焚燒整個火獄。
「凈火教的陣外之人？」城牆上的青衣修士沉思片刻，與周圍人對視一眼，互相暗暗點頭，便回應道：「請在外靜待片刻，在下需請示長老。」
不過多久，便抵達了外圍凈火分體一旁。
現在居所已經被毀，陳鳳火身為自己人應該不會有事，但也定然不會留在這片烈焰煉獄當中，不知去了何處。
其他地方的凈火分體應該無礙——倘若所有的陣眼都如此混亂，鎖靈陣本身都難以維持正常運轉。
睜開雙眸，所見的完全不像是外界那般的雪白世界。
伸出雙爪，張牙舞爪地來襲。
聽得『長老』二字，少女眯起雙眼。
而離開城池后，奔走了快要一刻鐘，最多也只見到遠處有兩三身影徘徊，一路平安無事，地面也m.hetubook.com.com逐漸有了自然的雪色。
午間。
結束閉關，夕恆換了身新衣裳后，便催動輕功踏上房檐如輕燕般飛奔起來。
「感知得到陣法的幾個缺漏之處，以此盤算一番，即可找出暗中進去陣法的入口……」
「那麼就別怪我直接突破了。」她道出最後一句，擺出斬劍架勢。
她想儘快找到凈火分體，傳送回幽魆門知曉近來兩三年，火獄中發生的一切。
凈火本都與靠近的天璽城、石谷坊市兩地都有著通路可走，只是她常用傳送之法直接抵達，沒怎麼走過。
只是在薄雪之下，隱約可見燒焦屍體的輪廓。
「好熱，不是冬日么？」
火，比之尋常可見的火光更赤更紅的火。
途中常遇僵鬼，各自皆有其生前作為修士時的六七成實力。
朝著印象中凈火分體的位置走去。
「這些東西居然會將我也視為目標么？」她已經展現出相貌容顏，也未能使它們動作停息。
一陣靈光波盪從她所在之處擴散，身影變得模糊。
在此環境當中，想要再精進境界，難度會是之前的數倍不止。
不過一會，方才答話的青衣修士所謂的長老，也登上城牆望來。
種種思緒徘徊在夕恆心間。
她熟悉這條路。
雪落無聲，點綴于周邊仍長著松針的綠樹，與開裂樹榦、地面枯草。
夕恆沒有多想，收回手指睜開雙眼，默想著陣法的規律與類似方程式的公理架構，捏指盤算一番，較為生疏確定鎖靈陣此刻的缺陷入口。
她一時間停在原地，想了下現在要做什麼。
「難道說如今的鎖靈陣屬性是外界可以踏入，而內部無法送出嗎？」
那焦黑身影轉頭朝她望來，張口仰頭髮出沙啞吼聲，緊接著便由慢至快地奔跑起來，穿過燃灼火色顯出其中焦黑枯瘦的身形。
殷萬鸞大概還沒有真正墮落為怨天魔火——她猜。
幾點明顯火光在那升起，以超凡視力可見那片據點前方新建了一座高聳的白石城牆，牆面繪有多道防護陣勢的條紋。
她回想起上一世初來火獄時，所見的城池景象就與此相差不多。
「這團凈火是沒用了。」她放棄操作，退步離開。
當初離開火獄時，便是沿著這條溪流行走。
若確實如此，城外都已成了這般廢墟似的景象，那城內又會是什麼樣子？
www.hetubook.com.com「是我。」夕恆輕易承認。
少女以指尖輕搓了下這些細微的沙塵，再反手將其拋開。
伸出手心放出幾縷怨火，感知到其內部原本乾淨完整的結構的凈火分體也如表面一般摻雜了許多污濁。
輕易翻越聖城北部堅厚城牆，落去下方。
「不如去凈火本體那邊看一看，試著了解一下現今情況？」夕恆自語道：「不過總覺得好危險，還是先找個凈火分體傳送到幽魆門看看吧？」
蓄著長發鬍鬚的長老眯著眼，低聲問道：「副護教法使……可是依緋手下那位？」
凈火本都這個總部被滅，其他地方的凈火教修者似乎也不再是主流。
不過，如今城中燃燒的火焰，顏色與深紅近黑的怨火還有些差距。
心劍聚起天下長風之勢，地面與空中細雪紛飛交織，在利刃之上聚集成雪龍捲的模樣。
四面望去，世界好似被陰沉灰雲籠罩的牢籠，只有遙遙看向長天遠端，才能從雲堆邊緣見得幾分天空。
存在的要麼是仍在燃燒著灰黑建築，要麼是成片成片已經燒得不能再燒的黑色廢墟，要麼就是——成片成片的火海。
輕微的阻塞感后，夕恆忽地感到了一陣熱風吹襲。
「受死吧。」敵人不再回應，抬手讓周邊守城者聚出攻招法術。
一名身穿綠衣的修士走上前，遙望后讓她停住腳步，並問本都方向怎會還有活人，續而出言要夕恆報上名來。
其中有僵鬼模樣的消瘦怪物，也有穿著正常白袍，皮膚上貼有符籙的普通修士。
但因距離實在太遠，只能看見一片火海肆虐。
她邁步靠近灰黑城牆，在距離五米時催動輕功踏步，飛去城牆上方。
清澈的冰層之下，封住許多好似標本似的魚兒與長出了透明腿部的蝌蚪，不知是生是死。
手掌雖未能傳來觸覺，靈識卻返回來了一點靈光的波盪。
她閉關的這段時間，修士似乎已與僵鬼展開過一場作戰。
因眼前火壇之上的火焰已經並非純白色的凈火，白色之中夾雜了許多周邊烈火相似的赤紅色，顯得相當混沌。
夕恆從腰間抽出劍柄，由怨火構成劍刃。
說不定，修者們還曾反攻進凈火本都，甚至靠近了凈火本體試圖平息事端，結果未能達成。
依靠著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夕恆迅速掠過這片區域，在一刻鐘內，hetubook.com.com回到火獄鎖靈陣旁。
並且陣法有著幻法，持續排斥著沒有法力的凡人。
黑影僵鬼被直接斬斷了頭顱，還未發揮出自身力量便直直倒地。
腳尖踩在城外的薄薄雪面，幾乎無聲無息。
「就知道你當初只是假死，如今現身，可沒有凈火教聖女保下你了。」對方冷笑。
「就算是世界末日了，也只是末日初期的樣子。」夕恆點了點頭，加快速度。
夕恆眨了眨眼，回過頭來環顧起自己周邊。
少女辨認了一下方向，緊接著毫不猶豫地朝南側行去。
「上一世都沒有這樣過……」她登上台階，靠近凈火。
「在此之前……」
一途間接連殺死了三四十僵鬼，夕恆身上的身上靈光護盾只因一道火法衝擊顯出小片的細微裂紋，本體未能受到分毫傷害，也沒花多少力氣。
在赤紅火焰後方，一扇被燒毀的房門后側，走出了模糊的焦黑身影。
「意思是，不願開門讓我通過嘍？」
「似乎根本沒有神智……並非由誰操控，只是純粹的怪物。」
而後又遇到幾隻僵鬼接連來襲，同樣被她兩三劍招斬殺。
她按照心中所確定的方位，邁起罡步朝前走動。
這裏，應該確實是凈火本都的城外吧？
夕恆從袖中伸出白皙五指，觸向身前。
放眼看去整個被火海覆蓋的凈火本都，便明白——興許這整個都城的凈火都已被雜火侵染。
時間雖是午時，天上層疊的雪雲卻格外敦厚，不見半分陽光透過雲層。
夕恆再度斬殺了一隻怪物，腳步慢慢變快。
「我……沒來錯地方吧？」
「對我來說倒也方便。」
每當這些火蛇觸碰到高聳建築，便會引起陣陣爆炸，使其炸成無數石塊散墜。
少女閉上雙眸不再以尋常視野感知，而在靈力層面上觀察起鎖靈陣的輪廓與其表面流淌著的符籙文字。
而後微微蹙眉，自語道：
磅礴火焰傳來一陣陣熱風，使她外露的右手都有些發燙。
前進、左轉……一系列好似胡亂的行動之後，白髮少女再朝前邁出最後一步。
劍心領域飛快擴張，抵達一定程度后朝利刃收縮。
它們雖仍比不得怨火那般深紅近黑，卻也顯得詭異邪惡。
那些生機勃勃的白樹大多也像是牆面一般被燒成焦黑，來到此地后鼻尖總能嗅到明顯的焦糊味道，甚至好像燒過一遍又一遍……
「似是修者曾結隊刻意剿滅僵鬼，清掃道路……」夕恆默想。
她歪了歪頭，簡單踏前一斬，身影瞬息閃爍數十米。
火海之中，隱隱可見有人形徐徐走動，其身姿動作僵硬怪異，似是被|操縱的傀儡。
火中身影，大概便是曾所遇到過的怨火傀儡。
她蹲下身，單手擁來一把灰黑。
夕恆過了半分鐘才緩過來神，思索起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嘖。」她試著剝離開凈火當中摻的雜火，但這些東西死死粘著凈火，即便勉強分開，也會因某種古怪的吸引力迅速複合。
在街道之中迅速奔走時，她總有種回到不知多少年前，在金石城的火災中行動的感覺。
現在返回，自然也是順著溪流的方向。
只有七門盟那邊，會自然講出長老這種稱謂。
此地作為容納凈火都城，凈火受影響時，出現變故很正常。
「火獄中的靈氣變少了……」她得出答案：「質量似乎也降低了些。」
下方有殘剩的僵鬼朝城牆衝撞，被修士以克制怨念的雷法迅速摧滅。
她本來猜測，眼前城中烈火很可能是殷萬鸞放出，其中受火焰控制的僵鬼，也應該是由她掌握。
可紋章卻沒有分毫反應，似乎自從離開火獄后，這東西就變成了一塊破石頭，接收不到消息，也傳遞不出。
「這地方……也已不適合修鍊了。」夕恆默想間，身影已經飛越到足夠高度，踩上城牆。
「這些陣道知識倒是許久沒用過了……之後有時間複習一遍吧。」
那人化成了一顆火卵，存在她儲物袋裡。
凈火本都雖已被烈火燒得不成樣子，但道路還算清晰，沿著熟悉的道路即可抵達火壇。
夕恆靠近到五百米便被發現，守城牆的修者皆送來注目。
她仰頭看了眼一旁好似被燒焦了的灰黑城牆。
自己憑藉怨火朝鎖靈陣發出的指令，也因混沌被攔下了半數。
細微雪花打在身穿的錦緞灰衣，又順著肩膀處的柔滑布料自然滑落，為地面還未遮住枯草的細小更添幾分模樣。
花了一刻鐘離開城池，又殺數十僵鬼。
身在如此處境，人們總會有與災厄相抗的辦法。
不過多久，便離開了這座白石構成的神都聖壇。
方才即便在廢墟與屋頂上飛越，每走上兩三分鐘都會遇到幾個敵人。
使m.hetubook.com.com用法術時，夕恆總有種怪異體感，施法的感覺既非外界無靈環境那般阻塞，也不似之前在火獄時那樣順暢。
一條平靜小溪被冰封實，錦履踩過便撥開小片雪面。
烈火主要燃燒在城池中部，外圍火勢較小。
夕恆將這東西收回，遵從自己方才所念躍下城牆。
城中混亂無比，外面卻是一片平靜。
眼前，遍布整座城池的烈火當中伸出了許多蜿蜒的巨大紅光，好似在城中紛飛的、數十上百米寬大的透明綢緞，又好似一條條形狀模糊的火蛇，在城中肆意奔騰。
她則講出自己副護教法使的身份，並言說自己在外護教數年，與火獄斷了聯繫，已經許久未返。
此人聲音低沉冷冽，並且話音剛落，周邊城牆上數十修士立即擺出了作戰之勢。
也不知殷萬鸞此刻究竟成功與否，踏入凈火后是仍在與其中的怨念持續拉鋸戰，還是說已經失敗……並且反而被怨念影響了神智。
本想返回火獄之後先暗中返回居所，見一面陳鳳火，再去幽魆門找殷萬鸞的分身，使此世發展繼續，直到終結。
城牆上方、后側更是只能見到一片熏黑的煙氣上涌，滿是烏雲的天空被地面光亮映出了不少暗紅條縷。
殘缺的指令無法催動鎖靈陣運轉，自然也不能催動靈化無方，直接將自己傳送進幽魆門中。
只是靠近時，又無意識地蹙起眉頭。
尋常修者在此地行動必然相當麻煩，但對她來說，不過只是前進路上的一點小小阻礙。
不過今日使用，還算夠用。
飛越過城牆，滿眼的火色漸漸消失。
夕恆沒回頭看一眼，繼續行動。
行動間，少女忽地停住腳步，看向前端。
如今眼前這座時不時傳來轟聲的凈火本都，已經失去了曾經的神聖模樣，變做煉獄似的景象。
但現在看來也許並非如此，燒城烈火也許是因凈火受到什麼影響后，不受控制地自動爆發出來的東西。
猜測過後，她更增快了幾分腳步，身影化成一團血光沿著道路飛快行進。
「算是吧。」少女隨意回應，雖然現在她頭上已經沒有依緋這個人了。
她對眼前人說的什麼沒有興趣，只關注這簡簡單單的一點。
抬眼望去城池之中，見不到分毫原本的潔凈耀白。
「……」夕恆呆看了會，片刻后目光轉去自己與陳鳳火的居所位置。
亦或者，七門盟是先前的宗盟大戰中的勝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