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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覺得，只要讓她再讀檔幾次，多修鍊兩三年，應該就足以將其擊敗。

大怨腹部中央怨魂浮出身影，滿帶著濃烈的怨憎朝那山嶽之上吼道：

但即便不用，在夕恆接連斬來的劍氣之下，也不過只能慢慢等死罷了。

怪物表面的裂痕成了碎紋瓷器般密密麻麻，緊接著所有裂紋綻出灰白的光色。

又忽然間，她身上火紋遊離遠去，龐大死氣湧進體內。

她輕輕打了個響指，身側的其他屍骨互相扭曲、擠壓，在幾秒間迅速化成一座王椅。

不過，還有時間準備就是了。

夕恆認出這是殷萬鸞的聲息沒錯，可此刻這個語調，卻並非對方平常說話時該有的感覺。

好似玻璃破碎的震響間，怨獸腹部裂開，破出濃郁的黑色死氣。

其手中的屍骸大劍一次次地下斬，急迫地要將她阻攔。

距離極速縮短，少女身形直扎入白光當中。

前端有縹緲之聲傳來，語氣柔和細膩，卻有些不太自然。

這道火光，在濃度方面似乎比她之前所見的白焰，都更高許多。

火紋波動，如同一旁凈火。

夕恆撥開輕紗，走入內部。

「……」

對方再用這招，不過只是送出自己的性命。

柔順的白髮依然自然披散，皮膚則成了過於的精緻的灰白，精緻到模樣不似人類，更像灰瓷組成的人偶。

少女聽到此處，回憶起曾經與對方的一些交談，其中倒也有著與那些石棺相關的話題。

「來我這兒吧……」

「你不懼身死？」

咔——

無數裂紋貼在怨獸全身，使其模樣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夕恆看其模樣，認為這是某種獨特的領域。

怨獸怒吼，張手如先前般將漆黑晶核朝她射出。

大怨好似癲狂般將巨劍舞得越來越快。

白光之外，隱約有巨大的黑影接近，模樣龐大，詭異扭曲。

「你違背了約定——」

這時的死氣雖然數量龐大，卻不像之前那般想她立即身死，而是純粹地要匯聚在她體內。

死亡的威脅消失，大怨的嚎叫也再難聽到，夕恆於是徐徐松出一口氣。

這股火焰的晃動模樣十分輕柔，宛如微風中少女的裙擺，與她這幾世來見到的所有火焰模樣皆有不同。

而殷萬鸞見她這般直接模樣，卻顯出猶豫：

對方徐徐走來，朝她問道：

殷萬鸞目光落回，卻只見夕恆嘴角淺淺的微笑。

即便怨獸同時www.hetubook.com.com射出兩道漆黑流星反擊，卻也被她在轉瞬間化解。

她都已經不知道自己死多少次了。

「這是……」

「勝過那東西？」夕恆歪頭道：「你說不願我來，其他誰人能贏？」

殷萬鸞的虛影搖了搖頭，只說著自己的話：「雖不知你是如何能強大到與怨對為敵，但這裡是死境，你存留的時間越久便越難以脫逃……到此刻已是必死之局。」

白焰堵住怨獸腹部裂傷，再多死氣也不過在接觸時瞬間消失，就像是多麼濃郁的黑暗都無法侵蝕光明。

「不……」

待到夕恆接連摘出第七顆、第八顆、第九顆晶核之後，怨獸再難以穩定其身，全身劍痕與裂紋逐漸相連。

「反正都快要死了，也無所謂就是了。」

「夕恆，你此刻已是死境之主，可還保有自身意識？」

對方停住腳步，再輕聲問了一遍。

白焰劍氣相連，夾帶武道外勢不斷共擊。

「誒？」

此刻，眉心白色火紋顫動。

后側有代表死亡的漆黑流星極速追襲，難以尋得反擊時刻。

漸漸，空間中浮現出些許的淡金色，好似輕紗般在身前。

大怨怪物見她轉變了方向，擺動下身巨大魚尾在屍骸之海上不斷波盪，砸出地震轟響，推動巨大身形趕來。

而換做了熟悉的灰黑屍山——

上方，怨獸見此招已經無效，轉用四隻枯手反握劍柄，以其最為龐大猛烈的力量壓下。

然而灰黑巨劍不會有分毫停頓，只被猛砸而來。

說罷，她伸手觸碰向一旁優雅波動著的小團凈火，從中捏出一顆白色光輝，攤手任其飄向夕恆胸間。

「為何？」殷萬鸞虛影目光閃爍。

不過，此刻死氣的壓力比起之前，確實已經小了很多。

看著，心裏莫名便有了種可以包容一切的平和感。

可如此這般，依然難以追上。

「我會交於你一部分凈火之力，請去殺了怨獸。」她說：「怨獸一死，死氣失去彙集顯形之處，便會將你重選為新的容器灌入，至時請你竭力保持意識配合我完成最後一事，助我解開死氣對凈火的壓制。」

凈白色覆蓋視野，感微弱的波盪感繞過全身，不過落地時，卻意外地平穩。

「原來你提早布置了這麼久……」

哀嚎間，其體內的怨魂爆發放出朝夕恆撞來——這已是最後的掙扎。

其他無論誰，都和圖書難以斬下任何一顆黑氣晶核。

緊接著，夕恆便顯出了與眼前人同樣的波動火紋。

怨魂面容受痛嘶吼，不得不頓住一瞬。

她稍稍抬手，掌心便浮現出純色白焰。

夕恆歪了歪頭，片刻間沒去回應，只挪動手指，讓周邊所有站起的屍骸朝殷萬鸞投去注目。

綻放的白焰劍氣衝去，染在武道外勢構成的無形大劍之上。

夕恆全身冒出凈火白光，等了許久，黑氣散去，視野重複清晰。

少女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要回看向山丘頂端的白光。

說到這裏，她看向夕恆道：「你原本也應是其中之一，但你每次都超出了我的所料。」

「是因為外面那東西么？」夕恆接話。

她緩緩點頭：

如今得到了殷萬鸞的增幅，自當碾壓。

黑爪始終撲不滅白焰，只得伸向傷口深處，從中取出即將被白焰觸碰的晶核。

「我有辦法抗衡大怨，可死氣源源不斷無法化解，只得藉由凈火繪製結界，在此守護自身魂靈。」

她抬起灰白的左臂，望去四周，有種自己可以掌握這片空間中所有一切的感覺。

殷萬鸞輕嘆道：「你我今日，會一同身死。」

收回心神，再面對起大怨怪物。

怨獸哀嚎，一隻巨手抓來下方。

死氣浸染間，她試著抬手散出些許靈光。

夕恆踏步上前抓出墜下的死氣晶核，收入儲物袋，一氣呵成。

「因死氣阻礙，我無法真正掌控凈火，一切計劃僵止於此。」她又道：「只得等待有誰踏足此境，勝過怨獸並將其取代，成為此境死氣主人，才可繼續之前計劃。」

前頭怨魂的尖嚎聲絲毫無法阻攔她的靠近，劍刃忽轉，腳尖側踏騰躍，化為輪轉之勢朝敵人貼在地面的腹部斬去。

之後，肉身雖因承載巨量死氣衰弱，精神卻清晰無比。

她倒覺得，整個凈火界域當中只有她一人能勉強與其為敵。

以靈光為鏡，看到自己此刻模樣。

殷萬鸞的氣息愈發明顯，對方必然就身處於其中。

「唔？」夕恆聽不太懂：「說清楚點。」

常人眼中的最後終局，在她眼裡不過只是指尖點一下讀檔的事。

心神一瞬恍惚，耳中聽得刷地一聲，周邊景象便不再是純粹的白色。

短短几秒的僵直，怨獸體表便裂開了數十劍痕，每一道傷勢表面皆有凈火點燃，蠶食其體內死氣。

它又抬手，再送死氣注和圖書向漆黑流星，使其速度再增兩成。

死氣的壓力頓時消除，少女身形模糊一閃，只剩一道殘影落在原地。

夕恆身形閃現至數十米開外，趁機再斬——

只覺地面都在移動，將她送往遠端。

期間，夕恆的又一道劍氣直衝向敵人胸口，再撕出十數米寬的裂痕。

「哦。」夕恆無所謂。

一劍命中，再來一劍。

「唔……我把那隻怪物打敗，能挽回局勢么？」夕恆嘗試著問。

「別總這麼突然好嗎？」她想扶額。

一股壓力落下，夕恆回頭望去，便見一把屍骸大劍已經高抬，即將墜來。

「頭髮似乎更長了很多？」她注意到。

它還沒把話說完，一道被夕恆反手打出的怨火劍氣便直直撲在其胸腹位置。

此人淡金色的長發自然垂灑，凈白長衣披在肩頭，衣擺墜地后延。

一團純凈的白色火焰，便燃在了眼前。

她面容有些模糊，只有眉心的一點火紋最為清晰。

「只是些順便做出的後手，還不知究竟能否起得作用。」殷萬鸞搖頭：「當然，自當我呼喚你時，也已經無需那些後手了……因我如今已將全部壓在你一人身上。」

雖有眉心火紋亮光抵抗，可死氣不息，反而越增越多。

隨著距離越拉越近，眼前顯出了一抹凈白光色。

「有點意思。」她自語道。

再一道劍氣過去，那怪物便宛如被鐵鎚砸碎的瓷器般砰地破碎，無數黑氣砰地爆發，地面屍骸共同響徹出止不盡的哀嚎。

她側身想閃，磅礴的死氣卻是先在四面八方壓住了她的所有動作。

此前一旦爆發死氣，夕恆必要儘快退避。

不過此刻，她卻只停在原地，以燃起白焰的純明斷劍前指。

可下一刻，死氣卻從屍骸大地成片冒出、湧來。

她放開身體下意識的抵抗，任由死氣融來。

漆黑流星飛來，下方少女卻只將劍刃平穩抬起，灌注心力靈氣朝前猛揮。

沉默片刻后，她呼出一口氣道：「我明白了，一切便交給你了。」

「她現在很虛弱？」夕恆思慮片刻，最終還是義無反顧地沖向殷萬鸞的所在。

受染死氣的屍骨爬起，遵從著她心中指令排成一列。

「怨獸不過只是表面威脅，真正災害乃是此地的無窮死氣。」殷萬鸞解釋：

夕恆稍微有點壓力。

剛坐下，不遠處屍骨山丘頂端的白光中，走出了一位模樣虛幻的身影。

https://m.hetubook.com.com她轉過身去，以側身道：「夕恆，或許如你這般者，才是真正的超脫之人……倘若你今日不隕，未來必將有大成就，可惜……」

她朝火焰輕聲念起了對方姓名，不過多久，凈火旁便顯出了另一個透明身影。

頓時間，她感到之前與大怨怪物戰鬥時所消耗的靈力、精神與氣力在瞬息間得到了完全的補充。

兩者在空中頓住，僵持間，白焰裹住漆黑流星，令其失力墜落。

可赤紅怨火劃過，一切重回平靜。

「你果然能來到這裏……」殷萬鸞眨眼的速度很慢，好像放了慢動作：「或者說，如今這個時間，大概也只有你一人有能力抵達此處了。」

殷萬鸞常有的語氣是平靜親和，而現在，聲息間多了數成柔和細微。

雙劍揮動，兩道附帶白焰的劍氣勃發，幾乎同時命中。

夕恆點頭答應，她現在也不想做什麼別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眼白也染上灰色，瞳孔則成了純粹的漆黑。

她回眸看去殷萬鸞的氣息所在，那邊白光不受影響。

沒等她做出反應，一股推力便從胸腹傳來。

殷萬鸞的氣息，也正在這團凈火之中。

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又朝後掃了眼。

殷萬鸞許久未得回應，即便身為靈體，也不免抿唇緊張。

「自然確定。」

「開始之前，我必須要問：你確定要與我一同走入終點么……會死的。」

白光包容著她的存在，後面緊接追來的漆黑流星，則在一個咔聲間被彈開，好似打在牆壁上的碎石般劃出一道弧線墜地。

「今時無人可行，但或許未來能有機會吧……」殷萬鸞輕嘆：「我身在此處，只要神識依然穩固，怨火便不會再度爆發，或許能撐百年。」

大地的哭嚎也漸漸停息。

夕恆順應感知輕輕甩手，許多死氣從她指尖冒出，落向地面屍骸。

「不怕。」

夕恆催起法術躲閃，身影剛剛退離，山丘高處便被巨劍砸出了一道地裂般的凹陷。

逐漸，周邊死氣盡數入體，遮掩視野的黑霧淡化、消失。

叮噹兩聲，再無動靜。

少女回頭，默默朝身前的白光慢慢前行。

再抬手一揮，數百身軀較為完成的屍骸站成軍陣模樣，朝她半跪行禮。

畢竟現在，她都已足夠輕易取下對方兩顆晶核。

好像，只有在床上快睡著的時候，才會這樣——與對方同眠過的夕恆想到。

「但……我實在和*圖*書並不希望來的人是你。」她忽略了夕恆的話，繼續自說自語：「因為抵達此境之人，必然身死。」

當初，對方說得好像是，若她也進入石棺，那麼遇危機時，自己便是對方最期待的救星了。

「那，需要我做什麼？」

大劍與漆黑流星對撞，響徹出一道極為輕脆的相彈之聲。

對方沉默片刻，心底無盡思緒逐漸化開，轉為了嘴角的一抹淺笑：「大概確實應當如此。」

「總算……」

夕恆確定殺心，右握深紅琉璃劍刃，左手從儲物袋裡抓出純明斷劍，猛一踏步身形便閃過百米。

夕恆側躍輕易閃躲，那隻枯黑巨手又抓去了被白焰燒著的傷口。

屍骸大劍墜落，硬生生將半個劍身插入地面。

可夕恆藉助武道外勢踏步飛奔的速度，明顯比它更快。

眼前，那隻怪物已經消失不見。

夕恆迅速趁還未被死氣浸透時咬破指尖，劃出一道鮮血貼在眉心，繪出天魔變之法。

夕恆腳步踉蹌一下，未能穩住。

不過，現在那隻大怨怪物好似已與她隔了一個世界，不足為懼。

眉心火紋飄蕩，下一瞬大量白焰蓬勃爆發，直在濃郁死氣間破開一片潔凈場域。

在先前，她即可輕易摘下作為對方要害。

「生死二字面前，何必還要問個究竟呢？」夕恆隨口應道：「隨它去吧。」

白光與周邊無窮盡的灰黑有著明顯差別，如同一束扎在死亡與混沌之間的光明與生機。

「期間，幽魆門內的三十余口石棺將一一開放，其中修士皆與死氣長久相處，對其有著抗性，以後也可能成為合適的死之容器……只要他們之間有一人能戰勝怨獸即可。」

殷萬鸞轉身看向白光之外，那龐大的模糊怪物仍在。

「聒噪。」夕恆輕呵一聲，化為流光直衝向山丘高點。

「這片空間中死氣幾乎無窮，注入體內后，不可能會有倖存之法。」對方又多啰嗦了一句。

「凈火之髓，死氣不可侵。」殷萬鸞只說出這幾字，虛影抬手便按在了夕恆胸腹間。

直到三四秒后，屍骨王座上灰白皮膚的少女才淺笑了下，道：「開個玩笑，當然有啦。」

另外，體內也更多了一種純凈的火焰之力，結構好似怨火，力量形態又遠超怨火。

它動作變得越來越慢，而夕恆的攻勢卻分毫不見消停。

「太快了吧？」她還沒準備好呢。

行走間，她耳邊響起殷萬鸞的細聲，好似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