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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末互相堆積摻雜在一起，將這片大地變作了同種顏色——灰。

在經天界中影響最大的救濟光災與嬗變之災，怎麼看都不是一路人。

「唔。」女孩聞言又猶豫起來：「可咱，想去東州來著。」

夕恆藉此觀望周邊，加以多重術法感應，卻是根本體會不到哪裡還殘剩著半分生機。

「真龍一族？原來世上還有成群的龍嗎。」

時間流逝，到了真正應該升起太陽的黎明時分。

「預見的樣子……」少女回想片刻，記起對方曾對她說過的一段話。

再多看了會，連嘴角那歡迎意味的笑容也漸漸收起，化成一聲嘆息，並直言說：

「塵鍾界崩潰后，其中藏匿的真龍正漂游于虛空之間重建族群。」對方簡單講解。

此後，或許災厄之間還會相爭相戰——

有機會去到外面，就不必在這片虛空中一直循環時間，擁有更多可能。

現在的新森羅界，佔地範圍不過只有二十幾棵中小型神樹罷了。

好像皮膚很軟的樣子——期間，少女下意識想。

腳步踩著樹枝盤結而成的台階，一步步向側邊行去，繞過片金光璀璨的花壇，抵達對方居所之前。

答應之後，那小女孩相當歡欣地抱了她一下。

「算是？也不算是……總之咱需要去，必須去，到了應該可以救到很多很多人。」對方先是猶豫，而後堅決點頭。

不過，對方所要去的地方是玉蟾界，自己或許也可直接去那邊參与。

燼色覆蓋大地，好似火山爆發後下了幾月不息的火山灰。

「有危險嗎？」

夕恆接過並吸收靈光，知曉了玉蟾界所在，輕快點頭。

火光只手掌大小，自波動間在外勉強構成一顆眼瞳似的火灼圓球，飄在灰塵之上徐徐轉動。

可不過短短十幾分鐘，整片天地便突地換了副模樣。

留下點滴白焰浮在灰燼世界中慢慢遊動，自身意識完全返回到本體這邊。

在那問個坐標，應該沒問題吧？

和*圖*書「你不就是光災嗎？」夕恆歪頭。

之後，又朝今侑申請一座可供遠渡虛空的小型飛舟，稍作準備便直接飛往虛空。

她的靈火空間可有座五百多棵大型神樹的金光樹林存在，完全足夠將之容納。

最終，她打算試用光陰之法這一層次更高的力量進行勘探，進行多層細微操作，將蘇紫苑送入經天界東州。

空氣中瀰漫著朦朧霧色，不知多久才會慢慢降下，讓世界再變得澄清。

她對此不怎在意，也許對方所說模樣，是成功得道后的某種氣感表徵呢。

不過多久，化身便來到一片虛空中的金光神樹林地。

「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不過沒關係。」蘇紫苑嘿嘿笑道：「總之麻煩您帶咱過去啦，未來如有機會，咱會好好報答的。」

夕恆早已預料到眼前這般情況，想了想說：「哪怕末日真的到了，對這片空間來說都沒什麼關係，安心。」

聽起來有些抽象，但夕恆畢竟已經合道，曾見得天道的表象之一。

「最大的經天都已經如此，其他還可撐住么……」殷萬鸞擔憂出言。

「玉蟾界也邀請了我們。」今侑搖頭道：「坐標自然是有，不過很難對此行動報何期望。」

殷萬鸞自然相信，陳鳳火那邊更是有脫離自身世界的經歷，沒有多言。

也不知被如此爆炸直接命中的『羲』是當場隕落，還是受傷退離。

片刻間無人出言，空間較為沉寂。

經天已陷弱勢，大批修士已經開始逃離，界內肆虐的各類災厄，大概會將殘剩的修士地盤慢慢吞併。

可尋常的勘探術法又必然會被光災知曉，倒是麻煩。

飛舟變做流光之速，遙遙墜往另一座未曾去過的修仙大界——玉蟾。

夕恆回過頭來，思索起接下來要如何行動。

也不知那一對方是否順利起航，有沒有躲開爆炸。

問題只有，應當如何聯繫上玉蟾界呢？

一層陰霾落在幾人心頭，只有蘇和圖書紫苑看了幾眼便在一旁繼續盤坐頓悟，不知現在又是悟著什麼。

「要去聯繫光災？」夕恆只知光災是在東州。

她眨眨眼回答：「應是可以，不過目前只能到經天界極北。」

「說了好多遍啦，咱只是人性化形，區別很大的。」蘇紫苑擺擺手提及：「同母親和女兒的差別還要大。」

「那好……我再想下繞過光災的辦法。」夕恆以指尖點著臉頰，思索起自身目前持有的種種能力。

「它們認為基本不可能成功么……不過，我還是過去看看好了，畢竟這隻是身外化身，找個地方放著也是放著。」少女擺手。

直接以空間之法穿過被光災覆蓋的天穹，自是最為簡單直接的方式。

穹頂透光，將內里廳堂照地明艷，一壺泛著香氣的熱茶仍落在桌面。

她根本猜測不出天上那次爆炸的能級究竟有多麼強烈，爆炸所影響的範圍又是如何廣大。

轉身，便邁起小步跑來夕恆這邊，立即道：

夕恆也準備起飛舟，在自身儲物空間中找了座足夠合適的，等待那小女孩而來。

夕恆還記得蘇紫苑曾說，經天界中有一大隊伍會在著災引發混亂之時起航，與玉蟾界修士一同突破虛空。

邊打招呼，邊靠向對方所在的高天宮殿。

常常接話的蘇紫苑也正端坐修行，不問外事。

但總之，那位擁有著光輝、烈陽等偉力的半仙定然是受了影響，不然怎會到了晨間也不見任何光亮升起……

夕恆從敞開的水晶傳送門中現身，便催起靈光敞開已經重建完成森羅網路，與今侑溝通。

「嗯。」對方緩緩點頭，可面色間仍難免浮起點滴擔憂。

「為何？」

「身為人性化身，當然要去做人性告訴咱應該要做的事情啦。」對方沒說清楚。

水汽悠悠向上，泛來些甜香之感。

這樣在外面虛空跨越距離而不在經天界內，可以大幅削減所需時間。

說完正事，順便說起兩和-圖-書人之間的事情：「話說話說，早都過了一百年了，你這邊也差不多卸下負擔去我那邊了吧？」

明明不久前，這兒還是一座相當繁榮的世中大城。

就好似遭到了當量大到極限的核彈爆炸，亦或隕石撞擊一般。

許多標誌性的建築甚至地形都被磨平，不知方才那番爆炸的威力究竟多大。

夕恆轉眸朝側望去，今侑正在那方，穿著簡單的樹紋金袍，以淡金眼瞳落在她身上。

「多謝了，何時本體前來，我會好好答謝。」對方眼底露出點滴情誼。

昏天暗地下，灰燼塵埃堆積而成的無邊荒漠之中，一點凈白色的火光正在某個無人在意的角落間微微閃爍。

各種建築輪廓也已消失，不是被灰粉覆蓋，而是直接化成了灰燼的一部分。

說她現今的目標，或者說路途的終點，會令她化為某種不斷轉動的幾層環狀事物。

而後蘇紫苑吐著舌頭說要去準備些東西，便小跑著離開了此地。

這片世界，好似已陷入永恆的昏暗。

「我們聯繫到了殘剩的真龍一族，至少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者皆認為此等做法根本不可能成功，哪怕玉蟾界之主已是合道之巔，只差渡劫即可得道，亦不可成。」

「化神巔峰的分身也是連半秒都扛不住，準備好的各種防護術法，在遇到那波動的一瞬，便隨著肉身湮滅成灰……」夕恆自語。

無論朝那望去，還是用自身仍存的點滴白焰照亮哪方，所見的都是灰黑的粉末。

思索片刻，便道：「從經天北州去往虛空，到達東洲上方被光災覆蓋的空域進入可否？」

「真辛苦呢。」

對方嘴角掛著禮貌微笑，但眼中似乎並無笑意。

「不必在意啦。」夕恆擺擺手：「今天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咱們說些正事吧？」

畢竟修士患難與共，突破虛空遠離災厄也需要彙集修士全力，玉蟾界不會隱藏自身坐標。

夕恆收回視線，自語道：「沒救了吧。和-圖-書」

回身與殷萬鸞就此閑談幾句，另一側棕灰發的小女孩又忽從頓悟中醒來，自己鄭重點了點頭，好似突然堅定了什麼決心。

冰雪襲掃大地，整座死氣城池一動不動。

「哦。」夕恆就當對方說的是真的，繼續隨口問：「要去做什麼？」

白焰泛開，身影虛化。

夕恆再等了會，也始終不見太陽。

夕恆本來也想隨那一隊伍一起離開，卻當場遇見災厄，沒能趕往。

「……」夕恆沉吟片刻，忽地想起今侑那邊似乎與玉蟾界曾有過點滴聯繫。

「你當初曾說與玉蟾界稍有溝通，可否知其坐標位置？」少女直言：「據說那一界域正組織大量人力一同嘗試突破虛空去往外界，我去看看能否成功。」

林地總有二十幾棵神樹，浮在長空，大多時候定在原地，也有時各自緩緩挪動。

那些富含靈力的建築，無論磚瓦還是梁窗，不管何種材質，都被消磨成灰。

房屋同樣是由泛金木板構成，表面紋路平衡均勻，好似神經脈絡。

對方至此才輕笑半聲，卻又搖頭：「當初誰知世事變遷如此複雜，目前看來只要外部威脅仍在，森羅域也仍在，我就得繼續在這待著。」

夕恆再作答應，準備不過多久就直接以本體前來拜訪。

「都是難免的事情，等到何時劫數漸退，亦或者再也難以堅持，便帶我走吧。」對方找夕恆要來條後路。

少女在自己的靈火空間內看罷，搖了搖頭。

夕恆還在與萬鸞交談，這小女孩便跑來自己身前，跳了跳來吸引注意。

「你距離當年我所預見的那個樣子，已是越來越近了。」

夕恆默想片刻，為判斷此次爆炸威力，將心神轉移向北方部州極地位置——自己曾留下的那顆靈火空間節點所在。

夕恆敲了敲門，伴著沉沉的吱呀聲音，金光房門自動敞開。

天地仍是一片黑暗，明明沒有烏雲，地平線上卻始終不浮出半點光色。

「嗯嗯，把你的森羅界同時帶和*圖*書走也可以。」白髮少女答應。

她又操縱視野望向天際，霧色之後只可見朦朧的星點。

空間節點立在中央神樹上端，距離今侑的居所不遠。

一連經過幾千米，四面八方的景象都完全一致。

如果那些人真有機會突破虛空，達到所謂的『外面』，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明白了。」今侑深深看了她一眼，后捏指以靈光繪出坐標，變做靈光符籙送來。

「請問請問，還能帶咱回經天界嗎？」

「但……太陽已經不見，若長時間不得恢復，愈發增強的災事會迅速遍布經天。」

「讓我想想辦法。」夕恆也不著急做別的事情，抽時間去送個人，幫對方做些好事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回到眼前，幾位親友也正伴在身側，看著她剛剛在前投影出的末日景象。

「唔，最好不要在一開始就被光災發現。」對方仍有些猶豫。

途中自己也兩線操縱，又分化出一名身外化身，操縱著去往通向新森羅界的那一空間節點。

夕恆操縱起殘留的白焰，使之好似鬼火般在此遊盪。

「北州似乎沒太大變化，那一重爆炸沒能影響到經天界全境。」

「虛空中央被災厄佔據，不過多久，修士們的主要聚集地會落在虛空邊緣……」

自己應該身在某座數萬米寬大的傳送大陣當中，伴隨著幾道敞開的傳送門與數十重轉動著的圓環陣紋建築，同無數修士一起等待傳送門開啟，而後離開。

但坐標不怎好定，也有可能紮根在地表的光災覆蓋之地，需要再加上各種勘探之法才行。

她點了點頭，準備去往今侑那邊看看。

節點水晶仍在死氣城池高點悠悠浮動，無數僵鬼死靈也在周邊如雕塑般排列有序。

城中建築被碾碎成灰，連半點結構都沒能留下，好似在微小層面上遭到了裂解分離，所有事物皆被研磨成粉。

當初晉陞時所見的，那無數根被光陰之環束縛在一起、變做沙漏形的弦群，也是類似的抽象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