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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枚鏡子大概是用以與仙心屍溝通之物。

「證明給我看。」

鏡中仙心屍簡單言說：「不過現如今，只是鏡內的假仙，你要飛升成就真仙，需得有仙心仙。」

虛數之力的幻法景象，對上其他心境稍差的修士，或許可輕易取勝。

「大難，黃昏浩劫？」夕恆歪了歪頭，對此不太理解。

「嗯？」夕恆看著鏡中倒影的笑意，不知對方是在表示什麼。

似乎，眼前這位是個正常些的『自己』。

若仙界存在，世間就應當沒有比仙界更強的勢力吧……

「聽起來也好麻煩。」夕恆不太想去理會。

「可我三屍還有一屍未斬，明明還差一點呢。」

並且所能看到並操縱的光陰只有周邊一年，仍做不到獨斷萬古的程度。

此景昭示了她的證明成功，敵人無法突破永恆的限制而落敗。

無論虛假記憶、虛幻世界、虛數情景，種種故事變化與自我身份、意象的轉變等等等等……都絲毫攔不住她返回現世的真心。

她將神識掃去溪邊的身影，感知不到災厄氣息。

她將琥珀收回，又送給一旁夕恆：

「光陰仙不受此等循環限制，你只需在外存下最後一個存檔，而後進入鏡中即可窺得仙心，將之取來。」

「好。」

方才對方將她拖入虛數幻境，夕恆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才終究爬上來。

雖說感謝自己總有點奇怪就是了……

「構成你的萬物都將處於無限的重返與復歸之中，哪怕你所擁的著災、虛數亦是如此，就如沙漏般被不斷翻轉，直至我成仙之後，將你也統一在我的故事當中才算結束。」

除非，還有什麼東西超越了『天道』這一層級，達到她想象之外的程度。

然而，眼前的詭異人影只是眯了眯眼。

手上雙魚玉鐲的力量也因此得以增強，可更完善、輕易地連通諸多自我的真力。

因斬去凡心屍與我心屍，得到她們的助力，自己目前的具體實力，已是此域真仙之下的第一人。

雖然沒什麼宏大場面，也沒有造成何種毀滅波動。

光陰天道的投影將其囚禁于天道中一小段沒有支流、永恆重複的時間循環。

白髮少女終究見得了那方真實光陰，正如夜間星辰般指引著她的長路。

就連手上魚竿與衣著、所坐的小凳子和空蕩蕩的魚簍都消失不見，湖邊泥塵地面都失去所有痕迹。

此刻的她，好似又變回了那個在懸崖之下冒險採藥的女孩。

經過方才兩道試煉，她只覺得越靠後的劫數就越麻煩。

「自你抵達此世之前。」

「大家明明都是同一個人，就不能讓我安安穩穩地成仙嗎？」夕恆在旁看著對方釣魚。

「但哪怕真仙亦有因果束縛和-圖-書，虛空之外的仙宮既然能在千余年前送來仙丹助你成仙，那麼這份因果終究留存，未來某日，你或將繼續踏上新的道路。」仙心屍道。

對方聲息淡漠猶如機械，顯然早無人性：「若你成就光陰真仙，便將統一萬世，無論我在此走了多遠，終歸回去如你一般的道路。」

光陰之力便是拴在崖壁之上堅固古樹上的麻繩，不至於讓她墜入崖底。

夕恆於是走出灌木之後，踩出些聲響，引得正釣魚的少女轉眸看來。

而如今，則是她以光陰天道投影在此，為其構造出一道無法規避、無法逃離、亦無法破除的囚籠。

當天道投影將敵方完全籠罩，已然轉為仙姿的夕恆宣判道：

景象又從方才虛空，換為了承載著成仙劫數的灰地。

她只是曾被人道之力賦予過一次救世主的角色，自身實際並無拯救天下的宏大志向。

夕恆則始終只看著光陰傳給她的現實坐標，向上攀爬。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桌面上一枚與周邊樸素傢具都格格不入的琉璃寶鏡。

「畢竟『我』大都是很正常的，方才你所見的那些都是極端例子。」對方淺笑著道：

「把成仙的機會，讓給我吧？」

對方聽聞，首次在夕恆面前露出點滴人性化的微笑。

對方軀影隨即散開，那如行星般巨大的模糊天魔體態轉瞬不見。

「大部分一定都是想的，但總有些其他例子嘛。」對方說著時，水面浮標忽地一沉，隨即抬桿。

「因為劍可以斬你。」夕恆以利刃直指對方。

哪怕『魔』的力量，也可從中取出。

再幾秒后，灰霧忽地敞開，將她送往某一熟悉的鄉野林間。

見得一位正朝她哭泣的、幼小兒時自己的虛幻投影，夕恆只平淡轉身，再抓出一把利刃在手，朝無邊虛無劃出一劍。

「不知道。」對方自然言說：「可能簡單，也可能麻煩，畢竟仙心屍是我們之中最為神秘的一個，任誰也猜不透仙的想法……」

心想——明明先前所遇的、構成我心屍的幾位部分自我，都可稱作妖魔。

而後，這枚玉鐲也有了一道指引功能，引導她向溪流上游的木屋看去。

「不過，距離當年的光陰仙身殞，已經不知度過多少時日。」

而這兩半世界之中，則敞開出了一條通往真實的道路。

伴隨著簡單的吱呀聲，屋內里種種傢具用具落目而來。

同時，經絡中光陰淡金動蕩，頸后浮出境界圓環。

她現在，可還沒有頭緒，如何做到這點。

道心如此完善，哪怕對方構造出的虛假模樣再如何真實，也終究是虛。

「簡單？」

——對方講述所謂真仙之事hetubook.com.com時，夕恆已經默默念想起了未來成仙之後，應做何事。

氣勢仍不弱分毫，之後言語甚至近乎傲慢：

「管他呢。」夕恆點頭：「這樣也不會有其他真仙突然來到，請我去做什麼拯救世界之類的雜事，挺好的。」

目前修為境界也清晰提醒著她，自己仍只是合道巔峰罷了，距離成仙還差許多。

只入宣告罪狀定下懲罰，便斬去了這部分的我心屍。

夕恆來到桌邊，毫無芥蒂地坐在染有塵埃的樸素木椅，將鏡面擺正。

「你說提及的此事，便又是另一種循環，講解起來麻煩得多……只知一事就好，我們三屍被你斬去並非當即消失，而是成為了你。」對方依然保持著溫和態度：

她腳下踩著金光，踏過重重幻象，離開虛數之力的籠罩，來到了外部的真實虛空世間。

她將這枚琥珀化為玉鐲環在左手腕間，順便問起：

「我已然渡過凡心與我心，接下來應當將你斬去，渡過最後仙心試煉了。」

「那就讓未來的我去擔心吧，現在的我可是要隨便一些。」夕恆對此並不在意，只輕笑道：

也許此界不存其他仙道知識，便是因此？

下一瞬，灰霧籠罩在前，再度遮蔽視野。

白髮少女思索片刻，眨眼回問：「你是說，仙心試煉，其實在我有意識之前的過去便已開始了？」

「如你所願。」

對方突然說出的這些邏輯關係，總讓她難以理解。

夕恆之前已經窺出成仙自我之真力如何，可統一萬世之自我，糾正之前構成我心屍的錯誤自我，讓所有的『她』都變成『自己』。

我心屍朝其揮手，兩隻淡金小魚忽地變成指頭大小，被封入一顆琉璃琥珀之中。

「你是命定的光陰仙，必可成的。」旁邊的我心屍做出鼓勵。

「並且，在你成仙之時萬世自我便被統一，即便真正被斬的那些錯誤自我也將被真仙挽回，這一瞬間自然無礙。」

「你已可成仙。」仙心屍說。

劍氣送放，將最後遮在眼前的一道虛數之力也劈開。

現在的這位主體，卻是相當正常。

「如果有什麼作弊辦法，可以輕易通過最後的試煉的就好了。」夕恆嘟嘴。

漸漸，覆蓋視野的灰霧再度敞開。

真力送往指尖，就如先前虛數天魔朝她壓來一根指頭使她進入七層幻境時那般——她也以此刻連通光陰天道的狀態，將目標指向對方。

做完宣告，未等對方回應，永恆輪迴已然展開。

晉陞合道巔峰后，圓環已非相扣形態，改為她自身意象中的光陰輪迴環狀。

其中有自身落敗的幻境，亦有自己竭力破解了虛數之力得以戰勝對方、結束了我心屍的歷練m.hetubook.com.com的篇章。

因我心屍已開始從原本的實體姿態慢慢變得透明，自腳底開始化成灰息，正流向自己手腕玉鐲。

整片昏暗虛空好似突然開了扇窗，有淡金光芒忽地自外打來，將天魔模樣完全照入光輝之中。

夕恆以心力勉強抵抗之際，同時動用光陰真力，穿透了籠罩周身的幾層虛幻。

「現如今這一試煉即將完成，我們也將斬去三屍真正成仙，或許是應當告知一些過往隱秘之事。」

自己即便得以成仙，去往外部協助那所謂的仙界，大概也根本做不出什麼成就。

虛數之力再度綻放，好似無窮的手朝她全身攀來，要將她拖入更深一層的深淵虛幻。

「進入鏡中的你便是我，便是仙心屍。」仙心屍道：「取得仙心后返回存檔，即可渡過循環，直達終點。」

更近處，又有位與她容姿相似的白髮少女，穿著簡樸衣衫坐在河流邊上釣魚。

抬頭可見，虛空不遠處模糊朦朧的巨幅身影，又伴隨著暗青幽光的流轉徐徐浮現成型。

虛數之力欲要將她推向更深層次，又造出紛紛亂的諸多虛幻感知，讓她以為自身已經返回現世。

內心想念，原來這片虛空是被遺棄的地帶嗎……

「自此之前，祂將一份傳承落於此放絕境，哪怕此後再有新的光陰仙誕生，也不至於重複仙界天道失序之災。」仙心屍慢慢言說。

對方繼續道：「需斬去仙心屍才可有仙心，又需得有仙心才可斬去仙心屍——這聽起來又是一種無解循環，但實際要做到，對你來說十分簡單。」

而後終究點頭道：

這兩種皆不奏效，虛幻情景又朝她言說——其實夕恆在三百年前就已敗亡，如今不過深陷虛數牢籠，不斷重複著當年落敗之過往。

「唔？」

聲音剛落，鏡中倒影自主有了動作，念出淡然聲息回應：

半仙真力作為輔助，使不可見的光陰天道投影在此擴張龐大。

仍以自然動作抬起食指，再朝夕恆所在方向點擊一下。

夕恆一如既往地慢步片刻，不過多久，聽得了些許水流淌聲。

「話說，仙心屍那邊又會是何種試煉？」

「說了這麼多，該告訴我究竟如何斬去你這位最後的仙心屍，終究成仙了吧？」

旁邊魚簍空著，暫時仍無收穫。

「永恆，便是我為你證明的不可篡改之物。」

「當真勝不過嗎？」白髮少女輕笑：

「那，作吧。」

待到不知過去多久，夕恆都在虛數世間渡過了幾度生死輪迴，終究掩著光陰指引，登上最表面、最上層的一道虛幻。

夕恆自作答后閉眸，綻開體內殘存的半仙真力，放出曙光層層。

夕恆於是踩著濕潤土壤靠近，木屋房門無鎖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輕推即可敞開。

「在我眼中，仙心試煉早已開展。」

無論周邊傳來何種景象聲音皆不聞不顧，只踩著陡峭崖壁一直向上。

「到了啊。」她說：「比預想的要快些。」

夕恆念想過後，再看對方模樣，動作下意識頓住。

其中力量自接觸肉體一瞬爆發，一般而言可直接催斷修士經絡與丹田心肺。

倘若世間真有仙界存在，其中真仙應當每人都掌握了一份天道秩序。

而對方，則已經接近某一終點，知曉了太多隱秘。

「此物，可使你得有諸多『我心』之支持。」

曾經真正的光陰仙都因此隕落，只將傳承流落在如此偏遠，了無仙跡的虛空地帶。

「多謝。」

「你走到此地，完成其他，亦是仙心劫數的一部分，期間所遇種種危難風險，便儘是劫數之輪迴。」對方言說道：

「那怎樣才能有仙心呢？」

「在這失去人性的錯誤世間，回頭是岸。」夕恆簡單勸了半句。

世界在她眼中分為兩半，漸漸裂解。

周邊景象層層變換，虛數之力拖拽著她的全身，拉向更深層的幻夢。

「你將陷入永恆輪迴，在方才短短半個時辰間循環往複，永無止境、不容掙脫。」

白髮少女接過，對其感知片刻后，得知只要持有此物，即可隨意使用那些『走向不同道路的自己』的力量。

她無法想象，究竟有什麼東西，可使如此強大的仙界出現『浩劫』這種程度的災難。

「進鏡子裏面的我，便是你所謂假仙嗎？」夕恆好奇地用手指點了點鏡面，指甲打出輕響。

「鏡外的你是凡，落入鏡內，便是仙。」

隨著仙心屍點頭，鏡面泛開波動送往夕恆側邊，展開一道虛幻倒映之門。

「仙心屍……其實是進入鏡中的我？」夕恆眨了眨眼：「那我回來后，其實是要斬去自己？」

便在，此地安安穩穩地渡過長生久視便是。

最後要斬的仙心屍，似乎可在前頭那座木屋內里尋得。

右手背上所掛著的小懷錶繼續為她指路——前方水流聲處，便是真正我心屍的所在之地，於是稍稍加快腳步。

「……」

只想將自己目前所在的這片虛空安穩，不會理會其他地帶的洪水滔天。

仙心屍仍在平靜念說：「如今此域虛空之外，或許早已不存了仙宮仙界一說，甚至可能就連修道成仙之法也已被那份蒼白抹去。」

哪怕自身與那如星星般浩瀚巨大的天魔身影相比，不過只如一點砂礫相比浩瀚荒漠。

「我已窺見你的弱點——只需證實世間當真有不可篡改、虛化之物，你便不再有何力量。」

最多，不過比起合道巔峰、或如月儀那般渡了不完整劫數的合道之上更特殊些。

哪和_圖_書怕自我這一存在，被虛數之力抹除而失去意識。亦可藉助光陰天道得以蘇醒，繼續攀爬。

她先前，是墜入了第七層虛幻。

「你已經通過試煉劫數……原本我這邊還多準備了幾個，但想來以你的力量都可輕易解決，便直接跳到了最後面的一位。」

「因外界仙宮曾起大難，諸多天道仙途矛盾失序引發黃昏浩劫，曾經的光陰仙為保仙界安定，自願棄道化凡。」

對方沉默片刻后，仍以一如既往的平靜聲息道：

「反倒是你，為何非要擋路呢？」

遠端天魔徐徐亮起雙眸，張口自虛空那一端朝她的心傳來聲音：

夕恆明明都已成就合道巔峰，在這位仙心屍面前，好像仍只是在剛走上路的人。

「你可知，為何光陰真仙傳承，會留在此方受遺棄的虛空地帶？」對方言說起一個標準的講述開頭。

夕恆撥開身前突顯的一道灌木，見得方才潺潺出聲的溪流，與坐落在上游的一座木屋。

且對其中鏡像說起：

「誒？」白髮少女歪頭：

夕恆聽得繞來繞去不太明白，只恍恍惚惚地回問：

只聽水花撲通一聲，吊起了兩條大小相似、模樣相似的金鱗魚兒。

甚至朝她造出一番故事，使她質疑起自身靈力修為，使得經脈錯亂感知失效自損修為，差些便是走火入魔。

所以聽得外部仙界之災時，夕恆根本沒有半點心思去做理會。

依憑永恆不變的光陰，為自己錨定出一道真實的『坐標』。

只得全心攥著光陰，才不至於跌入無窮盡的虛幻深淵。

只消片刻便失了身影，落入其間。

虛空中時序開始錯亂，而光陰這一概念已然隨著夕恆的手指，投影向遠端如行星般龐大的朦朧天魔。

但對於夕恆而言，卻始終難有效果。

「你便是完整的我心屍嗎？正常的有些奇怪。」白髮少女邊靠近邊問。

虛幻無際之境，在對方聲音落時，她的利刃已然直刺進了眼前墨綠自我的胸間。

「吾只從傳承間窺得隻言片語……似是有何人何物以蒼白天道成仙，且逆理造就了更為可怕的道，致使得諸多天道紊亂各自矛盾，掀起比之此界當年崩損之災更強千萬倍的錯亂之災，使得眾仙真力道途自混沌中持續裂解。」

「我為此捨棄太多，人性自我不過其中部分，回不去。」對方道：「而你將停滯在此不得成就——因你勝不過我。」

周邊擾動的虛數之力則如狂風驟驟，將人吹打得跌宕不穩。

「什麼時候？」夕恆不記得。

「唔……」夕恆聽罷，稍做思索片刻。

不過，夕恆已與光陰天道完整相合，即便自我修為真的被瞬息抹消，也可在瞬息間重新找回。

「你，何以執劍？」

夕恆則看著鏡面好好聽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