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他只是稍微想起了過往的時光，數百年前，聖人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低聲喚出他的姓氏之時。

「這些都是來自於聖人的筆記，不過她在刻意留下這些信息的時候，同樣警告了我們，絕對不要輕易去接觸真相。」

而承受更多污染的聖人遺體……

並且，很多朦朧且散亂的記憶在腦海里湧現，和當年剛剛離開幽靈小鎮，受到現世衝擊時出現的情況差不多。

也就是，蘭娜女士還未沉寂之時。

「什麼！」

重點還是前往聖山之巔的路途只有她自己，已經沒有一個格娜溫絲可以給洛煙當坐騎使了。

「這些話其他聖徒已經跟我說過了，而我比你們所有人更清楚其中蘊含的風險——因為我見過聖人，包括最後的聖人。」

「而這處破綻，才是我們可以登頂聖山的時候。」諾亞頓了頓，又說道：

「還是叫我海克斯頓吧，我習慣一些。」

洛煙的身體本來就相當孱弱，戰鬥力完全依靠權能。

「更讓我擔憂的是，當年絕死魔女戰爭結束之後，究竟還有多少『老朋友』逃過一死……」

人類需要一個救世主，但人類不能只有一個救世主。

實際上，當時參戰的還有終亡眾神教會——他們藉助絕死魔女帶來的死亡與寂滅，肆無忌憚地毀滅所有能夠抵達的人類領域，不知有多少巨型城市在這場浩劫之中覆滅。

不過，當時的距離看似很近，但想要突破這一層虛假的星空，至少以洛煙的力量還做不到。

現在看來，對方並沒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絕死魔女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後手。

「只有世界聯邦議會聯合投票決議超過百分之五十，才能解除對特許最高許可權的限制。」

多次被提及，卻又被各方忌諱莫深的星空之外到底存在著什麼，洛煙不好奇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九先生才會選擇在臨死之前最巔峰的時期，燃燒自我徹底了結。

「不m.hetubook.com.com，洛煙小姐，只能辛苦你暫時留在聖域內。」

蘭娜女生的補充徹底說明了當年諾亞引以為傲的探索，實際上只是在承接別人刻意留下的功勞而已。

但諾亞不一樣，他目睹過聖人的變化，他深切地感受到當時聖人的急躁與冒進。

「特許最高許可權無法轉讓，無法賦予他人新的訪問許可權，僅僅只能夠下放最基礎的遊客訪問許可權——這是世界聯邦議會出於謹慎設定的最後一道枷鎖。」

就在這時，蘭娜女士忽然出聲，補充了一句：

難怪聖徒們會如此謹慎。

為什麼聖人要可以隱瞞自己的訪問記錄，把這一切功績全都留給海克斯頓博士的後人，如今的第一聖徒諾亞呢？

洛煙擁有著整個圖書館系統的最高許可權，連沉寂了好幾百年的「蘭娜女士」都回應了她的呼喚，重新復甦。

諾亞沉默了一會，說道，「她離開的時候，已經讓人類相信十二聖徒，以及諾亞教廷……能夠接下她一直肩負著的責任。」

「當年是聖人親自帶領我們探索舊紀元的遺產，六座圖書館便是其中之一。」

「……還沒到時候。」諾亞搖了搖頭，「雖然危機近在咫尺，但不代表著我們必須馬上前往聖山之巔。」

這個別人，正是當年的聖人。

諾亞佝僂著腰撐著身體，緩緩地坐在旁邊的座椅上：

「……就是如此，諾亞大人。」

「我想起來了，在蘭娜女士陷入沉寂的時候，也差不多是聖人離世之時……」

聖人在臨終前有一段性情大變的階段，其中推行了最後毀滅舊諾亞的「人造魔女計劃」，這是被絕對封禁的歷史。

洛煙沉聲問道，她來到諾亞的主要目的便是這個，即便已經從九先生用最後的生命徹底綻放的「貪婪」權能里，她窺見了幾分真相，但終不及聖山之巔的聖人遺體。

至於為什麼聖人和洛煙都能夠使用「無法www.hetubook.com.com被轉讓的特許最高許可權」，這是另一個未知的問題……但並不重要。

本來以為絕死魔女一戰里，終亡眾神教會已經傾巢出動。

「洛煙小姐，很抱歉，這趟重要的旅途竟然會是我這個將死的糟老頭子陪著你……」

諾亞勉強扯出幾分笑意，看著這位最新加入聖徒隊伍的年輕女孩：

並且，在幻持續不斷的接觸和逐步了解之後，已經確定洛煙本身是一個約莫十六歲的少女。

更令人震驚的是，蘭娜女士資料庫裏面的訪問記錄，除去今天的兩次，其他都是在數百年前的時候……

「至於你的容顏，幻和影都對此有過推測，而我是來告訴你答案的。」諾亞沉聲說道，「沒錯，絕死魔女的外貌，與你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別只有發色，祂是一襲沉寂的黑色長發。」

如今的人類很難去想象或者勾勒這種足以開拓星空的偉力，或許已經達到了眾神的境界，甚至是超越。

但問題是她擁有的權能沒有一樣能夠強化身體，根本派不上用場。

還有當年被十二聖徒集體遺忘的聖人之死，這一切都靜悄悄地躺在聖山上，數百年來只有一位傳奇修女瑪莉提絲稍稍觸及了這一切。

「不過，只有容顏是一致的，其他方面完全沒有相同點，甚至在容顏一致的情況下都可以很輕易地辨認出你們。」

影張了張口，發現自己想說的話都被諾亞說完了，只能點頭說道：

只是，觸及之後的修女，卻轉頭投入了終亡眾神教會，背棄了她的信仰。

「人類還有許多未來，等著你們去開拓，而我……本就應該像九先生一樣，埋葬在逝去的過往。」

之後對洛煙的一切研究，都是基於這一點來進行的，並且所有現象都與十二聖徒的判斷吻合。

九先生餘下的生命依舊足夠支撐他再苟活上百年，只是這最後的百年他的生命將一步步衰退直至悄無聲息的死亡。

https://m.hetubook.com.com在炎城最初的幽靈小鎮事件之後，絕死魔女就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活躍，呢喃和歌唱的次數愈發頻繁，最近還出現了口述神文的情況。

直面真相，確實需要勇氣。

「或許，聖人只是不想讓人類把所有希望全部都寄托在她身上而已。」

「不，是我……很榮幸可以送您最後一程，諾亞大人。」

「所以，我現在……」洛煙遲疑地問道，「先回去？」

這些落於塵封歷史的往事，在諾亞緩緩敘述而來的時候，仍舊帶著難以想象的沉重。

「之所以不選擇立刻前往聖山之巔，是因為並不是所有時候，聖山之巔都是無風無日無天無地的狀態。」

這與實力無關，只與意志相關。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位老態盡顯得第一聖徒：

更重要的是，在九先生逝去之後，諾亞——海克斯頓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親眼見過聖人的人類。

洛煙微微頷首，她對此倒是有幾分猜測，她的生命來自於當年的零先生，恐怕是這一點才會讓系統管理員蘭娜女士識別錯誤。

洛煙看著諾亞，眼底浮現出幾分哀傷。

洛煙沒有說話，她知道諾亞說得對。

「所以，我需要馬上出發去面見聖人遺體嗎？」

「我們？」

從聖域現在的情況可以看出這些污染的可怕，普通人……甚至包括一般的能力者，都無法承受這種源自心靈上的污染。

無風無日無天無地之處，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真實地觸碰到星空之上真相的地方。

雖然比起勇氣，洛煙對爬山的路途更加憂心忡忡。

「十二聖徒肩負著守護人類的責任，絕對不能出一點差錯。」諾亞淡淡地說道：

無數次人類瀕臨滅亡的災厄之中，都有他竭力奮戰的身影。

聖人的離世並沒有給當時的人類帶來致命的打擊，在短暫的悲痛之後，人類文明仍在繼續。

洛煙確實和當年的聖人，還有原初惡魔們息息相關，甚至被懷疑是「惡意」的ｈｔtps://wwｗ.ｈｅtｕbｏｏk•ｃｏｍ.ｃｏm化身，這些猜測都有理有據。

諾亞面露稍許苦澀，「我並沒有誇大自己的功績，六座圖書館大門都是我開的，並且之後也就是由我負責探索圖書館。」

「放心好了，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第一聖徒諾亞，如今也走到了這一步。

「虛假的星空很完美，但再完美，也不過是籠罩在大地上一處『真實的虛假』而已，當運轉到某個極致之時，就會出現唯一一處破綻。」

「諾亞大人，這是為什麼？您應該清楚，十二聖徒——」

「我們。」諾亞點點頭，「我和你。」

絕死魔女戰爭，名為戰爭，自然不是人類一方單方面去鎮壓絕死魔女。

「因為前文明正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接觸到星空之外的真相，最終才會導致『厄難之潮』的發生。」

即便是十二聖徒，對此都知之甚少。

這時諾亞逐漸已經從震驚中緩了過來，瞬間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輕嘆著說道：

對於這個答案，洛煙早有預料，因為娜塔莉夫人和嫉妒魔女就是這樣的關係。

就是死亡。

如果是聖人自己，她也不會在筆記里以略顯曖昧的筆法多次提及這個名字。

洛煙可沒自信到能夠與舊紀元最頂尖技術成果匹敵的程度，就算是把新紀元的所有「滅」級能力者加起來都做不到。

都是一些她沒有經歷過的畫面，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播放。

雖然她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但與九先生相似的終局，還是觸動了她內心之中最柔軟的地方。

這就是最萬全的準備。

這可是傾盡眾神力量編織出來的完美假象，抵抗過無數歲月的侵蝕，目前已知強行突破過虛假星空的只有舊紀元的星河艦隊。

洛煙敏銳地察覺到諾亞這句話里不同尋常的主語。

無論聖山之巔的旅途終點是什麼，他都已經選好了自己的結局。

諾亞的神情浮現了幾分愁色，「如今世界的局勢不甚安穩，本以為隨著文明的發展而逐漸消和-圖-書亡的終亡眾神教會竟然存活到了現在。」

但同時，在走進聖域之後，她也能夠似有若無地感受到某種共鳴，讓她心口處的惡魔祭物「冥」微微發熱。

洛煙在炎城被發現的時候，十二聖徒便通過幻當時的幻人偶「伊莉絲」得到了關於她的消息。

洛煙和影都沉默了好一會，作為第一聖徒，諾亞沒道理說謊，他昔日開拓的功績直到今天已經不再重要了。

「不過，相信你對自己從何而來……心底已經有了答案，『洛煙研究員』指的不會是聖人，這點我可以確認。」

所以……

「作為十二聖徒，我並不願意讓你與祂接觸，這實在過於危險。」諾亞低聲說道，沉默了一會，才繼續說道，「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祂很想見你。」

諾亞自嘲地笑了笑，低垂著目光，似乎有些累了。

但另一點無法否認的是，拋開這一切，她本人不過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而已。

若不是因為這些情況，已經預示了當今的危機已經是前所未有的緊迫，諾亞也不會走出白色大殿，決意去聖山之巔直面十二聖徒都不敢觸及的真相。

「呵，讓你們見笑了。」諾亞斂起嘴角幾分苦澀的笑意，渾濁的雙眼稍微凝練了些許，再次望向洛煙，「看來，你與聖人之間的聯繫，比我想象的要更緊密。」

被洛煙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與絕死魔女相似的悲傷目光，卻沒能讓諾亞感到害怕或者恐懼。

答案無人知曉。

可是，就是這唯一可以確定的問題上，此時卻出現了分歧。

這回震驚並不是洛煙，而是影。

而在最終迎來失敗的時候，聖人承受了大部分污染，可餘下的污染依舊毀滅了舊諾亞。

她與星空距離最近的一次，還是當時從虛空節點離開的時候失誤傳送到高空，當時還讓一同被傳送的哈米德嚇了一大跳。

「聖人之死可能蘊含著被污染的真相，尤其是確認修女瑪莉提絲歸屬眾神陣營之後，更應該謹慎對待，以防出現類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