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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煙目送著絕死的離去，而她留下的魔女遺蛻與洛煙融為一體——在某種程度上，她們本就是一體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可以嘗試去往我的故鄉。」幻小臉里滿是認真，「不必擔心，我的故鄉『應許之地』早就被另一位神明的規則所佔據，沒有任何生靈的存在。」

厄難怪物的有恃無恐並非沒有道理，但是它荒蕪的本能里沒有察覺到一件事。

當洛煙在這個世界蘇醒的時候，她一無所知，猶如孩童一般。

幻主動現身，同樣是因為她知道洛煙最後肯定會來找她。

縱然這些厄難怪物的體型比起這道身影來說巨大何種千倍萬倍，但在此刻的洛煙小姐面前，卻猶如孩童的玩物。

「洛煙姐姐，塞茜莉亞，塞茜莉亞……好像做了很多……不好的……」

只是，沒有如果。

「與毀滅你故鄉的，是同樣的存在。」

「……我清楚了。」

遲疑之際，洛煙忽然再次抓起絕死魔女的手，但這一次抓住的，是絕死魔女握住權杖的手。

感覺……洛煙小姐可能會更漂亮一些。

洛煙小姐就站在這裏，她的腳下埋著屍體。

「就當是……為了我。」洛煙抬起頭，直視著絕死魔女的雙眸，「真遺憾啊，我們……能夠相見的時間，還是太短了。」

洛煙在創造新世界之前，刻意地把她留下過的痕迹全部抹除，就連記憶都沒留下半點。

光怪離奇的幻境之中，幻緩緩地抬起頭，似乎在窺視著幻境之外充斥著的「惡意」，還有破碎重生的新世界：

很快，塞茜莉亞便發現了房間里最顯眼的東西。

明知故問的提問，但幻只想聽到現在的洛煙親口的回答。

洛煙稍稍低下頭，俯視著底下的大地。

但沒關係，一切都即將結束。

新世界里最後一塊積木——生命，終於拼湊了起來。

洛煙托著下巴，看似隨意地喃喃道。

神明與凡物，是一道無可跨越的天塹。

略顯僵硬的嬌小身軀柔軟了些許，在洛煙的懷抱之中，她帶著淚水沉沉睡去，享受著她久違的夢境。

不知是不幸，還是幸運，如今的是新世界里沒有會牽挂塞茜莉亞的人，她唯一的羈絆，只有洛煙小姐。

……只是可笑的玩物而已。

更準確來說，是像幻一樣，逃向沒有「惡意」神明存在的異界。

「這是……洛煙姐姐！」

雖然沒有洛煙出手的話，這種情況已經維持不了幾次紀元交替。

而從這具軀殼之中誕生的，全新的絕死魔女，新世界的眾神，其意識是完全免疫「惡意」污染的。

只不過這次逃跑的，不是一兩個族群留下的「火種」，而是整個世界。

洛煙看著懷裡總算清醒過來的塞茜莉亞，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沒錯，最最重要的一點，新世界里……完全沒有「惡意」的存在。

這本應該是一件苦惱的事情，但塞茜莉亞卻有一種莫名的輕鬆。

石塊越大，漣漪擴散就越廣，「次元之門」也就越大。

從那一刻開始，她不再是神明「惡意」，只是……一個在現世里漫步的少女，洛煙。

某種程度上，現在的情況反而回歸到聖人最終的期許。

不知殘餘在何處的聲音響起，可抬頭望去，卻已經一無所蹤。

小腦袋裡空空如也，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很多很多記憶。

所以現在，洛煙就是神明「惡意」，神明「惡意」就是洛煙。

「不過，洛煙小姐，確實是你讓我看到了神明的另一面。」

她抽泣了起來。

此時她的淚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噙滿了雙眼。

很簡單，神明「惡意」從來沒有經歷過什麼，從始至終祂都是一片空白，如洛煙初臨現世那hetubook.com.com般，只是一道沒有色彩的光芒。

此時此刻，兩位容顏相似的絕美少女，已經趨於一致。

「你想留在這裏嗎？」

「惡意」的蔓延只應該被局限在這片可悲的星空，這樣至少由她帶來的悲劇不會在別的世界重演。

小巧的小狐狸沒入了綺彩炫目的光芒之中，展開的幻境把她的身軀包裹。

洛煙目光稍稍避開了些許。

她頓了頓，又看向沉眠中的新世界：

但它們卻都不敢靠近污穢星空里唯一一道純凈的銀白光芒，但無法遏制的暴虐本能地卻依舊在威脅著新世界。

至此，舊世界的一切徹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是……遺忘。

被另一位神明留下痕迹的幻，永遠都不會被「惡意」污染，因為她已經被賦予了另一種規則。

「洛煙小姐我不是在指你啊……」

但這段時間里駭惡魔女所做的一切，都留在了塞茜莉亞的腦海之中，無法磨滅。

就像幻這種情況，她機緣巧合之下逃到了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這種令人絕望的環境反而讓她在另一位神明的手上苟存了下來。

這具軀殼是前絕死魔女留下的遺蛻，是新世界里僅剩唯一的「惡意」。

與此同時，處於漣漪中心的新世界，就像是陷入水底一般，逐漸消失在「次元之門」里。

幻稍稍握緊了小粉拳，然後忽然反應過來面前的洛煙小姐就是一位神明，稍許慌亂地擺了擺手：

她抬起頭環顧四周，在她的視野里，哪有什麼房間，哪有什麼壁畫，根本就沒有任何存在。

與現在的她一樣。

「什麼事？」洛煙問道。

她隨手抱起一隻床鋪上的布娃娃，翻身下床，瞪著小小的大眼睛，仔細觀察這個房間。

猶如水面上被投下石頭而激蕩起來的漣漪一般，「次元之門」就以一種無法目視的波動出現，緩緩地擴散開來。

「哇……」

洛煙輕聲說道，她渾身浮現著的眾神權柄具現化，都一一在絕死魔女身上復現。

絕死的意識逐漸與新世界同步，一同陷入直至盡頭的沉眠。

一襲銀白長發輕緩地散開，絕美的容顏里散發著難以想象的威嚴。

剎那間，漫山遍野的黑色曼珠沙華綻放，帶來了卻不是死亡的氣息，而是生命的意味。

「塞茜莉亞……」

可代價是什麼呢？

看到洛煙浮現出的人性一面，幻愣了一會，才輕輕地笑了起來：

當時想給英靈化的聖徒們留下回歸現世的信物，洛煙翻遍整個口袋也只能找到幾枚硬幣，除此之外都是與她關係頗深的物品，不能隨意給予。

目光所到之處，皆是充滿「惡意」的死寂與黯滅，連游弋的厄難怪物都不敢靠近過來。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為了擺脫「惡意」的禁錮，為了結束絕望的循環……

天災和厄難的出現不過是表現形式，即便阻止了天災，遏制了厄難，都無法挽回即將毀滅的舊世界。

「洛煙小姐，你應該沒辦法動手清除『毀滅』給我留下的痕迹，不過事到如今，這已經算不上什麼。」幻輕聲說道，「我來找你，是想擺脫你一件事情。」

很熟悉。

所有的塗鴉畫面都在漸漸褪色，逐漸趨於真實。

所以……想要拯救這個世界，就只剩下一個方法了。

只是她被「惡意」污染之嚴重，連洛煙動手都無法在保證塞茜莉亞的安全時清除「惡意」污染，所以她已經徹底斷絕了回到新世界的可能。

像洛煙小姐一樣的神明，恐怕不會再出現第二位了。

這是屬於神明的威嚴。

這可不是封印，而是直接刪除，新世界幾乎繼承了舊世界的一切，除了洛煙與「惡意」。

她wｗw.ｈｅtuｂoｏｋ•coｍ•ｃom們的相遇，就註定了分離。

塞茜莉亞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待在一個裝潢華麗的超大房間里，還在一個很大很軟的床鋪上躺著，旁邊被很多很多的布偶包圍著。

實際上，舊世界已經崩塌了。

「是……所有人的期許。」

而且留在這裏的話，幻就永遠不會被另一位神明找上門來，「惡意」同樣抑制著異種神明的規則。

「……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洛煙能掌控「惡意」，卻無法這些掌控被「惡意」污染的造物。

只見一位絕美的少女站在房間門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她奪目璀璨的銀髮，還有攝人心魄的淡紅眼眸，這一切都與她記憶中的洛煙姐姐完全一致。

「好像……也差不多了。」

過於強勢的影響，反而變成了「污染」。

而在幻的交代里，洛煙又替她單獨開了另一扇「次元之門」，讓幻去往別的世界。

無論是哪位眾神，在接觸到舊世界的時候，成為支撐世界的世界意志之時，都會不可避免地受到「惡意」的侵蝕。

「可是，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洛煙挑了挑眉。

在失去眾神與世界意志的支撐之後，原本的世界就像是被抽離了骨架，絕無可能維持下去。

儘管神明的本尊並不願意看到這一切。

祂們殘忍的做法，反而讓祂們的星球成為了唯一一座苟延殘喘的孤島。

而且，洛煙能夠感受到幻體內殘餘著的神明痕迹，這種痕迹是神明的規則留下的。

堅持到現在，就已經是極限了。

多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地停在這一刻……

終於新世界與幻最終會到達的終點……洛煙並不清楚，這已經是她能夠做到的極限了。

嬌小的身影瞬間出現在星空之上，與洛煙肩並肩。

洛煙看向幻，問道。

她拼盡全力，想要找到眼前之人，想要永永遠遠地記住對方。

不知多少存在付出了多少努力，不知眾神在迷茫與沉寂之中等待了多少歲月，才得到這樣一次絕無僅有的機會。

眼前的倩影輕輕地向她撲來，柔軟觸上了她的嘴唇。

無數璀璨的文明成果，砥礪前行的新紀元，輝煌的舊紀元，都即將隨著世界的崩塌而徹底消弭。

「還有一件事，」幻眨了眨眼，「你還賒著賬呢，欠了我兩百銀幣和一個承諾。」

從始至終，當「惡意」出現在這片浩瀚星空之時，所有的一切，都逃不過神明的支配。

「這個世界很美，無論是過去的舊世界，還是現在的新世界，」洛煙眺望遠方，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她筆下的塗鴉，「所以啊……絕死，答應我，帶著大家活下去吧。」

而在這之前，洛煙已經動手抹除了幻身上所有關於她的痕迹，包括記憶。

拯救世界什麼的，都是為了你，才會去做的。

而現在，該為這一切，該為這千年萬年，乃至數十萬年的悲劇，畫上一個略帶轉機的句號了。

就在這時，絕死魔女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與軀體分離，洛煙牽著她的手，把她帶離了原本的軀殼。

這才是真正的神言。

「……我一直都是我。」

剛剛洛煙打開次元之門的動作，就像是向水面投擲石塊，以難以想象的神明偉力衝擊次元壁壘。

——洛煙小姐，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洛煙把塞茜莉亞暫時送入虛空，然後在星空之中懸空而立。

洛煙抱著塞茜莉亞，輕聲寬慰道。

「我……夢境與迷幻之狐，有朝一日一定會回到故鄉，為族群復讎，神明並非不可戰勝……」

若不是這道銀白光芒在這裏鎮壓著，它們早就已經沖向新世界，把這個從未受到「惡意」污染的強大星球吞噬殆盡。和*圖*書

真正的神明「毀滅」，打開了次元之門，給那個世界的生靈留下了最後一絲生機。

把最後一塊積木，交給了絕死魔女。

畫中的她是一頭打理得漂漂亮亮的粉色捲髮，跟一貫以來的亂糟糟完全不同，懷裡抱著與她現在一模一樣的小布偶，淺笑著站在某道身影旁邊。

現在呢？

從一位神明帶來的絕望里脫離出來，放眼諸天萬界，恐怕沒有多少存在能夠做到。

絕死魔女沒有挪開目光，而是留戀地與洛煙對視著。

雖然遺忘了很多東西，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但這些都沒關係。

她在這個世界經歷了真正的成長，體驗過生靈的悲歡喜樂，與眾神頑強抗爭的意志。

這是一個死亡的世界。

只有唇間殘餘的些許溫潤觸感，帶給她某種曾經存在的感覺。

「還剩下多久？」

昏迷了不知多久，塞茜莉亞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流浪的家園……」

漫天的厄難怪物，了無生機死寂沉沉的星空，是生命絕對的禁區。

雖然無法根除「惡意」污染，但是讓「惡意」污染不會影響到塞茜莉亞的意識。

「一刻鐘吧。」

並不需要什麼古怪的音節，神明的意志無論以何種語言體現，她的命令都是絕對的主宰。

她目送著新世界的離開，直到最後「次元之門」關閉，才略顯疲憊地合上了眼睛。

但無法做到。

只是，洛煙現在還不知道如何遏制她自身擁有的規則，無法真正地掌控「惡意」。

洛煙展顏一笑，雖然她的容顏與絕死幾乎可以說完全一致，但她笑起來的時候，總是會帶給人一些不一樣的感覺。

「真是一個……令人失落的回答。」幻笑了笑，「但這就是你，洛煙小姐，成為神明的你與我以往認識的你，並沒有什麼區別。」

「我？我可是『惡意』啊，這個世界里唯一的神明，沒什麼好擔心我的。」

拿起這些玩具，她摒棄了舊世界的一切，像搭積木一樣，在舊世界的基礎上，拼湊出一個新世界的存在。

因為只要有洛煙姐姐在，就足夠了。

現在，在這個枯暗寂滅的星空之中，終於只剩下「惡意」了。

「新紀元里，存在著名為『火種』的能源聚集點，」洛煙忽然說道，「據說，是舊紀元的人類文明在彌留之際，竭盡全力創造出來留給下一季文明的。」

但不代表，這些厄難怪物就擁有著抗衡神明的力量。

塞茜莉亞小跑著過去，一下子便撲到了洛煙的懷裡，開心地笑了起來。

附近的厄難怪物都靠近了過來，無數的巨大身軀幾乎都與新世界相當，貪婪地打量著新世界。

作為一名真正的神明，眾神權柄對她來說，不過是孩童的玩具一般簡單。

面對洛煙的邀請，幻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或許，其實你就只見過我一個神明呢。」

最後的一刻鐘，只剩下一點點時間。

但她沒有說出來。

因為幻是從被滅亡的世界里逃出來的，在她對神明「毀滅」的描述里，這位暴虐的存在不可能主動打開次元之門。

「次元之門……開！」

絕死魔女第一次喊出了這個本不被她承認的名字，略帶著些許哭腔與茫然。

塞茜莉亞睜開雙眼，又是熟悉的容顏。

絕死魔女能夠察覺到，自己的一部分記憶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弭，就連潛意識深處的印象都在漸漸消逝。

兩百枚銀幣，換一次越過次元的旅途。

「沒關係，我來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幻叉著腰說道，「你送我離開吧，我身負神明的痕迹，不能與新世界同行……欠的錢，就當是路費了。」

洛煙向絕死魔女歪頭一笑，「沒有『惡意』污染的火m.hetubook.com.com種。」

塞茜莉亞坐起身來，驚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絕死，生息，冥。

稍稍伸出手，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這是……在哪……」

「火種不熄，人類文明不滅。」

這是只有神明的力量，才能夠打開的次元之門。

聖人與零先生賦予洛煙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了這具遺蛻，所以絕死魔女才能一直與她心意相通。

惡意污染讓這個可憐的小女孩滿臉痛苦，她抵禦著意識里陣陣襲來的扭曲，直到洛煙將它們撫平。

「……你呢？」

可是，只有達到神明這一階級，才擁有打開「次元之門」的能力，凡物無論如何都走不到這種境界。

絕死魔女深吸一口氣，舉起了權杖，連帶著洛煙的手一起。

「不希望。」洛煙卻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很清楚，這裏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地方，儘管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洛煙輕聲說道，以人類的語言。

從此以後，新世界里有了生死輪迴，彼岸花開花落，生命的起始與結束彷彿就在這一瞬之間。

「這筆買賣……可真划算啊。」洛煙啞然失笑，嘆了口氣，「我答應你。」

直到現在，這堆積木就差最後一塊，她卻停了下來。

她湊近了過去，一眼便看到壁畫上的自己。

原本圍觀著，窺視著新世界的厄難怪物們，在這一刻都驚恐地逃離開來，瘋一樣地遠離新世界所在的位置。

「你才是新世界的眾神，絕死……」

想要避免悲劇重演，只有一個方法。

不知多少次了……無論幾次，醒來之時，看到的都是洛煙姐姐……

往日經歷的一切又一切，如今只在洛煙的記憶里深藏。

無論是作為洛煙還是作為神明，她都相當年輕。

洛煙剛剛與幻說過，或許幻只親眼見過她一個神明。

得到洛煙的應允之後，幻終於滿足地閉上了雙眼，她雖然不會被「惡意」污染，但是直接暴露在這個世界卻有被侵蝕的風險。

絕死魔女看著洛煙，她看到洛煙小姐眼底的光芒與黯淡。

「夠說些話了。」幻點點頭，低聲說道，「你是神明，對嗎？」

「洛……洛煙……」

她能看見，如今的新世界已經穩定了下來，新的世界意志已經形成，一切準備就緒。

正因如此，洛煙無論如何都不能在新世界里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迹，一點都不能。

直到現在，再次接觸到星空之上的「惡意」時，這樣的自我認知並沒有如終焉魔女所預料一般改變。

這道痕迹會被視為神明的延伸，神明會從祂留下的痕迹繼續蔓延開來，除非有另一位神明的規則覆蓋著。

剩下的只有眾神的墳墓。

新世界里沒有「惡意」的污染，但不代表著不會被再次被「惡意」污染，至少現在的洛煙還無法掌控「惡意」的蔓延。

周圍的厄難怪物們被遏制的暴虐本能也即將達到極限，屆時就算洛煙還在這裏，它們都會義無反顧地沖向這道美味佳肴。

塞茜莉亞順著這道身影抬起頭，目光落到身影的容顏之中。

只有抵達星空之上，才知道原先的十位原初惡魔，十位眾神究竟有多偉大。

是啊，實在是……太短了……

「我確實不是不可戰勝啊，」洛煙打斷了她的話，語氣裡帶上了些許惆悵，「我連我自己的存在都不甚清楚……連這漫天的厄難怪物都沒辦法解決。」

一幅壁畫，巨大的壁畫，幾乎完全佔據了床鋪對面的牆壁。

好像這些記憶，都是一些不好的事情……

所有在星空里睜開的瘋狂眼球，在這一刻都閉上了眼睛，沒能閉上的在這一瞬間都爆裂開來。

令人安心的氣息包裹著塞茜莉亞，在恐懼與慌亂之中度過漫長時光的m.hetubook.com.com塞茜莉亞終於稍稍放鬆了下來。

那就是連終焉魔女都不可置信的瘋狂計劃，洛煙與舊日眾神定下的交易。

（全書完）

絕死魔女茫然無措。

當然，這隻是一個猜測而已，洛煙並不確定。

「終於，成功了呢……」

與壁畫上的洛煙姐姐完全一致。

但新世界並沒有這樣的問題，所以成為新世界眾神的絕死，是在這片浩瀚星空之中前所未有，未曾被「惡意」污染過的世界意志。

聖人的人造魔女計劃並沒有完全失敗，她確實沒能創造出可以避免「惡意」污染的眾神，是因為舊世界的惡意無法根除。

「對……不起……」

所以……或許幻並沒有見到「毀滅」，她見到的只是像被「惡意」影響的厄難怪物一樣，被「毀滅」影響的存在而已。

被打開的次元之門看起來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門」，連洛煙都不清楚其存在的形式，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次元之門這種東西。

熟悉的嗓音在背後響起，塞茜莉亞立刻轉身望去。

星空之中的被「惡意」徹底污染的厄難怪物們已經察覺到新世界的誕生，它們貪婪地渴望著新世界的力量。

一個遠比舊世界更加強大，更加美麗的新世界。

所以厄難怪物們爭先恐後地逃跑，就是因為打開「次元之門」的行為，與超大規模的神明之力衝擊並沒有多少差別。

洛煙之所以能夠打開，也只是遵循神明與生俱來的本能而已。

洛煙輕聲念道，她看著新生的美麗的新世界，又抬起頭，望向無盡的「惡意」星空。

「……連和她們在一起都做不到。」

所以她很清楚，剩下的時間不會太多。

「……可我最後的幾枚錢幣都給聖徒們了。」

「如果你能見到神明『毀滅』，我希望你能替我問聲好。」

曾經的它們帶著無數可悲可泣的故事，由她作為最後的見證者，走向終亡與末路。

洛煙閉上雙眼，意識在星空里瞬息飛掠，不到一息時間便找遍了整個星空。

洛煙睜開雙眼，塞茜莉亞已經出現在她的懷裡。

「嗯！」

「你醒啦？」

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道嬌小灰暗的身影在下墜，過於渺小以至於沒有厄難怪物留意到她。

不過……已經足夠了。

可是……

「……嗯？」

在「惡意的世界」被斬殺之前，塞茜莉亞就已經脫離了那隻怪物的軀殼，進入星空之上。

只有真正接觸到星空之上，回歸到神明的本質，洛煙才能理解在幻的回憶之中，何等可怖與絕望的存在。

與受到世界限制的世界意志不同，她的存在，能夠影響整個世界，乃至這片宇宙的基本規則。

幻放下了懷裡沉睡的影，然後把她送回了陷入永恆沉眠的新世界之中，最後一步邁出。

「還有最後一件事。」

「這是你的使命，」洛煙的嘴角勾起了几絲淡淡的笑意，「同時，也是我的願望。」

一位神明的傾力相助，如果當時的「應許之地」也能以這樣的方式逃離滅世的危機，興許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讓這個重獲新生的世界，遠離這片充斥著「惡意」的星空。

更別提星空之上游弋的厄難星球怪物，每一個都遠超之前出現的「惡意的世界」。

什麼都看不見了。

「而現在的新世界……就是我留給眾神與人類的『火種』。」

「沒事了，都沒事了，塞茜莉亞，有我在。」

但很快，洛煙周身的眾神權柄一一黯淡，她在逐漸回歸到神明「惡意」的本我。

洛煙不願摧毀這些厄難怪物，是因為她知道，這些厄難怪物都是過往的世界意志。

……

現在眾神用於保護世界，籠罩整個天穹的璀璨星空夢境已經破碎，留給新世界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