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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蠱

作者:荷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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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墳前拜祭

第38章 墳前拜祭

一連磕了三個,沈見青才心滿意足地鬆開手,扶我從地上站起來,還神態很親密地撫去我額頭上的塵埃。
沈見青說:「她不一樣,你跟我來吧。」
真是……有點小孩子氣。
苗人一向這麼熱情直白,我艱難地擠出一個笑意。皖螢卻接著說:「這是阿青姑姑,留給沈思源阿奈的衣服吧。」
我沒有應他。沈見青懲罰似的悄悄在我腰上捏了一把,跟著首領去了。
她主動上前來扶住我:「你的腳,好了,嗎?」
墳前還擺放著幾個新鮮的果子,上面帶著水珠,也是首領他們帶來的。沈見青卻嫌惡地瞥了一眼,抄起來就扔向了別處。
我渾身的汗毛下意識炸開,做賊心虛般與皖螢拉開距離,惴惴不安地不敢回頭去看沈見青,怕他從我躲閃的眼神里發現剛剛我們交談的端倪。
他的力氣不大卻也不容抗拒,我頓時順著他的力道前傾,額頭磕在了墳墓面前。
路過我的時候,首領轉過頭,目光有一瞬間傾注在了我身上。他快速打量了一遍我的衣著,眼皮鬆弛地耷拉著,有點像三角眼。目光渾濁卻犀利,如刀子一般刻在我臉上。
我想起在氏荻山裡,他介紹自己名字時說的。
原來這個青是取自他母親的名字。
沈見青牽著我的手便拉得更緊了。
我趕緊錯開視線。
「李遇澤,你過來。」沈見青忽然回頭,向我招招手。
看見的見,阿青的青。
說得好像剛剛突然發瘋hetubook.com.com動手的人不是他一樣!
等到首領和皖螢虔敬地在墳頭拜了三拜,首領在皖螢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沈見青才冷冷地開口,說了句苗語。
皖螢笑了笑,突然說:「你穿,這身苗服,真好看,難怪沈見青,會喜歡你。我也忍,不住,會喜歡你的。」
這是心動嗎?有個很細弱的聲音在我心底問。
我們說著就繼續往前,穿過石拱橋,遠離聚居地,最後來到一片背靠大山的竹林。
首領身形佝僂,而他身旁的皖螢亭亭玉立。
「不是這裏嗎?」我驚訝地問。
林下,不知道多少座墳塋整齊地落在那裡,它們排列整齊,像是一個個訓練有素的士兵。
其實說起來,他們一個是他的外祖父,一個是他的表姐,應該是一家人才對。沈見青見到他們,卻從來沒有好臉色……算了,這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沈見青大踏步上前,一把扯過我的胳膊,一手攬在我腰上,回頭警告似的看向皖螢。
皖螢眨了眨眼,漂亮的瞳孔里沒有絲毫心虛:「他,剛剛,摔倒了。我,扶一下。」
可下一秒,一聲清冷又低沉的聲音響在身後。
沈見青是真的很喜歡我,我當然知道。但喜歡不是固執,不是囚禁,不是強迫。這樣的喜歡是一意孤行的傷害,是一廂情願的假象。我甚至不知道會在哪個瞬間觸怒他,讓他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瘋起來。
沈見青一見著他們,原本平靜的臉色便沉了下來,站在原地不帶表情地看著他們。
我登時睜大了眼睛。
沈見青端端正正地跪下,拿出他準備好的祭品,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一瞬間,我聯想到了很多事情。
「怎麼了?」沈見青俯下身問我。我這才驚覺我的右手緊緊地握著他的左手,因為太過用力,他的手都被我握得發白。
我驀然想起我來到過這裏!
可沒一會兒,皖螢卻獨自回來了。
「阿媽,明年再來看你。你叮囑我的事情,我都做得很好,不信你挑個起大風的日子,乘著風來看看。」說完,沈見青很虔誠地俯下身,在墓前磕了三個頭。磕完,他又起身用催促的眼神看著我。
我當時就好奇,為什麼沈見青說氏荻苗寨講究火葬,可這裏卻有這麼多墳塋。沒想到這裏面有一座竟然是屬於他母親的。
「是不是很奇怪?」沈見青的聲音低低地,「反正這些以後你都會知道,我今天回去就告訴你吧。」
我絕不允許自己對這樣的沈見青動心。
或許是看出了我臉上的震驚,皖螢解釋說:「難道,他沒有,告訴你?沈思源阿奈,死得好,可憐。一輩子,都沒有,踏出,吊腳樓。」
那絕不是什麼友好的眼神,甚至我從裏面感受到了惡意,感受到了殺氣。
我也做得不錯。
這是相愛?
我配合著上前幾步。
「你放開m•hetubook•com.com我!」
我們沉默著走出竹林,誰也沒有再說話。而竹林外,還矗立著兩道身影。
我點點頭:「已經好了,謝謝你。」
我躲開他的手。
「他是不是很好看?穿這身衣服也很好看?我知道你一定會像我一樣喜歡他的。」沈見青笑容很滿足,「還有,你對我說過的話,我全部都記著呢。同樣的錯,我不會去犯。」
我們轉過一段小路,發現在其中一座墳前,已經跪了兩個人,正在很虔誠地拜祭。
紅絹帶系滿橋頭,拂過山間的風掠過它們,好像也帶著無數靈魂去往遠方自由的世界。
沈見青也不氣惱,臉上還帶著縱容以及無奈:「李遇澤,你別不理我。」
沈見青看我腰背挺直,從鼻間嘆了口氣,突然貼到我耳邊,用氣音說:「別在我阿媽面前惹我生氣。」
砰砰砰!
「阿媽,這是李遇澤。往常都是我自己來,這次我帶了人,你開心嗎?」沈見青的聲音是少見的柔和,帶著些小孩兒面對母親時才有的嬌氣,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見青。
見了我們,首領開口說了些什麼。沈見青的臉色不太好看,視線在首領和皖螢身邊轉換了幾番,最好緩緩點頭。
當時我帶著相機四處走動,無意間來到了這裏。彼時還有兩個苗族男人驅逐我,我便匆匆離開了。
皖螢突然眼裡流露出同情來,說:「你和,沈思源阿奈,真的很像。都像,籠中的鳥兒。」
沈見青:「這裏沒有我母親和-圖-書的紅絹帶。」
「你們在做什麼?!」
正是苗寨的首領和皖螢。
他那麼專註地看著我,好像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好像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鬆開拉住我的手。
就在這時,皖螢附在我耳邊,很低很低地說了一句話。
「對不起。」我趕緊甩開他的手,可沒想到他卻又堅定地握了上來,手心乾燥溫暖,像是有某種鎮定人心的力量。
他轉頭對我說:「我有些事,你在這裏等我,不要走遠了。」
我猛地轉頭看她。
「是這樣?」沈見青低頭問我。
我心裏全部被好奇佔滿,聞言便點點頭。
在鹽城的習俗里,是不能給陌生的墳墓磕頭跪拜的。我雖然並不迷信,但也依然不願意。說到底,我和沈見青並沒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要我給他母親磕頭?這磕下去,就好像我從心底里承認我與他之間是真的有些什麼。
我本來以為沒有什麼能讓我感到荒謬了,但皖螢短短几句話,再次改變了我的想象。
沈見青帶著我來到了剛剛首領和皖螢祭拜的墳前。這墳塋很簡單,只是立著個很樸素的石碑,上面刻著彎曲盤繞的苗文,應該是他母親的名字。
離得近了,他一把抄住我的手,強硬地不容拒絕地拉著我一起跪下來。
我原本以為沈見青說的祭拜就是在這橋頭祭奠一下,因為這橋上系滿了絹帶,或許有一個就屬於他的母親。但沒想到他眼神都欠奉,直接帶著我跨過了石拱橋。
其中一個鬚髮皆白,和*圖*書脊背佝僂,面容蒼老,此刻正雙眼緊閉,嘴裏喃喃說著什麼。他一旁的女子容貌絕美,長發如瀑。
不得不說,皖螢撒謊起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我的心跟著顫了顫。
我的心跳不僅沒有慢下來,反而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籠中的鳥兒?沈思源?
「嗯?不是說……」
「阿青?這是沈見青母親的名字?」
但目光的交匯僅僅是一秒鐘,很快我與他們擦身而過。但那種壓迫感卻沒有隨之消失,反而如一顆巨石一樣壓在了我的頭頂。
我冷靜下來,壓住了心底的那一點悸動,說:「快去看看你母親吧。」
首領頓了頓,蒼老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鬆動,在皖螢的攙扶下走出了竹林。
其實我應該順著他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忍了這麼久的我,現在又在矯情什麼。
不,當然不是!另一個聲音在瘋狂吶喊。
我盡量回視他的眼睛,很堅定地點頭:「是。」
他很輕地說:「別怕,有我。」
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會兒,我便在旁邊聽著。
我掙紮起來,可身體剛支起來,卻再次身不由己地順著他的力氣磕了下去。
說完,他也不等我回話,伸手按住我的后脖頸,用力地往下一壓!
我抬起眼,猛地撞進了沈見青清澈的眼底。裏面蘊藏著的洶湧的情意絕不是假的。
那個沈思源,上一個闖入苗寨的人,那個在沈見青的故事里與他母親很相愛的人?一輩子沒有踏出過吊腳樓?
我心裏微微有些抗拒,但卻拗不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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