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蕭默搖頭：「你以為你真的隱藏得那麼好。」

顧哲瞥他一眼：「那是你大學就會的利用遊戲BUG空氣牆進行的二段跳，沒什麼吃驚的。」

她昨晚失眠，在床上翻滾到將近五點才睡著，玉門關關的微信如期而至，似乎是想要跟她大講一番不落城主獨孤若風是如何吊打國服第一弓箭手韓輕的，尤其是對視頻中模糊的二段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結語是她以後看見獨孤若風，再也不嘲諷他了。

沈茜和CC都反應過來，這條消息的內容。

安之若素的蕭默，更像遊戲里沉默的獨孤若風。

蕭默客氣揮手：「不過是隨便打打，還不是要靠畫畫吃飯。」

「你從來沒說過你不開心，你甚至和我勾肩搭背，被稱為美院雙雄。你越討厭什麼，你就越接近什麼，你討厭學美術，可你就是要拿年級第一，你討厭電子競技，可是你偏偏要去挑戰高手，你……」

很快，顧哲回復，表示可以。

蕭默又問：「二段跳看見了嗎？」

顧哲點頭：「進去的時候，已經快打完了，後來補了視頻。」

因為顧哲能夠實現二段跳的概率也只在三成嗎？因為他對韓輕的實力不信任，他認為韓輕根本不可能完成二段跳？還是，他太求穩了。

「這家店生意好得不行，火鍋愛好者絡繹不絕，下午三點依然人滿為患，不會很顯眼的。」然後扒了口飯，看了CC一眼，「而且星巴克，不利於打架。」

顧哲冷漠地撇過頭去：「人的劣根性。所以那些好的回憶都是假的，我們根本是在互相欺騙著過完大學時期的吧。」

CC說：「沈茜。」

他是在猶豫，韓輕和CC之間的取捨。

CC搖了搖頭：「他走出來了，他比誰都清醒。我要的是生活的煙火，他要的是不得善終的愛情。誰說顧哲不喜歡我呢？我追了他十二年，他猶豫不決了十二年，告別的時候，他跟我說，對不起，十二年來，我都沒有告訴你，我沒有不喜歡你。如果那時候真的能告別就好了，少女的喜歡讓我沒有狠下心，於是在三年後，我們都萬和*圖*書劫不復了。」

顧哲不再說話。

「我超級討厭你，卻偏偏要跟你在一起？對啊，蕭默，如果拒絕靠近你，我的情緒就會不停地發酵，我可能會控制不住我自己。」顧哲鬆開了筷子，靠向靠背，「你說得對，我哪裡隱藏得那麼深，你全都知道，那時候你就知道，可是你不揭穿我，你其實很討厭吧？這種虛偽和你的『白蓮花』品行大相徑庭。」

蕭默倒沒覺得她對不起他，倒是坐在火鍋店的十分鐘里內心腦補了一百種和顧哲的重逢場面。手錶的指針剛走到三點整，顧哲就推開火鍋店的門，走進來了。

然後蕭默回了一條：改地址，重慶森林火鍋店。

「也是在幫顧哲。」蕭默說，「他走不出來，傷害的是兩個人。」

他的敏捷度和手法明明已經是國服中的佼佼者了，在競技比賽中，機會只有一次，失誤就是失誤，二段跳的結果，不是一個招式的成功或者失敗，而是整個比賽的勝利或者告負。而二段跳，也並不能保證在整場比賽中都可以高水平地發揮，都能夠完全壓制對方。

顧哲的手僵在空中，只遲疑了一秒，就抬起頭，銳利的目光透過鏡片，看向蕭默。

沈茜剛打算開口，看見廚房裡又走出來一個人，長長的捲髮，圓圓的臉，她的圍裙是自製的，傳說中防油防水防煙塵，堪比全身版防毒面罩。

三個人莫名其妙地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氣氛一度陷入了僵持。

CC喊：「沈茜！」

沈茜想了想形容道：「就像武俠小說里高手對決那樣，其實手上不過招，心裏把對方已經砍了千八百遍了。」

CC也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嘛。

沈茜想想，是這個道理：「進行到哪一步了？」

蕭默不喜歡吃重油重辣，只和沈茜在一起才照著她的愛好來。

CC倒抽了一口冷氣：「那麼恨嗎？」

CC把湯鍋掀開，說：「謝謝你們幫我。」

沈茜說：「我在呢。」

CC說：「他們倆看起來不像會打起來的樣子。」頓了頓，「四年那麼久，要打起來早就打起https://m.hetubook.com.com來了。」

顧哲放下筷子，眉目清冷：「既然披了這麼多年，我扒出來的，才是你不認識的那個。」

沈茜拍她的背：「不哭不哭，我在這裏。」

沈茜搖了搖頭：「男人打架，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去遊戲里打。」

為什麼沒告訴韓輕？

蕭默從前下手只為好玩，這次卻又狠又穩，彷彿是在對顧哲宣告些什麼。又或者，他對這件事情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對朋友的關心。

顧哲一接近他，就相當反常地沖他張開了懷抱：「老蕭，三年不見了吧！」

蕭默不回答。他不知道怎麼對顧哲表示，他沒討厭過他。

CC形容愛情，總是用一些很深刻的詞語。

「不是誰都像你，不用藏著掖著，就能才華外露，就能所向披靡。」顧哲抬起頭。

CC揮著手說：「我當時就看出來了，你們系的內銷一向質量高……」

半個小時后，消息還沒有過來，CC已經做好了菜。

蕭默今日能打敗韓輕，明日就能毀掉韓輕。

蕭默靜了下來，把土豆片從鍋里撈上來，放了牛肉進去。

蕭默嘴角掛著微微的笑：「昨天的1V1你看了嗎？」

蕭默冷笑：「當真是顧總了，現在在哪裡發財啊？」

「轉行倒是可以考慮。」蕭默靠回了靠背上，冷下了臉，「只是不知道你們公司，請不請得動我這尊大佛啊。」

蕭默彷彿聞到了醋的味道，回過頭訕笑：「這種事情，我只有解決完才會向你炫耀，萬一我沒處理好，多打臉。」

顧哲不會讓韓輕去冒這個險，所以連二段跳的存在，都沒有告訴過他。

「所有人都可以說我善妒、冷漠、殘忍，唯獨你不可以，只有你不可以！」顧哲復又握住筷子，似乎是在極力抑制某種情緒，「憑什麼我要花費一周才能做出的建模，你隨便動動手就可以做出來，憑什麼我苦練的技巧去挑戰得來的榮譽，向來是你所不屑的，憑什麼我那麼拚命過好這一生，而你卻每天只想著玩，可是偏偏是玩，你都玩得比我好。」顧哲皺起眉頭，「我和你和圖書相處的這四年裡，我非常不開心，非常。」

溺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稻草不是甘願成為那根稻草的，可是既然已經成為稻草，恐怕就無法置身事外，這就是責任吧。

沈茜：「……」

而沈茜在家裡和CC看綜藝節目。

顧哲不動聲色：「不過是一家小公司，做遊戲的，我記得大學那會兒你遊戲打得很好。」

CC伸出手壓下她的話：「不用解釋，我懂我懂，破鏡重圓，有情人終成眷屬。」

顧哲鬆開了他，脫下西裝外套，坐進卡座里：「這不是忙嗎？工作上走不開。」

CC說完，嘴角揚起一個苦澀的弧度，正是此時，蕭默的手機響了。

蕭默指著屏幕：「華興已經派人找我了，但是我要顧哲親自來，那邊的消息反饋沒有下來。」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沈茜還是把目光轉向了桌子上的糖醋排骨、青豆蝦仁、煎釀茄子、桂花蓮藕，那個蓋著蓋子的盅里該不是佛跳牆吧？

CC這樣看著哪裡像虐戀情深、慘遭捆綁，不能走出深愛陰影的人啊！

顧哲今日西裝革履，沒有系領帶，眼鏡片后的一雙眼睛閃著犀利的光芒，西裝褲裹著的兩條大長腿，蕭默羡慕了四年，活該人家能走霸道總裁人設，他只能靠才華吃飯。

蕭默攤手：「我不揭穿你，是因為我怕你離開，你說你嫉妒我，我就不羡慕你嗎？你怎麼就那麼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啊，我那時候渾渾噩噩，看書、看電影、畫畫、打遊戲，在遇到沈茜之前，我不知道人生除了玩還有什麼。你這種人，我永遠都成為不了，我怕我揭穿你，你就走掉了，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其實我該知道的，你遲早會走掉。」

可顧哲一定會說，橙子從不說自己討厭橘子，可顧哲哪裡是橘子了？明明是他風頭出盡，明明是他在走霸道總裁人設，憑什麼這時候要讓蕭默來安慰他了？

也許哪一天遊戲就會修復這個BUG？誰知道呢，會二段跳的人，寥寥無幾。

韓輕是作為職業選手來培養的，職業選手最不應該做的，就是冒險。

顧哲招手，和*圖*書讓服務員給他倒了杯水：「打遊戲也不是沒出路，國內電子競技行情很好，你不如來我這裏發展？」

蕭默飛快接招，也走出來抱住了他：「老顧，三年零兩個月沒見了，同學聚會也沒見著你來。」

就是蕭默家對面的那家。

沈茜坐到沙發上：「緊急公關事件，你的任何消息都會被以最快的速度傳到顧哲的耳朵里，多等一秒，就是顧哲在猶豫一秒。」

沈茜頓了頓：「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既然你大學就知道這個BUG，為什麼沒告訴韓輕？」蕭默嘴角的弧度，再次彎了一點。

從前的顧哲，從不會有這樣的猶豫，他會毫不留情地選擇保住韓輕。

蕭默「呵」了一聲：「都是借口，你無非就是想向全世界證明你有多努力，可是嫉妒並不能讓你變得更聰明，你明明是個渾身充滿負能量的人，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討厭，就盡量不說話，不說話就可以了嗎？不說話你就不是那個顧哲了嗎？」

蕭默不會這樣做，可在顧哲心裏，韓輕已經被他毀掉了。

沈茜說：「下午三點約火鍋店是不是……有點奇怪？」

沈茜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主卧的窗帘遮光，房間里還是黑暗一片，沈茜坐起來，把窗帘拉開，刺眼的陽光立刻湧入房間。

CC想了想說：「嗯，我對不起蕭默。」

沈茜扒著蕭默的椅子問：「CC什麼時候聯繫上你的？」

沈茜望著她，總是想要微笑：「CC。」

蕭默回憶了一下：「上周，周三，我沒換過手機號，CC的電話打過來，我還以為要借錢，沒想到是和顧哲鬧矛盾。」頓了頓，「我本來不想幫忙的，我和顧哲已經三年沒有交集了，他不是個很熱絡的人，同學聚會從不出席。可CC能聯繫上的跟顧哲有關係的人，只有我一個，只有當時被顧哲拿去當擋箭牌的默然了。」

顧哲才是受害者吧！

蕭默說：「有意思嗎？顧哲，這套虛偽的皮，你披了這麼多年，還不打算扒開透透氣？」

沈茜把手機放下，下床出門，看見蕭默坐在電腦前面，獨孤若風的hｔtｐs://www•ｈeｔuｂoｏｋ•ｃom.cｏｍ賬號已經轉回了「風月流香」，他看著鋪天蓋地的私信消息，只看不回。

讓他猶豫的另一點是，對方是蕭默，他是絕不願意見到蕭默的。蕭默如今以這樣的姿態重新闖進了他的視線中，他將如何面對呢？

火鍋是鴛鴦鍋，蕭默和顧哲同時端起兩盤土豆片，分別下在了清湯鍋和辣鍋里。

顧哲也終於收起了臉上虛偽的笑意，冷靜地看著蕭默。

沈茜拍他的椅背：「你為什麼沒有和我提？」

萬劫不復，這不是沈茜能夠想象到的情緒，可如果是顧哲和CC，這個詞語並不算是過分。能夠喜歡一個人，喜歡十二年，又是下了怎樣的決心要離開他？

蕭默抬起頭：「顧哲找我了，下午三點，星巴克。」

從前寢室聚餐，顧哲總說他：「清湯火鍋和喝水沒什麼分別。」

CC把糖醋排骨放到餐桌上，解了圍裙，就向沈茜沖了過來。沈茜被她一個熊抱，不知道為什麼，越是遇見以前的人，越是想起傷心的事。

下午兩點五十，蕭默坐在火鍋店裡最顯眼的地方，等顧哲。

火鍋開了，熱氣往上冒，隔開了蕭默和顧哲的視線，鍋里不停地翻滾，直到服務員說：「先生，鍋開了，可以下食物了。」蕭默才對服務員點了點頭，打破了平靜。

CC看見她盯著桌子上，說：「不要慌，鍋上還有兩個熱菜，冷盤還沒調，羹才切了材料，現在吃不了飯。」然後戴上圍裙興沖沖地沖回了廚房裡。

CC捂著臉說：「想過去旁聽。」

CC鬆開她：「你在這裏幹嗎？」

蕭默甚至懷疑，他就在門口等著，不到最後一秒不現身。

蕭默嗤之以鼻：「你們這種嗜辣如命的人，從來不照顧我們這些小可愛。」

沈茜問：「你大學室友三年後突然出現在你的視線里，為了把你深愛的男朋友帶走，而且還一舉毀了你悉心培養的人才，你恨不恨？」

蕭默雙手環胸，湊近了桌子：「我就是要告訴你，二段跳的難度不只要靠腦子，更要靠練習，韓輕空有一腔熱血，卻被你的求穩論耽誤，我不是不認真，而是我認真起來，我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