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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貨自然萌1

作者:桃桃一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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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能不能喜歡我

第六章 你能不能喜歡我

「最近不是盛傳房地產價格波動么,商業活動指數和新訂單活動指數都在50以下,而且聽說還要繼續往下走,一線城市的典型項目價格也為此調整,大家都謠傳什麼市場的崩盤。作為我們市房地產業的龍頭,BG集團老總李緣珍的態度很關鍵,你這篇稿子其他部分怎麼寫、寫什麼我不管,最重要的是你要把李總的態度和看法採到手。」
至於什麼「對不起」,她是不會說的。江醉墨騙了她,她心有芥蒂。如果可以,五一幾天她想回H市看看外公,如果那時江醉墨已經被她徹底拿下,她會邀請他跟自己一塊兒去。
「醉墨,你不能總是這麼稱呼我,也不能這麼跟媽媽說話。我從未乾涉過你和藍芙。」李緣珍搖搖頭,「作出留學決定的是她,作出分手決定的是你,我從始至終沒有插手過,只是在她出國后,出於母親對兒子的關心,說了句『凌藍芙不配進我們家的門』作為安慰——僅此而已。」
進了展廳,細細猴一樣開始亂走亂看,時不時作出很認真觀看藝術品的模樣,站在某幅畫或者是某個雕塑面前,摸著下巴好像在沉思它們的歷史意義,可目光是那樣的茫然獃滯,只想著,吃完了醬香餅,我要不要去買瓶雪碧解解膩。
「我做不到。」
細細確實有點擔憂,以前似乎從來沒有離自己的男神如此之近。因此,她害怕被遠離。
細細在紫安家呆了大半天,小寶寶睡著了,紫安才有時間跟細細坐著好好聊天。細細見她從剛才就一直欲言又止,就八卦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卡文嗎?」
胡細細心中奔騰過十萬神獸,她抹了一把眼睛,勉強能看到前面的幾個生活版的同事一人手裡還捧著個蠟燭。看來他們今晚本來是要給小余過生日的,結果她第一個進來,不幸中標。
「我在想,你為什麼忽然對高雅藝術感興趣。」江醉墨往上望去,N市大型藝術博覽會的橫幅映入眼帘。
紫安曾經說,當你愛上一個人,就會無中生有製造出一些悲觀的場景使自己變得擔驚受怕。就好像她那時,一直腦補出鷺洋跟他初戀在一起背叛她的場景,整天惶惶不可終日,一邊檢查他的微博和手機渴望發現點什麼,一邊又祈禱千萬別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
「我從來沒把他當男的,我跟的幾個編輯都是女的呀。」
「我見過那個女的。胡細細,《金京晚報》的記者,前陣子還採訪過我。小姑娘很可愛,比藍芙看著舒心。」
「你需要的絕對不是一個兒媳或者孫子。」江醉墨一語戳穿了她,他雖然跟李緣珍關係疏離,但正是這樣疏離的關係,他能更加理智地分析李緣珍做事做人背後的真實目的。「既然你一再強調我們的母子關係,那麼你不妨跟自己的兒子說句實話。」
細細盯著手機足足十分鐘,江醉墨的小頭像就是一動不動。
「我一直把他當女的,所以有時會把心事跟他說,他知道我遇人不淑離婚了還帶了個寶寶,我重新振作起來,開始寫文時,他還鼓勵我來著。他也沒說什麼其他的,表白完就走了……」紫安絮絮叨叨又說了很多,一些以往的細節,見面的經過,對方的長相和年齡什麼的,像在自言自語,最後好像有點不自信,忽然又沉默了。
不管他答應與否,他都好似李緣珍的一顆棋子,只要繼續跟細細相處下去,李緣珍一定會把這顆棋子的身份,暴露給細細知道。
「誰都痛恨欺騙,哪怕是什麼善意的謊言。既然是至親,那麼有什麼事不可說的,人老了難免生病,有什麼比生命或者健康更加重要?我的學習?工作?」細細難得正經,語氣中有憤懣和悲傷,每個人心中都有最柔軟且不能被輕易觸碰的地方,無疑,外公的病,是細細現在最難過去的一個坎兒,任何人提起,她都像現在這樣脆弱而又尖銳,「上學時我都個理想,工作賺錢了能在城裡給外公外婆買套帶電梯的房子。現在真工作了,才知道那叫幻想。可我仍然想保護他們,所以我就是不能接受爸媽對我撒跟他們有關的謊。」
「我最近寫長篇,大概還有幾萬字就完結了。」紫安果真一臉憂色,「我一直跟著的那個編輯你記得吧,前幾天剛好過來出差,我覺得她這兩年挺照顧關心我的,我們倆關係也蠻鐵,就約她吃飯,她說她本來就打算來跟我面基的,順便也談一談新文出版的事。」
同事們哭笑不得,上來又是道歉,又是給她擦臉。
江醉墨垂眼看著她,沉默了好久,才回答,「能。請再接再厲。」
「心裝不下我就用胃裝!胃裡裝不下就用大腸!」細細虎著臉,抓起一塊羊腿兇狠地咬下一片肉。
生活版幾個人嚇得抱頭鼠竄,拍蛋糕的罪魁禍首彭主編一個人哭笑不得,「小余啊……我明明只通知你一個人來,怎麼……小胡也……」
幾個眼疾手快的,放下蠟燭就抽了幾張面巾紙要給細細擦臉,細細大喝一聲「慢!」然後抹了臉上的奶油塞嘴裏一嘗,「喲,還是冰淇淋奶油蛋糕啊,真好吃!哎哎,沒放芒果醬吧??」
死胖子,我時刻等著你被那個姓江的虐得遍體鱗傷,哭著求我安慰,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老子一樣,千帆過盡逢場作戲但就是對你丫的一如既往。
江醉墨找了位置停好車跟著走過來后,剛好聽見細細媽這句話。他望著幾步遠的細細,她背對著他,抬手捂住嘴。
八卦來看熱鬧的幾個護士和實習醫生慢慢聚攏在休息室門口,帶著八卦的表情,偷聽裡邊兩人的對話。
「你外公已經做了胃大部切除手術,再次複發概率不高。」江醉墨給了她一個非專業的回答。
「春節過後,你許久沒回家,老江說找時間還得一起聚聚。」李緣珍低頭喝茶,「順便也聊一聊你的近況。」
「不用啦,我上去把車鑰匙拿下來,自己開車回去。」
「為了防止你再次肇事逃逸,我有義務監視你到家。」
細細痛苦地捂著嘴,默默把手機推回去給江醉墨,在奶豆腐上打一個鉤,以表自己跟臭豆腐徹底決裂的決心。
只是不知為什麼,這條簡單的消息,他一直沒有回復。
「什麼都不是!嗚嗚嗚~」細細一邊哭一邊回身往電梯口跑。
他的手溫暖而乾燥,手指修長而直,指甲修得平平整整,細細握著他除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緊張得手心發汗。這是細細第一次牽他的手,對於他的默許,細細很高興,心裏的小人在上躥下跳,滴滴答答吹著暗爽的小喇叭,可抬眼偷看他表情時,卻發現他心不在焉,眉頭微微皺著,只顧著往前走,好在步子沒那麼大。細細才忍不住問他是不是有心事,怕他忽然覺得她超級無聊所以沒必要再讓她追。
「我看過了,這裏沒有。只有奶豆腐。」細細忘記了老鼠肉,又開始眉飛色舞,「我知道一家臭豆腐非常好吃,那個醬又香又辣,豆https://m•hetubook•com•com腐炸得外焦里嫩,沒騙你嘿,外面黑黑脆脆的,咬開,哇!裏面那個嫩啊,嫩得就像……像什麼呢……呃……」
車子剛停在樓下,細細不管不顧地開門往家裡沖,把急急忙忙拿著身份證出門買車票的細細媽堵個正著。母女倆在樓下對峙著,細細咬著下唇,直挺挺站著。
那邊沉默了許久,細細以為他掛了電話,剛要按結束通話,卻聽江醉墨說:「……我去接你。」
細細覺得,李緣珍很面善。自我介紹了一番,細細又覺得李總的眼神太過銳利,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一切,她除了在小說男主眼睛里發現這種特異功能外,現實生活中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細細此時哪哪都覺得不舒服,好比自己就是只小烏龜,被塊大石頭壓在山底,動都動不了。
「江醉墨!!!」
江醉墨忽然沉默了,因前方有大轉彎,所以他將右手移回到方向盤上,「你討厭欺騙。」
「別把我想得那麼可惡,你是我親生兒子。」李緣珍不太高興地移開目光,虛望著窗外,「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
細細躺到半夜,才想起江醉墨,自己吼了他一頓,撇下他就這麼回家了,不知道他那時是怎麼想的。自己那時情緒過於激動,也不知跟他說了什麼。細細看看時間,十二點多了,他應該睡了。
「唉——」她長嘆一口氣,捂住包包,他打算請客為什麼不早說啊,我再點兩隻烤全羊打包。害我看著賬單心疼半死,一頓飯吃掉我寫好幾天稿的工資,還想著以後他再吃得這麼金貴,我就不追他啦~
那麼她和江醉墨的春天,是不是也要來了?
「不上你的車,我要自己走回報社!」出了店門,細細鬧脾氣,死命不跟江醉墨去坐紙老虎。
以李緣珍的性子,當下不會有任何反應,她讓司機繼續開車,該去哪裡去哪裡。
離細細住院那時已經過了幾個月了,這個醫生居然能在這時出現在他們家樓下,女兒還敢衝上去對人家大呼小叫的,可見是一起回來的,關係非同一般啊。細細媽總是擔心細細身材太過富態,沒男人喜歡,沒想到居然能跟這樣一個英俊人物勾搭在一起,真是天上掉餡餅。難道女兒今天剛好要帶男朋友回家,來時路上接到了她的電話?
「你怎麼不敬人家酒,自己一個勁兒喝呀~」簡崎身邊的美女嬌嗔地問。
江醉墨不以為意,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跟著她去了門口的收銀台。細細聽完服務員報出的價格,黑著臉想,我靠,這麼貴,還不如去夜市路邊攤吃老鼠肉!這些錢,能買多少只老鼠呀……她顫抖地將爪子伸進包里掏錢包,眼角還掛著心疼的淚花,追男神太不容易了,簡直勞民傷財。
「獨釣一江秋……他是男的。」
李緣珍回看他,用同樣充滿探究和猜測的目光。她只不過想在還可以追求的年紀,讓自己再上一個台階罷了,於是她輕描淡寫將自己的條件說出。
到底紫安還是站在簡崎那邊的么?細細鬱悶地想,回復道:「咱們三個人之間能不能有點屬於兩個人的小秘密?」
晚上,細細媽坐動車回H市了,細細躺在床上邊胡思亂想邊流淚,細細爸坐在床頭一邊安慰她一邊對天發誓,這回真的沒有隱瞞外公的病情,以後有什麼情況也一定老實向她彙報。
內科門診休息室里,剛發完消息的江醉墨把手機往旁邊一丟,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進來倒咖啡的實習醫生隨口問:「江老師,您今天上午狀態不太好啊,熬夜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我祝福你。」
細細掛了電話,忽然忐忑不安,左手握著右手,指關節都被她搓得泛白。江醉墨單手握方向盤,忽然將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輕握著,磨蹭著。
江醉墨眉頭緊蹙,不自覺收緊了拳頭,陷入新一輪沉默中。
細細捂著嘴,眼淚嘩嘩往下流,「為什麼都手術了還要化療!!是不是晚期了才要化療,是不是?!!」
接群眾舉報,X省X市工商局、公安局、衛生局、食安辦聯合搗毀一加工臭豆腐黑窩點,成千上萬塊臭豆腐在公廁中加工製作,據悉,為增加臭味,黑窩點工人將豆腐泡在公廁坑內。勘察當中,幾名執法人員當場嘔吐不止。
江醉墨頷首,等食堂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會客室。
細細媽抬眼間看見了站在幾步之外的江醉墨,失神了一會兒。好一個清俊斯文的男人,好像在哪裡見過。
「哈?那裡是幹嘛的?」
跟所有小說男主角一樣修長的兩根手指之間,夾著一張信用卡,越過細細,直接遞到了收銀小姐的手中,還頗為寵溺地拍拍細細的肩膀。
回去的時候,細細一邊聽音樂廣播一邊轉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偶爾跟江醉墨調笑幾句,愜意極了。快到家時聽見自己的手機在響。「喂,媽~什麼?去深圳?!」細細沒說兩句話,嗓門就大起來,「是不是外公的病又……你不準騙我了!真去深圳開會?我不信我不信!!你買什麼時候的飛機票?是動車?我馬上回去看車票,看到票,我才相信你。」
在這種事情上猴精猴精的細細覺察到不對,眉頭一皺,「化療?!他究竟……什麼病?」
噗……
上次她錯點雞屁股的時候也這麼干。
作為兒子,他比誰都清楚李緣珍的為人,為難他可以,她萬一瞞著自己用卑鄙的手段去為難細細……與其如此,不如到此為止,以免將來,誰都脫不開誰,平白讓細細遭受一番糾結。
「她退你稿子了?」細細倒覺得這種事再正常不過,這幾年她被直接斃掉的稿子都有幾十篇了。
「……你上學以後,要認真聽老師講課,以後才能不去撿破爛。」「你字太丑了,好好練字!」「什麼?將死了?咦?奇怪,我居然輸了,怎麼可能,再殺一局!」「哭啥?胖就胖,咱們細細最漂亮了,管她們說什麼,你長大了會瘦下來的。」
現在號召節儉低調,慶祝會後的用餐就設在醫院食堂,自助餐,每個人僅30元的標準,幾個領導也不例外。這種場合的見面,江醉墨和李緣珍都假裝不認識對方,直到用餐結束,李緣珍的秘書小王才過來,在江醉墨身邊悄悄說了一句話,「小江,李總在會客室等你。」
由於第二天還得上班,細細讓江醉墨送她回報社,她得把F0開回去不是?紙老虎停在報社門口,細細跟江醉墨告別,還很謹慎地補充:「江醫生,下回我還約你啊,你不能拒絕我哦。再見!」
細細媽有點不好意思,轉身想跟上去,只聽江醉墨站在原地問:「細細的外公現在用什麼化療藥物?」
細細暗嘆,祖國的未來居然如此低俗!她雄糾糾氣昂昂走開了,臨了還不忘給那個小男孩一個惋惜的目光。
「你的病情還是去我院懷寧區分院和-圖-書比較合適。」
細細說著,試著走近兩步,見他沒有厭惡地退開,就放肆地抓起他的手,在手背上么么就是兩下,她放開,嘖嘖嘴,像剛剛啃過滷雞爪子。立正敬禮,盡量使自己顯得憨態可掬沒那麼猥瑣,一邊又解釋道,「友誼之吻!」然後自覺後退三步,「你回不回信息都好,反正我會重新努力滴!我走啦,拜拜~」
燈被人打開,接著大家都倒吸一口涼氣。
細細媽聽他說完就扯了一下細細的袖子,趕緊接著說,「醫生說這是最後一次化療了,你外公的病幸虧發現得早,現在真的已經沒事了。唉!回家回家!在這裏哭著太丟人。」細細媽拉著細細,就往樓上拖,「你總得相信媽媽吧,真要有什麼事我能這麼淡定嗎?他是你外公,也是我爸啊。他動手術前不讓告訴你跟貝貝兩個小的,否則就不肯動手術,你叫媽媽怎麼辦!」
「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嗎?」
被抓包的細細有點尷尬,自己想了個話題搭訕:「怎麼才能再到你那邊住院?」
「我期盼什麼了?」
聽他這麼打趣一問,她倒放心下來,臉皮厚起來,握住他手指的右手更加用力了,好像要把他的骨頭捏斷。
紙巾的效果畢竟有限,細細覺得臉黏糊糊的,流海也貼在額頭,拿了車鑰匙,拒絕了小余讓她留下一起過生日的要求,趕緊下樓趕回家洗頭洗臉。報社門口,細細見江醉墨站在紙老虎身邊,好像在等她,就一臉苦相走過去,指手畫腳跟他抱怨了自己的不幸遭遇,指著自己的臉,「一臉奶油!像敷了十層面膜。哈哈哈哈!」說罷,她轉身要去停車場,江醉墨叫住她,「停下。……奶油沒擦乾淨。」
「我……」江醉墨頓了一下,「不太擅長分屍。」
但她就如同她老媽說的,是個藏不住話的,看了沒幾頁,就嚷出來:「這裏吃一個烤羊腿的錢可以到夜市路邊攤吃雞鴨豬牛羊肉青菜臭豆腐串串到凌晨!」
「你要淡定,別跟初戀似的。」紫安過了好久才回,可能是因為小寶寶剛剛哄睡。
江醉墨抬眼打量她,她那樣殷切地盯著自己看,半晌,他移開目光,「恐怕裝不下。」
「我想,你今天約我到這兒來,不是為了翻我和凌藍芙的舊賬。」
細細使出暗藏已久的終極花招,把奶豆腐和奶茶又推向他,「要不這樣吧,我們交換。」
細細心有餘悸瞟了一眼他的車頭,撇撇嘴,冷哼一聲下車。意外地,她在等電梯的時候碰到生活版原來一起搭檔的小余,小余說生活版主編老彭讓他過來加班。細細驚奇道,「是不是你們又要做什麼好吃的專題,是夜宵專題么?人手夠不夠?不然我也加入哇。」
「到此為止,胡細細。」
「你一早就看見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午休時間還未結束,未見細細人,先聽見她的聲音。這一聲大吼,貫穿整個走廊。
「其實我一直是一個志趣高雅,理想崇高的人。」細細正義凜然道。打死她都不會告訴他,昨天小余為了彌補上次讓她當「替罪羊」被拍一臉奶油蛋糕,特地送了她兩張招待券,而她本不想去,卻忽然想到自己每次約江醉墨不是去吃晚飯,就是去吃夜宵,毫無新意,就臨時決定約他來看藝術博覽會,以便扭轉一下自己「純吃貨」的形象。
跑向江醉墨的過程,是那樣的歡樂輕鬆。
說來也怪,細細下車后鼓起勇氣,一爪子握住江醉墨的手,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理所當然似的。細細一個人暴紅著臉,牽著他的手一起走,手裡那袋醬香餅一度拿不穩。
「一會兒再見吧,我送你回去。」
她打了個電話過去,他沒有接。
細細媽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是細細住院時,八一醫院消化內科的那個醫生。好小子,脫了白大褂,我都認不出來了。細細媽暗嘆。
這時,江醉墨才用下巴指了一下細細身後,她艱難地轉身看去,只見那邊寫著溫馨小提示:「本店特色食物可提供小樣試吃,若您吃不慣,已經點單的餐點可以退哦。」
一陣風似的,細細開門就跑了。
等他們倆點的東西快吃完時,桌上就剩下一盤卓資山熏雞、一小碟奶豆腐和一碗奶茶好似動都沒動過。「你不吃熏雞?」細細指著其中一盤,明知故問道。
「怎麼做不到了……」細細不滿。
雖然紫安為這件事很糾結,細細回家路上還是獨自興奮很久。她最怕紫安因為鷺洋的事,喪失對未來生活的信心,只是沒想到紫安的另一春來得這麼快,至少比她估計的快多了。細細這樣樂觀豁達的人,自然不會像紫安一樣糾結斟酌,她才不去想什麼異地、情傷、未來,她只想著,冬天過了,馬上就是春天了呢。
「凌藍芙折騰來折騰去,最後回國定居北京后,媽媽還第一次聽說你肯交女朋友,我得恭喜你。」李緣珍忽然提起凌藍芙,之後不經意看了看江醉墨的表情,接著說,「就是不知道這回你的眼光是不是跟以前一樣……好。」
半天,他都沒有回答,坐在那裡,旁若無人。實習醫生背脊發涼,默默端了咖啡出去,遠離裏面的超強冷空氣。
此時正在酒吧泡妞的簡崎聽見微信里驚天一吼,鬱悶地喝了杯啤酒,自言自語道:「死胖子成天喜歡這個喜歡那個,就不能喜歡我一下下嗎?」
醫生的安慰,對細細頗有幾分安慰。她繃緊的肩膀微微鬆懈,深吸了幾口氣,「我討厭他們騙我。」
「精神病專科。」
他不知道李緣珍為何需要逼真的贗品,又會給細細和她的家人帶來怎樣的影響,江醉墨瞥了一眼正在為外公的病擔憂的細細,她直率,開朗,懷著一顆孝心——有天知道他們交往的背後,藏著對外公那幅《凌雪松翠圖》的覬覦,她會作何感想。
八一醫院建院70年大會如期召開,李緣珍居然蒞臨慶祝會現場並作了一段發言。其他人只當是因為BG集團贊助了一部分醫院新大樓的資金,董院長卻清楚之間的利害關係。當時他聽說江醉墨本要去N市總醫院就受到了李緣珍的阻礙,但他向來認為工作和生活之間有著明顯的分界線,不管李緣珍給他施加了怎樣的壓力,他都認為以江醉墨的專業技能,完全勝任本院消化內科的工作。更何況,江醉墨有他自己的人脈關係,選擇哪個醫院,也不全受制於他那個談不上關係融洽的母親李緣珍。
細細對什麼房地產一點也不熟,主編說的十有八九她聽不懂,可細細就勝在心態好,她的工資全仰仗於一個月得多少稿分,賺什麼錢不是賺呢。主編說要採訪李緣珍,她就愣頭青一樣,準備了幾個問題,第一個跑去BG集團採訪。
江醉墨將手抽出,停止她對自己的「蹂躪」,很自然地從細細大衣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抹了一下細細的嘴角——當醫生的,多半有那麼點潔凈強迫症。
江醉墨你太狠了啊……細細翻了www•hetubook.com.com個白眼,發現江醉墨正經又不苟言笑模樣的背後,其實藏著一個異常邪惡的靈魂。
該不會……細細臉色一變,他為昨天的事情生氣了?!
「我近來很好。」
凌藍芙。胡細細。
「呃……五氟什麼嘧啶,還有呋喃什麼啶……」
插一句話,許多見過他二人牽手而行的一部分小夥伴表示,這一場景讓他們回憶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動畫片——《沒頭腦和不高興》,另一部分小夥伴則表示,他們覺得這像經典早餐搭配——大餅和油條。「她怎麼能是大餅,應該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法風燒餅。」簡崎如是說。過了很久,細細才發覺簡崎所謂「法風燒餅」其實一直被他寫作「發瘋SB」。
「替我問候你全家!」細細怒起,微信上大吼一句,發送給他。
「細細,我回老家一趟……」細細媽見她這樣堅定而難過,終於鬆了口,「你外公這幾天化療,反應比以前強烈,身體不太舒服,吃不下東西,睡不著覺,我得回去看看。」
她有點委屈,該生氣的是自己,他又有什麼資格生氣。
「嗚嗚嗚,太殘忍了……我只是想名正言順去找你呀。」細細失望地撇撇嘴,「增加點見面機會,你經常看見我,心裏才能有我的位置。」
「媽媽快看,屁股!」一個小男孩拉著他媽媽的手,一邊大叫一邊大笑。
江醉墨用筆在單子上畫著勾,上面有個「奶豆腐」,「你剛才說臭豆腐?」
「你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很忙吖?你整天坐著看門診,屁股會越來越大!站起來休息休息,跟我打情罵俏幾句吧~」
「當然。」胡細細挑挑眉,哼,老娘不會告訴你,看來看去它就是女人的屁股。
「我在報社門口。」
「簡崎會哭的,你別這麼說。」
「網名是獨釣一江秋,真名叫任篤秋。」
仔細想來,事實的確如此。那時李緣珍忙著要和江韜復婚,對江醉墨和凌藍芙的戀情根本沒有干涉過,她只是在藍芙辦出國手續時幫了許多忙——僅此而已。
總經理都是很忙的,這個會那個論壇,細細等到幾近晚上八點,秘書才出來說再過十分鐘可以進去了。細細感嘆,位置越高越大越忙,一點不假,剛才看茶水間負責燒開水的小妹,人家五點半準時就下班了。正想著,她手機開始振動,一看,江醉墨。
李緣珍在裝茶點的盤子里挑了幾樣小食,放在江醉墨杯子旁邊,「呵呵,我看不看得上,你喜歡就好。」

交了稿子,細細趴在桌子上睡了半小時,起來抓起手機一看,還是沒有回復。她不相信他忙得連上廁所的時間都沒有,就算左手必須扶著小江,右手也該有空回個消息吧。
她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早上班時,她心情平復了,忍不住給江醉墨發了條信息,「早安。」
「江醉墨,你看,我也追了你好一段日子了,你能不能喜歡我一下下?」細細摳著他襯衫的扣子,小小聲跟他討價還價。
江醉墨自她提起他交女朋友一事起,就開始沉默。
黑尼子外套搭在椅背,此時江醉墨一套煙灰色修身西裝,領帶未系,隨性間不失清俊,無論是握筷、端碗碟、取用食物,都中規中矩,看來從小就受過良好的教養。一個男人的氣質,恰是體現在這種不經意的小細節上。狼吞虎咽的細細時不時抬眼偷看他一下,覺得能跟這樣一個人同桌吃飯,也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因為老闆就是內蒙古人,這家的蒙古菜做得很正宗。既然正宗,就難免一些人吃不慣裏面的一些東西。細細就吃不慣奶豆腐,也喝不慣蒙古奶茶。於是她習慣性地把自己點的那份奶豆腐和奶茶往江醉墨跟前一推,「都給你吃。」
「是挺好的。」李緣珍抬眼微笑,「處對象了吧。」
電梯到了之後,細細和小餘一起去辦公室。細細遠遠看見辦公室里根本沒有亮光,剛拉開門探身想去開燈,忽然眼前一黑,什麼東西迎面拍在她的臉上,麵糊糊一團,接著是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還有人高呼什麼「生日快樂!」
細細百思不得其解,這是社會版主編給的線索,現在,斃掉稿子的也是主編。她憋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說——「主編,雖然稿子不能用了,昨天打的的錢你得給我報了。」在金錢面前,細細如此沒有節操。
「可我不在報社,BG集團這兒採訪呢。」好在這棟寫字樓離報社並不遠,細細想著採訪完就趕回去,應該不會讓江醉墨等太久。
「你現在是來祝福我還是來打擊我的?」
答了幾個問題后,李緣珍說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結束了細細如坐針氈的採訪。細細大鬆一口氣,擦擦腦門上滲出的冷汗,逃跑一樣出了辦公室,腰酸背痛的。這棟樓離大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細細慢慢走著,快到門口時,一眼看見江醉墨的紙老虎等在那裡,又一路小跑過去。
根本不是同一類人,但無法說好壞。
細細媽嚇了一跳,趕緊抓緊細細的袖子。細細胡亂掙開,往那個男人方向跑了兩步,還伸手推了人家一下,哭著喊:「你騙我!你也騙我!我給你的X光片你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你是個醫生,你怎麼也不說實話!你們合夥騙我!組團騙我!」
因為採訪也是幫助宣傳公司形象,李緣珍格外配合,關鍵是細細這種欺軟怕硬的宵小之徒根本不敢問什麼尖銳的問題,之前想好的什麼「你們的房子憑什麼這麼貴」、「我要是買你們的房子能不能打個八折」,她一個沒問。細細訕笑著,問的都是些臨時想出來的什麼「您覺得房價出現不穩定對貴公司有什麼影響呢?」「會不會因此催生出『租房一代』?」這種問題。
「我都沒動過!浪費可恥!」細細又開始她那套「不要浪費食物」理論。
「暴飲暴食導致消化不良而住院。」
那一瞬間,細細有點拿不穩手機。她又聽了一遍,沉吟一下,臉上有點花痴的神色,啊,江醉墨的聲音真好聽。只是,他為什麼說這個?細細抓起車鑰匙,去洗手間抹了把臉,開車去了八一醫院。
「還沒存夠一千萬之前,付賬時就別跑那麼快。」江醉墨拉住她的領子後面,像強搶民女一樣往紙老虎的方向拖去。
一個小時過去了,細細才肯開門出來,那眼睛腫得跟乒乓球一樣,就是不肯理爸媽。他們再勸,她就鬧著要搬回H市去,夫妻二人只能先閉嘴,等她自己情緒平穩了再說。
也就在這時,李緣珍的專車從停車場開出來,也許是看見江醉墨停在門口,她讓司機停下,只見剛才採訪她的記者屁顛顛跑過去,很熟稔似的拉開那輛車副駕駛的門,一屁股坐進去,隨後,那輛車一拐,駛入車流中。
「聽說BG集團旗下都是高檔住宅,什麼黃金海岸別墅啦、精品公寓啦,再怎麼波動他們的房子咱們一樣買不起啊!」
江醉墨置之不理。
也許是為了不要m•hetubook.com•com打擊手下寫稿的積極性,主編不但答應報銷打的費,還給細細一個小專題寫。
她是那樣地厭惡欺騙。
細細還沒跟紫安說幾句,簡崎就發來消息:「聽說你又初戀了?」後面還跟了個不屑的小表情。
「江醉墨就快被我追到手了,他已經有一點點喜歡我鳥!」這等好事,細細自然是頭一個跟精神導師紫安分享,因為太過興奮,細細打字的手指都格外不聽話,總是按錯。
李緣珍今日髮髻高挽,歲月曆練下的漂亮,運籌帷幄時賦予的氣質,讓她看上去孤傲又高不可攀。她手邊一杯大紅袍,見了制服筆挺又英俊非常的兒子,眼裡並無半分母子見面的慈祥。細看,江醉墨的相貌幾分像她,身上的那種倨傲感,也是跟她同出一轍。他們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正如江醉墨說的,若沒有血緣關係的羈絆,他倆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江醉墨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背,忽然瞥見在外面探頭探腦偷看的一群人,目光一冷,那群人紛紛樹倒猢猻散的樣子各自消失。
「李總,你好。」江醉墨在李緣珍對面坐下,稱呼其職位,卻不用「您」。
只見他正望著女兒的背影,臉上表情未明。「術后化療做為手術根治切除后的鞏固治療措施,控制可能存在的殘留病灶,防止複發,提高生存率——這與是否晚期毫無關係。」
江醉墨安靜地聽完,想了想,頗為諷刺地冷哼一聲,「如果我拒絕,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回去。」江醉墨起身,背過身去整理著襯衫,避免直面她的灼灼目光。
「好。」
細細眨眨眼,更加不以為意,「男的怎麼了?編輯就一定是女的?」
「哦呵呵呵呵~~~」美女的假睫毛忽閃忽閃,笑得燦爛。簡崎望著她,想起當年的細細小胖墩,白白|嫩嫩,經常如此燦爛開懷大笑,她答應當他女朋友的時候,他也和現在的細細一樣,幸福而對未來充滿嚮往。
江醉墨本來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按著什麼,聽她這麼一說,眼一抬,忽然看向她脖子以下腹部以上某個位置。
江醉墨臉上並無驚奇之色,不置可否。
她先給出誘餌。「我會對胡細細很好,不會為難你們,會做一個好婆婆,你們婚後的任何事我都不干涉,你們需要我幫忙的,我也儘力幫忙……」
江醉墨這才停下腳步,第一眼就看見細細儘管眼裡寫滿疑問,但絲毫不影響她吃醬香餅,此時她嘴角還沾著醬,仍一口口咬著金黃色的餅,吃得津津有味。
細細在外面采新聞,中途接到媽媽的電話,媽媽再次強調,外公真的沒事了,化療都不會好受的,挺過去就好,還把電話給外公。細細聽到老爺子說話聲音底氣還是那麼足,稍微放心下來。她中午回報社打包了一份外賣,還買了幾對烤翅,邊吃邊玩手機,發現所有的聊天工具里,都沒有江醉墨的隻言片語。以前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他門診特別忙的時候,半天沒個消息也常有。
「你有心事啊?」細細眨眨眼,拉了一下江醉墨的衣角。
「當然記得啊,好像叫釣什麼秋。」
一路往家開,路口處細細老是往後看,江醉墨就跟在她車子後面,她的車進了小區,他才往前掉個頭離開。細細洗臉的時候別提有多幸福,整間浴室好像都是粉紅色的桃心,這是細細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與男神兩情相悅的幸福。那種還沒動手揍人,男神就說可以喜歡她的中獎感,真真是極好的。
細細此時情緒過於激動,悲傷大多來自於心底對外公外婆的愧疚,一方面想起他們二位老人對自己的照顧,一方面想起自己想要賺錢給他們買房子而未能實現,現在外公得了胃癌,自己居然被瞞了那麼久。
「條件。」江醉墨打斷她的話。
「幾日不見,李總真令我刮目相看。」
「5-氟脲嘧啶,呋喃氟尿嘧啶?」
「記者同志,你可以進去了。」細細捧著手機還在發獃,市長秘書低聲提醒道,細細急忙躡手躡腳進去了。巨大的辦公桌后,一個身材微微發福但是十分威嚴清秀的中年女人,想必那就是李緣珍,她身後是和本市領導握手的打照片,鎮邪一樣,鎮得細細這類宵小之徒心砰砰亂跳。
細細只見收銀小姐馬上用一種嫌棄又妒忌的目光瞟了她幾眼,摁刷卡器按鈕的手都格外用力,好像把鍵盤當成細細的眼睛,拚命戳戳戳。
縱是她說得這麼動情,不該說的,江醉墨一句都沒透露。這是他的醫德,即使將來細細當真知道了真相,他對現在的謊言,也問心無愧。
被她吼了一頓羞愧難當憤而跳樓?
細細這時興奮起來,跟打了幾十管雞血一樣,臉比紫安還紅。
細細猛地推開門,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看得出來,眼睛的水腫還沒有消,雙眼皮都沒了,眨巴著兩單眼皮,像大眼泡金魚。也許是跑得急,臉都漲紅了,耳後的細碎髮絲被薄汗浸濕,貼在皮膚上。
「胃……胃癌。」細細媽艱難地說。
江醉墨強硬地把東西原封不動推回去,細細瞪了他一眼,發現他吃不慣卓資山熏雞,動了一口后,再也沒下過筷子。她按兵不動,繼續吃其他東西,同樣不去碰熏雞。
江醉墨輸完密碼,在小票上籤了名,細細看見收銀小姐仍然很嫌棄地打量著自己,氣得半死。
她進來,甩上門,「我早跟你說了,不用你操心我!我要追你是我的事,你慢慢受著,老娘的招數還沒使完,你不能說停!」
「試試奧沙利鉑,副作用小一些。」江醉墨說完,掏出支筆,把藥物名字寫在之前細細給他的招待卷上交給細細媽。之後,他往樓上看了一眼,對細細媽微頷首,轉身走遠。
「那我全吃了哈?」
江醉墨昨晚回去,理清了近來一些事情。李緣珍不願說清她的最終目的,但他隱隱覺得,她絕不是要一副贗品這麼簡單,萬一她覬覦的是那幅真跡,而他和胡細細都將變成她利用的對象。他在胡細細生命中的曇花一現,可能會給她帶來無盡的麻煩。
細細一心想去吃那種燒烤路邊攤,卻不想江醉墨這裏轉那裡轉,最後在一家看上去很高端的蒙古烤肉招牌前停下了。細細看著菜單上的價位,愈發不敢將自己想吃燒烤路邊攤的心愿說出來。
「你拒絕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表示無所謂~」細細聳聳肩,「我呢,過來就是親自再表一表決心,如果你介意昨天的事情……嘿嘿嘿,請忘了它!我知道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那樣對你說話,可能就此我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只當是回到原點,你可別煩我討厭我,我重新追,重新追還不成么?請你再重新喜歡我一次~」
慢一步的小余目瞪口呆,看著被拍了一臉奶油蛋糕的胡細細,臉部肌肉抽動不停。
「前提是,你確定自己吃到的真的是雞鴨豬牛羊。」江醉墨看著另一本菜單,頭也不抬,「老鼠比它們便宜多了。」
「別看了,我不會搶你的。」
江醉www•hetubook•com.com墨站的角度,剛好看可以瞥見這個雕塑的名牌,那上面清晰地寫著——抽象雕塑:女性之臀。
細細甩甩頭。
「我初戀都沒這麼激動!」
細細扭動著不肯往上走,忽然鬧起脾氣來,掙扎時餘光瞥見了江醉墨。她抽泣一下,忽然想起什麼,轉過身去,淚汪汪地瞪著他,「你反應真快……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現在的心事,是李緣珍提出的那個條件,那個在他看來其實不算太苛刻的條件——她需要一幅高水準的《凌雪松翠圖》贗品,這幅畫的真跡在細細的外公手裡,因此她要求他把原圖拿來給她拍細節照片。
小王給江醉墨端上一杯茶后,就離開了會客室。
她的唇是甜的,還有淡淡的奶香,剛才偷吃了多少奶油?
細細感覺一陣反胃,頓時喪失了坐在路邊攤前吃串串喝啤酒的興趣。
「生命。」江醉墨重複,復而點點頭,鄭重地說,「你的藝術欣賞力,果然不同凡響。」
胡細細同志今天穿的是加絨襯衫和羽絨服,進店以後羽絨服一脫,胸口本來就蹦得緊緊,她說到吃的又手舞足蹈,此時倒是渾然不覺。
江醉墨看住她,目光裡帶著探究。
江醉墨冷笑一下,置之不理。
第一個上來的是烤羊腿,細細食指大動,毫無吃相了,抓了一塊就啃,滿臉滿手的油花。在她看來,像江醉墨那樣吃東西能吃得那麼淡定優雅,是對美食的褻瀆。狼吞虎咽,才是品嘗美食的最終奧義。
「其實我知道他是男的之時也沒什麼其他感覺,但是吃完飯他要上車之前跟我說,他喜歡我,一直……喜歡我。」紫安說這話時,臉居然紅了,整個人非常糾結的模樣。
細細氣的是,幹嘛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我?我怎麼了?難道我就不具備那種被男神寵溺的潛力?要欣賞我這樣的人,一定要具備獨特而驚人的審美,上溯五千年,恐怕也只有唐玄宗叔叔才理解我的美。
休息了半小時后,細細忽然站起來,拿起桌上夾好的一本小票,大義凜然道:「我來結賬!」——胡細細自然而然地認為,她約的江醉墨,就該她付賬。
「喂!你去哪裡啦?」她發了條語音過去。
細細仍舊保持眉頭緊皺,拇指食指摸下巴思考的動作,「在我看來嘛……這似乎象徵著一種……呃……生命!對,就是生命。你看,它流線型的線條,優美的起伏,嗯嗯,太了不起了,好像遠處的群山,和……和浩瀚的大海!」
「反正就是嫩。」她一時想不出形容詞,咽了口口水,消停下來,但還沉浸在臭豆腐的幻想中。這時,江醉墨移開目光,將手機往她眼前一推,只見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則新聞——
「你長那麼漂亮,我都沒自信跟你搭訕。」簡崎嘻嘻笑著,為她倒酒。
第二天早上,細細並沒有出去跑線索,她得先把昨天那個新聞寫出來,誰知,稿子才寫了一半,主編叫她別寫了,可憐這篇稿還未出生直接被斃掉了。
主編推推眼鏡,「胡細細同志,這就是你自己覺悟不高了,你怎麼知道自己買不起呢?沒準兒你等下買個彩票忽然就中了特等獎,別說買一棟了,買三棟都有可能。好啦,不跟你耍嘴皮了,幾家本地媒體都要出專題的,你到社會版還是第一次寫專題吧?機會難得喲。」
「嗯。」
「這點小事你就受不了了?」細細鄙視她,「我一直以為經過鷺洋的歷練,你能夠做到千萬個美男沖你裸奔而來你都能用一種倨傲又意味深長的目光笑而不語。」
細細眼睛一亮,歡天喜地的,走路都飄,到停車場倚在自己的F0旁邊傻笑了好一會兒。
「江醫生,你好呀。」細細看看表,「你還沒下班吧,我這邊採訪弄完就去接你啊。」
可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自己委屈,可仍然希望對方能順心。細細想了想,又賤賤地發了個消息給他。
「凌藍芙那樣的人你都看不上,更何況是其他。」江醉墨回答。
「當然不是。」李緣珍挑眉,「我只是來告訴你一聲,我年紀也大了,也想跟同齡人一樣,抱抱孫子,跟兒媳婦逛逛街。所以,你既然處對象了,抓緊把婚事辦了,別再拖了。」
「手術操作可能使癌細胞進入血液循環而導致血道播散,浸潤至漿膜外的胃癌,細胞容易脫落而引起種植性播散。胃癌病灶的完全切除,肉眼看不見的或遠隔部位小的轉移灶仍可殘留於人體內,手術時就已經需要化療,減少手術中癌細胞播散和轉移的機會。」江醉墨開口解釋道。
也許是她在一個抽象雕塑品面前站得太久了,江醉墨從不遠處踱步而來,站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看這個雕塑品。細細想著,待會他可能要問她看出什麼了,所以用了點心,老老實實觀察著它,可看來看去,她都覺得這件雕塑品好像女人的屁股。
想到這裏,細細媽面露喜色,指著江醉墨,「他、他是……」
「哪裡?」細細手裡還握著紙巾,這下乾脆塞給他,「幫我擦掉先,回去我再好好……」細細忽然僵住,因為,江醉墨沒有給她擦奶油,甚至沒有接住紙巾,而是按住她的肩膀往紙老虎上一推,跟著他傾身而來,吻住她的唇。
細細在浴室里一邊大哭,一邊喊著什麼「討厭你們」之類的,細細爸媽面面相覷,只能繼續敲門一個勁兒說好話。
簡崎回復:「可以,我倆算一個人,紫安算一個人,加起來正好兩個。」
「你看出什麼了?」江醉墨果然開口考她。
腦海中,滿是外公或無奈或慈祥的話語。
細細一邊瞪他,一邊拿筷子往嘴裏塞雞肉,最後一鼓作氣,大吃了幾口奶豆腐和奶茶,最後虛脫地捂著發脹的肚子靠在椅背上。
看了簡崎迅速回復的這三個字,細細忽然有點小感動,好哥們加前男友能做到簡崎這樣大仁大義,實在令人嘆為觀止。「簡崎,咱們做不成男女朋友,做一輩子好哥們不是更加美妙!」——細細正在打這句話,還沒發送,就見簡崎又補了一句:
「我祝福你祖宗十八代。」
你看她對她外公那份心,僅僅一次隱瞞病情,就讓她那樣崩潰。更何況讓她知道,她一心要追求的這個男人的母親,覬覦著她外公家裡的名家字畫。
這天恰逢周末,N市的天空一掃前幾日的陰霾,異常湛藍明媚。花壇里婀娜的迎春,嫩黃的小花|蕾即將在不久后綻開笑顏。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冒出新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偶爾跑來一隻小狗,在梧桐樹下撒一泡尿,換來不遠牆頭幾隻流浪貓不屑的目光。
一會兒,他回了條語音。細細興奮地點開,把手機貼在耳邊,卻聽見手機聽筒里傳來他冷靜得近乎冰冷的聲音——
「是是是!」
小余也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清楚。」
李緣珍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她的兩個兒子都異常的理智和聰明,這一點跟她是那麼相像,她該為兩個這樣的兒子而驕傲,但江醉墨似乎比苗倫更難駕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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