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唯美食與愛不可辜負
「簡崎!」細細聽出來人聲音,哭叫起來,「快來救救我!!救救我!!」
嗯?這台詞……怎麼那麼熟悉,帶著一種似曾相識的浮夸感?
簡崎翻了個白眼,沖護士大聲說:「再給她來一打!」
「別想耍花招。」苗倫直接把鋒利的刀片橫在她頸動脈旁,「看看是你跳車快,還是我的手快,他自身難保,救不了你。」
「細細失蹤了。」
她究竟在暗示我什麼?江醉墨握拳,留言播放了一遍又一遍。
「這麼說你也要跟紫安一樣變成一個已婚老婦?」簡崎一開口,絕對打擊死人。
「什麼?!可以化妝?!可以打扮?!」拍照室里,響起細細的怒吼,她捧著上一對戀人的照片大聲嘶吼,「眼妝可以這麼濃的?!流海可以這樣放下來的?!這種中分頭能遮住圓臉,這樣都可以的?!」
「這種事江醉墨幹起來更容易些吧。」苗倫一副被她逗笑了的樣子,完全不像個殺人犯,倒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用一種聊天的語氣說:「那種費時費力的事我不幹,不僅有可能暴露我的身份,而且還會弄髒我的衣服。我更喜歡看見你父母在你葬禮時的模樣,就好像……江醉墨在他爸爸葬禮時的樣子。」
「啪!」他割斷了胡亂夠著的幾根電線。
饞猥壯圓 發來一條語音消息:
「不跑了……不跑了……」細細嚇得半死,趴在地上不敢動。
簡崎咬著牙,動容地望著他,「江醉墨,能不能再等等……」
坐進的士內,苗倫報上地址,像兩個普通男女一樣一路無話。
煤氣味越來越濃,江醉墨屏住呼吸,咬牙堅持著,他知道自己多堅持一秒,細細和簡崎就能多跑出去幾米。
「百果湖……他居然帶細細去百果湖……」江醉墨自言自語道。
手機自動關機,極度理智的摩羯座男人,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做出最正確抉擇——王錚瀾,N市總醫院普外科醫生,婚後住在百家湖別墅區B區,離江醉墨躺著的地方僅一公里路。
「這隻是你大腿以上部分對椅面產生的壓力。」江醉墨回答。
江醉墨停在路邊讀取語音消息,不知細細這丫頭什麼時候車技那麼老練,一來二去沖了幾個正在閃爍的綠燈,竟跟不上了。快到家了?那就好。他重新啟動,隱隱覺得那裡不對,就又聽了一遍細細發來的消息,等等,她怎麼說……
細細噼里啪啦掉著眼淚,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行屍走肉一樣往前開,開上大路時故意頻繁變換遠近光燈。
居然還活著啊……
「嗯……好。這個車停在了華信路和科技路交匯處。」
「那是什麼地方?!」簡崎扯著他質問。
再見。江醉墨想。
「這裏廚房的煤氣、電器開關都可以遠程遙控,我懷疑底下這個匣子除了有爆炸裝置外,還有打火機功能。苗倫想製造一起看上去像煤氣爆炸的意外,就好像……他製造我父親河豚魚中毒意外一樣。」江醉墨把臉靠在細細汗濕的額邊,彷彿與她進行最後的溫存,「他在計算煤氣泄漏的速度,隨時會按下打火裝置,快走!來不及了!」
是否要再打個電話給她?但她如果正在開車,接電話恐怕不太安全。江醉墨想了想,還是繼續朝她家開,和以往一樣,還是看著她進小區后比較放心。
「你怎麼養了這麼個弟弟還不自知!非等他干出這樣的事來你才火急火燎報警抓他!」簡崎大怒,指著江醉墨罵開了。
細細尷尬地笑笑,不太敢跟簡崎說「是」。
「開車。」苗倫冷冷地說。
要怎麼說,才能告訴江醉墨自己被苗倫劫持了呢?
聽見苗倫的聲音,江醉墨沒有絲毫的驚訝,其實從他發覺苗倫遙控打開煤氣開關時,他就知道苗倫就在附近。還有誰比他更清楚家中電器的遙控距離?他甚至能猜出苗倫的計劃——先在附近打開煤氣開關,在走到安全的位置啟動打火裝置。
「誰?誰受傷了?」
細細本能地趴在地上哭得厲害。
細細戴著戒指,還一臉狂妄,「先證明了再扯證!」
有炸彈!這還得了?!市公安局高度重視,一邊通知特警火速到現場,一邊派拆彈專家趕過來。
「這才幾天,你的腰就……就好了??」細細眨眨眼,「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你這不科學啊,反人類啊。」
「你外公的畫拿到了嗎?」紫安接過篤秋盛好的湯,問細細。
「他不見了。我馬上過去。」
苗倫見到她驚慌失措的狼狽模樣,很高興地接著說,「不過可能你挨不到他找到你那時吧,我這個重力感應是精確到克的,你餓瘦了,或者人有三急排出去點東西,體重一輕,沒準兒就……」
「幹嘛打我電話,我的奧特曼錢包沒落你家吧?我還開車呢,快到了,一會兒到家再跟你說哦。」
「求你了,苗倫,放過我,求你!!我爸媽還在家裡等我回家!!」眼看他好像就要動手,細細再次哀求他。
「我不要聽這些!!我不要知道這些!!!求你別殺我們,求你了!我真的真的求你了!!」細細軟弱而焦急地說,前方一條長長的馬路,不知苗倫究竟要讓她駛向何方。如果不是正在開車,她多想跪下求他,她不想這般死去,她不敢想象父母朋友們得知自己死訊的樣子,想都不敢想!
「江醉墨,我提醒你,你弟弟可能是個變態!你……你自己小心點!」簡崎說著,跳起來手忙腳亂穿好衣服,直奔停車場。
他手機撥號屏幕上按下110,想了想又刪去,直接撥號給市公安局。
江醉墨雙眼瞪了瞪,「細細還沒回來?」
細細突然知道了他的意圖,大叫:「你不要這樣!!」
江醉墨附身一看,測力計上的燈滅了,顯示屏暗了下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開門沖了出去,以平生最快的奔跑朝空曠的地方衝去,也僅僅跑了十余秒,只聽身後一聲巨大的爆炸。
「你說我的體重是122.6?!」細細此時還有點驚喜,要知道她的體重其實150+。
隨口開玩笑?
「苗倫可能根本沒有走遠,否則為何我們一開燈,這裏就發出了奇怪的響聲?他可能在什麼地方看著這棟樓……等等?什麼味道?煤氣?」江醉墨臉色一變,「去看看廚房的煤氣管道!」
「俗人。」苗倫冷哼,「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些俗人愛來愛去的醜陋模樣。左拐,馬上!」
「醉墨的車底真有炸彈?」
(完)
「小心!」
「哭哭啼啼的,一被他發現不對勁,我馬上按遙控,想看他血肉橫飛的樣子么?絕對比他爹死得難看!」苗倫輕蔑道,晃了晃手裡的小遙控器,「別哭了!正常點,給他回個消息。」
細細顫抖地打開外賣盒,忽然想起遙遠的過去自己曾經在日記本里寫下的一個願望:
「你騙人。」細細聽說江醉墨車底沒有炸彈后,整個人如釋重負。
「我叫你左拐。」
江醉墨點點頭,牽著她進去。
細細用手捂著臉,默默流著眼淚。她的無名指上,是昨晚江醉墨親手為她戴上的戒指,他們約好的,各自回家準備一下,要去領證。
細細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明明鎖了車,他是怎麼上來的?又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苗倫在江韜葬禮上異常高興的模樣浮現在細細腦海中,難道hetubook.com.com……她不敢深思,因為真相也許太過恐怖!怎麼辦?
不得不說,江醉墨這第一通電話打得十分精準,簡崎當即就回答:「那是我們家的狗!不過去年被撞死了!」
細細一家只見簡崎的表情從驚恐到獃滯,從獃滯到驚喜,他們的心也跟著一會兒跌入谷底一會兒直衝雲霄。
江醉墨沒時間跟他解釋,直接了當地問:「如果細細提起『奧特曼』,通常代表什麼意思?」
細細狗腿地立馬忘了素顏照的事,一個勁兒點頭,「哦耶!我要吃最貴的那幾種!!」
紫安看看強顏歡笑的簡崎,默默用「我的新小說要出版了,到時候送你們一人一本」轉移了話題。桌面下,篤秋伸手與她十指交握,溫柔地望著她,紫安與他在一起,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踏實,眼見著細細也要步入婚姻殿堂,著實為她高興。希望……簡崎也能找到幸福吧。
百果湖是江韜出事的地方,江韜和李緣珍婚後住的別墅式小樓就在那邊。別墅式小樓是江韜產業之一,是他自己選址投建的,他去世之後,再也沒人住在裏面了,門口的保安、家中的保姆都辭職離開,細細想,最主要的是,聽說那附近和門口的幾個攝像頭,都被關掉了。
隨著辦證人員兩個鋼印蓋下去,細細和江醉墨一人分到一本小紅冊子。細細小心地翻開,啪啪拍了張照片傳到了微博上,幾乎想向全世界宣布,我,胡細細,把男神徹底拿下!
「江醉墨沒死啊!」簡崎來不及掛電話就口不擇言地大聲宣布,「警察在現場找不到任何人體組織,說明他在爆炸前就跑了!屋裡沒人!靠!他是怎麼辦到的!老天!是被都敏俊救走了么??」
看來,關鍵點就在於細細那句奇怪的「我的奧特曼錢包沒落你家吧?」。她根本沒有奧特曼錢包……可能在那個時候,她已經深陷險境又不能呼救,只能用這樣的暗示來告訴他自己的處境。
呼啦圈在細細的腰上旋轉,與一圈軟肉配合得格外和諧,讓人不禁聯想到馬戲團里最著名的節目——狗熊轉呼啦圈。
「我。」
臨了,還是被他耍了一次!
「你是報警的江醉墨?」全副武裝的特警問。
手機還是響了,大家帶著一絲期待和恐懼看向簡崎,他緊張地幾乎拿不穩手機。「喂……呃?我不買六合彩!」他帶著一絲煩躁,掛了。
有希望了!「麻煩幫我追蹤這輛車的去向。」
冰涼的刀鋒刺進江醉墨的手臂,巨大的痛楚讓他幾乎卸去所有力量,血順著手臂流下來,滴滴灑在椅面上。
「你都做炸彈炸我們了,還沒證據嗎!!」
「江醉墨呢?」細細不關心苗倫怎麼樣,李緣珍怎麼樣,在她殘存的記憶中,只留下江醉墨讓她趕緊離開時嚴厲的聲音。她這一問,大家都沉默了,爆炸引起的大火剛剛被撲滅,消防員和警察正在清理現場,大家和細細一樣,都在等待著關於江醉墨的消息。簡崎給江醉墨打過好幾次電話,可都沒有接通,他現在是又期待手機響起,又怕手機響起。
細細媽搖搖頭,「哎,難為這小江了……我們家細細怎麼就是不要他呢?」說著,念念叨叨地回房間,細細爸早就呼嚕聲震天。
「不是。他為了讓我們有時間逃走,自己留在裏面,可能已經……」簡崎激動而語無倫次說著今天發生的一切。
「滴。」房間里不知什麼角落發出一個聲音。
「百果湖。」
簡崎整個人都爆發了,你們小兩口乾什麼勾當要半夜扯到我?剛要怒罵出口,只聽江醉墨說——
遠遠地,他二人看到了被棄在路邊的黑色豐田,這回真得砸車窗,簡崎當仁不讓,一塊板磚招呼過去,車窗碎了,江醉墨鑽了進去,在座位底下摸到了錄音筆,打開最新一段錄音,細細和苗倫的聲音相繼出現。
王錚瀾的新婚妻子本來聽丈夫半夜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還以為他醫院有什麼病人需要急救,可不多時,見丈夫從車裡扛下來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嚇得可不輕。王錚瀾無奈地看著老婆,解釋說:「我哥們小江,你見過的,被自己弟弟陰了,不過看上去死不了。我先給他簡單處理一下傷口,你到外邊等救護車。」
「你怎麼知道最後你們一定死於炸彈呢?」苗倫眼中藏著太多陰謀詭計,這一句話好像還有什麼深層意思。
江醉墨微笑著望著細細出門,才拿起電話打給家庭醫生。
江醉墨擔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苗倫可能會驚動他,大半夜的路上沒什麼車,他就以近百公里的時速飆到苗家所住的小區,調看停車場出入記錄時發現,苗倫一早出去了,現在還沒回來。這時,簡崎給他打電話:「她的車最後一次被拍到是在文苑東路!我現在正趕去那邊,你找到該死的苗倫沒有!」
簡崎愣了三秒,「怎……怎麼回事這是!!」
「這個遙控器是控制你屁股底下炸彈的。」苗倫握著剛才用來威脅細細的遙控器,笑著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一路鬼鬼祟祟給江醉墨留了多少線索,我只當沒聽見沒看見。」
來都來了,細細萬分自慚形穢地被迫跟江醉墨排排坐,帶著一種萬念俱灰的表情咔擦被拍了幾張紅底照片。洗照片的時候,只見拍照員抬眼看看細細,再看看江醉墨,露出一種「這個女的究竟是怎麼勾搭上這個男人的」的驚疑目光。
細細吸吸鼻子,忍住想掉眼淚的衝動,這兩種東西一個在市北,一個在市南,他竟然……
「他車底有炸彈。」想一想,借到江醉墨的車對苗倫來說不是難事。
沒有爆炸。
掏出手機,剩餘電量僅2%,說不到十秒鐘就會自動關機。打給誰呢?
他可能已經計劃很久很久了……細細慢吞吞啟動,偷偷摸索著了錄音筆的開始鍵。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做究竟能不能自救,可腦中一片混亂空白的情況下,她的錄音筆似乎是根救命稻草。
「……小江,我們查過了,這半個小時里僅有個黑色豐田從那邊開過來。這個黑色豐田在沒有會車的情況下多次變換遠近光燈,很古怪。」
簡崎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力氣,居然能扛著死胖子一路狂奔,可能人在緊急時刻都能爆發出所有的潛力。
「別叫了,胡大記者。」苗倫的聲音從後座幽幽傳來,手上的刀刃卻毫不放鬆地在她脖子邊按了按。「綠燈了,開車。」
「我不相信!!你這個變態!!」細細大吼。
苗倫恢復了平靜,「我吧,能力有限,最好的炸彈自然放在椅子底下,啟動裝置也很簡單,失重啟動。你不懂?說白了就是你這一坐下去,就相當於按下了啟動裝置,只要重力一失去,立馬爆炸。」
江醉墨趴在床上,「許久沒運動,我的腰部確實很缺乏鍛煉。」
「今早拿到了,完完整整,乾乾淨淨!」細細心情顯然大好,吃得格外賣力,現在正對付一隻花蟹,把人家的殼咬得支離破碎,蘸著姜醋吃得吧唧吧唧。
「在想什麼?」苗倫毫不留情地抬了抬刀刃,細細覺得脖子一涼一麻,接著才是一陣刺痛,他可能劃破了她脖子的皮膚。
「不知道憑他的智商能不能找到這裏,我只告訴你,找不到,你一個人死,找到了,你們兩個人一起死。」苗倫得意地踱著步子,「帶拆彈專家來也沒有用,只要我和圖書到安全的地方……」他假裝按了一下遙控器,嚇得她尖叫不止卻又被他喝止。
「這裏攝像頭那麼多,我怎麼可能在這裏解決你。右轉,上高架橋。」
簡崎一直看不爽江醉墨,大部分是因為二人的情敵關係,然而今天,他卻對江醉墨再也討厭不起來,甚至有種由衷的敬佩——自己是一個可以陪細細去內衣店買東西的好閨蜜,而江醉墨是可以陪伴細細一生的愛人。
細細一踩油門,忙不迭繼續行駛,可四肢都嚇軟了。
奧特曼錢包。
牛肉鍋貼和烤鴨包。
廣播里響起零點的倒計時聲,一些專治某某病的廣告隨之而來,專家推薦,病人口述,群眾叫好,忽然顯得有點吵雜。苗倫打開微信,調整到語音輸入,再送到細細嘴邊,「來,說給他聽。但……別耍花招。」
一直沉默著的江醉墨再次打電話給市公安局,畢竟不是每位男主角都是名偵探。「請聯繫拆彈專家,這裏……可能有個炸彈。」
「乖乖朝你家開,把後面跟著的江醉墨甩開。」苗倫再次命令。
這一切不真實得像個噩夢。
「她一定把它們藏在什麼地方了,我們一定要找到!」簡崎把車翻了個身底朝天,就是沒找著。「她隨身帶著?被苗倫發現了就完蛋了!」
細細爸媽手忙腳亂把女兒扶回床上,勸了不知道多久,才讓她打消去另外一個醫院看江醉墨的念頭。
細胖子已經聞香而起,滿懷期待地盯著江醉墨手裡的外賣盒。
江醉墨掛斷來自公安局的電話,等待調路面監控的一段時間里,他獨自揣摩了很久,細細提到的「奧特曼」好像在什麼時候聽說過,他定了定神,查到細細幾個朋友的電話,撥了出去。
「進去吧。」苗倫用腳尖蹬了細細一下,只覺得踹在一團軟趴趴的東西上,嗯,腳感還行。
「別廢話!按我說的做!」江醉墨忽然提高音量,嚴厲非常,他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兇狠的語氣沖細細說話。
簡崎羞憤地看著江醉墨手上提著的幾個外賣盒,他忽略了!他忽略了!這個死胖子已經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有進食,恐怕早已經飢腸轆轆,江醉墨不顧身上的傷,不知從哪個醫院趕過來看她也就罷了,還……還帶了吃的。
簡崎踩油門的腿也是軟的,失魂落魄地開了一段,才發覺剛才還激動得像是要跟他拚命的細細格外安靜,回頭一看,才發現細細已經暈倒在後座。
「細細,你別擔心,會好的,會好的!」簡崎急的團團轉,仍不忘安慰著她。
細細嘴一扁,要哭的樣子,「他還有個可以讓它馬上爆炸的遙控器……他剛走不久,說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按遙控器!這裏真的很危險,你們……你們快出去吧!苗倫他瘋了,他害死不少人了……醉墨你的爸爸也被他……」
這聲巨大的爆炸也讓簡崎大吃一驚,他回頭看向一片火光的獨立小樓,細細從他肩上滑落,一時悲憤得不能言語,整個人都傻在那兒,半天才喃喃道:「江醉墨……江醉墨……他……」
苗倫用力將她拖起來,強迫她坐在餐桌邊一張椅子上,然後放心地站在一邊,痞氣地說:「其實吧,我和小江關係沒那麼鐵,還沒到能輕易借他車子安炸彈的地步,所以他車子底下根本沒有炸彈。」
細細的手機開始響,苗倫沉默了一會兒,「接電話。」
江醉墨看著不斷滲出鮮血的手臂,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不了解人體構造的人就是不知道刺進那個位置最要害啊……他忍著劇痛撐起身體,雙腳一抬踩上椅子,整個人蹲在椅面上,測力計數值再次加大,顯示出江醉墨的體重,此時,他已沒有了退路。他握著鮮血淋漓的匕首,疼痛讓他格外清醒,一使勁,他把匕首拔了出來,更多的血噴濺出來,一時難以止住。
「我就說他是個變態!」簡崎氣得大叫。
細細完全傻了,這種在電視劇中才出現的情節居然能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
細細發覺不對,已然太晚,現下被江醉墨結結實實壓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他齜著一口白牙正對著她不懷好意地笑。
雖趴在床上休息了兩個小時,細細還是有些腰酸腿軟,江醉墨一條手臂橫在她腰間,霸道地摟緊,這是所謂的「嬌軟在懷」,偏偏細細不懂這份風情,醒了之後動來動去,最後趴在江醉墨胸口一個勁兒打量他,他還真的經得起打量……「我得回去了,快醒醒!」
「什麼意思?」
「我們……我們要去哪裡?」細細鼓起勇氣問。
「誰要喝酒?」病房的門開了,一個頎長的身影推門而入,只是,動作不是很麻利,連邁步都有些艱難。頭上圍著一圈繃帶,一隻手臂打著石膏,另一隻纏著還依稀滲著點暗紅血跡的繃帶,更別說那傷痕纍纍的後背塗了多少藥膏、包紮得有多嚴實。江醉墨在大家目瞪口呆中走近,看看細細,再看看簡崎。
「我家、我家是……是右拐。」
「那裡不是……」
江醉墨沉默著,盯著地板思考著什麼,忽然快步走過去,蹲在細細腳邊看椅子下的東西。「122.6斤……你一直坐著不敢站起來,因為這枚炸彈是重力控制的?」
簡崎幾分尷尬,抱著細細的包,在裏面又翻又找,「手機不見了!」
「……他在後面??」
細細臉色一變,僅剩的一點希望好像也被他硬生生搶走了。
燈被人打開,細細驚喜地看到,簡崎和江醉墨都來了。她又想站起來,可……「你們別過來!!」細細大喊,「這裡有炸彈!你們別過來!!」
「你!」細細作勢就要拍案而起,苗倫趕緊按住她的肩膀,大吼:「你最好別起來!否則咱們同歸於盡!」
現在,她已不能去思考自己究竟是希望江醉墨來,還是不來……如果我別那麼假正經,今晚留在他家過夜就好了,反正……他都向我求婚了。
看來收到畫兒的她心情是過於好了。
江醉墨對細細來說是最後的希望,她雖然很不想死,但心裏仍有一種巨大的絕望感,可能每個死者被殺之前都是這般驚恐憤怒和不甘。如果自己慘遭不測,這條消息可能就是自己的遺言了,她一定要把真相傳達給江醉墨知道同時不能讓苗倫發現端倪。
細細鬆懈下來,倒在枕頭上又哭又笑。
細細的電話已經無法打通,江醉墨一邊下樓一邊聽她最後一次發來的語音,篤定她遇到什麼事兒了,而且,肯定不是好事。
江醉墨一言不發看著她,她轉盡興了,歌兒也唱得差不多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領導范兒十足,「哎,小江,站著幹嘛,別拘束!來,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一樣。」
「江醉墨!」細細嚇得大叫。
苗倫指使她開進一條小路,指了指一輛普通黑色轎車的門,「下車,胡大記者。」這時,慌亂而絕望的細細忽然想起,自己包里有一隻錄音筆,那是身為記者的她每天隨身攜帶的必須品。「好,我馬上來……」細細說著,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偷偷把手探進包里,摸到錄音筆后趕緊藏進口袋裡。
「是不是我們家門鈴在響?」細細媽推了一下細細爸。
細細坐進自己的車,還伸了個懶腰,發現這F0還真是小,活動不開。如果是蘇瑪麗,一定鬧著男朋友給自己買個空間大一點的車吧,在這一點上,細細十分羡慕她的厚臉皮,自己只敢和-圖-書向江醉墨要一個蘭博基尼……的模型。
江醉墨聽完細細的話,深吸了幾口氣,額上青筋突起,看樣子情緒波動非常大,簡崎罵他,他這般隱忍的性子,也不辯解,盯著椅子下的黑色匣子,若有所思。「苗倫把這張椅子改造成一個電子稱,這個設計就像彈簧伸縮圓珠筆,因此有個漏洞,只要保持承重在122.6斤以上,就沒有爆炸的可能。」江醉墨開口道,「並非不能站起來,但是,一定得有個相當於或大於122.6斤的壓力作用在椅面上。」
江醉墨沒應她,任她穿戴好了拿鑰匙走。
「死丫頭!」細細媽老不情願爬起來,披件衣服,一邊走一邊罵開了:「沒心沒肺的鬼!老是叫你出門把鑰匙帶好,你就是不聽!萬一我跟你爸不在呢?等死你!哎?小江怎麼……怎麼是你?」
細細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無語凝噎。
江醉墨說罷,已經從椅子后摁住椅面,細細在他雙臂之間,感覺他手臂肌肉隆起繃緊,像是在用力,「簡崎,你看著測力器,細細你慢慢試著站起來,我會盡量把施加在椅面上的力道控制在122.6斤以上……」
「有必要這麼你儂我儂嗎?」簡崎不爽地反問,雖然自己輸得是心服口服,但他對細細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磨滅的,總還有個慢慢放棄的過程。
細細之前總盼著減肥,此刻卻恨不能體重只增不減。「你不怕……你不怕警察來抓你嗎!!」
「等我痊癒,有你好看。」江醉墨掐了細細的臉頰。
「呸呸呸!」細細掙扎地下床,卻是雙腿一軟,踩在地上跟踩在席夢思上一樣。
不知是幻覺,還是光明的前途向她召喚,等紅燈時她餘光瞥見銀光一閃,正納悶呢,一個涼涼的東西抵上她的脖子,她著實嚇一大跳,「啊!」地大叫一聲。
「走!」江醉墨和簡崎飛快朝那邊趕。
「我家。」江醉墨丟下一句話,打電話給警察之餘,和簡崎一起驅車朝百果湖別墅區趕。
這時候,你要一個姑娘視死如歸,太難!
簡崎也被嚇住了,他一直偷偷地以為苗倫所謂的炸彈是假的,最後肯定虛驚一場,真沒想到,他們才跑出幾百米,那邊就真的爆炸了,江醉墨如今真是一命換一命。
怎麼辦,怎麼辦啊!
「你說我們這次去民政局,不會再遇見什麼事了吧?」細細小心謹慎地關了汽車廣播、關了手機,還把包里的體檢單、身份證和戶口本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慢慢啟動車子。這是她第一次駕駛江醉墨的紙老虎,要不是副駕駛上那人手臂還纏著厚厚的繃帶,她才不願意開這個車。
這讓細細有了點希望,坐起來死死盯著簡崎。
細細被趕進那輛車繼續當司機,而她的車就被丟棄在小路邊,周圍見不到任何攝像頭。
「嘟、嘟、嘟。」
江醉墨微側身看著她,很認真地說:「我,也是第一次扯證。」
無疑,這是苗倫發過去的,他不會給細細碰手機的機會,發完了消息,他就將手機放進自己口袋裡。一會兒,細細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江醉墨說,「好。晚安。」苗倫笑笑,關掉手機,取出電池和SIM卡一下子拋出窗外。
「我要去找他!」細細一個鯉魚打挺,從病床上「噌」地跳起來,簡崎伸手把她攔住了,一臉鄙夷,嘴裏還不忘諷刺她,「算了吧你,至少等藥水掛完再去。再說了,聽說他傷得不輕,你一個情緒激動,呱唧一撲,好比泰山壓頂,沒準兒他就因此掛了。」
細細擦了把眼淚鼻涕,重重點頭。
細細方向盤一打,左拐到另外一條路,從後視鏡看,身後沒有一輛車,可見江醉墨被甩開了,而苗倫看上去斯文卻陰翳得嚇人的臉佔據鏡中一角,嚇得她手腳幾乎不聽使喚。
她已沒有了心理活動,也沒有了思考能力,她感覺到一陣窒息的恐懼,不在於她將要死,而在與江醉墨可能要用他自己的命去換她的命。她因為外公的畫丟失而不理他的時候,總覺得江醉墨性子冷漠嘴巴壞,自己一個勁兒倒貼,愛慘了他,這時才知道,他竟然這樣愛她,在這樣危急的時刻,一個人留在隨時可能爆炸的地方,讓她趕緊離開。
「我開車來的。」細細擺擺手,滿不在乎地坐在一邊。
僅僅十分鐘后,細細就被許多質問她用了什麼陰險手段拿下這般男神的回復給氣得嘴都歪了。
「老了就老了,別找借口。」細細回嘴。
凌晨兩點半,睡夢中的簡崎忽然被手機發出的持續震動聲給吵醒。他一見是個陌生號碼,就恨恨地掛斷,誰知,對方堅持不懈地再次打來。他忍著一肚子火,咽下即將出口的髒話,「喂!誰啊!」
一路上車並不多,十分鐘后,江醉墨穩穩停在細細家小區門口,同時也收到一條文字信息:「親愛滴,我到家啦~困死了~晚安!」
我希望有一天,我喜歡的男人帶著我喜歡吃的東西,來見他喜歡的我。
江醉墨的手向下摸索著,指尖觸到跟電路板相連的幾根電線,他捏住自己夠得著的幾根電線,把匕首貼了過去,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下一個動作的成功率跟買雙色球中一等獎的概率差不多,這一刻可能是他完整地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秒。
「不……不要……」細細無力地低喃。
「什麼聲音!!」細細驚恐地大叫,可卻不敢亂動。
「這個呼啦圈送給你,希望你以後加強鍛煉。」細細把圈兒靠在沙發邊,見江醉墨行動不便,起身準備自己倒點水喝。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們來做!運!動!」
大餐吃完,細細見時間還早,故意去體育用品店買了個呼啦圈,開車去了江醉墨家。見他一手扶著腰,一手給自己開門的模樣,細細按捺不住要諷刺捉弄他的心,門一開就跳進去一邊轉呼啦圈一邊放聲歌唱——
細細被苗倫半拉半拽的弄進了江家舊宅,雖是繼子,但那時江韜出於信任,還是把家裡鑰匙給了苗倫一份,沒想到卻讓自己家變成苗倫殺戮的據點,而江韜自己也死在了這裏。
「沒門!」細細不理他,拿了包就走。
細細戰戰兢兢,發覺他離自己並不近,關鍵是,刀似乎也收起來的。這時不跑,更待何時?她一提氣,爬起來就跑,拉開門還來不及邁出一步,就被撲上來的苗倫抓個正著,狠狠摜在地上,腦袋磕在地磚上發出「砰」的一聲。
「他爸爸是不是你殺的?!」細細悚然。
「夠了,別跟我廢話。」
江醉墨只是揚揚唇角,不發表任何意見。
這個小區一水兒好車豪車,為了避免上回親吻紙老虎的悲劇,細細小心地開出停車場,上路之後,一邊聽深夜廣播一邊哼小曲兒,還蠻愜意。想到外公的畫和江醉墨在幾天內失而復得,細細忽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開車撞上行人、玩弄女性、撞死簡崎的寵物、江韜中毒而死……細細渾身發冷,踩著油門好像踩在一團棉花上,苗倫如此「劣跡斑斑」,為什麼之前她沒能深入調查一下,為什麼要等到這時才……他……他分明是個瘋子!!
「不是吧……我們要像警匪片中的男主角一樣,在大結局時拆炸彈?」簡崎傻眼,「也不知我跟柯南學的那套有沒有用……呃,剪藍線還是紅線?」
剛才江醉墨雖然心中隱隱覺得不對,但一直不願和*圖*書意往不好的地方想,現在卻不得不往最壞的地方思考了。
「別被苗倫騙了!快跟我們走!」簡崎上前就要拉她,江醉墨忽然攔住他,「別過去,她說的……可能是真的。」說著,他用下巴指了指細細所坐的椅子。簡崎定睛一看,張大嘴——他生平第一次見著炸彈,一直以為炸彈是好幾個大鞭炮捆成一團,沒想到炸彈居然像個黑色塑料箱,周圍還有些電線和計量器。
「在證明之前,該辦的手續一定要辦。」江醉墨很是堅持,意有所指。
苗倫揪著她的衣服,把她往樓里拖。拖了大概十來米,他氣喘吁吁停下來,嘀咕著「你還真是重,太費勁了……」。
江醉墨皺著眉,微微喘著氣,額頭一片冷汗,看來身體和心理上承受的壓力過於巨大,「既然苗倫還沒走遠,可能已經知道有人來找你了,我們八成等不了拆彈專家,即使專家來了,也保不齊苗倫忽然按下遙控器。與其讓細細坐在這裏,不如我來試試。我不知道自己能讓測力器維持122.6斤以上多久,可能一分鐘,可能十幾秒,簡崎,拜託你,細細可以離開椅面之後馬上帶著她走,越遠越好……」
爸,如果你在天有靈,就幫我這一次,咱們最後賭一把。
「所以?」細細感覺腹部靠下的位置似乎被什麼東西給頂住了,這這這……
苗倫已經喪心病狂,他不需要錢,也沒有其他條件,無論是安置炸彈,還是劫持她,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人。細細抽泣了一下,咬牙調整調整自己的情緒,還抽風似的哈哈哈笑了幾聲,使自己的聲音顯得高興輕快些。
江醉墨計算了一番,打了個電話給警察,「請幫我查看一下零點十五分到四十五分這半小時內……」他看了看附近路牌和門牌,「東鑼巷出入口附近車輛進出情況。」
細細一見手機屏幕上江醉墨的名字,哭得更加厲害了,苗倫不耐煩地奪過手機扔在一邊,改變主意不讓她接了。
「江醉墨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女人會出現在那個地方吧。」苗倫挑眉道。
「回家?」江醉墨睜開眼睛,抱小孩兒似的把她抱坐在腿上,見她點頭如搗蒜,也撈過自己的襯衣穿上,「我送你。」
她一直覺得在追江醉墨這條路上,自己付出很多很多,也吃了很多苦,簡崎以前一再質問她是否值得,經過這幾天,再沒有人能說江醉墨不值得她這樣虔誠而狂熱。他以一種內斂而含蓄的方式,默默關懷著她,猶如一隻熱水袋,在最寒冷的時候,給她最深切的溫暖。
「內科醫生不會拆炸彈,所以,只能這樣救你了!」江醉墨說著,用力往下一按,簡崎拉住細細,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把她拽起來,測力器指針一轉,定格在130斤,「帶她走!!」江醉墨沉聲一喝,簡崎扯著細細的衣服,不管她大哭大叫,一把扛起她就往外跑。
江醉墨的手機「滴」了一聲,屏幕亮起。
「沿沒有攝像頭的小路找。」江醉墨下車,一邊問交警支隊攝像頭的位置,一邊沿著比較窄的小路左右尋找。
「中午帶你吃迴轉壽司。」江醉墨摟過細細的肩膀,輕描淡寫一句。
「年紀輕輕居然閃了腰。」細細拿冷毛巾敷在江醉墨腰部,還賊兮兮地摸了幾下他結實緊緻的腰側,她一路半扶半扛地把他弄回家,全然忘記此人是如何站得筆直講了一下午課卻被她怎樣的猛力一撲霎時弄傷了腰。
「餓了吧。」江醉墨把手按在細細發頂,細細還能聞到他手上濃濃的藥膏味兒。
苗倫聳聳肩,不置可否。
紫安第二次結婚沒有大操大辦,請了幾個要好的朋友去酒店吃了頓好的。簡崎看著細細手上戴著的戒指,臉上一時沒了笑容,悶悶不樂了幾分鐘,又勉強扯開笑臉繼續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走不動……」細細哭著說。
細細環顧四周,看見他書桌上立著一個相框,江韜的照片,原來不是放在那兒的。聽說,江韜留下的遺產很可觀,可看看現在的江醉墨,母親失勢,父親去世,再想想自家每天吵吵鬧鬧卻其樂融融的爸媽,細細覺得還是自己幸福些。正感慨著,指間一陣熟悉的冰涼,低頭一看,那枚被自己硬還給江醉墨的鑽戒又套在自己無名指上。
「抓我?」苗倫不以為意地笑,「如果我被警察抓走時能看到我媽為我傷心難過的樣子,也值!她可能會為自己當初不好好管我、沒有當一個稱職母親而後悔後半生。再說,你們都死了,要抓到我也沒那麼容易,我沒留下什麼關鍵證據吧?」
「我好不容易用一封匿名信阻止我媽的生意向省外發展,本想著她因此鋃鐺入獄,你本來就不怎麼搭理她,江叔可能因此提出離婚,她會發覺只有我對她不離不棄,沒想到那幅畫是贗品,還讓她對你爸和你心存感激和愧疚!我呢?她虧欠我那麼多年,難道不應該付出代價?你跟你爸如果都死了,她的直系親人不就只剩我了?可惜,那天你怎麼不動筷子呢?你那天要是跟著你爸一起上西天了,我用得著廢那麼大勁兒搞出今天這一遭?」苗倫靠近江醉墨,看什麼珍貴文物一樣繞著他轉了好幾圈,剛才用來挾持細細的匕首就在他手中把玩,「知道你報警了,我可能也躲不了多久,但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讓我們一起回到苗倫離開之後的江家大宅,看看當時究竟發生什麼事。
「你知道他這麼跟著你多少次了嗎?這一個月我也跟著你不知道多少次,每次都因為他守在你車子附近,我上不了你這破車,否則你早完蛋了。你們兩個讓我噁心,一個開車在前面走,一個默默後面跟,互相也不打招呼,你回家了他才回家。很恩愛是嗎?」苗倫不屑地說,「前面那個綠燈沒剩幾秒了,闖過去,下一個路口左拐。」
「你想幹什麼?」簡崎吃驚地問。
江醉墨趕到文苑東路時,已經三點多了,簡崎跑上來,滿頭大汗,焦急地說:「這附近所有路口都找不到她車的影子!要不她的車還在這附近,要不她的人就在這附近!」
「門鈴哪響了?你幻聽了?」細細爸打個哈欠,「唉,細細同學聚會玩瘋了,這麼晚不回來,好在簡崎也去,那小子應該會把咱細細送回家。嗯?怎麼門鈴又響?細細沒帶鑰匙?老婆,你去開一下門。」
「對了,你今天素顏?」江醉墨下車后,才慢悠悠問道。
簡崎的手機再次響起,他猶豫了一下,接起,小心地問:「喂?誰?」
遠遠已可見警車呼嘯而來,簡崎下車呼救,細細被抬上隨之而來的救護車,一路送往醫院。
「都這樣了還不放手?看來你放棄了跟我同歸於盡的機會,謝謝你哦,哥。」苗倫冷笑,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轉身就走。出了房門,他一路小跑,上了自己的車后開出去百來米,在一個建築物后摁下遙控器,只聽背後巨大的一聲爆炸,火光簡直把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變成白晝。他覺得分外輕鬆,好像卸下了什麼重擔一樣,開車前往李緣珍所在的療養院。
「呃……她今天同學聚會去了,說是紫安請客,紫安你知道吧?跟細細很好的瘦瘦白白的那個。他們一伙人出去都瘋到一兩點才回來,我和她爸見怪不怪。要不……你進來坐坐?我打個電話催催她?」細細媽客套地說,絲毫不顧自己現在正穿和_圖_書著大紅睡褲。
細細一路繃緊神經,順利把車停進民政局樓下車位,才舒一口氣道:「這次總算到達目的地!」
細細想大叫大哭,她太害怕了,她預感自己會死!會死!江醉墨!你聽到我的留言了嗎!你聽出我的異常了嗎!我賭上你對我的了解和喜歡,我賭上我的一生,你千萬要明白,千萬要明白!!
「——捨己為人啊,真令人感動。」
「錚瀾,百家湖高爾夫球場附近,準備止血和消毒藥物,馬上過來。」
半個月後。
這一個晚上,又是被劫持,又是一個人靜靜等待死亡,又是目睹江醉墨因救她而死,細細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太不容易!
「你再跑?」苗倫奚落道。
能跑出去,就有生還的可能。
苗倫走了沒多久,細細忽然聽見了敲門聲,猛地抬頭,不知誰在門外,她不敢亂喊,一顆心提了起來,難受得想吐。緊接著,她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有人沖了進來,大喊了一句「胡細細!!」。
「其實你早就知道吧,我問你的時候,故意不說?」細細悲憤地捧著幾張照片,淚水盈滿她的眼眶。
細細從後視鏡里看見自己的手機電池被扔掉,心涼了大半,腳下更加虛浮,面如死灰。在苗倫的指揮下,她已經南轅北轍離家很遠很遠了,好幾次想一個大轉彎裝在護欄或者大樹上,趁機逃跑,然而想到江醉墨車底要命的炸彈,又不敢輕舉妄動。最最要命的是,肚子忽然感覺非常餓!
細細醒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亮了,自己正躺在病床上掛吊瓶。她爸媽和簡崎一見她睜開眼睛,就紛紛擁上來問她身體怎麼樣。唯獨,沒看見江醉墨。
「求你別殺我們!!」細細崩潰了,一邊踩油門一邊大哭,非常沒志氣的模樣,「你是不是想要江醉墨爸爸的遺產?為了那些錢你做這些不值得啦!」
他被衝擊波撞出幾米,摔在了地上,受傷的手臂和背部在地上磨得一片血肉模糊,好在頭部並沒有遭到撞擊。
離百果湖別墅區僅剩兩三公里的時候,苗倫又逼著細細下車。細細一咬牙,下車前把錄音筆掏出來關上扔在座位底下。只見苗倫攔了遠處駛來的一輛的士,晃了晃遙控器,轉頭對細細說:「你不顧著你自己,也顧及一下江醉墨,這個點兒他可能還在回家的路上。」
「你不信?」苗倫握住她的手往椅子底下摸,「你摸摸,這是什麼?」
「別那麼拘束,隨便坐坐吧。」苗倫也不開燈,黑暗中他的聲音陰森恐怖。他摸黑走到餐桌邊,把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打開,繼而拍拍椅子,「來,坐這裏。」
江醉墨猛然想起,細細某天跟他提過,她朋友的寵物被苗倫撞死了。
江醉墨翻看一番,「錄音筆也沒了。」
她是開車走的,一路上能遇見什麼事呢?車禍?江醉墨皺緊眉頭,這一路過來並沒有看到沿路有交警和救護車,可見並沒有發生過車禍。搶劫?搶劫犯衝著錢去的,再說攔下一輛車進行搶劫太冒險了,不會有這樣的笨賊。強……奸?咳咳,這個堅決排除!
「遺憾地通知你,『閃腰』在醫學上稱為急性腰扭傷,疼痛學上稱之為腰脊神經后支痛,多由姿勢不正、用力過猛、超限活動及外力碰撞等造成的軟組織受損所致,離你說的傷筋動骨還有一大段距離。」江醫生隨時隨地不忘普及醫學常識。
「江醉墨!!我不要!!你不要這麼對我!!你幹嘛!!你要幹嘛!!」細細急了,無奈又不能亂動,只能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哎?」細細眨眨眼,有種不好的預感,想起自己多年前去拍身份證照片的時候,攝影師叫她把流海梳起,用了好幾個卡子緊緊別在腦袋上,眼線抹掉,唇膏擦掉,咔擦一下,留下一張跟她本人80%不相像的一寸照片,恥辱地出現在身份證上。「證件照的話……不是都不能化妝?」
「又不是喝啤酒啊!」細細氣得大叫。
細細一時間愧對全國人民,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許多,用力點點頭,「苗倫說一失重就會爆炸。」
細細咽了口口水,指尖觸到一個形狀奇怪的物體,還有若干電線。再摸摸,這個物體被牢牢固定在椅子底下,椅子則被釘在了地上。她一驚,縮回了手,驚恐地張大嘴瞪著苗倫,只覺得他那張斯文的臉現在扭曲得可怕。
細細不理不睬,執意堅持,「等這瓶水掛完,我馬上就去。」
「麻煩你到江淮區吉慶路,她就是在哪裡失蹤的。我已經報警,他們正在調看路口監控,你根據他們提供的路線,沿路找一找細細的車。我去一趟苗倫家。」
苗倫重重咳了一聲,她不敢再亂動。
細細癱軟在椅子上,面如死灰地看著苗倫在房間里進進出出搗鼓了很久,最後輕快地離開。
苗倫……細細,你是想告訴我,你的失蹤跟他有關?
「苗倫走之前說,可能最後炸死我們的不是炸彈!」細細激動地高叫。
「為什麼殺我父親?」江醉墨低聲問道。
細細抓起一個烤鴨包就塞嘴裏,一邊吃一邊嗚嗚哭泣。
「那你就放我走唄,我這麼重,你處理起來也有困難,別人可能分五包、扔五個地方就行,我估摸著得分十幾包,分別扔在十幾個地方,可能還沒扔完,就被發現了……」細細看到了一絲希望,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迷途知返。
「江醉墨!!!」細細終於回神過來,嘶吼著就往來時的路上沖,好像要撲入著火的小樓殉情一樣,簡崎畢竟理智些,死命撲倒她不讓她過去。想到苗倫可能真的在附近,他覺得江醉墨死了,自己不能有負他的臨終囑託,於是,他硬是拉著細細,不顧她的大叫大罵甚至劇烈掙扎,把她弄上了自己停在別墅區路口的車內,啟動就胡亂開了出去。
「做那種東西對我來說太小兒科,我本科的時候就會了,否則怎麼才能讓人乖乖從樓上跳下來呢?」苗倫冷笑兩聲,顯然特別得意,看來他殺心已定,對自己過去的罪行毫不避諱,以一種自豪的口吻訴說自己是如何在前女友小琳家中安置炸彈,逼得她為了保全家人性命從十樓跳下身亡,他將這個稱之為「親情的代價」。他看不慣所有出於愛的關懷和犧牲,他強烈渴望著被愛,又強烈排斥著被愛,在這種矛盾衝突下,只能找這麼一個發泄口。
江醉墨油門一踩,加快速度朝細細家駛去。
「那個叫什麼苗倫的!聽說他是你弟弟!」簡崎無比激動,「當時我就懷疑他是故意的,可根本沒人相信我!姓江的!究竟怎麼回事,告訴我!我要去找細細!」
「苗倫已經被抓住了!」簡崎憤恨地說,「當著他媽的面被拷走的!聽說他媽知道他不但害死江韜還干下這麼可怕的事,整個人都崩潰了!唉!還不知道他幹了多少壞事!總算被抓住了!」
「我不動……你自己來?」江醉墨抬眼看著細細,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江醉墨臉色一變,調頭就走。
轉過幾條小路,忽然,他在一排車中發現了細細的F0。他飛快上前,往車內一看,裏面沒有人,細細的包敞開著放在副駕駛座上。簡崎聽說細細的車找到了,二話不說拿著磚頭衝過來要砸車窗。江醉墨伸手攔住他,帶著幾分無奈拉開車門,「車沒鎖。」
簡崎捂著鼻子從廚房裡出來,大聲說:「管道被他弄壞了!」
「簡崎,我是江醉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