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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譚銘覺得身邊多一個人才剛剛好，那些他掌握的技能，有人會十分捧場地投以欽佩的目光，他炒菜的時候，有人會像饞嘴的小動物一樣眼巴巴看著，試吃剛盛出來的菜時不小心燙到嘴，有人會不經意間吐出一小截軟紅的舌頭……

秦眷書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低頭看見自己的銜尾蛇腕表——這是一塊上世紀初的古董表，他在某個慈善晚會上一眼看中，毫不猶豫拍了下來。

也許，他也是有些孤獨的。

他不清楚，但路長鈞的發小心知肚明。秦彥朝拖長了調子，陰陽怪氣道：「喲，又是你那位前、輩、啊。」

那人只覺得新奇，路少做事一心一意在圈裡是出了名的，玩的時候放得開，一脫離銷金窟就變回他的正派好學生路家接班人。這人將玩樂和正事分得很開，沒見過玩到一半正在興頭上卻去回消息的。

他有時候甚至有一種錯覺，也許他就喜歡一個人生活。

「這什麼東西？」秦彥朝迷惑，「正常人都問喜不喜歡貓啊狗啊，怎麼還有人問蛇的？」

譚銘有被爽到。

才見一面就覺得自己喜歡一個人，未免太突然，太倉促了。

他要回誰的消息，路家那兩位？

倒入牛奶浴鹽后熱水變成乳白色，白縈白玉似的鱗片快要和水色融為一體。他一直沒搞清楚自己是什麼品種，可能是條白化的玉米蛇，但是白縈在網上各種找照片又覺得和自己不是很像，也許在他成精后已經很難定義他究竟是什麼品種了。

白縈的身體糾結地盤了起來。可惜譚銘怕蛇，連普通蛇都hetubook.com.com怕的話，見到一個能變成人的蛇妖不是要嚇死。白縈不會強人所難，他才不想像傳說里白娘子嚇死許仙一樣，把他的好鄰居嚇破膽。

小白蛇用蛇類小小的腦仁拚命想，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和自愛有什麼關係，糾結地把自己扭成一團麻花，最後就這樣睡著了。

不過秦彥朝的話提醒了他，白縈會這麼問也許他喜歡蛇。路長鈞斟酌再三，回答道：【我很喜歡，前輩也是嗎？】

秦彥朝對這人無語了，繼續內涵：「聽說喜歡什麼動物就有什麼性格，你那前輩喜歡冷血動物，不會內心陰暗吧？」

秦彥朝踢了一下路長鈞的鞋跟：「你還記不記得我先前和你說的事？我那堂哥從國外回來了，剛好管的你那小破公司，你天天跟著那群人上班加班叫都叫不出來，有沒有聽說什麼動靜？」

小蛇打出來的字最後變了一個樣：【我也喜歡OvO打擾你啦～】

白縈被進山露營的好心人撿了去，不可能找到親人的他很快便被送去福利院。小時候的白縈因為知道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十分孤僻，甚至顯得有些自閉，所以一直沒被領養，等到他漸漸融入人類社會，他的年紀也大了，就這樣孤身一人活到現在。

「小心一些，不要被油濺到了。」把切好的土豆絲往鍋里倒時，譚銘說道。

路長鈞語氣陰森：「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揍你，前輩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白縈難道是看出這塊表價值不凡，旁敲側擊地向他要？

在此生之前的時光里，譚銘hetubook.com.com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生活，身為電視台台長的譚女士和擔任重點高中校長的程先生總是很忙，常年不著家。因為譚女士不喜歡家裡有其他人，所以在譚銘能夠自理后家中就沒再雇過保姆，譚銘很早就學會了做飯。太多時間獨自照料自己，讓譚銘覺得就這樣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好。

「不要著急。」譚銘為白縈倒了一杯涼水，趁機說出在心裏醞釀了很久的話，「你不介意的話，以後都可以來我家吃飯。」

他喜歡蛇！

心情不好正在喝悶酒的秦眷書剛用冰冷的眼神逼退一個不知死活湊上來的妖艷男人，就看到白縈發過來這麼一句話。

白縈迴了個綠恐龍比ok的表情包。

段雲堇：【把小路也帶上吧，人家畢竟來實習的，多教點東西。】

白縈懵了。

白縈這晚向第二個人問出同一個問題：【秦總，你喜歡蛇嗎？】

路長鈞還沒想出一個完美的答案，邊上就有人湊過來：「咋了鈞哥，還有一桿可就贏了，怎麼不繼續了？」

他的第一個念頭，和其他被白縈問了這句話的人是一樣的。

他不小心進了一間GAY吧，又覺得掉頭離開丟臉，好像怕了這些基佬一樣，就硬著頭皮坐了下來。期間不知有多少濃妝艷抹的男人找他搭訕，秦眷書只覺得白縈那麼清純好看的一張臉，怎麼能像這些妖艷賤貨一樣呢？

成年人養寵物，總要比學生穩定一些。

白縈乖乖躲到他身後。

小路他，還是個學生。

譚銘沒讓白縈用刀，只讓白縈幫忙洗了菜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刀工很好，土豆絲切得勻稱好看，白縈就在邊上看他炒菜。

白縈橢圓的腦袋搭在浴缸邊沿，抬起尾巴拍了拍水。

譚銘心情頓時明媚起來，之後直至送白縈迴家，整個人都飄然然的。

路長鈞眉頭一皺：「你是不是在內涵前輩不是正常人？」

看著白縈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譚銘在悵然若失之餘，期待起下一次見面來。

這樣想著，秦眷書滿懷怒氣地回過去一行字：【白縈，你要自愛！】

化妖前的記憶十分模糊，白縈沒像神話傳說里那樣修鍊幾百年開靈智，再修鍊幾百年得人身。他只記得自己原先生活在野外，因為捕食能力太差總是吃蟲子，某一天也不知怎的，他的蛇目忽然能看清東西，腦袋裡也出現人類幼兒水平的思想，然後他就變成了一個人類嬰兒。

他不就問一句喜不喜歡蛇嗎，怎麼扯到自愛的問題上了？

「忙著回消息呢。」路長鈞把人腦袋推開，「別給我亂動。」

白縈泡好澡后，從浴缸里遊了出來，在提前準備好的浴巾里打了好幾個滾，接著爬出浴室。因為總喜歡化成原形在家裡爬來爬去的，所以白縈家的地板一直非常乾淨，他路過掃地機器人時用腦袋碰了碰自己的好朋友，才一直爬到床上。

他不該貿然把未來寄托在小路身上，要是小路衝動答應下來了呢？要是小路之後後悔了呢？要是要是……要是他被棄養了呢？

他轉頭去找小路，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小路小路，你喜歡蛇嗎？】

白縈心想自己得多買些東西，才能答謝好心hetubook.com.com鄰居做的這一切。

學生總是很忙碌，生活也不穩定，未來的計劃一天變一個樣。雖然他會很乖很乖，但也許對學生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你秦家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路長鈞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樣，「你幫我看看，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得回家這麼早，白縈到家后立刻放熱水泡澡。他在搬來這裏的第二年購置了一個小小的方形浴缸，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空間有些逼仄，但對一條蛇來說剛剛好！

城市另一端，窩在被窩裡的小蛇立刻抬起腦袋。

該介意的是譚銘才對吧？

然而譚銘還沒失落多久，便聽白縈說道：「等我放假了，再帶上食材做客。」

挺正常兩字被他說得千迴百轉，秦彥朝知道路長鈞那點小心思，他叫其他「同事」時都叫哥姐，偏偏有一個人稱呼不同，快把區別對待別有用心寫在臉上了。

前輩問我這個幹什麼？是字面意思，還是有什麼隱喻？是開放題，還是有一個標準答案？如果答對了會怎麼樣，如果答錯了又會怎麼樣……

***

秦眷書細細回憶，他和白縈短暫的相處過程中，白縈似乎確實看了這塊表好幾眼。頓時，秦眷書只覺得這酒喝得是越喝心情越差了。

「你做夢。」路長鈞才不給自己找潛在情敵。

小蛇把腦袋搭在自己的尾巴上，認真思考。

另一頭正在和幾個朋友打撞球的路長鈞立時陷入頭腦風暴。

其實，譚銘是很合適的人。

白縈：【好的，就我們兩個人嗎？】

而且是「很喜歡」！

所以，還是得從其他人那裡下手。

白縈不知道和*圖*書小路又開始瘋狂解讀這句話，他轉而去考察另一個潛在飼主。剛上車的時候他加上了秦眷書的微信，對方的頭像是漆黑的，給人感覺十分冷淡，但也可以視作成年人成熟穩重的象徵！

秦彥朝撇撇嘴湊過去，他自覺是個萬花叢中過的風流浪子，能好好指點路長鈞這個身體精神上的雙重初哥一番，然而看到白縈的那句問題后，他也懵了。

但現在已經是他們見的第二面，譚銘覺得這份喜歡已經經過深思熟慮，接受了時間的考驗。

白縈覺得譚銘是不小心說反了話：「太麻煩了你啦，但我下班時間太不固定了。」

白縈瞬間覺得自己遇到天選飼主了，差點就把那句「你想不想養一條小白蛇」發過去，然而尾巴在要觸及屏幕的那一刻收了回來。

秦彥朝不敢相信路長鈞這小子竟能如此見色忘友：「你那前輩是天仙嗎把你迷成這樣？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所以才想要找一個主人，找一個會好好照顧他，永遠不會離開他的人。

白縈一想到那些被主人拋棄，重新變回小流浪的小貓小狗，就一個激靈。小蛇神情嚴肅地咬住自己的尾巴，尋找飼主這種事情絕不能倉促決定，當斟酌再三，就像他的那些難纏甲方一樣吹毛求疵，反覆考察！

白縈問這問題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拒絕了。

白縈撈過手機，也是因為經常變回原形的緣故，出於方便起見他的手機不設密碼，輕輕一劃就劃開了。白縈去看微信堆積的信息，先給段雲堇回復，段雲堇約他明天九點直接去線下談活動場地。

白縈變回原形，將自己浸在溫暖的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