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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死板的父親這麼做還說得過去，可他又不是前輩親爹……

明明不久以前，他還覺得要給小蛇隱私，要給小蛇自由，只要不危害到小蛇，小蛇和誰來往都可以。究竟在什麼時候，他的想法不知不覺間變了？

白縈第二天才想起被自己遺忘了很久的手機。

至於部分人的探視需求，自然一概回絕了。

小蛇才點頭，柳清章提起路長鈞的衣領就把他拎出病房，聲音冷得好似能掉冰碴子：「探視時間結束，你可以走了。」

他和小路相處的時間還有很多，和柳清章卻難得一見。白縈這樣想著，對柳清章說道：【柳先生，我們去花園裡曬太陽吧！】

路長鈞捏捏小蛇柔軟的尾巴尖，柳清章把報紙翻得嘩嘩響。

他還在猶豫著，大蛇就主動抬起尾巴，把小蛇送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小蛇搖了搖頭。

小白蛇拖著綁了蝴蝶結的尾巴，費力地繞著盤起身體的大蛇爬了一圈。

這回他讓自己又變得小了點，只剩下四米長了，可對小白蛇來說還是好大一條。水池邊，圓潤鵝卵石鋪成的空地上，小白蛇在瑟縮了一下后，勇敢地靠近已經沒有那麼害怕的大蛇。

只要是蛇，就一定和他一樣喜歡曬太陽！

是的，柳清章對外自稱他是白縈的長輩。

改變也可能發生在更多尋常的時刻，在他和小蛇喝同一杯橘子汽水時，在他和小蛇坐在小城的公交車上感受迎面吹來的風時，在小蛇頭頂花瓣，鏡頭定格住這一幕的時刻。

除了路長鈞。

不，不是這個原因。

回ｈtｔｐs://ｍ.hｅｔubｏoｋ•com•ｃｏm頭看見小蛇盤著身子趴在被窩裡，咬著自己細細的尾巴尖，柳清章心裏的惱火又被愧疚覆蓋，他覺得自己嚇到小蛇了。

爬到大蛇的尾尖處，小白蛇看著對他來說依舊粗壯的蛇尾巴，悄悄咬了一口。

柳清章不願意放小蛇離開，可又沒有阻止小蛇工作的理由，不想親自送走的小蛇的他讓鍾繾送白縈離開。

他好像有些越過了長輩該有的邊界。

然而白縈胳膊肘往外拐，尾巴尖悄悄放到了路長鈞手心，還用意識對柳清章說道：【柳先生，小路沒有關係的！】

他們是好朋友！

爬上去的話，會不會有損大蛇的威嚴啊？

是文祥山那場山難，讓他險些失去小蛇，還是京城一別後，他再度與小蛇相見，抑或是熱氣蒸騰的溫泉水中，小蛇克服對大蛇的恐懼，依賴地攀附在他身上……

他為什麼會這樣想？

其實根本沒看報紙上的方塊字，注意力一直在小蛇身上。

因此在路長鈞眼裡，柳清章是白縈叔叔，或是伯伯一類的人物，雖然柳清章對他的態度不是很好，但路長鈞一直像對待自家長輩一樣尊敬地對待他，畢竟白縈的叔伯，四捨五入就是他的叔伯！

白縈覺得柳先生的豎瞳看久了，好像也沒那麼凶了，像是一塊碩大的幽綠寶石，神秘又漂亮。

他的溫暖愜意彷彿傳染了柳清章，好似全身的骨頭都鬆了，他竟也感到了困意。

小城今日室外的氣溫在二十度，是最適合曬太陽的溫度，太陽曬到和*圖*書身上一點兒也不熱，只會覺得暖洋洋的。白縈還是第一次和其他蛇一起曬太陽，玉白小蛇趴在烏黑大蛇頭頂，享受著溫暖的陽光，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得到許可的路長鈞直接從病床上跳了下來，二話不說甩開想要把他按在醫院的路家人。路長鈞沒有直接去白縈所在的病房，而是從路家的保鏢那搶了把車鑰匙開車到市區，先給自己換了身光鮮亮麗的行頭，再去買甜點買水果，最後跑去花店買了一大束熱情嬌艷的紅玫瑰，才神采奕奕地去找白縈。

可這樣的日子只又持續了八天，白縈被柳清章救走的第十天，傷腿已然好了大半，只要不頻繁跑跳，尋常行走已無問題。雖然總惦記著辭職給自己找個飼主，但白縈對待手頭的工作很認真，只要在職一天，他就會好好做完，因此腿好了后，小蛇就決定回去上班。

柳清章：「我不同意。」

柳清章總是拒絕不了他的。

路長鈞問小蛇待在病房裡會不會太無聊，要不要他帶他出去玩，同意的話點一下頭……

心臟像是被掏空了大半，前所未有的空虛感襲來，彷彿只有將什麼東西吞吃入腹，才能得到滿足。

小蛇開心地擺了擺尾巴，蝴蝶結跟著一晃一晃。

也許是因為蛇是變溫動物，沒有自主調節體溫的系統，天氣不夠暖和就要趴在太陽下取暖，天氣如果太熱了也要游進水裡、藏在樹蔭下躲避過於熾烈的陽光。變成人後這個習慣也沒有改變，在不太溫暖的季節，白縈得空就會在太陽底下打盹。

ｈｅｔｕbooｋ•ｃom•ｃｏｍ當著他的面拐小蛇出門，這是當他死了不成？

柳清章雖是個八九百歲的大妖，但人形的相貌年輕，看上去是個三十上下的成熟男人。但凡見過他臉的人，難免會對「故人之子」這個說法犯嘀咕，但路長鈞一點兒也沒懷疑過。畢竟他親眼見過前輩變成蛇又變回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妖怪的，而這位柳先生，顯而易見也是妖怪。

柳清章忍不住了！

小白蛇抬起腦袋，柳清章將他捧在胸前，小蛇努力抬頭，成功碰了碰柳清章的下巴。

路長鈞覺得這個男人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你是白縈的長輩，但他是成年人了，可以自己做決定。」

「抱歉，我不是想要控制你。」柳清章抱住小蛇，解釋著，「他畢竟是個普通人，你和他又不能對話，我擔心他照顧不好你。」

可是，路長鈞心裏這會兒升起異樣，這位柳先生管得是不是太寬了，連前輩和人出門都要管？

早就發現了他這些小動作的大蛇放軟了鱗片，任由他咬著。

柳清章在心裏說道。

然而坐了沒幾分鐘，柳清章就忍不住走到窗戶邊上，遠遠地看小蛇離開的背影。

柳清章冷著臉，在小蛇期待又單純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同意路長鈞過來。

放他進去的鍾繾看著他懷裡幾十朵紅玫瑰紮成的花束，很想問問這是想幹什麼？

路長鈞投喂小蛇，小蛇吐出的信子掃到他的手指，柳清章恨不得把那根手指剁了。

小蛇咬了一口就不咬了，大蛇的尾巴好大，嘴巴張著好費力，他還是喜歡咬自己的和圖書尾巴尖。他順著大蛇的尾巴往上爬，在快要爬到大蛇腦袋上時猶豫地停下了。

「抱歉，」柳清章再度道歉，「如果你想和他出門的話，我讓人把他叫回來。」

從來不敢靠近大蛇的小蛇，這會兒對絕對不會傷害他的大蛇滿是好奇。那夜溫泉水熱氣氤氳，他泡得昏昏欲睡，記憶不是很清晰了，這會兒在太陽底下，他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捲起報紙打開路長鈞伸向小蛇的手，冷聲道：「少動手動腳。」

額角暴起的青筋跳了跳，柳清章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小子心思不純，可是小蛇願意和他玩，他還能怎麼辦呢？柳清章給自己的定位是小蛇的長輩，四捨五入一下也算小蛇的家長，管東管西的家長只會招致小孩厭煩。柳清章最後只得一聲不吭地在邊上坐下，用報紙擋住臉，假裝自己毫不在意。

大蛇溫順地低下頭，和抬起腦袋的小白蛇輕輕點了點。

小蛇叼起手機放到柳清章掌心，眼巴巴看著似乎不是很情願的大妖。小蛇的尾巴還在痛，沒有辦法打字，只能拜託大蛇用他的手機給所有認識的人報下平安。

然後便見自己還在呢，那小子就把小蛇捧到掌心，連聲誇小蛇好可愛。小蛇眼睛亮亮的，人類的誇讚讓他感到很開心，同時又有一些不好意思，白縈抬起尾巴，尾巴上漂亮的蝴蝶結擋住了小蛇的腦袋。

是一種不知從何而起，柳清章不願正視的對白縈的佔有慾，令他不願意讓小蛇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雖然他不在意別人的想法，卻不得不為白縈考慮，不明不白地霸www.hetubook.com.com佔小蛇難免會為小蛇招來閑話。好在白縈孤兒的身份十分好操作，柳清章對外稱白縈是他故人之子，藉著那場柳公館晚宴相認，這叫他既有了合情合理阻止其他人探視，獨自照顧小蛇的理由，又將小蛇納入自己的庇護之中。

如果不是還想在小蛇面前維持一個儒雅和藹的長輩形象，柳清章確實很想把這條一看到小蛇就開始傻笑的傻狗扔出去。

白縈在工作中在晚宴上被人欺負這種事情，從此再也不會發生了。

柳清章懶得和這小子廢話，在路長鈞想要拐白縈出門時，他就已處在暴怒的邊緣。不等路長鈞再說什麼，他直接把人扔出病房，重重地關上病房門。

他想要這個理由說服白縈，也想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可自己沒那麼好欺騙，柳清章知道路長鈞家世不凡，就算語言不通也能照顧好小蛇。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白縈想得很簡單，為了更好地養傷，他這段時間都會使用蛇形，自然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但是小路就沒有關係了，小路已經知道他是一條蛇了嘛！

他體貼地接受了柳清章的解釋，還自己補充了理由。大妖怪太厲害啦，和他比起來人類顯得很弱小，所以大妖怪才不放心小路吧。

白縈推己及蛇，慫恿柳清章和他一樣變回原形，反正醫院的花園已經被鍾家人把守得密不透風，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此生罕有如此靜謐安寧的時刻，恨不得永遠延續下去。

路長鈞試圖掙扎一下：「前輩剛才同意和我出去了！」

這樣真的不會被柳先生打出去嗎？

小蛇很喜歡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