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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滬會戰爆發以來也沒用過幾次。

「今天好像是十月廿九，我們家鄉是趕集日，可熱鬧了。」

所以再來一次，真的有些吃不消。

兩人來到公園大門口時，只見裝了廣播的路燈柱下已經圍了好幾十個老兵，都在豎著耳朵聽。

「他也不容易。」不知道哪個老兵幽幽嘆了口氣。

稍稍一頓，廣播里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亢，病態的高亢：「中國萬歲！偉大的中華民族……萬歲！」

瀋陽臉上露出惻然之色，因為這種感受他也有過。

「再聽聽活閻王都說了些啥。」

「我們團長的兩條腿也被落下的橫樑給砸斷，血流不止，醫官湯聘莘說要截肢，但是他沒有麻醉劑。」

「朱勝忠，一個參加過民國21年一二八淞滬抗戰的老兵，五年前的一二八淞滬抗戰他沒倒下，三個月前的淞滬會戰他沒倒下，但是今天，他卻倒在了四行倉庫的廢墟中……」

「抗敵後援會的人裝了部廣播。」桂軍老兵宋滿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又https://ｗｗｗ•ｈetuboｏｋ.ｃom•ｃｏｍ說道，「那什麼淞滬獨立團的參謀長在演講，估計是還沒有死心，還想把大傢伙忽悠到閘北去。」

當下便喊住一個兜轉回來的老兵問道：「宋蠻子，公園門口乾什麼呢，吵得老子心煩。」

至少到現在為止，日軍遠未感受到兵源不足的壓力。

跟文韜分開之後，陳嘉伯正要攔黃包車時，卻忽然聽到碼頭外面路燈桿上的廣播響了。

到這，嚴峻的廣播戛然而止。

「這很可能就是我們在這個世間的最後一天。」

宋滿嘆了口氣，黯然說：「他就是想說話，隨便說點啥，因為不說話的話他會憋死，會瘋掉。」

所以對於投入幾個步兵小隊跟中國軍隊進行白刃戰，松井石根真是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雖然今天是個雨天，但是公園的人仍不少。

但是在白刃戰中損失幾個步兵小隊就根本不算什麼。

「並不只是一個朱勝忠，還有好多。」

瀋陽啐了一口又和*圖*書說道：「不過我得出去聽個信兒，看看老孔是已經死了呢，還是仍舊活著？」

「卻沒有想到，竟然一語成讖，這下是真沒有以後了。」

今天瀋陽又燒了一瓦罐的熱水給飛行員擦臉洗腳，一邊嘴裏還碎碎念，對我爹娘都沒有這麼孝順過。

陳嘉伯跟著文韜一行下了船，便提出告辭：「安民兄，我得先去一趟愚園路，然後就得去美國了，就此別過吧。」

「……記得索菲婭小姐曾問過我這樣一個問題。」

「其實，當時，我，就只是隨口那麼一說而已……」

孔喜走後，照顧飛行員的任務就落在了瀋陽身上。

「通商銀行倉庫和交通銀行倉庫已經垮塌，四行倉庫和中國銀行大樓也已經垮塌了大半，超過一半的弟兄已經被埋在了廢墟中，我們仍能聽到他們的呼救聲，卻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小黃袍死得最慘，臉上還有身上的皮膚全都爛了。」

「狗日的小鬼子使用了毒氣彈，他們真該千刀萬剮！」

「hetubook.com.com在這裏，向大家通報一下情況。」

……

怡和碼頭就在外灘，上了岸就是外灘公園。

「我不想欺騙大家，更何況想騙也騙不過。」

「小黃袍，楊得余、上官志標、楊瑞符……」

松井石根臉上露出一抹不屑：「活閻王，不過如此。」

雖然嘴上說著飛行員已經死了，不可能再醒過來，可瀋陽還是像孔喜那樣每天燒熱水替他擦臉洗腳。

松井石根也正在通過收音機聽嚴峻的廣播演講，雖然他能聽懂漢語，但是為免出現偏差，還是讓張本凡一從旁翻譯。

「最後的最後，我還想跟大家說。」

「如他們所願！」松井石根冷冷的說道，「不必再對四行倉庫及周圍街區進行炮擊，可逐次投入兵力，與支那軍白刃戰。」

「對不起，今天的腦子有些亂，說的話也是顛三倒四，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家多多包涵。」

「只要我們淞滬獨立團還有一個人在，」

存的是萬一之念，萬一醒了呢？

瀋陽的眉頭慢慢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蹙緊，絮絮叨叨的說啥呢？

「成，那我跟你一塊去。」

「……我聽見老朱正在喊我。」

有一次打完了一場惡仗，他們衛隊旅死了很多人，死了很多熟悉的老兵，他就到處找人說話，不停的說，又或者抽煙，一根接著一根不能停，因為一旦停下不抽，他眼前就會浮現起那些熟悉的身影，彷彿這些人從未離開，仍還在他面前走動、說話、打鬧。

「鬼子的炮擊給我們造成了非常大的損失。」

「我是淞滬獨立團的參謀長嚴峻。」

膠州公園難民營。

正忙著呢，公園外面忽然響起吵雜聲。

「也好，就此別過。」文韜欣然說，「他日抗戰勝利，如果小弟還活著的話，再聚不遲。」

對於資源匱乏的日本來說，像剛才那樣規模巨大並且時長達到兩個小時的炮擊，其實非常奢侈。

「只要最後活著的這個人還有一口氣在，」

「屁，只有老孔那樣的傻子才會去。」

發表廣播演講的竟然是嚴峻。

「最後在手術台上疼得昏過去兩httｐs://ｍ•ｈeｔｕｂook.cｏｍ•cｏｍ次。」

「街上好多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有吹糖人的，有雜耍的，還有看西洋鏡，當然，最可恨的則是扒手……」

所以廣播響起之後，很快就有人聚集過來。

瓢蟲號已經在怡和碼頭靠岸。

……

冢田攻深以為然：「能看得出來，因為皇軍重炮集群的炮擊威力太過恐怖，因為淞滬獨立團的傷亡太過慘重，活閻王的精神意志明顯已經崩潰，支那軍大概率也已經喪失組織度以及執行力，接下來估計也只會作那困獸之鬥。」

宋滿當下也跟著瀋陽往大門口而來。

「咋？」宋滿哂然道，「你也想去？」

「我們就一定會跟鬼子血戰到底，我們絕不繳械投降！」

北四川路2121號，日本陸軍華中方面軍司令部。

陳嘉伯原本是打算離開的，但是聽到廣播里傳出的聲音之後卻立刻停下腳步，然後又折返回去。

「等抗戰勝利以後，你想要做什麼？當時我說，軍人是沒有以後的，因為等以後到來時，我們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

「有這事？」瀋陽起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