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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散天樞玉門，」巫羅立刻說，「不再讓曲譜傳唱，然後，我可以把你們送進牧星的夢裡。在你看過她的記憶之後，請讓她重獲真實，別讓人的流言，繼續蒙蔽她的心魂。」

從沉睡的龍神、巫祖的摯愛，到沉睡的龍神，再到「翻身會引起地震，呼吸會激起雷霆」的巨龍，再到「蘇醒可能會毀滅世界」的巨龍，最後，演變到了「巫祖鎮壓過的惡龍，務必不能令其睜眼」……

他無奈而憂慮地笑了。

黎牧星大聲道：「真的么？你說這話，我可不信！」

最後，劉扶光看到了他和晏歡的身影。

惡龍、孽龍、魔神、大災厄……好像巫羅真的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而她是他平生最偉大的功績之一。人們讚頌巫祖的偉大，畏懼唾棄她的邪惡神力，他遺留的愛語，成為了拘縛她的繩索，他環繞著她的身軀，成為了真正堅不可摧的牢籠。

黎牧星想了想，同意了。

「不是你看見她的記憶，是我拉你入了她的夢。」巫羅低聲回答，「我唱起這首歌，原是為了使她在夢中看到記憶最深的往事，好讓她不至於沉眠寂寞。我以為她會夢見我們的歲月，夢見那些愛和快樂的時光，但我沒料到……」

她學會了愛。

劉扶光急忙道：「不敢當，巫者。」

「我要你，」黎牧星果決地命令道，「你說只要你有，就一定會給我。那麼，你就把你自己給我吧！」

巫者的愛顛倒了整個世界，他使龍女沉睡，再將身軀化作環繞她的大地，他的骨骼成為山脈，血液化作江河，眉發生長為樹木叢林……他做了與大神盤古別無一二的事，只是盤古澤被蒼生，而他僅是為了向既定的命數，掩藏一頭小龍的未來。

「我在看那裡，」出乎意料的，巫羅的聲線竟異常靦腆溫柔，彷彿嫻靜的春風，吹過青草茸茸的原野，「應龍產子何其不易，它的父母為何拋棄它？」

劉扶光忽地一怔。

再也沒有比這更恢宏，更哀傷的景象了。古老的時代過去，神明的時代也要過去了，在一切的終末，群龍悲鳴，日月星辰都以黯淡的輝光相送。

……巫羅真的愛我嗎？他是否真的背叛了我，為了至偉的功德，將我困在大地之下，困在一顆星星的中心？我好想出去，好想在天空飛翔，感受風吹過身體的涼爽，我好想自由自在地舒展身體，我不能……我不能繼續蜷縮在這裏，我要窒息了，我好孤獨，就像被血親獨自丟在地下的那個時候……我要出去啊！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劉扶光點點頭：「好。」

「真不知該如何謝你，」巫羅道，「請允許我送你出去吧。你仍是人身，不宜在幻影的世界里徘徊。」

這是他的愛，也是他的血與命，同時還是最強大的執念化成的咒，神的時代即將斷絕，他必須保護黎牧星，從他決心捧hetubook.com.com起龍蛋，並如獲至寶的那天起，他就在籌劃這一日的到來。

半晌，他低聲說：「我不知道，我只是……我看到你很害怕，便不忍留你一個在那裡。」

這個時候，神與妖魔行走在大地上，並不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部族的人類高興地接納了一個巫，還有他珍視的巨蛋。黎牧星窩在進貢的柔軟獸皮上，好奇地放出神識觀察這裏，並且每天對著巫羅大驚小怪。

他教她如何使用自己的力量，如何控制獸類的衝動本能，也教會了她何為悲憫，何為憐惜，何為愛。

人們對龍女感恩戴德，用崇敬的禮儀敬奉她，黎牧星嘴上不說，但在心底感到隱隱的驚奇，因為受人愛戴的滋味好極了，人類用淚水和笑容回應她的時候，更有一種奇怪的暖意，痒痒地搔著她的胸口。

——誰救了我？我記不清了。

拼著最後一點不散的精魂，他將這首歌交給巫的傳人，令他們代代傳唱。

只見天柱遙遠地矗立，支撐著世界的平衡，在茫茫曠然的天地之間，萬龍升空而起，五色煌煌，其中以玄黃色的應龍為首。

人皇氏與十一龍君發狂咆哮，忘我廝殺的那一刻，天柱再一次傾塌，四極開裂、八方碎滅，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多餘的五彩石，可以讓媧皇填補滅世的禍患。巫羅意識到，分離的時刻終於到了。

聽見聲音，劉扶光悚然一驚，從那浩瀚的一幕中掙脫出來，他根本沒察覺到身邊有人來了。

奇花香草，秀峰奇崛，神妙的異獸散發出蘭麝的氣息，成群結隊，呼嘯著嬉戲在山野之間。天空交織著晚霞的紫藍，朝霞的艷粉，夢幻得無以復加。

「人皇氏與十一龍君的戰爭，終究無法避免。」

彷彿以此回應，天空大雨磅礴，一下千年。

龍蛋難以忍受地彈了彈，應龍的力量滲進地脈，頃刻間，洪澇四溢的江水，慢慢停止咆哮，乖乖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那首祭祀的歌，究竟把他帶到了哪裡？

巫羅語塞片刻，不知如何回答。

黎牧星與巫羅舉族潛逃，他們帶走了儘可能多的人類，試圖避開神戰的波及，然而，神祇的滅亡早有定數，巫者的壽命，更無法像龍一般漫長。

「我可不是要幫他們，」龍女不悅地咕噥，「只是他們實在是太吵、太讓我煩躁了！再看到他們嘰嘰喳喳、哭天搶地的模樣，我真的會一下碾死他們。」

第一次驚醒時，黎牧星察覺到了巫羅的消亡，以及他做出的一切布置，她實在痛不欲生，哭聲響徹世間的每一個角落。那時候，巫羅留下的巫者，一併遺傳了他的遺志，他們亦珍愛著被掩藏起來的龍女，於是，他們急忙唱起這首歌謠，哄睡了永失所愛的應龍。

正如他不知自己為何要對龍女百般維護，他同樣不知道，這熾熱又綿長的愛https://m.hetubook.com.com火，是何時在他們之間點燃的。

第七次、第九次醒來，黎牧星不知世事，更不知神戰已經結束，她沉睡太久，身體都板結得疼痛。

巫羅顫聲道：「我為她而唱的歌，如今成為摧毀她的魔音；我為保護她而身化萬物，如今萬物都根植在她的痛苦之上。如果可能的話，我懇求你，將曲譜徹底毀去，不要再讓一個音符流傳於世。」

「是啊，」巫羅表示贊同，「你的自控能力更厲害了，我真的很高興。」

「原來如此……」劉扶光喃喃道。

對於龍女的言論，巫羅從不否認，只是微笑地傾聽。有時候，黎牧星說得過於惡毒，過於刻薄了，他就嘆著氣，掬起清水，溫柔地擦拭龍蛋的厚殼，每到這個時候，黎牧星總要悄沒聲兒地縮上好久，直到第二天，才繼續跟巫羅支支吾吾地說話。

巫羅背著負擔龍蛋的編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一路走來，他們這樣奇怪的組合，奇怪的形象，確實引來了眾多側目的眼神。

「我實在受不了他們了！」終於，黎牧星大聲地發起牢騷，「一條泛濫的小河，就把他們嚇成這樣。這下子，我更不相信你說的話啦！」

「一滴水是弱小的，一粒塵埃更是無足輕重，但水流成海，沙聚成山，判斷一個族群強大與否，從不看個體的優劣。」巫羅溫和地說，「而你說得恰恰相反，今後不會再會是神的時代了，今後的世界，會漸漸交付到人族的手中。」

從此後，巫羅與她為伴，應龍生來親近水土，巫羅便笨手笨腳地捧著蛋殼，在四極大地上到處奔波。他像一個不甚熟練，卻十分稱職的負子鳥，背著世上唯一一顆遺失的龍蛋，帶領黎牧星見遍了世間百態。

劉扶光驚訝地觀看著蠻荒時代的景象，一名三首的巨人邁開雙腿，從他身後走來，大步跨過宛轉的湖澤，口中發出風雷的吼聲。

他又問：「那我們該怎麼做，才能釋放應龍女？」

巫羅深深躬身，對他表達感激。

劉扶光跟在他身後，好奇地問：「說起來，為什麼我聽了歌，便能看見應龍女的記憶？」

「是的，正是如此。」身旁響起一個聲音，劉扶光轉過身，看到了半透明的巫羅精魂，猶如眼淚形成的幻影，哀慟地飄泊不定。

——誰愛著我？我也記不清了。

靈山十巫，巫羅。

膽大包天的螻蟻……你們已經不是我和巫羅的眷屬了，你們也不再是我曾經深愛的人類了！你們撒謊，撒謊的都該死！

她大發雷霆，翻天覆地地發作起來，最終還是為咒歌催眠，被迫沉入夢鄉。

他的歌謠使龍女沉睡，他的骨肉遺骸使龍女平安。

她睜開金色的眼眸，隔著龍類的殼，望見了巫羅的面容。

「你還想要什麼呢？」巫羅問，「只要我有，我一定給你。」

黎牧星沒有說話。hetubook.com.com

他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好笑，因為巫羅膚色如銅，黑髮似墨，眉骨鼻樑高聳，顯得雙眼尤為深邃，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是「獸面人身，青眼獠牙」，反倒十分英俊迷人，有種野性的魅力，可見晏歡又在胡說一通了。

劉扶光隱約明白，巫羅究竟要做什麼了。

順著他的指引，十巫和劉扶光的目光，都看見了萬龍離去后，那顆孤零零的龍蛋。

故地重遊，他明白了。

正當他百般詫異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了無法言喻的聲響，像雷鳴，像大潮，雄渾得無以復加，使蒼穹和大地一齊震動。

她情不自禁地幫助更多，漸漸地，吵鬧的人類似乎也不是不能容忍了。巫羅與她日夜相伴，她好奇地觀望著許多人的一生，看到悲歡離合、愛恨情孽，全如一瞬燦爛的火花，盛放過後，徒留餘燼，她看到陰差陽錯，看到身不由己，看到陰謀陽謀里的慾望，看到命運是如何編織凡人的短暫壽命，使其發揮出最大的戲劇性。

身處在迷茫與巨大的恐懼中，這是黎牧星聽見的第一句話。

劉扶光忽然明白了，那不是應龍引發的暴雨，那是巫羅的淚水。

「天命所歸！」另一名巫祖哀嘆，「龍獸不存，鳳禽遠逝，群帝都閉口閉目，轉身不言，難道還不能使我們有所警醒嗎？靈山十巫，也該早做打算了。」

「你放心，」他說，「我答應你。」

人類即將成為諸世的主宰，他就用信仰，將應龍與人族牢牢綁定；十巫註定消亡，但是十巫之一身化膏壤，遺福萬代的功德，足以在天道面前拉開一道金光閃閃的帷幕，遮住黎牧星身上的龍神血脈。

「巫羅，我恨你，我詛咒你、唾棄你的靈魂！你活著不與我相見，死後也要讓我蒙此屈辱，我恨你、我恨你！」

那樣短小的一生，如何迸發出如此之多的激|情和衝動？龍女看得眼花繚亂，她慢慢學會了同情，學會了為人的生死唏噓。

於是，在落著大雨的夜晚，一道意志形成了模糊的影子，來到劉扶光的窗前，指引他走出晏歡的感知範圍。因為應龍的詛咒，它無法接近同為龍族，更是龍神的晏歡。

「世事無常，」劉扶光低聲道，「誰也不能預知未來，還請節哀。我們一定會幫的，實際上，我們就是為此而來。」

再後來，數不清的多少次，睜眼開始變成一種可怕的酷刑，應龍無法分清夢境與現實的區別，她什麼時候才能重新獲得自由呢？巫羅如此愛她，甚至捨身向天道藏匿她，可是，為什麼大地上的人們都說，「為了鎮壓惡龍，巫祖不惜放棄生命」？

「請你和龍神幫幫她，」巫羅流淚道，「我……我無顏再面對牧星，說到底，我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辜負了她的心。」

中間的巫祖沉吟片刻，道：「應帝的龍子龍孫？莫要多問，如果這是應龍一族的決定，我等也hｔtｐs://ｍ.ｈｅ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干涉不得。」

這是你們臆造的現實！你們怎麼敢杜撰我的生平，好像我不是擁有巫羅全部的身心，好像我曾經沒有愛過你們，好像你們沒有用淚水和歡喜侍奉過我一樣？！

——人或許短壽、脆弱，如浮萍般流連不定，但人的心，同樣可以變成世上最固執，最堅持的東西。正因為人類的壽數有限，流言與傳說的變遷，更無法按照正確的方向發展下去。

巫羅耐心地指引她，他不要信仰，轉而讓這個日漸強盛的部族，傾全力供奉黎牧星。應龍的圖騰飄揚在上空，人們征戰、豐收、婚嫁、生死，皆念誦著龍女的名字。

第四次、第五次醒來，黎牧星被迫接受了殘酷冰冷的現實，她傾聽著自己身上熙攘萬民的聲音，她覺得自己該出去看看這些人族的子嗣，但是巫者發現了她的清醒，為了保護她，他們還是唱著巫羅的古歌，使其睡去。

龍蛋寂靜片刻，黎牧星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就這樣，背著蛋里的龍女，巫羅挑選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部族，在那裡建造一座房屋，照顧龍蛋，順帶做一些義務的醫生工作，幫助部族裡的人問葯看病。

從前，他也聽人唱過夢中之夢更斷腸的故事，他只是不能理解，夢中之夢，如何痛徹斷腸？

巫羅的幻影回頭，剛想回答，就見劉扶光不住喘息，身體已在夢中逐漸裂解，散作千萬遊離的光點。

她抱怨人族的脆弱，說他們合力起來，甚至不能擊退一隻小小的蠱雕；她嗤笑於人類竟然還要辛苦耕種、打獵，才能收穫一點少得可憐的果實，吃到一點貧瘠的油腥；她驚訝地看著人的生長速度，從一團血肉，長成滿地亂跑的聒噪小孩，居然只要奇短無比的數年。

「我為什麼要憐憫人族？」盤旋在龍蛋里，黎牧星納悶地發問，「他們又微弱，又反覆，而且還很膽小多事，如果人皇氏和十一龍君真要開戰，人族一定會馬上死光。上位者的情感多麼有限，何必分給這些朝生暮死的蜉蝣？」

巫們斷斷續續地離開了，剩下巫羅，他望著那顆孤獨的，在大風中微微亂顫，彷彿在哭泣的龍蛋，內心充滿了憐憫。

中間的巫祖倒顯得十分平靜，她是高大雄健的女性，開口時，聲音猶如威嚴母神：「我們只是人神，壽命終有盡時，不在此時死去，彼時亦有我們的末路。就讓天和地開戰吧！從今往後，就是人族的未來了。諸世唯有一神留存，那也不會是我們。」

巫羅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他張了張口，發現自己找不出任何推拒的理由。

劉扶光在恐懼中發抖，他的牙關咯咯顫響，涌動的鼓獸此起彼伏，它們注視著他，發出又飢又渴的笑聲。

隨著戰爭的蔓延，尚存的古老者被迫選邊站隊。十巫作為人神，率先收到了人皇氏的注目，而十一龍君的心，亦難免留意到應龍最後遺留的m.hetubook.com.com子嗣。

封閉了百年之久的蛋殼，在這一刻砉然開裂，迸發出如金如血的洶湧光芒。光焰中，矯健的龍女一躍而出，有如熊熊燃燒的野火，無畏地站在大地之上，高高揚起野蠻而美麗的頭顱。

巫羅的神態，自然引起了其他親眷的注意，一巫困惑地問：「巫羅，你在看什麼？」

看到四下無人，他偷偷下到雲端，將掌心按在蛋殼上，給予它溫暖的神力庇護。

黎牧星覺得很快樂，但她還不夠快樂。

龍女與巫者結為了夫妻，可惜，美好的故事並不能在這裏結束。

積年累月的癲狂，以及近萬年不見天日，不得自由的折磨，使龍女在一次驚醒之後，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

這個世界嚎啕大哭，卻不知要如何釋放它至愛的小龍。

他轉身一看，卻是十名形貌各異，打扮不同的人神，立在雲端，神情悲戚而肅穆。劉扶光一眼便認出了那最年輕的巫者，手持長杖，耳邊垂著青紅二色的小蛇。

龍女遲鈍地翻了個身，不料這一下，在大地上激發了劇烈的震撼，人類的哀嚎與尖叫，無比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她後悔地僵住了，帶著恐懼與后怕，巫者開始傳唱巫羅為她所作的歌。咒束縛著龍的心魂，黎牧星不得不匆匆睡去。

眾巫有的坦然，有的哭泣，有的不甘，劉扶光一直注視著巫羅的反應，注意到他的視線，始終專註地定在一個地方。

她悲憤得發狂，但不管多麼恆河沙數的憤怒，多麼澎湃浩瀚的嘶吼，都在歌聲中消弭了——巫者的愛，深沉如不見底的沼澤，窒息得令人痛苦。

巫羅眉眼彎彎，望著她笑。

至善與至惡終於找到了這個世界，它看到了機會，不肯放過。

巫羅向他低頭：「至善。」

「你是說……聽了這歌，能使人看到記憶最深的往事？」

可惜，一切計劃無誤，巫羅唯獨漏算了一點。

劉扶光撥開雲霧，探身望去。

她的話語天真，態度誠懇，然而她確實是天生的龍族，骨血里流淌著強勢冷漠的神性。

「嘿，」他輕聲說，「沒事了，我在這裏。」

劉扶光點點頭，他知道，正因為巫羅留下的愛是真實的，所以黎牧星才一直無法掙脫。

此時此刻，劉扶光已經無法回答。

「——至善？！」

站在鐘山崖底，全然的黑暗吞沒了萬事萬物，唯有他一襲白衣，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龍的記憶，逐漸在代代相傳的人言中錯亂了。

巫羅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我們找個人族的聚集地，如你所說，他們微弱又膽小，不敢來打擾我們，我們可以安心住下。」

慢慢地，她的稱謂也發生了變化。

他流幹了眼淚，流幹了心血，他唱著獻給摯愛的歌謠，唱著那些無常的天命，不死的仙鄉，唱著那些錯過的痛苦，神人無差的愛恨。這是劉扶光一生僅見的，絕世強大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