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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和你一起重生

作者:飛鳥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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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重生二三事 第二十七章 吶喊

第一卷 重生二三事

第二十七章 吶喊

慘烈。
張飛曾經以一聲怒吼嚇死夏侯傑,咆哮向來是男子的專利,可從未有人想過,一個美麗的女人也能發出如此攝人心魄的咆哮。賽場上的那個女子似乎真的成為一頭猛虎,那聲怒吼就像夏夜最璀璨的煙火,讓人心中燃燒起了名為生命的烈焰。
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何萍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她開始痛恨他們,埋怨他們為什麼連這麼重要的比賽都不來看,為什麼只有她在孤軍奮戰?她精神有些恍惚,彷彿看到了年幼的光景,她為什麼打乒乓球?
他也並不認為雅夢姐能逆轉頹勢是自己的功勞。站在賽場上的是鄒雅夢,付出努力揮灑汗水的也是鄒雅夢,他不過是在雅夢姐迷茫時推了她一把而已。他望著畫面中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眼神中儘是欣慰與驕傲,就像小學要求寫作文「我的家人」,他自豪且迫不及待地朗讀《我的姐姐》。看啊,那是鄒雅夢,我的無所不能的姐姐。
第六局的比賽只能用一個詞形容。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枚小小的乒乓球牽動,連眼睛都不願眨一下,唯恐錯失選手的任何一個動作。
就像古代戰爭拼至一兵一卒的白刃戰,連屍體都要被拖起來當盾牌。雙方的比分咬的很緊,無論是何萍還是鄒雅夢的體能都明顯下降,何萍發力越來越弱,鄒雅夢變向越來越遲鈍,解說都不敢再預測局勢,因為到了如此程度,無論是誰都猜不透比賽的走向。
何萍似乎找回了一點狀和_圖_書態,勉強接住了鄒雅夢這一球。但在鄒雅夢眼中,何萍打回的這一球角度、力度、速度都是絕佳,是一錘定音的最好時機!這一刻,她渾然忘我地發出一聲大吼,似燃燒的火焰炸出最後一絲火星。
「她一直是最厲害的。」陸離自豪地說。這倒不是吹捧,在上一世,姐姐的成就最終比何萍更高,不知為何,本來順風順水的何萍在一年後就退役了,最終也沒能拿到世界排名。
想遠了,這一世還不一定能和陳嘉寧認識呢。
教練艱難地開口:「他們說有急事……」
何萍的嘴唇發白,眼神渙散,怎麼看也不像健康的人。
休息區,金東的教練剛剛掛斷一個電話,面如金紙,訥訥不敢言。她捏著手機,目光死死鎖定在疲態盡顯的何萍身上,喉嚨里似乎塞了鐵塊。出事了。何萍的父母出事了。他們在高速路上遭遇車禍,現在正在醫院搶救。她不知道要怎麼向何萍開口,特別是在這個最緊張的時候。
第二年,她被送往昂貴的培訓班,第三年,她的休息時間被數不盡的培訓佔據,第五年,媽媽在阿姨面前誇自己有做運動員的天賦,第六年,爸爸給的紅包里寫著「祝願小歡成為奧運冠軍!」。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到底喜不喜歡乒乓球,這項無聊至極的揮拍運動,這項她完全不理解的運動。
這一球落在何萍的球桌上后,余勢不減,宛若利箭一樣穿過咫尺之距的球拍,與何萍m.hetubook.com.com擦肩而過,將她的短髮吹得微微盪起。何萍獃滯地看著球桌,那裡已經沒有了白色的球影。她的腦海里居然只有鄒雅夢那聲咆哮,她心中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真好啊,不用再假裝了。
何萍雖然依然面無表情,但她額頭不斷冒出的汗珠暴露了她的內心絕不平靜。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攥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呼吸急促,氧氣進少出多——對失敗的恐懼。她從未想過自己面對同齡人時會失敗,永遠是別人在追逐著她的背影,可這次她已經能看到鄒雅夢已經超過她一個身位了!
直播里正播放上一局的精彩回放,鄒雅夢和何萍的中遠對拉,雙方交手幾十回合,最終以鄒雅夢一個爆裂的抽球收尾。解說正慷慨激昂地發表演說,對鄒雅夢的讚美之詞毫不吝惜,說她「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陸離覺得姐姐不會喜歡這樣的形容。
她不喜歡,一點也不喜歡,她只是為了爸爸媽媽才在堅持。她想看到他們逢年過節在親戚面前驕傲地自誇,想看到他們在同事面前昂首挺胸,至於自己?何萍並不在意。可是,為什麼他們沒有來看自己比賽?不是說好要來的嗎?
鄒雅夢摧枯拉朽般將比分帶到零比十。那個如同魔王般的何萍居然在決賽局一分未得,狀態下滑得極其誇張。只需要最後一球,最後一球,鄒雅夢就能夠跨過何萍這座高https://m•hetubook•com•com山,邁向下一個高峰。
她能看出來,何萍的目光一直在觀眾席上巡視,是在期待她的父母出現,是在渴望得到家人的認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精神支柱,有信念的人是強大的,也是孱弱的,信念會使人戰無不勝,但崩塌的信仰也會讓人一蹶不振。虛無主義者總會在此時鼓吹他們的無所顧忌。
再也沒有任何一句感情的宣洩,何萍平靜地向這個世界走去。
觀眾們情不自禁地站起來,目光集中在鄒雅夢的右手上,她的右手以一個誇張的姿勢向後延展,就像彎弓的成吉思汗,下一秒,弓弦回彈,鄒雅夢的球拍如雷霆般擊中乒乓球!
陸離坐在保安室,看著電視上的直播畫面,接過保安大叔遞來的一瓶冰紅茶,說了聲謝謝。他畢竟是個未成年人,並不會被刁難,保安只是登記了他的姓名住址電話號碼,便讓他在保安室待到比賽結束。這是好事,保安室有空調,有鬆軟的沙發,比熱烘烘的觀眾席好上一百倍。
「那是你姐姐?」別看保安大叔滿臉橫肉的樣子,實際上是三個女兒的父親,是個溫柔的老男人,「她很厲害啊,看她打球有一種情緒被調動起來的感覺。」
「告訴他們,我恨他們。」
她看到鄒雅夢在川海隊的妹子們簇擁中走出來,眼神微動,心頭湧起一絲酸澀。金東來的選手只有她一人,連給她聲援的人都沒有,不,本來是該有的。本來是。一種不該有的嫉妒之情出現在她心底,讓和*圖*書她握球的手青筋暴露。
但何萍很快付出逞強的代價,開局不過五分鐘,她便連續失了四個球,再愚昧的人也看得出來:何萍大勢已去,她的體能完全跟不上鄒雅夢了。在這場拉鋸戰中,終究是如同怪物一樣不知疲憊的鄒雅夢佔據上風。
鄒雅夢一直都極富個人魅力,或許是因為她的自信,或許是因為她的堅強,也或許是因為她的努力,總有一批又一批人支持著她。
「我很好。」她卻是這麼回答的。
狗窩……陸離認識的邋遢的姑娘不多,陳嘉寧算一個。上一世,他和陳嘉寧算是典型的不打不相識,二人都是獨立遊戲製作人,又有競爭關係,一開始天天在各種社交平台互噴、反串,陸離還以為和他對線的是一個糙老爺們。實際上,陳嘉寧也確實算個糙老爺們,她就沒把自己當女人看。
「對不起。我回去加倍訓練。」她目光的焦點都未聚合,麻木地背著挎包,向外走去,忽然,腳步停了,「他們還沒來嗎?」
何萍回到休息區,根本沒注意教練壓抑的表情。
她看向面無人色的何萍,眼神中沒有憐憫、沒有憤怒,無喜無悲,似是暴雨前的寧靜,又像是壓抑的火山。她只聽得到自己心髒的怦怦跳動聲,只看得到何萍發球的右手,腦海里回蕩的全是少年的身影。此時此刻,什麼技術,什麼技巧都不重要了,這是鄒雅夢以生命的激|情呈現的比賽。
有事。腰已經疼的發麻和*圖*書,心臟也很難受,呼吸也不順暢。
「你沒事吧?」鄒雅夢的聲音傳入何萍的耳朵。
「你們姐弟感情真好。」保安大叔窩在沙發上,「不像我家那三個丫頭,大學放假回來呆在家裡就天天吵架,一天天的家裡也不收拾,三個姑娘的房間跟狗窩一樣。」
當裁判吹響口哨時,鄒雅夢激動地高舉雙手,十二比十四,她以微弱的優勢取得第三局的勝利,讓三追四的驚天逆轉就在眼前!觀眾席傳來鬧哄哄的議論聲,鄒雅夢覺得自己如同置身幻夢,要做到了,要成功了!如果這是一場夢,請讓她永遠也不要醒來。
她想起來了。因為學校要求每個學生報一個興趣班,其他學生報了美術、音樂、寫作、手工……唯獨她什麼也不會,爸爸說她丟了知識分子家庭的臉,說她只會死讀書。為了不讓爸爸失望,她選擇了乒乓球,只因體育老師客套般的一句話:「打得還可以,多練習。」
裁判的終賽哨聲吹響,何萍在決勝局被鄒雅夢零封。
現場掌聲雷動,不止是給鄒雅夢的,同樣也是獻給何萍的。這場比賽讓他們看到了體育的魅力,看到了生命的激|情。何萍看到鄒雅夢向她走來,真誠地擁抱了她,兩個女人什麼也沒說,就此別過。
三勝對三勝!賽點,決勝局!
第六局開始。何萍早已汗流浹背,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站上了賽場,再度與鄒雅夢對峙。十分鐘的休息時間還是太短了,她能感覺自己的肺部乾燥得冒煙,喉間竄出鐵鏽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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