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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樹下，獃頭鵝清麗的聲音如回蕩的紙飛機，穿過樹葉、越過教學樓，悠揚地遁入深遠的天空，最後在橙紅的天際消失不見。

陸離注視著她的眼睛。

「你……幹嘛要親……親……要內個我。」連「親吻」這樣的詞都不好意思說，這姑娘真是純的讓人憐惜。時代在發展，現代社會的高中生都有不少品嘗了禁果，出門在外都是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像楚靜怡這樣的女孩是越來越少了。還得多虧了楚曉東，他老人家爭氣，給女兒提供了一個完美的成長環境。

她在陸離身後落座，一言不發地打開書本，準備上課。陸離回過頭想搭話，卻被班長的書本拍臉：「我現在不想理你！」

楚靜怡聽到這話，心裏有些不痛快，嘴巴不禁噘起：「我哪知道，你這麼關心自己去找啊。」話一出口便知醋味十足，連她自己都羞紅了臉：「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百璃一定是被你氣跑了，她那麼喜歡你，你卻……」與其說是在指責陸離，不如說是在指責自己。

「中午的陽光是紅牛飲料的味道，有幾分暢飲的快|感，也有幾分生澀的遲疑。有的人品出的是快|感，有的人品出的是www.hetubook.com.com遲疑。」

「至少現在，是甜的。」

她的眼神中有陸離看不太懂的神采，這樣的神采他在姐姐眼中看到過：「畢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次就原諒你了哦……」

楚靜怡呆了呆，旋即興奮地伸出手：「拉勾！」

「班長，一起去植物園值日吧。」今天本來是他和安百璃去植物園檢查。

植物園是個僻靜之地，也是個談交心話的好地方。大學期間，陸離也喜歡和安百璃在小樹林約會，只可惜此時彼時的心態完全不同了。說是檢查植物園，實際上只是在考勤表上籤個字，植物園真需要保養，自有專業人士出馬。

「夕陽也有味道嗎？你、你又騙我……」

「……那夕陽是什麼味道？」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楚靜怡總覺得大家看他和陸離的眼神都不對了，都在用曖昧與打量的眼神看著他們，好似都知道了今天在活動教室發生的事情一樣。她低著頭數著鞋帶口，恨不得找個地縫躲起來。

楚靜怡的衣服整理得整整齊齊，小皮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一塵不染、超凡脫俗。她看起來平靜如常，只是目光掠https://www.hetubook.com.com過陸離時會不自然地停頓一下。

他不認為楚靜怡能聽懂他的暗喻，所以他能毫無心理負擔地說出這些話。

「因為我當時覺得你很可愛。」

「可、可愛？……」

日落西山，暖黃的日光打過樹葉，在二人臉上灑下斑駁的碎影。桂花的香味和少女的體香交織在一起，美妙得如同夢境。這樣的場景，最適合表白不過。陸離只覺鼻端發甜，是心理上的甜，他忽然發現自己很享受和楚靜怡在一起的時光，不用為生活而苦惱、不用為現實而擔憂。

「嗯。」

陸離收拾好書包，有心和楚靜怡說幾句話，突然強吻了人家黃花大閨女，總得表示一下吧。他的目光和楚靜怡交匯，雙方的心思居然一致，只是獃頭鵝不好意思先開口，只是巴巴地望著他，可憐極了。

不理就不理。陸離也高傲的轉身，哪有貼了冷屁股還把熱臉湊過去的男人？幾分鐘后，陸離又把頭轉過去，換成一副笑臉：「靜怡，你知道安百璃去哪兒了嗎？」宰相肚裡能撐船，犯不著和一個傻狍子計較。

你卻和我親嘴……這話被少女咽下去，決定把它當作一輩子的秘密。www.hetubook.com.com除非、除非……

心事重重的陸離熬到下午第二節課上課，也沒等到安百璃歸來。說來也戲劇，往常都是安百璃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瞅著他，現在卻是陸離急著見到安百璃。他最終沒等到安百璃，倒是等到了收拾好心情的獃頭鵝。

嗯，下次和楚曉東見面，賞他一個三等功。

夕陽下，少年第一次主動伸出小拇指：「拉勾嗎？」

最好的朋友嗎？陸離心中鬆了一口氣，有幾分如釋重負，又有幾分男人自私的悻悻然。他不想失去和楚靜怡之間純潔的友誼，又有幾分想將她佔為己有的慾望，這種矛盾哪怕兩世為人的陸離都無法調解。

「拉勾上弔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大白鵝！」

「班長，之前在活動教室是我衝動了。」陸離先開啟了話題，直入主題，言辭懇切，果然讓楚靜怡緊繃的肩膀慢慢放鬆下來了。

陸離還有閑心聞花識女人，班長卻沒這個心思。她坐在長椅上如坐針氈，越發覺得這就是小情侶間在約會。小腦袋裡各種念頭飛速運轉，陸離是什麼意思？他、他喜歡我嗎？我、我該怎麼辦？

「嗯。臉紅紅的，眼睛水汪汪的，耳朵悄悄地動了又動，小手還死和_圖_書抓我的手臂，抓得我都生疼。所以忍不住親了你。你生氣了嗎？」

「有一點甜。」

獃頭鵝安靜下來，似乎在細細品味，將陸離的話折成一個字一個字來回咀嚼，良久，她終於說話了：「……只有這一次哦。下次、下次你必須徵得我的同意……」陸離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妮子是在說接吻的事。

見到班長的一瞬間，陸離便回憶起少女甘甜的唇香。少女的滋味總是酸甜酸甜的，她們充滿著朝氣與活力、渾身噴薄著青春的能量，與成熟的女人自是不同。非要分個高下的話，陸離更喜歡少女。

像一隻展翅高飛的天鵝。

「……什麼……」

川海一中的學生都是體面人，家教極嚴，一中從未有過盜竊事件發生，若說有人與他結仇也說不通，陸離在川海一中的一整年裡從未與人結仇。翻來覆去地思考，這份文件只可能被安百璃拿走了，聯想到之前安百璃焦急地尋找他，陸離越發覺得這個猜測很可能就是事實。只是安百璃為什麼把文件拿走？現在又在哪裡？為什麼沒來上課？

下午的課很快結束，班主任開了個班會，宣布明天要舉行月考，考試前十的學生有資格前往木蘭市參加學科競賽和圖書。這學科競賽陸離是知道的，他上一世沒機會參加，這一世一定要爭取一下，因為這學科競賽的含金量極高，對升學極為有利。文科的學科競賽一共只有三門，文學、道德哲學、法理學，對應的是高中的語文、思想品德、法律三門課程。

「有的。夕陽也是有味道的。早上的陽光味道是清苦的，像是夏日的新鮮的蓮蓬子，囫圇把芯吞下，便更覺得有幾分苦澀。」陸離的聲音溫柔雋永，深深吸引了班長，她看著陸離的側顏，竟然有些呆了。

「我說陽光。」陸離看向紅彤彤的雲層，「夕陽有點甜。」

「生氣了！」楚靜怡的這句話毫無氣勢，「你、你都那樣了，讓我以後怎麼跟、跟我的丈夫交代？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事……」說到最後又嗚咽起來，真是委屈寶寶一個。

陸離找了一處桂花樹下的長椅，與班長齊齊坐下。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花香四溢、十里飄香。如果是早些來此地，還能採摘到植物園裡的梔子花，花葉潔白柔軟、清香悠揚，和楚靜怡最相配不過。

都怪陸離。她這麼想。好朋友間才不會親親抱抱，才不會把舌頭伸到嘴巴里去……陸離就是仗著自己是她唯一的好朋友才為所欲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