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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走了屬於溫琥珀的你。」少女的肩膀在顫抖，她在哭嗎？

陸離瞳孔急劇收縮，他想起上一世困擾了他許多年的一個未解之謎：他和安百璃結婚多年，未有子嗣！如果安百璃所言不虛，她重生過兩次，那第一次付出的代價就是終生不孕嗎？

「嗯……」

人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這是陸離一直篤信的人生準則。孩子做錯了事父母會承擔後果，成年人的錯誤也要自己買單。安百璃一直是個不成熟的妻子，任性、太粘人，那他呢？他是一個成熟的丈夫嗎？

「你和溫琥珀在大學時結婚了……我、我一直很難過，用了一些很過分的手段去糾纏你……然後被你討厭了……」安百璃哭泣道，「我記得你聽到溫琥珀懷孕的消息，高興得跳了起來……那一天我悲痛欲絕，我感覺我永遠失去你了……你對我那麼好，幫助了我那麼多，我卻貪得無厭地想要永遠擁有你……」

「那一天我第一次喝了酒，一個人開著車，沖入了大河。等我再醒來時，便重生到了高一，也就是上一世。」安百璃說得輕描淡寫，但陸離卻聽得膽戰心驚，「然後、然後我便將溫琥珀做過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搶在溫琥珀之前讓你和我越走越近……」

安百璃不是為了同歸於盡才點燃打火機，而是為了重生……這個理由出乎意料地充分，他心中竟然動搖了絲毫，如果安百璃所說屬實，他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不能討厭安百璃，還得感謝她？感謝她給了自己一個填補遺憾的機會？他搖了搖頭。

陸離腦海中閃過安百璃母親的名字。只可能是她，這也是梅錦流會將吊墜傳給女兒的原因。

陸離目光失去聚焦，似乎在注視著永遠也不能觸及的虛空。他在思考，在剝開自己內心的紙衣，許久許久，少年終於做出了決定。

陸離既沒有阻止安百璃，也沒有更進一步：「百璃，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沒有人是上帝。

「離，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有隱瞞，天打五雷轟。」安百璃見陸離遲遲不表態，以為他不相信自己，連忙舉手發誓。她忽然看到陸離的右手上還沾著血漬，驚呼一聲，起身忙拿出一條幹凈的手帕，一邊為陸離擦拭手上的血漬，一邊心疼道：「手疼嗎？」

陸離不禁抱住了安百璃，下巴抵在少女的頭頂：「不哭哦。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過去的已經無法改變，未來的不曾擁有，我重視的只有當下。」

那這次呢？

「嗚……」聽到陸離的回答，安百璃哭出聲來，她死死抓住陸離的校服，決定永遠也不要鬆手了。

被美少女無微不至地關懷是一件讓人身心愉悅的事，陸離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一如當年。這是重生以來，他第一次以如此溫柔的語氣對安百璃說話：「我相信你。」真的相信和_圖_書嗎？陸離不相信這根吊墜的離奇，他只是單純地相信安百璃這個人罷了。

陸離不禁伸手拿向那其貌不揚的玩具，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畏之感。人類天生對不可測的未知事物充滿恐懼。在他接觸到那吊墜的一瞬間，陸離身軀瞬間凝固了，他只覺渾身冰涼，一股難以言說的驚悚感襲擊了它。

安百璃看到陸離食指上細小的傷口，她溫柔地看了一眼出神的陸離，檀口微張，將陸離的手指含在嘴中，用濕潤的香舌舔舐著，嬌軀不自覺地往陸離的手臂上靠近。陸離被她觸動，她又何嘗沒有被陸離觸動呢？

「你想要我討厭你嗎？」

「尊重自己，不要把自己的身體當作物品。」這句話在陸離心中憋了很久，他早就想這麼和安百璃說了。他希望安百璃是一個獨自、自主、自強、自愛的女孩，而不是一個自卑到只能用身體去換取愛情的可憐蟲。自卑是人類無法擺脫的原罪。

「那就不討厭。」回答得無比平靜。

可惜並不是。

「等等。你說每次重生都碎掉一塊，可按照你所說，一共也只重生了兩次，只會碎片三塊才對，可為什麼四塊都碎掉了？」陸離指著那吊墜，他其實希望這其實是安百璃在撒謊，只要他指出安百璃謊言中的漏洞，她就會笑著捂嘴說：這都被你看穿了。

梅錦流。

安百璃指著吊墜上四塊碎片：「每次重生，上面的水晶都會碎掉和*圖*書一塊。這次我和你重生，一次性碎掉了兩塊，我猜測這根吊墜已經失去重生的力量了。它是母親給我的遺物，在我七歲那年，安顧來親手將它交給我，要我好好保管。」

「……不想……」

不敢再想下去，甚至連剛才的聽到的話他都不確定是否真實存在。或許是他產生的幻聽呢？或許是他被安百璃離奇的敘述影響了呢？

「因為在我拿到這塊吊墜前，就有人使用過它了。」安百璃鄭重地將吊墜放到陸離面前，「我不知道誰使用過它，但有一塊水晶早就破碎了。」

溫琥珀……陸離抱得越發緊了。他必須得承認，上一世，他喜歡過溫琥珀。喜歡她和自己一樣恬淡的性格，喜歡她和自己一樣的價值觀，喜歡她的外貌，喜歡她的小幽默……可是最終他選擇和安百璃走在一起，因為溫琥珀沒有他陸離還有家庭、事業、地位，而安百璃沒有他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

終於來了。安百璃嬌軀微顫，哪怕早已做好心理準備，可當真的面對這個要求時，她還是不可抑制地恐懼起來。她怕陸離知道真相後會再次厭惡她，識破她虛偽的假面，從而永遠地成為流星穿越穹頂再也不見。

「如果原諒我的話，就把我的處女拿走吧。」她的聲音充滿了愧疚，「一直是屬於你的哦……」

「離，你討厭這樣的我嗎？」安百璃問這話時頭埋入陸離的懷中，身體顫抖，不敢抬頭，甚至連耳朵都ｈttｐs://ｍ•hetｕbｏｏｋ.cｏm.ｃｏｍ捂住了。

陸離沉默了。上一世他已經犯過一次這種錯誤了，過於嚴苛地要求他人，甚至妄圖控制他人的人格，只會釀成悲劇。

把吊墜拿在手裡反覆端詳，那個詭異的聲音也再未出現，這吊墜像是徹底失去神異，和普通的玩具再無區別。

只有自己聽見了嗎？陸離咽了咽口水，什麼也沒說。什麼叫「代價已交付」？重生是有代價的嗎？那安百璃怎麼沒有付出代價……等等！

房間內的氛圍沉寂下來，陸離沉默良久，問道：「方便和我說一下你第一次重生的事情嗎？」

似乎是他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說話，但陸離發誓，他嘴巴動都沒動！這樣的毛骨悚然感只存在一瞬，下一秒，陸離拿起吊墜，動作一氣呵成，好似剛才的停頓從未發生過一樣。

「代價已經交付……」

陸離唯一一個念頭就是荒謬，若是上一世安百璃親口告訴他重生之事，他絕對一個字也不信。可現在重生的是他自己，由不得他不信了。陸離很快鎮定下來，目光鎖定在那塊平平無奇的心形吊墜上。

「我是個小偷。」出乎意料的開場白，讓陸離一愣。

陸離摸了摸少女的頭：

「我是個小偷……」

荒謬。

「對不起……我那天真的沒有想那麼多。聽到你要離婚，我、我……我大腦一直是空白的，只想儘快讓你回心轉意。你如果還是討厭我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不，要不你也拿啤酒瓶砸我m.ｈｅｔuboｏｋ•ｃoｍ•ｃom吧。」這話說得陸離都笑了，安百璃還是那個安百璃，從來沒有變過。

陸離越是這麼體貼，安百璃哭得越是悲痛：「對、對不起……如果沒有我干涉，你應該和溫琥珀有一個、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一對可愛的兒女……」

「怎麼了？」見陸離在發獃，安百璃不由歪著腦袋發問。

「好。」安百璃身體軟軟的，她感受到了陸離那份赤子之心，心中又暖又甜，什麼也說不出，只能柔弱無骨地靠在陸離身上。她沒有告訴陸離的是，只有面對陸離時她才會這麼卑微，在她眼中，陸離像是一顆天際劃過的流星，明亮、璀璨，只會在她的世界短暫停留，他應該與星星月月相伴，而不是與她這樣的野草相依為命。只要能讓陸離留在自己身邊，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自從安百璃點燃打火機以來，陸離的腦海就充滿了對她的成見——對生命的不尊重、對愛情的不尊重、對自我的不尊重……可當安百璃聲嘶力竭地擋在失控的安顧來面前，喊出：「不要傷害陸離！」時，他心中那根本該沉寂的弦便被觸動了。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他在做什麼啊？傷害安百璃真的就是他的本意嗎？逃避真的能解決問題嗎？

上一世的諸多細節忽然浮現在腦海里：無論他做什麼，都有安百璃的影子；只要他和某人獨處，安百璃都會及時出來攪局；外出經常偶遇安百璃……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都是安百璃刻意安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