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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播里傳來提前錄製好的罐頭笑聲。

「公主的嘴唇是什麼味道呢？」她依然在笑。

他說：「小姐，我並不是在為我的人脈自吹自擂，嗯，我在川海也有一些朋友。說不定那位小先生是我朋友的兒子呢？我或許可以為你們安排更密切的接觸，請注意，我不是在為我的人脈自吹自擂。您知道的，我們家族一直有與神州官員子弟通婚的傳統，神州的政治支持也是安柏家極為重要的資源……女士，你在聽我說話嗎？」

早在元旦假期間，外交官先生就打電話給了她，問她是與哪位神州的青年才俊認識了？

「你不能——」

「你哪裡對不起我？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陸離溫聲說。

今天的高二文科一班格外安靜，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務，認真地傾聽晨間播報。陸離本能地覺得不妙。

又有人小聲念：「她是楚靜怡……」

「我是人，又不是泥雕木塑。」溫琥珀語氣中有幾分幽怨，與平時那個高高在上的「溫琥珀」不同，現在的她和圖書才終於有了幾分活人的體溫。她也會煩惱，也會委屈，也會有無法應對的事物。說到底，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罷了。

今天溫琥珀沒有如往常一樣坐在活動教室內，她提著裙子，小步走上三教的天台，隔著鐵網遙望著神州的天空。她的五指扣在鐵網的縫隙間，目光不復平時的深邃，反而變得迷茫與不安。

陸離一時沒有轉過彎，不明白同桌的意思。就在這時，教室內的廣播發出呼呼喳喳的試音聲，然後是廣播社的主持人那裝腔作勢的聲音：「大家好，歡迎收聽晨間播報。我們收到一條很有意思的投稿……」這晨間播報一般都是播一些小資品味的純音樂，順便再放一些根本沒人聽的雜談、脫口秀，就這樣一個社團，每年都能從學校騙到不菲的活動經費。

這就是青春啊，會為了抄一份作業而生死相交，也會為了誰親了誰而喋喋不休，這樣的風波有些滑稽，但又有青春特有的苦澀。陸離胡思亂想著，那麼和*圖*書溫琥珀呢？她現在是怎麼想的呢？

糟透了。她想。果然，這個世界就是無趣且糟糕的嗎？

然後便是亂糟糟的爭執聲，最終，這場晨間播報就以一場鬧劇的形式狼狽收尾了。廣播結束不久，獃頭鵝就噔噔地回到文科一班的教室，臉上還帶著些許怒火，秀氣的眉毛蹙起，一如陸離第一次見她時那樣。見到陸離，楚靜怡臉上的怒意消退，連自己都未察覺地換上一張委屈的面容：「陸離，對不起，我沒來得及阻止他們胡來……」

陸離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什麼？」

「誰批准你們念這種東西的？」居然是楚靜怡的聲音，「全部關掉！」聽起來獃頭鵝似乎很生氣，音調格外地高。

她能怎麼回答呢？她能說那只是一場誤會、一場事故嗎？她不明白，那場小小晚會上發生的事情，怎麼能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大街小巷，直到落入外交官先生的案桌。她今天能聽到許多人在對她和陸離的關係並不禮貌的猜測，還能聽ｗｗw.ｈetｕｂｏok•com•cｏｍ到廣播社不止一次地念出莫名其妙的挑戰書。

「都是大家的功勞，我只是恰好扮演那個角色而已。」

身後傳來腳步聲，溫琥珀回頭，見到那個清秀的少年站在不遠處。天台的風兒有些喧囂，將陸離的頭髮吹得絲絲縷縷飄起，將那泓泓雙眸遮蓋住，看不清他的表情。溫琥珀今天沒有稱呼他為「傑出代表同學」，只是無言地望著他。

末了，獃頭鵝傻兮兮地望著他：「你沒有和琥珀親嘴……對不對？」那目光里有幾分期盼，有一絲不可察的乞求。

她癟著嘴說：「廣播社的人太過分了，還有那個一年級的陳子韜，他們是一夥的，串通起來故意針對你的。他們還非要說你和……你和琥珀內個了！」越說越氣，小粉拳捏得死死的，好像恨不得給那伙人兩拳一樣。

「有人托廣播社向高二文科一班的陸離下了挑戰書。」主持人發出那故作幽默的輕笑聲，「實不相瞞，我們和*圖*書廣播社已經收到不下五十個類似的委託了。不知道陸離同學有沒有在聽我們的晨間播報？社長讓我代他問問，你那天是不是故意讓人布置那麼多綵球，才好方便藉機親吻我們的公主？哈哈……開個玩笑……」玩笑嗎？一點也不像，這自以為是的語氣讓陸離聽得頻頻皺眉。

他語氣如常：「沒有哦。」

一點也不好笑。常言道紅顏禍水，並非說她們真的是天煞孤星，而是因為她們生得太過美麗從而給親近之人帶來嫉妒、怨恨與狹隘的揣測。這一點也不好笑。將他人的隱私與自尊堂而皇之地公之於眾，以娛樂至上與自以為是的態度消遣他人，陸離或許不在意，但廣播社的那群人想過溫琥珀的感受嗎？

溫琥珀喜歡當一個旁觀者，並不想做漩渦中的漁夫，更不想被所有人當作某種物品一樣轉讓、持有。

陸離心臟漏跳半拍，他不想讓傻狍子失望，也不想欺騙她。那天晚上，他到底親到溫琥珀沒？除了他和溫琥珀，沒人知道真相。

「恭喜你，最佳男主演。和*圖*書」不知名的女同桌掩著嘴笑。

陸離將書包放在座位上，身後兩個座位空空如也，一個座位是安百璃的，另一個是獃頭鵝的。安百璃今天上午請了假，在家睡懶覺，那班長去哪兒了？陸離感到面龐上不斷有目光匯聚，他回過頭，那些偷看他的人又忙不迭地轉移目光。這種感覺很糟糕，讓他想起動物園裡的白化大猩猩。

「我還以為你不會在意流言蜚語呢。」陸離聳了聳肩，用開玩笑的口吻說。

「溫琥珀。」

這時，廣播里傳來一陣喧嘩聲：「這裡是廣播室，你不能進來！」

「讓我們看看挑戰書的內容，哦，挑戰者是高一七班的陳子韜，他向陸離發起了一場男人之間的挑戰，無論是搏擊、劍術、賽車、打靶甚至去狩獵也好，挑戰內容任陸離學長決定，勝利者將有資格成為我們的公主的王子，真正的王子。」主持人繼續用那欠揍的語氣說話，「哈哈，真是有朝氣的後輩，說實話，我也想成為溫琥珀的王子，可惜我明年就畢業了，這個機會只能留給後輩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