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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聽得她的述說，懷抱得越發緊了，是的，他那段時間只知百璃有代價，卻不知百璃的感受，他當真以為這個女孩早已看開了嗎？當真以為她安百璃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嗎？她分明是個懦弱的抱著水族館傳單不敢回家的膽小鬼啊。

「你不要道歉……親愛的，你做的已經夠多了。」安百璃淺淺地笑了，「我那段日子一直在生死的恐怖中艱難生活著，每天睜開眼睛就想馬上看到你，生怕少看了你一眼就永遠沒機會了。那樣絕望的日子就在兩個月前，可是現在，現在一切都變了，一切都充滿了希望，美好得像是在做夢。」

姑娘們竊竊私語半天，楚靜怡終於鼓起勇氣，向陸離走來，臉上寫滿了期待和竊喜。

獃頭鵝噘了噘嘴，這是天生的嘛，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靠近陸離，總會有些小緊張，有些小害羞，總是下意識地去整理衣領衣擺，總是擔心早上洗臉沒洗乾淨留了眼屎……

「誰是小村姑，再這麼說我咬你了。」

「不告訴你。」

安百璃本來和天台扯不上半點關係，她是那種只會窩在座位上睡覺的女孩。

「視野好遼闊啊。」安百璃在風中張開雙手，擺出了一個泰坦尼克號中的經典姿勢，「感覺好像無www.hetubook.com.com拘無束一樣，難怪你這麼喜歡天台。」

獃頭鵝聽見安百璃頻頻戲耍陸離，竟然有些心動，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安百璃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

「你猜。」安百璃眨了眨眼。

「笨蛋，愚人節笑話都沒聽過嗎？」

她有些哽咽，陸離抱緊她：「明明什麼？」

楚靜怡從羞澀的情緒中脫離出來，她看了眼陸離，忽而露出一個歡快的笑容：「果然還是天下第一壞蛋。」

安百璃喜歡過愚人節，倒不是多喜歡戲耍別人，而是能藉此多與陸離多一些別有趣味的互動。上一世時，她最喜歡在愚人節時激怒陸離，換取陸離一頓夫妻之間的「教訓」，陸離曾猜測，這姑娘或許有受虐傾向也說不定。

班長抬起頭：「這也是愚人節笑話嗎？」

想到這，陸離也露出一個微笑，配合地露出疑惑表情：「靜怡，怎麼了？」

安百璃挽著班長的胳膊，賊兮兮地說：「百璃，你要試試嗎？平時可沒機會戲耍陸離哦。」

風聲喧囂，將她那小家子氣的吶喊吞沒。陸離忍不住笑了：「這是愚人節玩笑嗎？」

不知怎的，見到陸離對她微笑，和_圖_書楚靜怡臉蛋就倏然紅潤起來，像是嫣紅的染料傾倒進了清水池，下意識地注視著陸離，忽然又醒悟過來，羞怯地低下頭去。陸離不禁捏了捏傻狍子粉粉的耳朵：「咱們都認識快兩年了吧，你怎麼還這麼害羞？平時開班會時不是可威風嗎？」

陸離其實一直在聽姑娘的悄悄話，倒不是刻意偷聽。他有點忍不住想給百璃一個腦瓜崩，這麼幼稚的娛樂也就他陸離會裝傻似的配合，她還當個寶似得傳授給自家怡寶。

「你是色魔。靜怡，咱離他遠點，你看他大白天就要摸女孩子的小手……他這晚上要做什麼我都不敢想……」

陸離從後面摟住她的腰：「有心事？」

「……我只是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兩個月前，我每晚都會做噩夢，十一點醒來一次，凌晨三點醒來一次，天亮時又會驚醒一次。」她的嘴唇在打顫，「每天晚上都冷的可怕，明明被子蓋的很緊，但全身都像浸在冷水中。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萬一我真的獨自赴死了，再也見不到陸離了該怎麼辦？這比死都可怕。可是不閉眼睛身體就彷彿壞掉的機器一樣咯咯作響，咳嗽個不停，連自己有幾根手指都看不清。」

陸離露出悲傷的表情，還沒說話，便見班長急忙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這是愚人節玩笑啦。你、你別當真。」

「今個兒小村姑怎麼有詩興上天台吹風的？」

安百璃今天忽然多了幾分雅興，她說想去天台上坐一會，想站的離天空更近一點。

溫琥珀說過什麼？陸離不解。安百璃沒有解釋的意向，她迎著風，小聲喊：「我超級超級超級喜歡陸離！」

陸離討好似地笑了兩聲。或許是與蒼穹過於親密，天台總是在人們的印象中與憂鬱、自殺、自由與風息息相關，它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浪漫主義者的某種崇高象徵。離群索居的浪人們偏好孤僻的角落，其中天台堪稱他們的聖地。

「有嗎？百璃，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許再哄我了。不然我每次都自我定位不清晰。」安百璃鼓著腮幫子，「我以前就是太自私，把自己的愛欲強加在你身上，是我自己將自己束縛住了。果然，溫琥珀說得對，她一直都是對的……」

午休時間。身為班長的楚靜怡總有忙不完的班級事務，她前腳剛和陸離、安百璃吃完午飯，後腳就急匆匆地前往後勤辦公室，做新校服的登記工作。

陸離看著獃頭鵝那張嬌俏的小臉蛋，忽然意識到這可能就是愛情的本質吧，簡單又純粹。只是為了開心，不和*圖*書在乎幼稚不幼稚，只是為了心上人，就願意獻寶似地在他面前展現自我。

「真的可以嗎？」讓陸離沒想到的是，獃頭鵝居然一本正經地反問。他拍了拍臉頰，這一個呆瓜一個笨蛋聚在一起，以後日子怎麼過啊？

「親愛的，我覺得現在過得好夢幻啊。」她茫然地注視著操場上的學生們，「代價消失，隔閡消除，還有了靜怡這個同病相憐的姐妹，就連你的事業也一路向好、蒸蒸日上。明明……明明……」

「沒有的事……」陸離下意識地哄騙出來。

「我這段日子想了很多很多。不許笑我，我不是笨蛋。都說經歷生死大變后一般都會大徹大悟。我沒有大徹大悟立地成佛的本事，但我還是想明白了，以前的我其實太自私了……」

「你就說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陸離一般會很配合得信以為真，這時候你再哈哈大笑地蹦出來，祝他愚人節快樂！」安百璃驕傲地傳授自己的艾草經驗。

「百璃，對不起，我那段時間忽視了你。」

愚人節。陸離一直認為愚人節位列最不受歡迎的節日第一，它充斥著自以為是的幽默與毫無節制的謊言，好似公共露天廁所，供人們在光天化日下排便宣洩。可是這樣的節日偏偏在學生群體中大受歡迎，可能是童心未https://www.hetubook.com.com泯，可能是天真爛漫，上學路上，陸離已經聽到不下七則愚人節謊言。那些學生們三五成群地走在校園裡，忽然有人說今天要摸底考試，忽然有人說後天放假，又有人說誰誰的女朋友跟誰誰跑了，總之真話假話混在一起，青春的百無聊賴可見一斑。

春風微盛，將安百璃的秀髮吹得隨風起舞，美好得宛若印象派畫作中那個讓人遐想無限的女子。安百璃穿著校服的身姿映襯在蔚藍的天幕中，她雙手背在身後，微微躬身：「色魔，發什麼呆呢？」

安百璃聽到這，忍不住捂住嘴巴大笑出聲。這哪裡是愚人節玩笑？這分明是向情郎撒嬌吧？靜怡有時候伶俐聰慧得驚人，有時候又呆的出奇。

陸離也笑出聲來，牽著楚靜怡軟軟的小手：「靜怡，我喜歡你。」

「我……我不知道……」

「陸離，我不喜歡你了。」她垂著腦袋說。

「我可不像靜怡，被你誇兩句就臉紅紅地跑掉了。」安百璃嘿嘿直笑。

「百璃你真漂亮啊。」陸離由衷地感嘆。

那倒的確，傻丫頭每次見到陸離，連魂都被少年牽走了，哪裡試過反客為主？安百璃這麼一說，讓獃頭鵝更加動搖了，她偷瞄了一眼隨在身後的陸離，小聲詢問：「那、那該說什麼好？」

安百璃沉默片刻，微微頷首。